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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舞流年 (父子文)》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糾纏

 連忙運起清心訣,控制蠱毒,祁溟月朝他露出一絲苦笑,低弱的語聲充滿澀意,“父皇,曇無之言還是應驗了。。。。。。溟月雖無心殺她,卻仍是殺了她。。。。。。”心頭的尖銳之痛仍未緩解,他勉強運起清心訣,只能確定並無生命之憂。

 祁詡天把他抱在懷裡,滿臉憂色的向劉易吩咐了一句,“解決韓梓麒,溟兒快堅持不住了,朕先回去。”

 聽到祁詡天的話,祁溟月扯住了他的衣襟,“父皇。。。。。。等等。”

 見他如此痛苦仍有話要說,祁詡天只得站定了身子,“溟兒何事,不如回去再說,你也能好好休息。”

 祁溟月卻輕輕搖了搖頭,“一命抵一命,母妃已死,放過韓梓麒。”既然她已忘卻了一切,想要保全韓梓麒的性命,不如成全,便算是還她的生育之恩。

 祁詡天因為祁溟月的話而猶豫,見了韓梓麒此時的模樣,想必已掀不起風浪,便對劉易說道:“一會兒把他帶出去,讓他走吧。”

 轉身,見到大臣們在門前猶自驚懼呆愣,微眯起眼,露出幾許笑意,“眾卿來了,也瞧見了?”

 幾位大臣愣愣的注視著陛下,被他嘴邊殘忍的弧度所驚懾,怔在原地,竟不能動彈分毫,只能瞧著他漸漸走近,那抹弧度越發的明顯,直到成了分外柔和的輕笑。

 陛下的笑意和眼中的遺憾讓他們不解,回過神來,驀然發現自己已高高飛了起來,陛下的身影竟在腳下,視線隨之往下一看,印在眼底的卻是自己的身軀,仍直直的站在原處。。。。。。

 一具具倒下的無頭屍體,成了他們眼中最後的影像。

 “可惜,幾位愛卿如此急著表功,見了不該見的,便只有如此了,但你們及時趕來護駕,朕也不會虧待你們,定會下詔為你們加官進爵,如此,也該心滿意足了吧。”祁詡天望著滿地滾落的人頭,神情淡然,將手中旎狐交予劉易。

 弒母之事,不可宣揚於朝堂,否則溟兒必遭責難,即便他能保得住溟兒,也無法剜去世人驚懼的眼,無法堵住他們悠悠眾口,倒不如一了百了,雖說失了幾位大臣,但世上不缺有才之人,蒼赫一日無他們,並無任何損失。

 可溟兒,卻是不能有半點閃失的。

 低頭,見他在懷裡平靜沉睡,並無異色,似乎已無事了,祁詡天才放下心來。

 “命人把此處整理一下。”瞥了一眼韓梓麒,說完這句話,抱著祁溟月毫不遲疑的離開了。

 韓梓麒此刻抱著安若藍的屍體,頹然的神色不知是悲是痛,是悔是怨,忘卻了宮中的繁華似錦,安若藍依然只是傾慕著她梓麒哥哥的小女孩,而他。。。。。。

 先是自請入宮,忍了屈辱在祁詡天的身下承歡,對貪慕榮華的若藍生出鄙夷之心,日日在宮中看著後宮爭寵,蔑視一切,心有不甘,卻逐漸習慣了祁詡天的擁抱,習慣了看他在朝堂上傲視一切的神情,可他是韓梓麒,不是下賤的男寵,素來好潔的他,卻任由自己陷入如此骯髒的境地,所以他恨,恨韓冀,恨祁詡天,若非他們,他怎會墮落至此?

 始終不去管心中的那絲異樣情感為何而來,甚至不讓自己去思考心中那些可能是為祁詡天而生出的牽念,告訴自己,那不是牽掛,不是情念。。。。。。

 他愛他?不,那是恨!

 對錯誤的人選傾注了錯誤的感情,不能愛,便只有恨,若連恨都無法做到,不能抹去那人的存在,當作一切不曾發生,那麼,還不如死了的好。

 如今,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可以死,若藍為何卻要以性命護著他?真是。。。。。。不值。

 撫著她被鮮血沾濕的發,韓梓麒眼中一片空洞。

 看著地上大片的血污和人頭,還有仿若失了魂般的韓梓麒,劉易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上前為韓梓麒封住了經脈血流,才命人將他扔到了行宮外的偏僻之處,留下傷藥和食用之物,見他仍呆呆坐著,不由扔下了一句話,“二殿下說你性傲,我看不然,以死逃避之人,怎能稱得上傲。”

