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毒藥
雲笑挑眉,爹爹為主帥原沒有什麼,聽說他早年就是驍騎將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而且現在他的能力,她仍然是肯定的,只不過他不是病了嗎?皇上為何要讓一個病人帶兵打仗,或者爹爹根本沒病,只是為了卸權,才出的下策,可是皇上真的會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雲王府的人嗎?直覺上不太可能,皇上似乎和雲王府耗上了,勢不兩立,怎麼可能輕易收手。
「還有嗎?」
只怕還有別的,不是單純帶兵的事,如果帶兵,倒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後招。
「聽說只給了王爺五萬兵馬,還任命雲公子為先鋒官,還有個什麼豐立城為副帥。」
「這消息你從哪裡來的,真切嗎?」
雲笑坐不住了,從床上翻身下來,婉婉趕緊過去侍候她穿鞋,整裝,一邊輕輕的點頭:「奴婢是費了功夫打聽的,是從景福宮那邊傳出來的,不會有假的。」
好,很好,原來皇帝,是真的準備趕盡殺絕了,竟然只給了爹爹五萬兵馬支援,這真的不知道他是想讓天下人寒心呢,還是讓峰牙關的將士寒心,至於爹爹,她倒不擔心,因為即便西涼有二十萬大軍壓境,峰牙關本來就有兵將,只是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不管怎麼樣,將有謀,總不至於一敗塗地。
但是這豐立城很顯然是皇上的人,只怕皇上使陰招,害爹爹。
不過如果此戰能勝利,只怕爹爹一時間不會有事的。
雲笑在寢宮內來回的踱步,凝眉深思,看來爹爹奔赴峰牙關是肯定的事了,接下裡,她需要盡快出宮,趕往峰牙關,助他一臂之力,身為他疼寵的女兒,有必要和他站在一條陣線上。
只是該怎麼出宮呢,貿然出宮是不行的,到時候再給爹爹來個什麼罪,看來只有讓皇帝親自下旨,休了她,才不會惹出任何事端來。
可是該怎麼做,才會讓他廢她。
雲笑正苦苦思索,秀秀從外面一路叫著衝了進來。
「娘娘,王爺過來了,林公公把王爺帶過來看望娘娘了。」
「爹爹,」雲笑愣了一下,立刻往外衝去,想必爹爹要起程前往峰牙關了,臨行前來看望她了,想到他即將離開,連同哥哥雲禎一起離開,她心裡一下子湧起難過,似乎自己被遺棄了一樣,以後煙京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還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爹爹一走,只怕她在宮中不會消停了,不過正因為他走了,所以她會更無顧忌了,就來看看誰更囂張一點吧。
雲笑眼看奔進大殿了,卻臨時的收住了腳,現在她該不該告訴爹爹,她不瘋了?
不,現在絕對不是好時機,還是等出宮後,趕赴峰牙關會合的時候,再告訴他們,給他們一個驚喜吧,對,就這樣,宮中人多眼雜,以免洩露出去。
身後婉婉和秀秀跟了上來,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她:「娘娘,走吧,王爺等著你呢?」
三個人穿過通廊,轉過曼紗,進了大殿。
只見大殿一側坐著的正是多日不見的雲王爺,短短的數日,可見他受了煎熬,即便沒有生病,也是瘦了一大圈,不過並不影響他的剛毅英挺,立體的五官上,眼瞳閃過慈愛,望著走出來的雲笑,恭敬的起身:「臣見過皇后娘娘。」
雲笑忍不住走過去,也顧不得想自個傻不傻的事了,伸手拉起雲墨,笑望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笑兒還好嗎?」
雲墨心疼的伸出手摸雲笑的頭,奔赴峰牙關,他並不擔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笑兒,她腦子不好,卻一個人在宮中,今日他一走,只怕宮中這些如狼似虎的人,不會善待她,不過,他絕不會任人欺負自己的女兒的,眼瞳一閃而過的利光,掉頭望向身側的林公公,沉緩的開口。
「林公公,本王有話要和娘娘說,公公能迴避一下嗎?」
林安愣了一下,本來心裡不樂意,但迎視上雲墨狠戾的眼神,不禁抖索了一下,趕緊笑著開口:「奴才這就告退了。」
雲墨見他退了下去,又掃視了大殿一眼,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是,」大殿內所有的太監和宮女皆魚貫而出,婉婉和秀秀也慢慢退了出去,不過雲墨卻出聲叫住了婉婉。
「婉婉也留下吧。」
雲王爺有命,其他人退了出去,婉婉立在一邊,有些緊張,不知道雲王爺為何留下她。
