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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庶女》第56章
第056章 洞房花燭夜

  太后一面點頭微笑,一面將目光放到璃月身上,突然,她淡笑道:「不知王后會些什麼才藝,能否表演給哀家看看。」

  「是啊,聽說王后在奪琴大會上一舉奪得心絃琴,在下也想見識見識王后的才能。」西涼一名使臣聲音很是洪亮,將璃月拋到風口浪尖上。

  璃月暗忖,該不會是上次心鸞公主輸給她,西涼國的想報一箭之仇吧。

  「不過,臣妾聽說王后以前是傻子,無學無術,文理不通。奪得心絃琴,全靠運氣而已。想必……不會是真的吧?」茵夢端坐在沁滿身側,將話說得很柔,卻如石子般掉到水中,驚起一陣漣漪。

  一襲紅裳的太后一聽,臉色立即趁勢變得陰鬱起來,其實她早聽說南宮璃月胸無點墨,便想藉故讓她出糗。

  茵夢如此一說,她便隨說她的話將臉色沉了下去,頗有威嚴的道:「堂堂沁陽的王后,在沁陽是一國之母,女子們效仿的先河、豐碑,竟然胸無墨點,文才不通,讓哀家如何面對沁陽列祖列宗?」

  「太后您別生氣。」東方瑾兒忙把小手放到太后心口拂了拂,關切的給太后遞來一杯茶。

  沁驚羽默然坐在璃月邊上,不慍不火,一雙紫眸裡透著淡淡的疏離,高不可攀。

  逮到機會,青郡王妃茵夢隨即笑道:「太后,既然王后什麼都不會,咱也別指望她了。看看瑾兒、驚雅她們,哪個不是一等一的才女,如果太后喜歡,不如讓她們為大家表演助興。」

  太后想了想,滿意的看了眼身側的東方瑾兒,點頭笑道:「還是瑾兒最得我心,瑾兒,你就為大家表演個小才藝,讓大家開開眼。」

  東方瑾兒害羞著點頭,目光悄悄瞟了一眼沁驚羽,正要上前。

  「等一下。」北齊使臣站起身,目光睨向太后,拱手道:「太后,不如讓我國才女與東方姑娘比試一回,讓大家評判評判,兩位才女哪位厲害些,也為宮宴助助興。」

  太后思忖了下,瑾兒可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難道還比不過北齊的人?

  「江太史說得對,該讓兩位姑娘比試比試,以助酒興,瑾兒你先上吧。」

  東方瑾兒忙起身作揖,提起裙裾婀娜多姿的朝台中間走去。

  走到中間,她朝眾人微微行了個禮,溫柔輕道:「小女子獻醜了。」

  果然溫柔,聲音如出谷的出鶯,煞是好聽,就是太過嬌嫩,像一朵溫室裡的花,禁不起風吹雨打。

  太溫柔了,容易使男人聽起雞皮疙瘩,從而疏遠這個女人,認為她矯揉造作。

  接著,柔美的絲竹聲響起,聲音繞樑不絕,清脆動人。

  東方瑾兒先在場中舞了一段,最後腳尖點地,輕抬玉臂,臂上的臂紗也隨之傾瀉下來。

  突然,在音樂的高潮部分,她將身子打平壓低,攸地來了個飛雁旋轉,身姿輕靈如飛鳥。

  等旋轉站定,又接著另一個旋轉,足尖抬高,朝高中直飛而去。

  最終旋轉落地,身姿輕靈優美,如同江面上的水鳥。

  這舞的難度係數比剛才那兩個北齊姑娘的舞蹈更高。

  這舞不僅要保持身體的平衡,還要像飛雁那般飛得老高,如果有輕功的當然很簡單就完成,如果沒有的,只能靠足以硬功完成。

  東方瑾兒能轉兩個圈,台下已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如此高難度的舞蹈,東方瑾兒完成得如此優美,把太后高興得眉梢飛揚。

  「瑾兒就是厲害,哪像有些人,什麼都不會。」茵夢輕啐一聲,一手抓了只葡萄,放到櫻紅的嘴裡嚼了起來。

  「東方姑娘真是厲害,現在輪到小女子獻醜了。」

  北齊一名身穿鵝黃色輕紗的女子輕靈的踱到舞台上,光看那無聲無息的步子,就知道她是個舞中高手。

  隨著音樂響起,女子直接進入高潮那步旋轉跳躍。

  她身子悠悠微轉,雙手交叉放到頭上,將頭上仰,右足輕輕提升。

  緊急著,她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旋轉,旋轉站定後,繼續轉第二圈,接著,又是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

  在第五個圈的時候,她才累得有些支不起力氣的停下,她微微喘著粗氣,朝眾人鞠了個躬,又朝在場的眾美男子拋了幾個媚眼,然後得意的回到座位上。

  這麼一評比,誰勝誰負自然辨了出來。

  四國使臣全都拍掌大聲叫好,沁陽國的親王們,臉上無光,卻也只有拍手乾笑。

  東方瑾兒輸了,兩個旋轉對五個,輸得很是徹底,輸得滿面無光。

  開始還像只孔雀般驕傲,沒想到輕輕一比,就輸得個滿堂光。

  「沁陽王,爾國還有沒有人才,叫她們出來比比。」

  「是啊!聽聞沁陽人才輩出,一定不會輸北齊的了。」

  「沁陽作為東道主,在這喜慶的日子裡,該派個更厲害的才女表演才是,也讓我們大開眼界。」

  各國使臣你一言我一語,倒不是為了奚落沁陽國,而是為了看沁陽國美女的舞姿。

  聽聞沁陽畫俊男美女,台上坐著的那幾個,一個比一個美。

  尤其是中間身穿紅色嫁衣、頭戴金冠的新娘子,更是美人中的極品。

  有的人兩眼已經放光,目光一直盯在皎若秋月的璃月身上,有的已經忍不住,抬起酒站了起來。

  「沁陽王,素聞王后是昊雲第一美人,要不讓她出來和她們比試比試,如何?」

  「就是,王后生得美若天仙,此生得見她蔓妙的舞姿,也不枉活一世。」

  「王后如果才藝超群,自然讓人心悅臣服,在下真的很想一觀奇景。」

  「如果不肯賞臉,隨便舞一段也成,待小弟給兩位新人作張字畫,以贈兩位新人,祝兩位新人婚姻幸福,三年抱倆。」

  「哈哈哈哈……」

  四國使臣已經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起來,惹得邊上的人也跟著大笑。

  所有人都在笑,就沁驚羽、太后兩人沒笑。

  尤其是太后,她滿心盼望的瑾兒輸了,她顏面何存?

