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不離不棄
一大早,整個煙京便籠罩著殺戮之氣,昨兒晚上皇上被刺殺,刑部,兵部幾乎傾巢而動了,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偌大的煙京城,竟然靜謐無比,走路的說話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禍從口出,就連門前的小攤販,都不敢吆喝了,只安靜的賣東西。
雲笑倒是睡了一個好覺,難得如此悠閒,真是少見又少見的現象,所以她逮住了機會,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連婉婉也沒有吵她,因為知道主子難得有個清閒的早晨。
夏日的清風,涼爽又舒適,透過打開的窗戶在室內流竄,床上的人慵懶的翻了個身,心滿意足的發出一聲貓咪般的囈語,然後睜開眼,經過睡眠的眼睛,清澈透明,光華瀲灩,長而密的睫毛不時的抖動著,使得那張俏麗無比的臉龐增添了幾許嫵媚,既有女孩子的率性又有女人的慵懶柔媚,一頭上好的墨發,披散在枕巾上,好似一塊栩栩奪目的錦緞,映襯得肌膚若雪,瑤鼻櫻唇,俏麗動人。
婉婉走進來,先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笑瞇瞇的開口。
「主子,你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雲笑瞄了一眼窗外,有鳥雀從半空飛過,啾啾有聲,悅耳動聽,只是今天早上安靜得過份了些,大概是皇上被刺殺的事,驚動了地方的官員,此刻一定滿街搜查呢。
這種時候,誰還敢亂說話啊。
「丫頭,我睡飽了,今兒個是不是有人搜查?」
「是,聽說刑部,兵部,連同地方的官衙全部出動了,不放過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
婉婉盡心的稟報,她早上在街邊已偷偷的打探清楚了,雖然大家不敢大聲說一句,可還是買賣東西之間,還是會小聲的嘀咕的。
「我們這裡也搜了,」雲笑坐起身,用手輕撩自己的頭髮,低眉斂目,說不出的風情。
「是,」婉婉點頭,在主子發問前開口:「搜我們醫館的是上官王爺帶隊的,然後他只搜到樓前就不搜了,和隨行的人說明,公子就是昨兒晚上救了皇上的人,那些人便不敢放肆,都撤了。」
「嗯。」雲笑點頭,看來昨兒還救對了,要不然只怕今兒早上連覺都睡不了,另外像她們這些剛起的營生,如若沒有人罩著,只怕最先成為懷疑的對象。
不過想到那些刺客,她便想到了慕容,不知道他怎麼樣,心底浮起隱隱的不安和擔憂。
胭脂樓就是神龍宮的窩點,千萬不能讓人查啊,還有別的人呢?
雲笑眼瞳陰暗,慢慢的浮起瞭然,為什麼皇帝查不到神龍宮人的下落,只怕四大護法還有手下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們才會查不到。
慕容還真不能小看了他,只是他和皇上鬥,究竟是為了什麼?皇位嗎?
想到這個,雲笑心底有點悶,不知道為何,她不希望慕容是那個奪名奪利的人。
婉婉不知道主子想什麼,只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陰驁的深沉,似乎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趕緊問了一聲:「主子,怎麼了?」
「沒事,」雲笑搖頭,順便搖掉心底的淺淺焦慮,下床起來坐到梳妝台前收拾,望著鏡中的容顏,不由得想起了遠在邊關外的爹爹和哥哥雲禎,他一定極擔心她的,上次讓流星發消息過去,不知道怎麼樣了?