雲墨放開雲笑的身子,來回的在婉婉的身邊踱步,最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婉婉,嚴肅而認真的開口。
「婉婉,你對主子很是盡心,不枉留在她身邊一場,我希望你以後能永遠守護著她。」
沉重中帶著為人父的祈求,婉婉愣住了,沒想到高貴如雲王爺竟然為了心愛的女兒,而對她一介婢女賦予尊重,這使得她很感動,有淚湧到眼眶,緩緩的跪下來,恭敬的開口。
「王爺放心吧,奴婢會一直照顧著主子的。」
輕輕的抬首望去,主子俏麗的眼瞳中蒙上了一層蒙氣,唇角一勾是甜美的笑意,一滴淚慢慢的滑落下來,再也忍不住張嘴,想告訴雲墨,自己不傻了,她好了,雖然他真正的女兒死了,但她會替她好好活著,承受他的愛並給予他愛。
「爹。」
雲笑叫,聲音忍不住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胸口阻得滿滿的,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雲王爺掉頭,看著女兒竟然流淚了,心裡的震撼極大,笑兒終於感受到他的父愛了,她竟然知道流淚了,這真是太好了,如果禎兒在這裡,一定會更欣慰的,可是他不想面對這般痛楚的離別,所以選擇避而不見。
雲墨伸手扶起婉婉的身子,沉穩的拉起她的手,走到雲笑的面前,把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
「婉婉,好好照顧笑兒,如若有一日本王歸來,定不會虧待於你。」
「王爺放心把。」
婉婉用力的點頭,這時候,她滿心滿意的感動,她很小就沒有了父愛,此刻感受到雲王爺濃濃的父愛,心頭竟然同樣的溫暖。
雲笑正待開口,不想雲墨卻鬆開了她的身子,朝暗處喚了一聲:「流星。」
「是,爺。」
陡然的響起一聲應,悄無聲息的冒出一個人來,如鬼魅之影,真的快似流星,眨眼現身。
唬的雲笑和婉婉一跳,抬頭打量這突然冒出來的傢伙。
流星是嗎?長得還不賴,五官俊朗,眉目清秀,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束腰緊衣,外罩黑色的披風,吐納吞息間,竟然幾不可聞,由此可見,這人身手極端的了得。
雲墨沉聲:「流星,以後這是你主子,記著,不准任何人傷害到她,一根毫毛都不行,知道嗎?」
「是,爺,流星記住了。」
雲墨不再看他,掉頭望向一側呆住了的雲笑和婉婉,微揚起眉:「流星是本王培養出來的暗衛,以後代替本王來保護笑兒,他是隱形的,而且氣息一般人感應不到,你們有什麼麻煩,可以喚他,他會保護你們兩個人的。」
「是,王爺。」
婉婉沒想到王爺竟然花了這麼大的心血,就為了保主子一個周全,可見父愛是多麼的真摯。
「王爺放心吧,奴婢和流星,一定會保護好主子,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嗯,那本王就把笑兒托付給你們了。」
最後語氣是凝重的,帶著深深的無奈,說完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本王想和笑兒待會兒。」
「是,王爺。」
婉婉領命退了出去,而流星身形一縱,無聲無息的閃身出去。
殿內,雲墨拉了雲笑一邊坐了,伸手慈愛的摸她的頭髮:「笑兒,這一次爹爹離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能不能回來,但爹爹一定要打贏這一仗,太后已答應了爹爹,這一仗勝,就允了笑兒離宮,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雲笑沉默不語,心裡卻相當不屑太后的無恥,這一仗勝,她真的會放過雲王府嗎?只怕未必,或是她放過了,皇帝未必放過,可見這皇室中,沒有一個好人,處處算計著雲家,難道是欠著他們不成。
雲墨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開口。
「笑兒,爹爹愧對你啊,一直以來知道你在宮中的情況,因為不想和皇室起衝突,所以忍受下去,可是苦了我的笑兒,卻於事無補啊,笑兒如果知道,一定極恨爹爹吧。」
雲笑無聲的搖頭,她不怪他,一點不,也許那個傻後在承受那些的時候,他的心更痛,卻因為胸中的家國和諧,而忍受著一切的傷痛,可是皇室中的人卻招招緊逼,處處算計。
「笑兒,你娘是……」
雲墨最後竟提到了雲笑的親娘,雲笑立刻豎起耳朵來聽,能夠讓爹爹如此深愛不悔的女人,一定有其過人的魅力,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呢?