  現在那些男人都沉浸於王后的美貌,一齊要她表演,把瑾兒置於何處?

  光是長得美,狗屁不通有個屁用。

  看到別人驚奇看著新娘子的目光,太后氣得更厲害。

  不行,她這口氣要找那女人出出,怒氣要轉嫁到她身上,不然,她今天會寢室難安的。

  沁驚羽之所以生氣,是他討厭這群男人以打量和驚艷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妻子。

  就算他不喜歡,也不能任由別的女人胡亂打量。

  思及此,他美目變得冰冷異常,目光裡似乎有著千年不化的寒潭,令人不寒而慄。

  他俊削挺拔的坐在璃月左邊,突然,一把捏住璃月的手,邪惡的湊近她,陰戾的道:「不准笑!」

  璃月無語,她笑都不成了?

  「否則,孤王不介意當場將你就地『正法』。」

  男人陰冷魅惑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低啞傳來,璃月瞪了他一眼,只好將臉上的微笑止住。

  作為一國王后,別人來你這裡做客,你冷著張臉是待客之道嗎?

  禮貌的微笑都不准,這男人也太霸道了吧。

  「你如何正法?」璃月不解的看著目光犀利陰鬱的男人,正法是什麼意思。

  看到璃月不解的目光,男子不屑的揚起嘴角,殷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輕諷,一字一頓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將你正法!可惜,我沒這個雅興。」

  璃月滿頭黑線,原來他的就地正法是那意思。

  她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在感情方面竟如此單純,連這都聽不出來。

  是多久沒接觸感情了,不瞭解男女如何相處吧。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只談過一次戀愛。

  而且那一次,對方永遠都讓著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也從來不惹她生氣,兩人相處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漣漪。

  所以,她根本不理解何為情侶間的打情罵俏,何為痛心噬骨的愛。

  她沒體驗過驚心動魄、曠世絕戀、令人潸然淚下的愛情。

  如果有一天她為哪個男人哭了,是不是代表自己愛上他了?

  在感情方面,她還真是一根筋,後面被男友迫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敗在什麼地方。

  遲鈍!反應遲鈍,她終於想起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對感情的態度了。

  哎呀,不想了,這天氣真熱,熱得小臉通紅,汗都涔出來了。

  見璃月一直在臆想,小臉還有些微紅,沁驚羽心裡突然閃過一絲驚愕。

  他沉了沉眸,輕哼一聲,不屑的沉聲道:「孤王只是舉個例,你不要想多了。」

  璃月努力忍住想揍他一頓的怒氣,卻聽到右側傳來太后冰冷的聲音。

  「王后,既然使臣們如此盛情,你上去跳支舞來看。」太后輕哼一聲,將滿腹怒氣撒到璃月身上。

  璃月立即正危襟坐,臉色恢復一貫的淡漠,看東方瑾兒轉那個圈挺複雜的,萬一她跳得不好,會不會被太后藉故懲罰?

  「對啊!你現在是沁陽的王后,如果不給沁陽長長臉,別人會把沁陽笑話了去。如果一個花癡草包女都能當王后,豈不是人人都可以當了?只要有副美貌,就可以叱詫天下,想得多美。」茵夢輕笑一聲,淡淡道。

  連剛才沒說話的綺玉也淡漠看向璃月,冷聲道:「所有人都想看看王后的才藝,聽說王后琴藝了得,不知舞技如何?該不會是只有外在美,沒有內在美,如果今天沁陽丟了面子,他日如何立足於皓州大陸?」

  全挑她不會的說?

  沁驚羽一雙清淡的紫眸微微掠過眾人,最終在璃月臉上停下,只是看著她,卻緘默不言。

  「王后,如果你不上台表演,豈不是對不起第一美人這個名稱?看來,這昊雲第一美人該換人了才對,不如讓瑾兒、驚雅接位。」茵夢將聲音放狠,臉上也不再帶著笑容,一副誓死要看璃月出糗的模樣。

  所有人都料定她不會跳舞,只會彈琴,所以,她們不叫她彈琴,只逼她跳舞。

  太后霍地站起身,一雙美目瞪得很圓,眉心是一點妖艷的紅梅花鈿,整個人看起來艷麗逼人,誰曾想到她是個年屆四十的女人。

  「王后,難道你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拂哀家的意?」太后明顯動怒了,這麼多人期盼王后表演,如果她不上場,沁陽國的面子就給她全丟盡了。

  茵夢連忙跟著插嘴,巴不得事情鬧得更大,她好看戲,「哼!什麼第一美人,徒有虛名,虛有其表而已。看看瑾兒,琴棋書畫樣樣皆精,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竟然想做沁陽的王后,憑什麼?不僅我不服氣,相信在座眾人也不服氣吧?」

  玉椅上男子手指已經捏成蔥白,上面骨節卡卡作響,再等一下,說不定他會將愛嚼舌頭的花癡女人一拳打飛!

  「郡王妃不必咄咄逼人,璃月上台表演就是。」正在這時,一陣清冷的聲音從玉椅上傳來,眾人驚訝望去,見正是新娘璃月。

  說完,璃月陡然站起身來,眼底蘊藏著淺淺的暗芒,目光如炬,神情泰然自若,說話的聲音不慍不火,不惱不怒,平穩鎮定。

  對什麼第一美人的名聲她不在意,她只在意的是別人的侮辱。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第一美人的頭銜,這真的好累。

  說她只有外在美,沒有內在美?

  說她不配做沁陽王后,是個狗屁不通的花癡草包女?

  好,很好!

  她要昂起頭顱,頂天立地的告訴她們,她不是什麼花癡女,她是沁陽國的王后!

