chapter 9

　Ch.9 If the one you loved is in danger

　　挾持著杜菲的男人一陣狂笑，「只不過是殺幾個下賤的人類洩憤而已，沒想到今天居然被我們碰到了好東西。」說著在杜菲耳側舔了一口，「還是個高級的『賤貨』。是斯托克家哪位大人的小情人？你說我該不該吸乾你的血液，然後再割開你這漂亮的脖子，嗯？」

　　旁邊的人也附和著笑，「能養成這樣的，多半是被輪著疼愛的小奴隸吧？聽說斯托克家的幾位大人都喜歡挑男伴。」另一隻手又摸上了他的面頰，流連不止。「這般漂亮的，我也是願意好好疼愛一番的。」

　　杜菲怎麼會忍受這樣低級又骯髒的初生兒對自己產生言語和身體上的調戲？且還不說他們腦子裡那些齷蹉的畫面！

　　而沈池在此時看準了對方鬆懈的時機，朝著他們的方位迅速逼近。

　　可惡的初生兒！別忘了，匕首我也有。

　　一腳踢除握著刀具的手肘，同時手裡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插進對方動脈。

　　匕首落地之時，杜菲也脫離了被動。於是轉身掐上了另一人的脖頸，那初生兒似乎在此刻才察覺到這個少年的強大，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自己如何『死』在這個可怕的同類手上。

　　脖頸斷裂，身體隨之像是破裂的玻璃，成了一地的晶亮，散落在雪地裡。

　　杜菲滿臉陰沉。無知的低等血族，隨便碰我的代價，可是你所償付不起的！

　　正準備對付另外的人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呼喊和吼叫。

　　「噢，我的撒旦！」

　　「沈少爺！」

　　接下來，耳朵裡灌入了各種不同的聲音，嘈雜、混亂，救護車、警車鳴笛。

　　眼前的畫面在許久之後，依舊是那個人倒下的樣子、背後的匕首、如霞光般飛濺的血液……

　　沈池當然不能以一敵二，對於反映迅速的血族來說，抓住那一秒的空隙除掉最大的威脅，已經是他的極限，根本無法防備後背究竟是一把匕首還是別的什麼。

　　他看過杜菲被匕首傷到的樣子，暗紫的傷口，像是嚴重的灼傷。皮肉外翻，流出的血液顏色異常，傷口幾乎失去了自愈的能力。很可怕不是嗎？

　　「救護車！救護車呢？」

　　身穿警服的沈嘯雲警督終於趕到現場，此刻的他正抱著哥哥，對著手下一通吼叫，「你們所說的萬全準備，就這麼準備的？！」

　　你這個壞脾氣的『上司』，巷子這麼小，就算救護車想進來，也要能通行啊。享受著弟弟很少在自己面前顯露的另一面，在心裡感歎：幸好事先通知了你，那幾個麻煩算是解決了。

　　身體疼得厲害，甚至能感覺到血液的迅速流失。傷口拉的很深，不知道傷到了骨頭沒有。血族的力量——雖然是初生兒，也依舊不容小覷啊。

　　在被送上救護車做緊急處理之前，沈池還不忘吩咐弟弟，不要把杜菲幾人當作『犯罪分子』一併處置了。才囑咐完畢，又停不住心底的自嘲。

　　剛剛被挾持，他是覺著好玩呢，還是想看自己著急？是啊，當時還真是被他唬住了。若是他真的面臨危險，文生會像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那可是他家的少爺吶。

　　自己果然是，關心則亂。

　　沈池雙眼呆滯的盯著窗外，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藥水淋上傷口的疼痛。

　　子夜的燈，像是一條通往遠方的小河。一隻沒有翅膀的小船，我從風雨中來，想要靠近誰的臂彎，然後便看到了泡沫裡，你的笑。

　　消毒之後，傷口被纏上繃帶。剛剛纏到一半，杜菲來了。

　　沈池見是他，錯開了兩人交匯的眼神。

　　明明是後背受傷，為什麼會連前胸也跟著隱隱作痛？

　　「池，還好嗎？」

　　「嗯。」

　　「那個……」

　　「回去再說吧。」

　　「好。」

　　然後是一地的靜默。

　　哎，最終還是沒捨得責怪他哪怕半句。明明是比自己多活了一千多年的異族，為什麼總會把對方看作柔弱的少年？愛他，寵他，為他奮不顧身。可是，沈池，他真的需要你保護嗎？

　　你真傻。

　　沈池再次看向人兒，一個神秘的微顫，經過心臟深處。

　　救護車裡的靜默，終於被沈嘯雲打破，「哥，我去看看大軍他們那邊。一會就回。」下車之時，眼神在杜菲身上掃過。

　　杜菲本是想在沈池唇上印上一吻，誰知被他偏頭閃開，最後只落在了臉頰。「池，我去看看布拉德利的情況，等我回來。」

　　下車之後，他朝著沈嘯雲站立的方位走去。

　　挺拔的身姿立在燈下，周圍煙霧氛氳，夜晚的頹唐刻在他的身上，有股說不清的味道。是和沈池不一樣的氣場。

　　那人通紅的眼直直射過來，質問他，「你就是那個血族？」

　　這一眼，杜菲甚至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怎麼？你有異議？」

　　對於哥哥挑選情人的品位，沈嘯雲很質疑。一個高傲的老妖怪，哪裡好？

　　將剩下的半截香煙丟掉，沈嘯雲冷著聲音說，「池池……，是很重感情的人。他會為在乎的人付出，並不代表心甘情願被騙。你要知道，脾氣再好也是有底線的。」

　　呵呵，這點我可比你清楚得多。「善良，心軟，容易動搖。你不知道嗎？這些才是他的優點。」

　　視線落在對方制服上的肩章上，杜菲繼續說，「沈警督，我想提醒你。你的哥哥挑選什麼樣的情人，這並不需要獲得你的同意吧？你對他的保護，是不是超出了應有的範圍？喔，我甚至有點懷疑……」