可是大殿門外,林立領著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
雲笑愣住了,難道今日就是啟程離京之時,眼裡不禁滾動出淚花來,伸手緊握著雲墨的大掌,那手寬厚溫暖,緊緊地握著她。
「笑兒放心吧,爹爹會回來的。」
說完放開雲笑,站起身往外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雲笑的心頭,揮之不去。
眼看著身影慢慢的不見了,雲笑提起裙擺,飛快的奔出去,殿門前,婉婉和秀秀叫了一聲:「娘娘。」
殿門外,白茫茫的一片,清風吹過,撲簌簌的落下滿天的雪花,那翹起的飛簷下,掛著晶瑩的冰花,一切都是那麼聖潔,可是這天地萬物間,她忽然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再也控制不住叫了起來。
「爹爹。」
雲墨掀簾的手顫抖了一下,難以置信的掉頭,陽光照著他的臉,五官上洋溢著如水的笑意,滿眼的欣慰,他的笑兒,在過了十多年後,終於知道他這個爹爹了,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笑兒,爹爹會回來接你走的,掀簾上馬車,馬車緩緩的駛動,離開了金華宮。
雲笑癡癡望著那馬車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
雪花落到臉上,沁涼一片,她抬起頭,不讓眼淚再流下來。
上官曜,接下來就讓我們過過招吧,老鼠玩貓的遊戲真正開始了,唇角勾出笑意,那麼甜那麼艷,只是甜膩的有些滲人。
婉婉知道主子心裡難過,忍不住喚了一聲:「娘娘,天太冷了,進去吧。」
雲笑不動,打量著晶瑩潔白的世界,那麼美,那麼純淨,可是這白下掩蓋著的是怎樣的骯髒和醜陋。
金華宮的殿門前,栽種了很多高大的樹木,此刻積雪壓枝頭,輕顫顫的晃悠著,被風吹散,四下飄散,雪花紛紛揚揚,庭前,廊下到處都是。
溫暖的陽光從雲層中穿透,撒下金色的光芒,飄逸的積雪,眨眼融化了,那晶瑩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美好的東西總是那麼短暫,就好比,親情,她感受著雲墨給她的親情,當她想給予的時候,他卻走了。
「回去吧。」
雲笑掉頭,婉婉不敢多說什麼,緊跟著她走進去,秀秀隨後,一眾人走進大殿,各處收拾著。
雲笑心裡空空的,一時調適不過來,乾脆走進內殿,臥在軟榻上休息。
想起流星來,看他的身手很厲害,一定是個一流的高手,即便對付不了慕容沖那麼厲害的角色,一般人還是對付得了,而她還有點本事,所以從此後,宮中再有人敢惹她,她絕不會客氣的。
雲笑眼瞳閃過嗜血,厭寒的望著半空。
寢宮內沒人,她忍不住喚了一聲:「流星。」
本來無人,可是她的聲音一響,便聽到一聲應:「是,主子。」
眼前一道黑色的光影閃過,人已立定,恭敬的立在雲笑的面前,只是那俊朗的面容上一掃而過的錯愕,他是太驚奇了,主子不是傻子嗎?怎麼此刻看上去如此精明利落呢?
「在想我為什麼不傻嗎?」
雲笑掀了掀唇角,本來想給流星一個笑臉,不過最後卻只有苦笑,實在是沒心情笑出來。
「其實我早就不傻了,只是沒有告訴爹爹,怕引起皇室和雲王府的衝突,但到最後,這衝突依舊存在。」
雲笑感歎,有些事,不會因為某一方的成全,便能妥善的解決掉,反而更壞事。
「別總跟著我,給我留意最近京城的動向,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來稟報我。」
雲笑揮了揮手,她要瞭解煙京城內的動向,不想像個無知的蠢婦一樣呆在深宮之內。
不過流星並不贊同,沉著的開口:「屬下不會離開主子的,屬下必須保證主子的安全,至於主子要的消息,屬下會瞭解的,一有消息便回稟明主子,其實屬下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暗衛,叫驚雲。」
「喔。」雲笑挑了一下眉,沒想到竟然有兩個暗衛保護她,這真是太好了,這兩個傢伙一定很厲害,自己以後做起事來,方便多了,即便要離開皇宮也是易如反掌的,不過現在她不會走的,因為還沒有好好整治這宮中一幫人,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貿然離開,而連累爹爹和哥哥。
現在那種豬皇帝一定在死命的找雲王府的碴,她可不能讓他如了願,至於她嘛?最好讓他受不了廢了她。
雲笑盤算著揮了揮手:「好,流星,讓驚雲留意京城的動向,有什麼情況來稟報給我,你也下去吧,我有事會叫你的。」
「是,主子。」
流星閃身離去。
屋內安靜下來,婉婉端了托盤進來,裡面現燉了一碗燕窩:「主子,喝點這個吧,身子暖和一點。」