  既然皇帝賜了婚,她也拜了堂,她今生今世就是沁陽後宮的女主人。

  沒理由奪了她一生一世只有一次的珍貴婚姻,換來一個奴婢當。

  璃月冷然步出玉椅,一步步走下玉階,慢慢朝台中央走去。

  此刻台下已經傳來各國使臣的驚歎聲和仰慕聲,只有墨曜一直淡淡坐在原地。

  台上那群女人還真有夠討厭的,私底下如果讓他遇上,乾脆割了她們的舌頭。

  璃月正要上台表演,太后突然冷喝一聲:「慢著!王后,你現在代表的是沁陽國體,沁陽的尊嚴和顏面牢牢繫在你手裡。如果你什麼都不會,就摘下頭上的風冠,把王后寶座讓出來,甘願自貶為妾,省得上去丟人。如果你表演令大家不滿意,有辱沁陽國體,哀家只好稟告皇上,如此花癡女根本不配做沁陽的王后,哀家相信皇上會給哀家一個明斷,另外送一個才貌雙全的王后來。至於你,要麼在沁陽做妾,要麼譴送回昊雲。」

  「太后,孤王都沒發話,你倒是越袓代袍上癮了!」玉椅上的男子懶懶的斜躺在上方,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在胸前,很是俊美。

  聲音雖然懶懶的,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令人一聽便渾身哆嗦,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果然,見過太多風浪的太后不滿的咧了咧嘴,將聲音放輕,「王兒嚴重了,哀家只是考考王后,並無他意。」

  太后趕緊將態度放軟,作為女人,最怕的就是說她干涉朝政,獨攬大權。

  而且今天婚宴各國使臣都在,如果她態度太過囂張,將來會被這些男人討伐,而且沒什麼好下場。

  剛才因為瑾兒輸得太過氣憤,她竟一時沒忍住,將平日的態度用在了宮宴上。

  如果這事要是傳到別國,別人一定會說沁陽太后囂張跋扈,獨掌大權,將來她是沒有好下場的。

  「既然如此,王后,你就一舞驚四座,讓太后大開眼界,呵呵!」男子邪魅的冷笑出聲,笑聲卻空洞幽靈,極冷極寒。

  一雙鷹眸犀利冰冷,紫色的瞳孔散發出殺戮的幽光,渾身上下透著股濃濃的殺氣,似乎只要誰敢再說一句,那殺氣就會瞬間崩裂出來。

  「是,相公。」璃月配合似的說完,右足輕輕一提,將足底的紅色繡鞋輕輕脫下,露出一雙白如輕瓷的玉足。

  接著,璃月光著白如玉的蓮足走到中間那面作裝飾的金鼓面前,伸出左中手一一握緊鼓捶,眾人均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要表演什麼。

  璃月輕吸一口氣,冷冷睨視台下眾人,她要告訴他們,隨便用個道具她都能表演。

  將鼓捶拾起,璃月猛地在大鼓中間打了一捶,大鼓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驚得台下眾人將懶散的身子直立起來。

  鼓聲震人,使人跟著激昂興奮。

  璃月迅速扔下鼓捶,光足半跪前傾,一時輕風拂來,將她一頭垂墜下來的頭髮吹得翩翩飛舞,差點淹沒整身火紅的她。

  再然後,左右手輕輕高舉,璃月沉穩看著面前的大鼓,攸地,左右手分別拍在鼓上,那金鼓立即發出咚、咚、咚大氣震人的聲音。

  她擊鼓,不是用鼓錘,而是用手。

  鼓聲強勁有力,聲音漸漸變大,璃月緊閉雙眸,輕輕甩動頭髮,隨著微風變得強勁,一頭烏黑的墨發在風的親撫下變得翻飛迷離,那鼓聲更是氣勢恢宏、震人心魄。

  接著,她拍打的速度越來越快,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雲般慢挪,忽而如雨點般輕快,忽而如擊石般堅健。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富有野性的凌亂美。

  台下眾人早已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兩隻手便能打出如此動聽的鼓聲,意境還如此剛強,她真是千古第一人。

  從來都見過用手捶鼓,沒見過用手拍的。

  連太后都驚訝的張開嘴巴,嘴巴可能嚥下一隻雞蛋。

  那花癡女不是什麼都不會嗎?怎麼會打出如此有節奏的鼓來?

  身穿新娘嫁衣表演,沁陽王后真是第一個。

  在眾人還沉浸在鼓聲中合不攏嘴的時候,璃月迅速起身,足尖輕點,如飛雁般的將身子斜傾。

  一襲大紅嫁衣隨風飛舞,紛飛的青絲光滑如綢,她輕提嫁衣裙裾,將頭顱昂揚,似孔雀般迎風挺立,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微微顫動,像孔雀在啄食。

  柔美的音樂也隨之響起,女子舞姿輕提裙裾繞場轉動,接著將柔弱無骨的身子半倚在地,那翠綠色的裙裾,則呈圓形的形狀鋪展開來,醉態翩然。

  璃月兩臂靈動彎曲,似波浪般輕輕彎繞,像碧湖裡蕩起的漣漪。

  接著,她輕扭細腰,輕仰玉頸,將雙手交叉在頭頂,細細環繞。

  美如蓮藕的右足輕輕勾起,手臂似一汪靈動的清泉,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慢舞完後,璃月將步子加快,身子輕靈的攸地一轉,足尖輕點地,大紅衣袖翩然垂瀉,如是火紅的瀑布。

  眾人定晴一看,這不是剛才東方瑾兒和北齊使者表演的高難度的旋轉跳躍?