　　「不管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別再傷害他！若是再有下一次……」落在手掌中的雪花微微震顫，不一會兒就化成了一灘水。

　　「你以為我會怕嗎？」好笑！區區人類，有什麼資格威脅我？「沈警督，我不是那些初生兒，很容易被你們制服。我可是，很強大的。」

　　「呵，斯托克家的小少爺，你真以為你來到新陽市，我這邊什麼都不知道嗎？莫裡斯.斯托克先生可是特別囑咐過我，要多照顧你。」

　　一瞬間，杜菲的瞳仁變得尖細而腥紅。

　　瞬間貼近沈嘯雲的同時，手指也滑上了對方咽喉，掐弄著，「是嗎？沈警督，看來我真的是小看你了。」莫裡斯居然會聯繫這個人類，要求好好照顧自己？多管閒事！

　　很好，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於是，一把伸縮式的匕首順利的刺進了杜菲側腰。

　　感覺到劇痛之後的條件反射，將沈嘯雲甩出了三米開外。

　　捂著腰上的傷口，杜菲臉上掛著冷笑。沈警督，真不錯啊。要不是……你的下場和剛剛那個初生兒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沈嘯雲被摔得不輕，用了片刻才緩過氣來。一手撐著身體，口氣還能趾高氣揚，「下次別在讓他受傷！這次勉強扯平！」

　　很好。非常好。已經在幾百年之內沒體會到這種被人惹怒的感覺了。

　　杜菲未再同沈嘯雲多說，只把文生叫到身邊，吩咐他把布拉德利送回安格爾手裡。為了避免那個人起疑，自己則盡快朝他所在的救護車走去。

　　腰上受了一刀，杜菲的臉色並不好看，回到沈池身邊的時候，只是自然的靠進他的胸膛，不願說話。

　　沈池並未回抱靠懷裡的人，對於剛剛這人的行為，他沒有出言責怪，並不代表他不在意。

　　樂於享受別人為你所表現的焦急和奮不顧身嗎？

　　到底是什麼，能讓你如此的自信和篤定？是因為美貌，還是身份？

　　四周靜謐，兩人像一對鬧了彆扭的情人，互不言語。

　　只是，沈池還是敏銳的察覺到杜菲並不平穩的氣息，似乎是強忍心裡的怒氣而不至於噴薄而發。

　　這是受了自家弟弟的氣？羞辱諷刺，還是惡言相向？以這人兒的脾氣，真是難為他能忍這麼久，還不向自己抱怨。

　　終於，他主動打破僵局，「說什麼了？」把你氣成這樣？

　　可沈池的問話，就像是雪花飄進了深淵，輕輕打著轉，無影蹤。

　　杜菲靜靜的靠著他。

　　看來氣的不輕，連話都不願和自己說了。沈池哭笑不得，我都沒生氣，你氣什麼呢？你啊，總是在關鍵時候把我攪得心煩意亂。

　　哎。只好把他的小腦袋從懷裡拉出來，半命令著他，「菲菲？說話。」

　　杜菲扭頭移開視線，沈池卻不允許他這樣做，雙手把那小腦袋固定在自己面前。

　　他的目光是茫然和飄曳不定的。怎麼了這是？

　　雙手環上對方的腰，想用這樣的方式安撫他，卻意外的聽到了杜菲發出抽痛的聲音。隨手一摸，觸感是潮濕和冰涼。

　　待明白過來手掌上的暗紫液體是什麼的時候，心中立刻怒火翻湧。

　　是，自己心中是氣氛的——不管是人兒對自身安全的無所顧忌，又或是人兒對那份感情而表現出的沾沾自喜。可是不論如何，自己想要保護對方的心是切實存在的，不容置疑！

　　寧願傷害自己都要保護的人，沈嘯雲你倒是好樣的！居然把他傷成這樣！

　　果然，此時進來的沈嘯雲成了哥哥的發洩品。沈池一腳踹上了沈嘯雲的小腿，疼得他差點再次趴下。

　　把手掌上的液體攤在弟弟面前，沈池大聲警告，「小雲子，沒有下一次！」 你可以為我不忿，可以對他怨恨，可是你不能傷害他！

　　杜菲側臉看著沈嘯雲，輕輕的在沈池懷裡笑。

　　望著一臉怒火的哥哥，他突然心裡酸的發苦。原來真的是會變的，他守護著的那個孤獨的夢，和夢裡的人，是會變的。

　　他為了一個外人，對自己動手了。

　　沈嘯雲一言不發，起身離開。

　　用手臂遮住了半邊臉，也遮住了眼裡的幽涼。慢慢的閉上眼睛，夜就消失，路也消失。

　　原來連自己也是會變的。

　　原本想要隱藏一輩子的禁忌，剛剛差點脫口而出。幸好被深處的疼痛掩蓋了過去。池池，你這個笨蛋。笨的看不懂誰才是真的對你好。

　　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等到真正失去那一天。告訴我，我還是我嗎？

　　如果，我已經不是我，那麼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