「放著吧,沒胃口,」雲笑趴在軟榻上,想著爹爹和哥哥啟程離京,哪裡還吃得下去。
雲王爺離京,京裡的百姓唏噓了三五日,這事便慢慢的平淡下去了。
諾大的煙京,每日新鮮事很多,哪裡會一直糾結著一件事,最近大家談得最多的是,一個本該死了的人,竟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了,這使得幾大醫館顏面盡失,一時成為煙京百姓的笑談。
這幾家醫館都頗有盛名,其中仁心堂是最有名望的一家,不但診金高,而且趾高氣揚,就是店內的一個小夥計,平素都是眼高於頂的,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砸到自家門板了,使得生意一落千丈,對於那個施手救了病人的傢伙,更是積了一肚子的火。
傳聞這個神秘的大夫,是一個男子,長得貌比潘安,醫術高超,人稱鬼手。
來無影去無蹤,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眾說紛紜,到最後根本是一個神化了的人物。
流星把消息遞到宮中,雲笑眨巴著大眼睛,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那個人說的是她嗎?她啥時候成男人了,還貌比潘安,來無影去無蹤,如果真那樣,能被夜無昀的手下抓回來嗎?
婉婉在一邊笑得直不起腰來,秀秀莫名其妙地望著這傢伙,不知道她抽得什麼風。
「怎麼了?笑成這樣。」
婉婉摀住肚子,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就是忍不住想笑。」
「莫名其妙。」秀秀白了她一眼,轉身繞過屏風去做事。
內殿,雲笑翻白眼瞪她,涼涼的開口:「真有那麼好笑嗎?」
婉婉一看主子的架勢,趕緊收斂了一些,乖巧的開口:「其實吧,那些人沒說錯,我們主子的醫術確實高超,奴婢佩服得很呢,不過為啥那麼想笑呢?」
說完嘴角再次抽了抽,忍住了,因為雲笑揚起了手,指尖多了兩根明晃晃的銀針,大有她再說一個字,便銀針封穴的動作哪裡還敢笑出來。
「主子沒想到你一下子成名了,只是當初為何叫鬼手呢?」
婉婉柔聲開口,不明白主子為何要叫鬼手。
「鬼手,意指醫術高超,這個都不懂,」雲笑冷哼著收起銀針,這兩日她的心情調適的差不多了,已從爹爹和哥哥離京的愁緒中恢復了過來。
不想今日竟聽了這麼一個趣聞,倒是有些意思,只不過適時救了一人,便成了來無影去無蹤得人物了,不怪婉婉,就連她自個兒也覺得好笑,哪有傳得那麼高深莫測,果然傳言難信啊。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秀秀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
「娘娘,太后娘娘派林公公來請娘娘去長信宮一趟。」
「太后?」
雲笑挑了眉,這個千年的老妖婆又想搞什麼名堂,他爹爹剛離京幾日,不會就使什麼花招吧,不過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而且短時間內她大概不會有什麼招式,只怕是上次德妃搞出來的事,她有些懷疑,此次召見自己是試探。
雲就去,怕她們不成,她這兩日悶在殿內,已經厭倦了,正好出去轉轉。
「好,你去招呼著林公公,我一會過去。」
「是,娘娘,」秀秀退了出去,婉婉上前給雲笑整理儀容,今日她穿了一件桃紅對襟的薄襖,面前盤著一拍丁香扣,袖口斜斜的繡著寒梅,下著白色的百褶裙,如雲似霧的墨發,逶拖鬆散,平添幾許慵懶,鬢髮間插著一支碧玉簪,垂著玉色流蘇,移步行動著,行雲流水般優雅高貴,這樣的裝扮,雅致清新到極致,實在讓人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出塵脫俗的女子竟是一個傻子,婉婉不禁有些疑慮。
「娘娘要不換套衣服吧,若是讓太后娘娘看出來,可就麻煩了。」
「沒事,走吧,沒有人規定傻子不准打扮得好一點,」雲笑態生嬌膩,兩頰浮出小巧醉人的酒窩,可愛甜美,只是那眼瞳中,卻升騰出鬥志,冷光。
大殿上,林公公正在喝茶,聽到紗幔之後傳來的腳步聲,一抬首,整個人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玲瓏纖約,精緻的小臉蛋白皙可愛,那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轉動著,透著無盡的靈氣絞詰,此刻望著他笑瞇瞇的,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說不出的讓人疼惜,那種不想傷害的心情顯而易見。
這是皇后嗎?