  璃月臉上露出個淡然的輕笑,目光清淺,手臂輕地收展,右手輕提嫁衣裙裾。

  突然,在眾人驚奇的表情中,璃月右手輕勾,右足往右上方飛躍跳躍,繞著檯子開始轉圈,一圈、二圈……

  三圈之後,她將速度加快,快得令人看不清她的足尖究竟在哪。

  眾人的目光只得跟著她一個又一個的圈移過去。

  四圈、五圈、六圈、七圈、八圈……

  場上女子快速轉圈飛躍,如一隻精靈的夜鶯,舞步靈動飄逸,舞姿精妙絕倫,透著飛揚的活力。

  她似乎忘記了所有人,獨自徜徉在山澗間盡情歡快跳躍,像精靈般展翅飛翔,跳躍且旋轉,漣漪般一圈圈蕩漾開來。

  九圈、十圈、十一圈……

  長裙火紅似霞,服順地貼著,此刻的她,彷彿就是一朵嬌艷的紅薔薇。

  在眾人數到十二圈的時候,璃月才面不紅氣不喘驟然停下。

  台下的人激動得全都站起身來,激烈的給她拍掌,個個眼裡皆是驚歎和羨慕。

  「王后好厲害,動作如行雲流水,清雅優美,一氣呵成,竟然轉了十二個圈。」

  有人小聲議論道:

  「東方姑娘兩個圈,北齊使臣五個圈,拽得跟花孔雀似的。人家沁陽王后十二個圈,不急不躁,榮寵不驚,頗有大家風範。」

  「怪不得皇帝會賜她為沁陽王后,原來果真有兩把刷子。」

  「原來傳言真不可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太后,現在,你還質疑皇上的決定,要貶王后為妾?」沁驚羽慵懶出聲,聲音清雅至極,聽得在場的姑娘們渾身一顫,目光全部移到他臉上去。

  太后心裡猛地一顫,面色有些慘白,冷聲道:「哀家只是聽信了傳言,不知道王后原來是才女。皇上既然這麼決定,璃月肯定非鳳即凰,剛才一場表演,果然精彩,令哀家大開眼界。」

  哼!再怎麼厲害,也是個才女。

  一個只會琴棋書畫的女人能做什麼?

  就像她的瑾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樣入不了沁驚羽的臉,勾引不到她。

  做女人,還得要有真正的本事和手段才行。

  如果沒有本事和手段,再是第一美人,再是才女,一樣是結局悲慘的紅顏。

  就像當年沁驚羽的生母--於菸氏,不是一樣的鬥不過她,最終年紀輕輕化為黃土。

  如今,於菸氏最愛的兒子還得尊稱她為母后。

  在這深宮,要有絕對的權力才是最大的。

  想當年,於菸飛羽不也是先王的王后,還深得先王寵愛,最終,不一樣被她給趕下台,化作一粒春泥,深埋於泥土中,至今死不瞑目。

  就算她當年只是於菸飛羽的侍婢,一樣靠過人的智謀和手段奪得先王的心。

  冷冷看了面前的美人一眼,太后眼底閃過一抹冷笑。

  眼前這個第一美人,不就是當年於菸飛羽的化身?

  將來,也是於菸氏的下場。

  她是才女,不代表她鬥得過自己。

  茵夢看了看有些微慍的太后,眼裡閃過一抹得意。

  如果這次幫了太后,說不定能成為太后的左右手,跟前的大紅人。

  想到就做,茵夢冷地咬牙,「啪」地扯掉手中的玉珠串,趁眾人不備,將玉珠緩緩從席位邊上滾到檯子中央。

  如果璃月不小心踩上去,摔死摔殘,不是正合太后心意?

  所有人都羨慕驚艷的看向璃月,眼裡不乏讚歎的神彩,有的朝她豎起大拇指,給她眼神示意她表演得好。

  璃月朝眾人頷首行禮,柔柔下拜道:「璃月剛才獻醜了。」

  說完,身形婀娜的盈盈下拜,一身貴族氣質顯露不凡。

  台下眾人忙擺手說:

  「不醜不醜,很漂亮。」

  「王后舞姿卓絕,對得起第一美人這個稱號,在下佩服。」

  「王后,這是在下剛才為您和沁陽王作的畫,請兩位移駕過來看看。」一位模樣清俊,身材高挑略有些顯瘦的公子起身,朝璃月和沁驚羽拜道。

  璃月面帶微笑,對清俊公子手裡的畫很感興趣。

  沁驚羽一看到那公子,對他的印象不是清秀俊雅,而是覺得這人很討好,且覬覦著他的妻子。

  什麼拙畫?他可沒興趣。

  璃月慢慢赴美以清俊公子面前,他緩緩將畫拿起,眾人忙將目光移到畫上面。

  只見畫中一輪皎潔明月,一株蒼勁梅樹,一方清幽石桌,兩條圓形石凳。

  石桌上是一壺清茶,兩隻綴著紅梅花瓣的茶杯。

  在飄落的紅梅下面,立著一個溫柔微笑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對面,一名身著玄色錦袍的俊逸男子正深邃的看著她。

  男子臉上有張漂亮的蝴蝶面具,蝴蝶面具擋住了他臉、鼻、眉,只露出弧度漂亮完美的下巴、殷紅的朱唇、深邃的紫眸。

  因為女子顯得嬌小,畫中的男子正低頭看她,男子一個低頭的動作,將畫顯得十分溫馨浪漫。

  在兩人頭頂的梅枝上,一隻長著漂亮羽毛的小鳥正展翅飛舞,似被落下的紅梅驚倒一般。

  兩人漂亮的墨發隨風輕舞,如潑墨般傾瀉而下,畫裡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頓時,所有人都驚奇起來,讚歎那才子的畫功了得,將兩人畫得栩栩如生。

  在畫的抬首,還有一行朱紅色的小字:花落驚飛羽,月下俏阿璃。

  「好美!」璃月真誠的對公子露出個和藹的微笑。

  公子朝璃月作了個揖,將畫遞到她手裡,溫柔笑道:「還望王后喜歡才是。」

  璃月清潤點頭,朝公子謝過後,轉身欲朝玉椅處走。

  突然,她感覺腳底踩到一顆圓潤且非常滑的珠子,正要提腳上前,猛地,另一隻腳又踩到另外的珠子。

  就在她搖搖晃晃快摔倒時,一襲青色身影迅速躍上,將璃月細腰攬住,一個翩然飛舞,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把璃月抱到安全的紅綢上,再將她慢慢放下。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男子風度翩翩,女子皎若秋月,看得眾人大跌眼晴。