雲笑任憑婉婉打理她的頭髮,自己朝窗外喚了一聲:「流星。」
她聲音一落,流星便從窗外閃身進來,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開口。
「主子?」
「上次讓你給爹爹送了信,送了沒有?」
「鬆了,主子放心吧,這兩天應該有消息過來,相信王爺和公子會很開心的,」流星沉穩的開口。
雲笑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自從峰牙關一別也有幾個月了,爹爹和剛剛一切都還好吧,眼下京城亂成一團,已無暇顧及他們了,這樣,他反而是安全的。
「嗯,你去吧,流星,白天你多休息,我沒事的。」
她知道流星一直潛伏在她的身邊保護她,或在房頂上,或躲在不遠處的樹上,總之他很負責任,但是這樣他自己一定很累,她不希望把他們當成一個下人看待,更多是朋友。
「是,主子,流星不累。」
流星很感動,其實跟著主子真的是一點不累,心裡還很溫暖,主子很關心他們的生活和休息。
「你下去吧。」
雲笑揮了揮手,流星便閃身出去了。
這時候,婉婉已幫助她梳好了男子的束髮,用錦帶束起,整個人多了一抹俊俏,少了一絲嫵媚,要說她真正的容貌,還沒有那張人皮面具來得經驗,如若真身現人,只不過稱得上俊秀而已,倒是這面具,給人一種絕色之感,還有婉婉的那張,也是說不出的嬌艷美麗。
雲笑一邊動手貼臉上的面具,一邊輕聲的詢問:「婆婆,還好嗎?」
婉婉沒說話,身後傳來腳步聲,婆婆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老婆子有什麼不好的,好的不得了,倒是你們要小心些才是。」
雲笑一聽婆婆的聲韻,早高興的掉頭:「婆婆,你起來了。」
婉婉一聽主子的話,早翻了白眼,誰會日近中午才起來,她還真敢說啊,趕緊開口:「婆婆一大早就起來了,在這小樓後面的空地上練了會子功夫呢。」
婆婆沒說什麼,走到雲笑面前,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臉上的面具,然後滿意的點頭,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具,不由得心生感慨,這才是多久的事啊,似乎就在昨日,她還是翩翩公子,今日已成老嫗。
「婆婆啊,你哪來的這麼好的面具呢?」
雲笑撫著臉頰上的面具,說真的,這面具雖是羊皮所製,但是那光滑柔軟的彈性,和人的皮膚一般無二,而且更瑩潤有光澤,泛著淡淡的淺紅,給人一種移不開視線的絕美。
「這是我師父的寶貝,當年天下第一公子琉神醫親手所製,送給師父做定情信物,這羊皮仍是西方國家一種高麗羊,聽說這種羊很難找到,皮薄而且透氣性好,琉神醫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製成了人皮面具贈與師父,本來兩個人可以成為神仙眷侶的,但是後來琉神醫神秘的高手刺殺了,我師父終身未嫁。」
婆婆娓娓道來,低沉的聲音好似穿透了塵世而來,使得雲笑和婉婉的面前,出現了兩個翩然出塵的身姿,遺世而獨立,不染世間俗塵,風華絕代。
「婆婆,謝謝你把這個送給我們。」
雲笑握著婆婆的手,感動的開口,從沒想到的這精美的人皮面具後面,竟然還隱藏著一段可歌可泣的淒美愛情。
婆婆笑笑,眼神淒美,眸光迷濛而悠遠:「這面具年輕的時候,我經常會用,那時候和你一用,喜歡扮成俊俏的公子,流連花街酒巷,氣得浩文總是吃醋。」
她一說,便想起那個人已去世了,臉色一有些白,不過只是一剎那的傷感,然後又恢復了常態。
「婆婆。」
「我沒事,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說。」
「婆婆請說,」雲笑望著她,一旁的婉婉也望著她,婆婆握著雲笑的手,輕輕的開口:「我對笑兒是放心的,你身邊有流星還有婉婉照顧著,現在一般人要想欺你,也不可能,但是婆婆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起了你死去的蘇婆婆,她臨死時候所說的話。」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陌塵還年輕,他的武功不好,又年輕,一個人打理著那樣的店面,只怕照顧不開,老婆子想過去幫幫他,一來找點事做,二來可以監督他勤習武功。」
雲笑和婉婉一愣,沒想到婆婆連陌塵都想到了,早感動的點頭,尤其是婉婉,上前一步跪在婆婆的面前,哽咽著開口。
「婉婉謝過婆婆。」
「起來吧,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侍候笑兒,陌塵,我給你守著。」