那個傻子,這太詭異了,一點都不像,難道皇后真的如德妃娘娘所說的,根本不傻。
林公公臉色變幻莫測,變了幾變,由紅至白,再由白變成了綠,他是太受驚了,快消化不了了,如果皇后不傻,那麼雲墨到底是何居心,傻就傻,不傻就不傻,為何藏著掖著,難道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也不像,因為雲墨已卸權了。
婉婉扶著雲笑站在大殿內,望著林公公一驚一乍得樣子,心裡瞭然,不動聲色的開口。
「林公公,奴婢把娘娘收拾得還行吧。」
林公公一怔,回過神來放下茶盅:「走吧,太后娘娘候著呢!」
「有勞林公公了,」婉婉不卑不亢的開口,扶著雲笑往外走去,雲笑經過林公公身側時,都得掉頭怒瞪他一眼,那眼瞳無盡的狠戾,殺機四伏。唬得林公公一個倒退,心口撲通撲通的跳,認真細看,娘娘早走過去了,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娘娘怎麼會有那麼凶狠的眼神,好像夜晚閃光的狼眸,直逼人心。
前面婉婉叫了起來:「林公公,快點走吧。」
林公公抹著頭上的冷汗,小跑步的跟了出去。
天氣晴朗,積雪早已融化了,冬天很快便過去了,春將來臨。
殿門外,青石鋪成的空地上,端正的停放著一頂軟轎,婉婉攙扶著雲笑坐進去,自己扶著轎沿,一揮手叫了起來,「走吧,去長信宮。」
軟轎抬了起來,轎子兩側跟著婉婉和秀秀,太監隨後。
林公公幾個大步,趕上了婉婉的腳步,小聲地嘀咕。
「皇后最近沒出啥事吧?」
婉婉冷笑,斜睨著林公公,不冷不熱的開口:「林公公是指什麼,有沒有人打擾皇后嗎?還是別的什麼事?」
林公公被婉婉一阻,趕緊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一行人往長信宮而去。
長信宮的大殿上,太后和皇上正和風細雨的說著話兒,兩母子似乎解除了前隙,笑容璀璨,滿殿生輝。
太后風華不減當年,嫵媚依舊,桃花眼眸中溢滿了寵溺,只是在那眸底,隱隱流淌著一處寒冰,好似陰冷的雪谷地帶,只有當她全身心的望著年輕的皇帝時,才能發出真心的笑容,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笑越發的柔媚。
「曜兒,怎麼想起過來陪母后了?」
「母后,兒臣已經想明白了,母后所做的事都是為了兒臣,兒臣只是太心急了,現在雲墨已前往峰牙關,兒臣正在整頓朝中的事,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母后可要指正兒臣。」
上官曜說的極認真,幽深如冰潭的眸子畫了一池的汪洋,雲遮霧罩,看不真切那眸底真實的想法,只是神情舉止確實少見的莊重,俊逸的五官上,狹長的眉挑起,定定的望著太后。
「曜兒。」
太后輕歎,心底隱隱疼痛,曜兒,你的心思母后豈會不知,難道你真得想動夜家嗎?他們可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你這樣做,終有一天會後悔的,不過太后卻聰明的不點破,他不想讓剛剛緩和的親情再次崩裂了,而且她會盡量保全住夜家的。
「曜兒啊,不管你聽的進去聽不進去,母后都要說,夜家才是你真正的後盾,他們是你必要時候有力的臂膀,母后老了,不能保護你一輩子,但母后疼兒子的心永遠不會改變,所以母后只想找人保護好曜兒。」
太后慈愛感人肺腑的話,在一瞬間打動了上官曜的心,她微微動容,幾乎想放棄了動夜家的念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東西,竟然被別人緊拽在手裡,這感覺怎麼想怎麼不舒服,所以這夜家一定要動,不過他們好歹是他的舅舅,他不會趕盡殺絕的,為了母后,他還是會保全夜家一門榮耀的,只是那個兵權,他們必須交出來。
上官曜眼瞳閃爍過陰暗的冷花,什麼都沒有說。
殿門外走進來一個太監,恭敬的俯身請命:「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過來了。」
上官曜一聽那傻子過來了,想到自己曾吃過的悶虧,不由惱怒,冷聲:「她過來幹什麼?」
小太監一看皇上的臉色變了,當下心裡打顫,不知道怎麼回話,手足無措的撲通一聲跪下來。
太后適時的開口:「曜兒不是想知道皇后傻不傻嗎?哀家也很好奇,所以宣她過來,我們正好一起看看,這雲王府的傻子是怎生個傻法?」
上官曜一聽太后的話,總算舒了一口氣,來了寫興趣,臉色也好看了很多,冷睇了下首簌簌發抖的小太監:「宣。」