  璃月一站定,才從驚奇中收回思緒,就看到身側將她扶穩的俊逸男子。

  是墨曜。

  她沒想到會是她。

  「多謝公子。」璃月朝墨曜拂身行禮,臉頰有些微微紅。

  面前的男子一臉溫潤,俊逸如風,雅致淡然。

  他朝璃月淡淡拱了拱手,眉宇間有些輕皺,心裡似乎襲來一陣溫暖。

  然後,再點頭回到自己座位上。

  玉椅上的男子目光深邃,雙眸帶著陰鬱的寒光。

  陡地,他冷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台上的璃月面前。

  雙眸攸地下沉,下沉,再下沉。

  「孤王替夫人多謝墨公子。」沁驚羽朝墨曜拱手,繼而轉身牽起璃月的手,冷聲輕聲:「我說了不准你對別人笑,跟我走!」

  說完,一國之王,當著所有賓客的面,不顧面子與禮儀,拉起新娘子就朝座位上走。

  男子走得又快又急,雙眼滿是驚駭之色,璃月有些不解的跟在後邊,此刻沉穩鎮定的她,像個小媳婦似的被男子帶走。

  在眾人訝異的聲音中,璃月帶著畫紙,高大的沁驚羽牽著璃月,氣沖沖的離開宮宴現場。

  剩下的太后只好一臉悶氣的將宴會結束,還得招待如國使臣,打點一切。

  沁驚羽有些惱的走到御花園處,驀地轉身,深邃的美目看向身後的女人。

  璃月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慍不怒,目光與他直視,緘默不言。

  「你!」沁驚羽想說什麼,最終忍了下來。

  當他一雙星眸看到未著繡鞋的璃月,看到她磨得有些青紫的細嫩腳丫,眼底立即閃過一抹疼惜。

  攸地,男子彎下手臂,右手扶到璃月腰上,將她一個打橫抱起。

  冷不防的被人這樣抱著,璃月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被人抱她是第一次,被人以曖昧的姿勢抱著,她還是第一次。

  還想說什麼,沁驚羽始終沒說。璃月知道他此刻一定鐵青著臉,難道,他在吃墨曜的醋?

  她和墨曜沒什麼,和他也沒什麼,他有什麼資格吃醋。

  想到這裡,她還要怪他,明明有人用珠子暗害她,他竟然不衝過來救她,反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拉她走,讓她丟盡了臉。

  是,她承認丟臉是其次,心裡那麼奇怪的感覺困繞著她才是真正的原因。

  「喂!沁驚羽,你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璃月小手使勁捶打著身下的男人,可那兩隻拳頭像棉花似的。

  咦!她怎麼這麼小女兒家了。

  可是,她不要被他如此曖昧的抱著,這樣好難為情。

  眼看四下無人,璃月猛地拔出袖中銀針,一躍冷冷抵住沁驚羽的脖子,冷聲道:「放我下去!」

  本性終於露出來了吧?剛才還裝得那麼賢惠乖巧,,現在用銀針抵著他。

  沁驚羽冷睨了璃月一眼,看到御花園裡面有為他們準備好逛街遊行軟軟的轎輿,便冷冷回瞪璃月:「好啊!」

  只聽「咚」的一小聲,璃月被男人扔到轎輿上,幸好轎輿上有軟軟的棉墊,否則她的腰肯定被摔斷。

  能不能別那麼凶?她不吃這一套。

  「王,王后,原來你們在這兒,讓寐生好找。」不遠處,寐生、殘紅領著一堆侍衛宮女走了過來。

  殘紅一看到轎輿上的璃月,眼裡便噴出熊熊的火花,目光冷冷瞪著璃月。

  璃月見她瞪自己,也不像她那麼傻惱。

  她只是淡然瞟了殘紅一眼,臉上是無比的清潤淡漠,還有濃濃的無視。

  是的,她無視殘紅,根本當她不存在。

  「王,現在是遊行時間,文武百官已經準備好,可以開始了嗎?」寐生恭敬朝男子拱手。

  男子一雙紫眸微微掠過轎輿上一臉平淡的璃月,點頭道:「可以,出發。」

  「是,王。」

  接著,沁驚羽和璃月坐在一抬轎輿上,轎輿由十二個極壯的侍衛抬著。

  在一片鑼鼓聲中,文武百官、王親國戚們擁著他們的王和王后開始舉行遊行大會。接受百姓擁護,群臣拜禮,最後才是人們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燭。

  街上人聲鼎沸,璃月不驚不喜,不驕不躁,只是平靜安嫻的看著眾人。

  沁驚羽也是雙眸冰冷,邪魅的斜倚在轎輿上,樣子波瀾不驚,沉穩篤定,高不可攀,深邃冷靜,極有一國之王的氣場。

  兩人雖然坐在一起,心裡卻各打各的鼓。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天已漸黑,夕陽緩緩低沉,夜幕如星,皎潔的月亮掛在絨布一樣的天空,邊上繞著許多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璃月和沁驚羽分開後,就被晴姑姑們領進她的宮殿。