婆婆笑著扶起了婉婉,屋內的三個人抱成一起,同時揚起笑臉,一室的溫馨……
司馬丞相府,書房內,此時分主賓之位坐定,早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書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上首坐著上官霖,下首陪坐著司馬青雲。
今日司馬青雲臉色好看得多,因為上官王爺為人正直,雖然凌寒,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所以司馬青雲不用擔心自己說錯話,或者有什麼殺身之禍。
「不知道今日王爺駕臨司馬府所為何事?」
司馬青雲一邊喝茶,一邊淡定的開口,他一夜未眠,思慮了一夜,最後總算想透了,皇上是非除他不可了,眼下朝中的人唯他馬首是瞻,以皇帝狹隘的心胸,只怕必殺他,以儆傚尤,這種事臨到他的頭上,他也無計可施,此刻的自己就好比當日的雲墨,幸好雲墨躲到邊關重地去了,反而省了雲王府的麻煩。
「本王今日前來,一來聽說司馬丞相身子不舒服,探望丞相,二來,昨兒個皇上遇了刺客,本王想聽聽司馬丞相的建議。」
上官霖話音一落,司馬青雲臉色一僵,抬首打量上官霖,沒看到他臉上有懷疑,眼瞳也是清明的,心底浮起疑惑,難道昨兒個皇上並沒有把他到司馬府的事告訴上官王爺,司馬青雲不動神色的開口。
「勞王爺惦記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輕飲茶,然後緩緩的開口:「不知道皇上為何出宮?一直以來也沒聽說皇上出宮,只怕這其中另有端倪,所以臣沒法提出建議。」
司馬青雲根本不想提皇上任何事,自己都自身不保了,何苦理會他人,而且他想不出是何人膽敢刺殺皇上,要說神龍宮的人,又是怎麼得到消息的,想不到這個神龍宮竟然能滲透到每一層中。
上官霖一邊品茶,一邊打量司馬青雲,他可以看出司馬青雲臉色凝重,顯得心事重重,才幾日的功夫,這司馬丞相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上官霖不禁升起憐憫之心,因為司馬青雲仍先皇器重的臣子,行事一向低調,小心翼翼。
此時想來,不應該有什麼仇家之類的人,那麼很可能是?
上官霖眼瞳陡的一亮,隨即冷肅肆狂如暴風雨,這只怕是那個人的手段,他這樣做,是怕別人發現他的身份吧,所以把先皇重用的臣子打壓了,然後換上他的人,那麼這江山誰還動搖的了,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就斷然不會讓他得手的。
可是此事切忌操之過急,因為即便自己說出來,到時候那個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最後倒霉的只會是自己。
「司馬丞相,本王能問你一件事嗎?你對皇上有身看法,和以前的太子有什麼分別?」
上官霖低沉壓抑的聲音響起,司馬青雲嚇了一跳,抬首望著上官霖,不知道王爺是什麼意思,不會是皇上派他來試探自個的吧,正想開口,上官霖已淡然的開口。
「司馬丞相但說無妨,這是本王私下問你的話,不會有任何大礙。」
司馬青雲愣住了,慢慢的想著,似乎想到了從前的什麼事,眼神溢出神采,沉聲開口。
「當日的太子殿下,雖然只有小小的年紀,文采言論皆是高人一等,一番平治延江水患的輪策,可謂滿堂皆驚,先皇贊太子一代帝皇相,將來必使東秦國富民強,人丁旺盛,成為四國中最強的一國,時至今日,臣只覺得心痛,」說道這裡,司馬青雲痛哭流涕,一介文臣總是鋼琴曲充沛,動情傷心處,便失聲涕淚。
上官霖也微微動容,想起了自己的太子皇兄,上對父皇,下對他這個皇弟,還有滿朝的文物,甚至於整個東秦國,都是一個神話的傳奇,可是誰會想到,今日竟被桃李代僵了。
「司馬丞相不必傷心了,本王問你,你覺得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嗎?」
此言一出,司馬青雲睜大眼,驚駭的望著上官王爺,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禍從口出啊,即便王爺歸為親王,這話也不能亂說啊,司馬青雲趕緊壓低聲音,警戒的出聲。
「王爺,小心隔牆有耳,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妙。」
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什麼叫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這分明是懷疑皇上不是以前的太子啊,論罪當誅九族,不過?