「是,皇上,」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一出殿門,腿一軟差點沒栽在門前,扶住殿門抹著汗,好半天才鎮定了心神,剛才真是好險啊,顫顫巍巍的宣了旨意。
「皇后娘娘請吧。」
殿門外,雲笑和婉婉還有秀秀等宮婢一看小太監的神色,心內都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小太監緊張成這樣幹什麼,忽而一想,難道是皇上在殿內,皇上一直是不待見皇后的,所以一定發火了,小太監才會嚇成這樣,太后娘娘是絕對不能發火的。
雲笑抬首掃了一眼婉婉,婉婉立刻高度警戒起來,沒想到竟在這裡碰到皇上,只怕接下來的事情有點高深莫測。
太后為何宣皇后,皇上又正好在這裡,而且他還懷疑過皇后不傻,只怕一進這大殿,就是變幻莫測的詭譎……不過既然來了,又何必怕她們,雲笑嘴角一挽便是冷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正要會會他們呢,這麼快便來了,很好,很好。
雲笑與婉婉進殿,秀秀和小元小昭兩個太監候在門外。
殿門,陽光灑下萬道細縷金線,兩道人影穿光而過,翩躚悠然,貽笑可愛,慢慢的走進大殿。
皇上和太后娘娘第一眼便愣住了,呆呆的打量著走進來的雲笑。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安靜,嬌小可愛的臉蛋上,布著水漾的笑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閃過迷茫的好奇,睫翅一樣漂亮的長睫毛,輕輕的抖動著,上下打量著金碧輝煌的大殿,一點兒也不害怕,相反地很興奮,不時的朝身邊的婉婉開口。
「姐姐,好漂亮,這裡好漂亮啊。」
婉婉趕緊伸手扯了她跪下:「皇后娘娘,給皇上和太后娘娘請安了。」
雲笑依言跪下,眼睛瞄著婉婉,跟著她有樣像樣的行著禮,動作透著幼兒般的純明,自然不做作,竟然讓人厭惡不起來。
「婉婉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笑兒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起來吧,」太后回過神來,揮了揮手,譏諷地笑了笑,就是剛才,她幾乎肯定了這女人不傻,她安靜的時候,真的很閑雅美好,就像山間最清潤的甘泉,沁涼的氣息撲面而來,更像白雪中艷紅似雪的寒梅,帶著盈盈的香氣。
可是傻子還是傻子。
也許之前她懷疑過雲墨的別有用心,但現在卻不再懷疑,如果雲墨有野心,斷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手大權,如果雲墨沒有野心,何必讓女兒假扮成傻子,還是一扮多年,所以這個皇后根本是個傻子。
只是皇兒一直不相信罷了。
太后側首微睇了一眼兒子,竟然看到兒子微微怔神,眼瞳中是一抹驚艷還有詫異。
想到那晚上曜兒被打的事,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想動下面的傻子,所以才會挨打?
兩母子正各懷心思,大殿沉寂如水,不想卻聽到一道俏如黃鶯般甜美的聲音響起。
「姐姐,給死人也是這樣磕頭的。」
此言一出,大殿流竄過窒息的氣息,寒流遍佈,撲通撲通的聲音頻頻響起。
太監和宮女嚇得面如死灰,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只有雲笑笑如夏花,一臉莫名其妙似的,掉頭望望這個,望望那個,連身側的婉婉都一臉慘白的跪了下來,心裡那叫一個恨那,恨不得掐死自己的主子,你犯得著語不休不驚人嗎?天吶,來到雷劈死主子吧,她膽子太大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娘娘,快跪下來,給皇上和太后磕頭,」婉婉趕緊去扯雲笑,雲笑順勢跪下來,再補一句:「又磕?」
婉婉再也顧不得她了,連忙聲淚俱下的哀求起來。
「皇上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腦子不好。」
大殿上哀求聲一片:「皇上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
金紗輕卷,熏香繚繞,冷氣四拂,太監和宮女的哀求聲此起彼落,高座上兩人的臉比冬日的寒冰還要冷,眼瞳陰驁,猙血的盯著下首的女子,正巧笑如花,媚眼生色,直直地望著他們,沒有絲毫的恐慌害怕,反而是對於未知的清明。
如果這傻是裝出來的,真的是天下人皆愚人,唯有她清明了。
這演技太厲害了,還真是個角色呢?