  宮殿名叫廣離宮,一走到殿門口,璃月就看到用鎏金燙成的三個大字。

  宮殿前面是一處佔地面積大的園林,稱離苑,是以前王后在這裡休息,散步的地方。

  大殿金碧輝煌,殿中豎著十二根巨大的白玉雕柱,上面雕著琴瑟和鳴,百鳥朝鳳,深海蛟龍等栩栩如生的圖案。

  除了廣離宮,整座沁陽王宮還有多處極為奢華的大殿,處處可見鑲嵌著的瑪瑙玉石。

  玉案上擺著紅珊瑚硯台,插花的瓶子光潔如鏡,裡面是才換的馥郁盛香的瓊花枝。

  宮殿裝飾得富麗堂皇、雕龍畫柱,晴姑姑們有條不紊的在裡面忙碌。

  宮女們有的安靜立在大殿兩側,有的則端著果盤、核桃、喜餅等婚典物品進入新房。

  新房便是廣離宮的正寢殿,寢殿裡是一張豪華漂亮的紅色大床,床上是一匹純白的綢緞。

  宮女們將那截白色綢緞鋪在床上,又在上面鋪了五層薄薄的大紅錦被,錦被上繡著漂亮的牡丹和紅梅。

  然後,她們將果品、核桃等撒在被子上,意寓早生貴子。

  璃月被帶到這裝飾華麗的寢殿裡坐定,晴姑姑帶著四名宮女上前,恭敬的朝她拂了拂禮,原來冰冷淡然道:「今夜是王后與王的洞房花燭夜,請王后先隨姑姑沐浴更衣。」

  說完,身後四名身著綠色宮裝的宮女也跟著下拜,手裡分別端著一個托盤。

  璃月將目光移到托盤上,見上面放著一件略微透明的真絲輕紗,一串紅珊瑚手鏈,一串金色瓔珞項鏈,一隻高挑的玉壺,玉壺邊上有兩隻杯子。

  還有一柄長長的玉如意,一把木梳,一些香巾、玫瑰花瓣和比較柔軟的面巾。

  「洞房花燭需要晴姑姑幫忙?」璃月淡然站起身,目光淡漠的看向眾人。

  身後的雪兒、無心、酒兒、寧兒並排站立,雪兒、無心冷淡的看著晴姑姑、虹姑姑,而酒兒、寧兒則心懷鬼胎,目光正四處掃射。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侯,請!」晴姑姑朝寢殿隔壁的溫泉房指了過去,恭敬的彎腰說道。

  璃月深吸口氣,自己有銀針和毒藥在手,還怕幾個小宮女不成。

  溫泉房裡四處溢著白色的霧氣,煙霧寥寥,一縷縷白霧四處蕩漾。

  沁陽國的人還真享受,寢宮裡都有溫泉。

  宮女們一直在為溫泉加水,有的則提著竹籃在溫泉邊撒花瓣,不一會兒,泉水裡蕩著各色各樣妍麗鮮艷的花瓣。

  「娘娘,之前在路上風塵僕僕趕了三天,今天一定得好好洗一洗,請!」

  晴姑姑說完,準備上前替璃月解衣裳,璃月無奈的搖頭,她不喜歡別人伺侯自己洗澡。

  洗澡這種事,還是自己來的好,她不習慣,尤其是被這麼多如狼似虎的女人盯著。

  「好了,本宮自己會洗,除了雪兒、無心,所有人都出去。」璃月穩穩站定,目光犀利無比,一聲本宮,提醒了眾人她在沁陽的地位。

  晴姑姑努了努嘴,想說什麼,最終咬唇道:「是,王后。」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璃月將身上的玫瑰花瓣除盡,慢悠悠的爬上岸,再換上那件薄如蟬翼的輕紗,由雪兒、無心攙扶到寢殿。

  晴姑姑命人將另一套軟一些的新嫁衣拿過來,給璃月披上,最後將她一頭烏黑的頭髮揉干,將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雲髻,戴上金色鳳冠。

  一切準備妥當,她們再把繡著吉祥如意四字的大紅蓋頭蓋到璃月頭上,才領著宮女站到邊上,恭侯王的來臨。

  「王駕到!」

  一聽到這陣聲音,璃月透過蓋頭鋒看了看外邊。

  璃月心裡捏緊銀針,如果他今晚真要硬來,就別怪她。

  漸漸的,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入口處傳來,緊急著,她看見男子的半截衣角。

  玄色衣角上繡著點點紅梅,衣角是一雙精美漂亮的白色玉靴,玉靴停在她面前便站定。

  晴姑姑拿起邊上的長柄玉如意,恭敬的遞過頭頂,躬身道:「吉時到,請王為新娘子挑開喜帕。」

  男子美目淡然,輕輕接過玉如意,慢慢挑起床上艷紅女子頭上的喜帕。

  喜帕一挑起,一張美玉無暇如瓷娃娃一樣的小臉正瞪大眼睛看著他,一雙美眸波瀾不驚,沉穩淡定。

  這可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竟能如此淡定,真是個沒有情趣的女人。

  「恭喜王,恭喜王后。王與王后的姻緣乃上天注定,緣定三生,奴婢率廣離宮眾宮女祝王與王后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然後,晴姑姑命人端來盛有酒杯的玉盤,低眉順眼道:「現在請王和王后喝合巹酒,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說完,宮女分別將兩杯酒遞給璃月和沁驚羽。

  沁驚羽看了看手裡的酒杯,輕輕綴了一口,放到晴姑姑玉盤裡,璃月亦同。

  晴姑姑再將兩人喝過一口的酒混合,又分成兩杯,再用彩絲將兩隻酒杯相連,中間銜成一隻同心結,隨後便將酒杯分別遞給兩人,「王,王后,請將手臂相交。」

  璃月看了眼面前高大俊削的男子,緩緩將手臂伸了過去,一伸過去,男子攸地的了她一下,再將兩人手臂相交,晴姑姑立即將酒放到兩人手上。

  無緣無故扯她幹嘛?

  璃月心裡狠狠瞪了沁驚羽一眼,明面上卻仍舊安嫻雅致,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沁驚羽深邃的紫眸冷冷拂過璃月白皙的小臉,也同樣飲盡。

  一飲完,懂得見風使舵的晴姑姑等人忙盈盈下拜,「喝過合巹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奴婢再祝王與王后早生貴子,相親相愛,幸福美滿。」

  晴姑姑繼續喜道:「王,今夜是您與王后洞房花燭的好日子,如此良辰美景,王與王后可以歇下了,誤了吉時不好。」

  話一出口,男子一雙深紫的風眸立即變得狹長冰冷,眼底蘊藏著冰冷的寒氣,殷紅的朱唇鮮紅似火梅,冷冷睨向面前的晴姑姑:「哪個宮的?拉下去掌嘴!」

  他什麼時候洞房,要輪到一個宮女來管了?