 韓梓麒眼神微微動了,劉易卻似毫無所覺,說完,再不瞧他一樣,遠遠走了。

 行宮之外,大帳已燒的慘不忍睹,人來人往,都在收拾殘局,見陛下懷抱二皇子現身,連忙跪下哭訴。

 祁溟月在父皇懷中,耳邊聽得嘈雜之聲,隱約間,似乎說有什麼人死了,但連心蠱已耗去了他所有的心力,以天音之力勉強壓製著,再無餘力關注身外之事。

 勉強睜開眼來,見到父皇關切的眼眸,只能張了張嘴,父皇二字還未叫出口,又昏睡了過去。

 祁詡天見他再度昏厥,不顧身邊一團亂糟糟的,只吩咐了隨後而來的劉易,處理一切事務,便懷抱著他回了行宮。

 等祁溟月醒來的時候,頓覺周遭的環境十分熟悉,卻並非行宮的臥房,仔細打量,分明是炫天殿的寢宮。

 “溟兒終於醒了。”身旁熟悉的聲音有些低啞,側首便看見父皇略顯憔悴的臉龐,“父皇。。。。。。”才開口,頓覺此刻的聲音十分虛弱,軟軟的如貓兒一樣,竟是連說話都覺得吃力。

 究竟發生了何事?見他疑惑的眼神,祁詡天搖頭,“溟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父皇卻日日擔心,就怕你有個閃失,七日來你全靠湯藥續命,父皇真怕你從此沉睡不醒。”

 身子被父皇緊緊抱住,雖然看不見他此時眼中的情感,但從父皇的話裡,已能察覺他的緊張,沒想到自己竟會昏睡了七日,連心蠱果然厲害非常,只怕眼下也只是暫時壓製而已,想要根除,怕是要另想辦法才是了。

 祁詡天的擔心同他一樣,但此時兩人都沒再提這件事,扶著他坐起身來,祁詡天見他的小臉又瘦了一圈,不禁心疼的皺眉,把他抱了起來,為他穿衣,吩咐了膳食,等瑩然把清淡的藥膳端了過來,親自接過,一口一口的,將藥粥喂進了祁溟月的嘴裡。

 一邊喝著藥粥,邊回憶起昏厥之前發生的事,想到安若藍終是死在自己手裡,祁溟月不由神色一黯,他雖然不是什麼善類,卻並非冷血無情之人,安若藍畢竟是他此生之母,若是可能,他並不想殺她。

 握著旎狐之時,那種利刃穿透肉體的感覺,他此時仍未忘記,也依然清晰記得,她是如何衝到劍刃之上。

 親手殺了自己的血親,心中究竟是何感覺,他說不上來,只是記起父皇也曾如此,上一代的蒼赫帝和手足兄弟,都是死在他的手中,當時,父皇心中又是什麼滋味?別人都敬他,畏他,視其為傲視天下的帝王,但可有人心疼他的感受?若非迫於無奈,又有誰願意弒親?

 見他的小臉上一片若有所思的暗沉,祁詡天知道他是在想安若藍之事,無奈嘆了口氣,“溟兒已盡力保全她的性命,她要替韓梓麒而死,誰也不曾料到,溟兒無需自責。她有今日,全是自己得來的,怨不得別人。”

 父皇那時是否也是如此安慰自己?以己度人,他此刻很清楚當年父皇心中的感受,強者並非無情,只是他人逼得他不得不寡情,想要自保,就必須變強,想要活命,便必須除去威脅。殺,或者被殺。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伸手撫上父皇的臉,祁溟月眼中泛出一絲疼惜,但是並不開口,他知道,如父皇這般,是絕不需要他人遲到的安慰的,但從他眼中的神色,祁詡天已明白他的心思,安撫的輕拍他的小臉,淡淡說了一句:“粥要涼了。”

 祁溟月把粥喝到嘴裡,聽父皇話中並無起伏,抬頭望去,仍是神色平靜,可他眼中的暖意是誰都不曾見到過的。

 這些,全是為他而存在,所有的體貼和柔情,只對著他一人,父皇如此,他便覺得不能罔顧了自己的性命,即便母妃因他而死,他也要拋在腦後,只因父皇於他來說,更為重要。

 他本是自私之人,便只顧自私下去又如何?

 喝著粥,他眼中的情緒平靜下來。

 祁詡天見他已然平復了心緒,便放心的繼續喂他。

 坐在父皇懷中,享受著他的體貼和關懷,想到方才所思,祁溟月抬頭望著父皇滿含溫柔寵溺的眼,又一陣心跳,父皇這樣的男人為他露出如此神情,叫他怎能不愛?

 “瞧著父皇作甚?還不快吃。”祁詡天見他又停了口,只是痴痴望著自己,不由好笑的請斥了一句,難得這孩子露出如此神情,實在叫人很想咬一口,可惜此時並不適宜,有些遺憾的輕啄一下他的小臉,祁詡天又盛了一勺藥粥到他嘴邊,“這些都是補身的,清爽可口,又易消化,溟兒多日未曾進食,只能先吃這些。”

 “父皇可用膳了?”抬頭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祁溟月張嘴含住了那口藥粥,以脣相就,將嘴裡的粥渡了一半到祁詡天的口中,才要退開,卻被身後的手臂壓住了身子,於是便乾脆環住了父皇的脖頸,一陣親密熱吻,直到覺得身子發軟,兩個人糾纏的脣舌才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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