太后眼瞳閃爍,冷喝聲起:「都起來吧,嚎什麼?成什麼體統。」
雖然冷喝,卻終是饒了這些奴才一命,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腿腳發軟,歪歪扭扭的起身立於一邊,心底不僅抱怨著傻子,什麼話不好說,偏要說這些犯大忌的話,真不知道她接下來還會不會再說什麼駭人的話。
「謝皇上,太后娘娘。」
婉婉乘機也偕了雲笑起來,規矩的立於大殿正中。
高出的上官曜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先前的驚艷,此時已被冷沉蓋了過去,幽深的眼瞳泛過陰沉,高大的身子陡地站了起來,逕直的走了過來,一步步,沉穩有力,停在雲笑的面前,狂妄邪魅的聲音響起。
「朕不管你是不是真傻,敢打朕,你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雲笑抬頭,笑面如花,上揚的眉,好似春日柳枝吐出新芽,清波明眸中,碧水蕩漣漪,甜甜的笑臉上,兩頰酒窩橫生嬌膩之態,暗香襲來。
上官曜再次怔了一下神。
後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個個都是美人。
這傻子根本算不得美,可是卻都有一種光芒,讓人移不開視線,心底竟微微浮起惆悵,可惜竟是個傻子。
念頭一落,忽然警覺,眼瞳陡的幽深冷沉下去,怒瞪著這女子,他一介皇帝,竟被一個傻子迷惑了,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大殿寂靜,婉婉緊張的哦望著怒瞪著主子的皇上,生怕他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傷害到主子。
好在皇上一動不動,週身罩著濃濃的戾氣,卻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但婉婉直覺,此事還沒有完,趕緊伸出手拉過雲笑,硬扯著她跪了下來。
「皇上饒命啊,娘娘她真的是腦子不好,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饒命。」
上官曜沒說什麼,高座上的太后,卻緩緩地起身,姿態慵懶,也不看大殿正中發生的事,只低頭輕撫自己的亮色指套,瞳仁中閃過詭異的光芒,再抬首,唇角淺笑,陰暗難明。
「小林子,給皇后準備的藥呢?」
「準備好了,娘娘。」
林公公立刻恭敬地伸出手扶起太后,一邊小心的回話,一邊扶著太后走了過來,立在雲笑和婉婉的面前。
「端上來吧。」
「是,」林公公放開手領了命,一溜煙似的閃身出去,很快吩咐了人端上來。
大殿正中,上官曜一臉莫名其妙,幽深暗沉的寒潭鎖著自己的母后,不知道她搞什麼名堂。
雲笑跪在地上,低著頭,眼裡飛快地劃過思索,這個老妖婆只怕不安好心,什麼藥讓她服,一定是什麼毒藥,她這樣做,只不過逼她現出原形,原來連她也懷疑了她不傻的事,以前爹爹還在京城的時候,她裝著什麼事也沒有,這會子剛走,便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真是狠心歹毒,不過她豈會坐以待斃,雲笑甜美的臉上劃過冷寒之氣。
她身側的婉婉,早緊張的握住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太后娘娘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給娘娘服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哀求起來。
「太后娘娘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娘娘剛剛不是有意的,太后娘娘別生氣了。」
「閉嘴,再吼縫了你的哦嘴。」
冷如冰凌的話響起,婉婉臉色一白,合上嘴,不過那心裡可是大罵特罵,你個老妖婆,真不是個東西,明知道主子傻,竟然還要迫害她,你個老妖婆,老天一定會懲罰你的,你不得好死,死後還要下十八層的地獄。
婉婉正罵得暢快無比,那林安已經領了太監進來,小太監的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青白花瓷碗,碗中黑乎乎的東西,飄出濃濃的藥味兒。
上官曜奇怪的挑眉:「母后,這是什麼?」
「蕪花,附子,金燈,虎耳,半夏,狼毒,大風子,這是七種有毒的藥草熬成的,毒辣無比,人服下去,穿腸爛肚而亡。」
瑩瑩冷語好似鬼魅,在大殿上輕飄飄的蕩過。
殿內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太后娘娘好狠的心那,怎麼能如此對待一個傻子呢?
這時候很多人同情起雲笑來,雖然前不久才嫌棄過她,可是想到她馬上就要穿腸肚爛而亡,心底又不免浮起了同情,人生來都是同情弱者的。
上官曜似乎也驚到了,一時沒有出聲,待到太后輕輕的端起了那青白交錯的瓷碗,才忍不住喚了一聲。
「母后,她?」
一時找不出話來,雖然之前他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但這件事來的這麼突然,他的心裡一時調適不過來。
母后不是一直不支持他動她嗎?現在動手的可是她,雲墨剛剛離京,她就動手對付這個傻子,那麼他不怕雲墨在宮中有眼線,得到消息立刻回來?