  「王,饒命,饒命!」晴姑姑立即咚的一聲跪下,她最愛的就是自己的美貌,天天交自己打扮得妍麗無比,不就是為了得到王的青睞。

  為何王如此狠心,不僅對自己視而不見,還要重罰她。

  宮裡人人知道王不能勾引,否則小命難保,所以她們一直小心翼翼的服侍,不敢將半點妄想展露出來。

  她只是按禮儀叫王早點洞房,竟然要被掌嘴,這麼一掌,她的花容月貌就沒了。

  邊上的宮女有些傻愣在原地,平素被晴姑姑管慣了的,有些不敢上前拉她。

  男子俊眸微瞇,忽而冷冷睨向眾人,朝外邊的寐生冷喝道:「來人,把這堆不聽王命的奴才全部拉下去砍了。」

  「啊?王,奴婢們這就拉姑姑下去掌嘴,求王饒命。」眾宮女一聽,還沒等寐生進來,急忙擁過去扯起晴姑姑就走。

  晴姑姑呢,也嚇得雙腳發軟,差點就倒了下去。

  被掌嘴總比被砍了好,她早嚇軟了的身子被幾名宮女迅速拖出去,寐生見狀,便沒再行動。

  璃月安然坐在鳳榻上,她早想懲罰這晴姑姑了,沒想到歪打正著被陰晴不定的沁驚羽懲罰。

  這樣最好,幫她省了不少腦細胞。

  眾人一走,大殿裡立即陷入安靜。

  在雪兒和無心退出去的時候,璃月看見兩人直朝她眨眼,臉上均有得意的笑容。

  該死的雪兒,是不是巴不得她和沁驚羽洞房。

  璃月穩穩坐在床上,不怒不笑,沁驚羽站在她對面,就那樣直視著她。

  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俊如刀削,一雙殷紅的嘴唇輕輕勾起,目光嗜人的盯著大紅床榻上的女人。

  她這樣鎮定不迫的眼神,驚起他心中一道漣漪,她的眼神,有時淡雅空洞,好像當年的小星兒。

  星兒,星兒。

  心裡輕輕念叨著這兩個字,男子慢慢走上前,目光一直愕然複雜的盯著她。

  璃月手裡握緊銀針,心裡微微有些發抖,如果他敢過來,她就扎暈他。

  她從來不願被人強迫,這只是一場政治聯姻,明面上聽皇帝的,實際她根本不想聽。

  該想個法子讓沁驚羽不洞房,不然她的名節就不保了。

  就在男子快要靠近的時候,璃月突然輕咳一聲,用手摀住嘴,迅速塞了顆藥進去,猛地吞服而進。接著,她趕緊展開手中錦絹,又輕咳一聲。

  沁驚羽疑惑的盯著面前的女子,她在幹什麼?

  「咳咳咳……」璃月又是大咳幾聲,接著,臉色慢慢變得蒼白,身上虛汗涔涔,手腳開始變得冰冷。

  她又摀住嘴,「咳咳……夫君,您等等,臣妾身子有些不適。」

  說完,再大咳幾聲,小臉仍舊十分蒼白,慢慢的,她將手中白絹展開,只見上面赫然是一灘朱紅的鮮血。

  而她的嘴角,也有一滴朱紅色的血流下來,樣子十分詭異。

  沁驚羽眉梢輕佻,嘴巴微微驚愕的張開,雙眸裡帶著若有若無的冷意。

  璃月將帕子展開見沁驚羽看到之後,迅速裝作不想讓他看見的模樣,趕緊將手帕上的血漬握緊,「夫君……臣妾自小患有咳血症,一月總要咳上那麼幾天,真是……抱歉,打擾了您的……雅興。」

  璃月故作難受的擦乾嘴角的血,在男人驚愕的目光中,繼續擺手道:「夫君你別擔心,臣妾只是小病,一會服點藥,病症就會暫時緩解。」

  男子一直沒有開口,淡淡佇立在原地。

  這聲「夫君」,他聽著心裡蕩起一縷清泓,不知怎的,雖然知道她在做戲,不過,聽到這聲夫君,心底所有的憂愁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竟是些許悸動。

  璃月心底很急,她都咳了這麼大一灘血出來,他怎麼還沒反應?

  難道,戲做得還不夠?

  想到這裡,她作勢要去玉案上取藥,那藥當然是她事先放在那裡的,剛才咳的也是遇藥變紅的口水,真是累死她了。

  「砰」的一聲,璃月不小心將玉案上的胭脂水粉打翻,一瞬間,房間裡立即瀰漫起一股濃濃的胭脂味。

  如此濃的脂粉味,不把他熏走,都要熏暈。

  做這麼愚蠢且可笑的戲,她不累嗎?他倒是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然後握緊拳頭,雙眸輕瞇,配合她裝出一副不悅的模樣。

  果然如她所料,男子雙眸立即變得不悅,拳頭也緊緊握緊,大概是在極力忍受這股難聞的脂粉味。

  「病秧子!」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淡然輕啐,然後轉身走出大殿。

  看著那抹高大俊削的背影離開,璃月終於吐了口氣。

  弄得身上這麼多粉,她得去溫泉泡個澡才是。

  別說,沁陽的人還真會享受,那溫泉裡泡著真舒服。

  還好,剛才的計謀成功了。

  沁驚羽眼裡是滿滿的厭惡,自然不會強迫她和她洞房。

  可是今晚瞞得過去,明晚呢?

  「哇,泡溫泉的感覺真舒服。」

  一跑到溫泉殿裡,璃月迅速扒下身上的大紅嫁衣,將這厚重的嫁衣丟到岸上。

  又猛地摘下頭上的王后金冠,啪的一扔,毫不留戀的睨了它們一眼。

  鳳冠霞帔就像風麟的命令一樣沉重,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身上裹著那件超薄且有些透明的白紗,白紗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她慢慢走上前,正要步入溫泉中。

  「你病好了?」突然,身後一陣冰冷且邪魅的聲音響起。

  啊!璃月趕緊轉頭,看見又折回來的沁驚羽,現在的他,手裡多了只小瓷瓶。

  「夫君……你來做什麼?」璃月心裡一陣顫抖,這男人,怎麼冷不防的嚇她一跳,出現得如此詭異。

  她雖然平時沉穩鎮定,可是那是面對別的人別的事。

  現在面前是一個氣場十足、強大霸道的男人,她身上又只著了件透明的薄紗,這樣場景,任是獨霸天下的女王也會顫抖,何況未經人事,對感情之事一竅不通的她。

  「你不是咳嗎?」沁驚羽將手中藥瓶捏緊,冷冷走到璃月面前,一雙美眸淺淺打量著她身上的白紗。

  明知道她是裝的,他也不點破,還給她拿了藥來。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有理由接近她,才有理由為自己闖入溫泉開脫。

  怎麼是闖呢?男子心底閃過一抹不悅,整個沁陽都是他的,自己的王宮想進就進,無論狡黠的她用什麼理由駁斥,他都能將她一一封住。

  「璃月多謝夫君好意,我已經好了,不需要藥了。」璃月趕緊抱緊身子,將自己重點部位抱住。

  看著面前曼妙優美的身體,還有她那若隱若現的細嫩水蛇腰、胸前若隱若現潔白的水蜜桃,以及修長如藕般白皙的手臂和纖長細嫩的美腿,男子喉嚨突然一陣乾澀,下腹猛地一緊,拳頭捏得更死。

  該死的,她竟然這麼誘人!

  想到這裡,男子眼裡閃過一抹痛楚,星兒那張可憐無助的小臉又浮現在眼前。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是星兒?卻有星兒一樣的眼睛?

  「你!」沁驚羽冷喝一聲,他倒要看看她胸前有沒有胎記,他要看清楚她是不是星兒。

  才想完,他修長俊逸的右手迅速朝女子胸前伸去。

  璃月早有警覺,以為他想侵犯自己,迅速往後倒退一步。

  男子見沒碰到她胸前的衣料,又緊逼上前。

  璃月再次往後面一退,就在快退到溫泉邊時,她眼角眉鋒一轉,一個轉身就朝溫泉裡跳了下去。

  男子見狀,心裡猛地一緊,也跟著跳下溫泉。

  「撲通」兩陣水花激昂的濺了起來,水花潤白輕濺,混著騰雲般的泉霧,竟有絲世外桃源、仙境般的感覺。

  一跳進溫泉裡,璃月如矯健的魚般迅速潛進水底,潛水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她能在裡面憋一分鐘以上,曾經還在校運會上奪過冠軍。

  沁驚羽一跳下去,便氣惱的輕喝一聲,「南宮璃月,你給我出來。」

  璃月不應,兀自躲在溫泉角落處。

  溫泉太大,四面都有四丈寬,璃月緩緩游到左邊角落那裡,將自己剛才泡溫泉時藏在泉壁的銀針拔了出來。

  迅速插在頭髮上,攸地從水底浮出。

  璃月一浮出來,對面的男子一瞬間愣神,竟看呆了。

  女子臉上有潺潺的泉水溢下,流淌在她白皙的胸上邊,胸口處的衣衫早已盡溫,薄薄的衣料貼緊肌膚,像沒穿似的。

  一頭溫轆轆烏黑的頭髮蕩在胸前,唇若含丹,明眸皓齒,因為喘氣的原因,一張如水蜜桃般漂亮的唇微張微合,隱隱還有條粉嫩的小舌頭伸出唇外,輕輕勾起唇邊的泉水,樣子顯得魅惑動人。

  如此撩人的模樣,看得沁驚羽喉嚨更加乾澀。

  總有一天,他要把她吃了。

  想到這裡,男子立即搖頭,他最愛的只有星兒,絕不會背叛星兒,更不會碰眼前這個心計深沉的女人。

  嘴角輕輕勾起一抹輕諷,男子冰冷的啐了句:「你穿這麼少,就為了勾引我?」

  「夫君恕罪,璃月絕無此意。」璃月聲音不清不淡,不嬌媚,也不是太冰冷,平淡如水,篤定沉著。

  「絕無此意?我怎麼看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沁驚羽輕哼一聲,將頭枕在溫泉壁上,再將身上的玉靴外裳一一脫掉,扔到岸上去。

  「你……你別過來,我今天身子不適,不能洞房。」璃月有些急了,不再叫他夫君,她從來就沒把他當成自己的夫君。

  男子不屑的輕哼一聲,「我看你是巴不得我過來。」

  說完,男子攸地竄進水中,如野豹般嗖的一下便游到璃月面前,有力的雙臂瞬間抱住璃月。

  接著,再一個陡轉,他將璃月細嫩的水蛇腰緊緊握住,將她放到自己身上,自己則斜躺在泉壁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娘子,為夫這不正合你意?」

  璃月心底大叫不妙,雙手和腰都被他禁錮住,自己正曖昧的「趴」在他身上,兩人肌膚相抵,頓時一室旖旎瀰漫開來。

  天哪!他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紗衣,紗衣遇水,緊緊貼在身上,也跟她一樣像沒穿似的。

  她甚至能看見他若隱若現的胸膛,白皙的脖頸,線條優美的雙臂,一頭烏黑傾演的墨發。

  甚至,她還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氣。

  天哪,不要。

  「你不就是想要我嗎?只要你給我看看你的真容,我可以給你。」璃月雙眸冰冷,冷冷看著握住她纖腰的男子。

  男子嘴角輕揚,又動了動喉嚨,冷聲道:「我的真容只有我心愛的女人才能看,那個人,不是你。」

  「既然我不是你心愛的女人,你還抱著我幹嘛?」

  璃月不慍不火,將聲音壓低,這個時刻,最好不要激惱他。

  兩人見面次數不多,都不瞭解對方的脾氣。

  她只知道他很殘暴,很陰冷,很邪魅。

  在昊雲時,自己在他面前露出的全是真性情,這裡是沁陽,她不得不暫時對他示弱,因為這裡是他的地盤,他隨時可能將她卡嚓掉。

  一聽璃月的話,男子眼裡閃過一抹驚異,雙手的力道慢慢變小,仍沒放下來。

  莫非,他還想著要自己?

  璃月將手撫到頭髻上,趁勢將手中的銀針拔了下來,穩穩篡在手心,不動聲色的盯著他。

  再次看了眼女子誘人的胸口處,男子輕喝一聲,右手霍地撕開女子胸口的白紗。

  與此同時,女子的銀針啪的一針紮在男子百會穴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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