太有好像沒聽到皇上的話,微彎下腰,桃花水樣的眼眸中,是輕盈慈愛的笑意,柔柔的開口。
「笑兒,喝吧,喝吧。」
婉婉總算後知後覺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是想過這女人要對付主子,只是沒想到竟然如此歹毒。
此時此刻,也顧不得縫補封縫嘴的事了,趕緊撲通撲通的磕頭:「太后娘娘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娘娘她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太后繞她一命吧。」
「傻嗎?」
太后伸出一隻手,輕托起雲笑的臉,仔細認真的打量著,眼底疑雲叢生,說實在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害這個傻子,可是實在太好奇了,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如果她不傻,相信不會真的白癡到把這麼一碗毒藥喝下去,如若她真的傻,皇上也就死心了,不再糾結在這件事上。
雲笑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手很涼,觸摸到她的肌膚,令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瞳底一閃而過的戾惡,心內冷哼,好你個老妖婦,想試探我傻不傻是嗎?那就試試吧。
這碗藥中,確實有很多大毒的東西在裡面,但若說到穿腸爛肚,有點過分誇張了,不過她會喝嗎?
雲笑一甩頭掙開太后的手,伸出手毫不猶豫的接過那青白花瓷碗,仰頭便喝。
「娘娘。」
婉婉不明就裡,尖叫聲氣,響徹整個大殿。
殿內所有人心神俱怔,魂魄失控,紛紛掉頭,不忍看傻後被迫害而亡的畫面。
就連上官曜在最後一刻,也放鬆了心底的警戒,難道這女人真的只是個傻子,不傻又何以面不改色的把一大碗毒藥喝下去呢?
可是下一秒,畫面急劇轉變。
只見雲笑陡的跳了起來,噗哧一聲,一大口的藥對準太后的臉直直地噴了過去,連帶的整個人像瘋了似的在大殿內亂竄,尖叫聲不斷:「不好喝,不好喝,壞蛋,壞蛋。」
太后呆了,皇上呆了,婉婉也呆了,大殿內所有的人都呆了。
長信宮大太監臨安最先反應過來,抬首,只見那濃黑如墨的藥汁,正順著太后娘娘的臉頰往下滑,鬢邊的髮絲潮濕了,那藥汁一滴滴的往下滴,因為是毒藥,從臉上蔓延而過,肌膚瞬間紅腫起來。
林安唬了一跳,惶恐的奉上錦布:「娘娘,快,擦掉藥汁。」
太后回過神來,皇上也回過神來,大踏步的走到太后面前,一伸手接過林安手中的錦布,細心的為母后擦乾藥汁,俊逸的五官上難看之極,寒霜遍佈,冷沉的怒喝:「來人,宣御醫。」
長信宮立刻忙亂起來,有小太監飛奔而去宣御醫。
皇上扶了太后走回高座,而噴了太后一臉藥的傻子,仍在大殿內亂跳,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婉婉胸口發窒,幾乎要昏了過去,娘娘真的太膽大了,竟然把毒藥噴了太后一臉,太后娘娘嫵媚美麗的容顏上,此刻一片紅腫,甚是駭人。
娘娘啊,你真是要了奴婢的命了。
婉婉嘀咕,卻不忘再次哀求:「皇上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
高座上的上官曜早大發雷霆怒,朝殿門外一聲大吼:「來人,皇后膽大妄為,加害太后,關進大牢候審。」
皇上的話落,殿門外衝進來一批宮中的侍衛,直奔雲笑而去。
雲笑哪裡由著他們抓著,四處亂跑,逮著什麼東西就扔什麼東西,整個大殿亂成一團,太監和宮女四處亂竄,生怕被東西擲到,一時間,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皇上的臉黑的像一塊夜幕,陰驁難看。
太后輕撫自己的臉,微微的刺痛提醒著她,她此刻的容顏已毀,再看眼前的畫面,煩的想殺人了,大喝一聲:「都退下去吧。」
「母后?」
上官曜叫了一聲,眼看著那些侍衛一時逮不著那個傻子,不由怒起,身形一掠,快如閃電,浮光清影中,人已落到雲笑的身邊,大手一伸,握緊了雲笑的脖頸,用力的掐下去,嗜殺的聲音響起來。
「找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