司馬青雲認真的細想,對於以前的太子,他並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俊美角色,小小的年紀已秉承了皇后娘娘的傾城傾國之姿,談吐更是高雅,不似尋常人,可是若和今日的皇上論起來,還真的是有差別的,就是成長以後的風姿似乎不如從前了,再加上他的行事手段,真的讓人不敢苟同,嗜血陰險。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皇上是太后娘娘的親生兒子,太后娘娘對他疼寵有加,母子之間怎能感受不出他的異樣,所以只能說人大了,總是會變的,先皇看走眼了。
上官霖不再說什麼,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不是他親眼所見,只怕沒有人敢相信,新皇繼位,他有一瞬那間的愣神,可是最終還是接受了他,幾乎從來沒懷疑過他,即便他沒有了從前的絕色風姿,沒有了從前對他的關切,沒有了兩個人之間的自然和諧,沒有人兄弟情深,可是他相信皇兄是成了皇上,威儀天下,怎能和從前一樣呢,做夢也沒想到,是因為偷天換日之故。
「好了,本王還有事,要走了。」
上官霖起身,司馬青雲立刻恭敬的起身,抱拳:「恭送王爺。」
司馬青雲想到方才王爺所說的話,仍然膽顫心驚,趕緊跟上去兩步,小聲的開口:「王爺,以後說話請三思啊。」
上官霖沒說什麼,輕然的走了書房,司馬青雲愣愣的,好久才想起來,朝外面大聲的叫:「管家,送王爺。」
整個煙京,瀰漫著無神的狼煙硝火,從燦爛的朝霞到日暮西山的黃昏,一天轉眼變過去了,刑部和兵部的大肆搜查並沒有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相反的只搞得人心惶惶。
當黃昏的最後一絲光芒從枝頭的樹梢滑落下來,陰影籠罩著整個天際,長長的夜開始了,明明該是酷熱的盛夏,即便有風,也應該是燥熱的,但是除了蚊子成群結隊的飛行,臭蟲躲在角落裡做著大夢,戛長的夜那麼冷。
清冷的月光包裹著輕紗灑落在馬路上,知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著,不但令人心煩,還隱隱透著詭異,街道上安靜無比,不像往日的熱鬧繁榮,很多商舖都關門蔽戶,以免惹禍上身。
罌粟醫館也不例外,天一黑便關門上栓,掌櫃的雁眉和小夥計,還有一個大夫,把一天的藥材盤點下,看看缺什麼少什麼,然後按時休息,當然,醫館是向來如此的。
不過今天晚上,有些反常,剛關門沒多久,門上便傳來大力的敲門聲,雁眉心驚,這種時候,就怕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小聲的問了一句。
「什麼人?」
「我家王爺要見你家主子。」
門外敲門的竟然是木離,上官霖的貼身侍候,冷冷的開口,雁眉一聽,這王爺,當然知道是哪一位了,趕緊吩咐小夥計開門,自己緊走幾步往後樓奔去,很快奔到樓下,雲笑和婉婉並沒有睡,兩個人正在用晚飯,一抬首,見雁眉從門外衝進來,不由得奇怪。
「怎麼了?喘成這樣?」
雲笑微挑眉,瑩瑩光亮下,她清冷的眸光跳躍著兩小簇的火花,臉色柔和,宛若蒙了一層沙娟,那張臉好似雲霞繚霧中一顆明珠,逼人的清艷。
雁眉微微奇怪的歎息,怎麼就沒人發現主子是女兒家呢,她的一舉一動,帶著幾分旋旎,幾分的嬌嗔,即便灑脫,卻是嬌媚的。
「主子,上官王爺來醫館了。」
「嗯,他來做什麼?」雲笑繼續吃飯,不過加快了動作,上官霖過來,必然是有事的,難道是昨兒個晚上的事,眼神閃爍,等到吃完飯,便起身把碗筷一推,跟著眉眼的身後往外走。
婉婉一邊收拾,一邊心急的開口:「主子等等我。」
雲笑淡淡扔下一句:「你就別去了,就留在小樓中吧。」
她可不想婉婉被上官霖發現,到時候會只有惹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煙京可謂草木皆兵。
只是不知道上官王爺這麼晚了來醫館做什麼,雲笑腳步輕盈,如踏水輕波,眨眼便把雁眉甩在後面,到了前堂,只見店內,上官霖週身罩著寒氣,臉孔陰暗,黑色的瞳仁佈滿了紅色的血絲絡網,性感的唇緊抿著,可顯示他是連番的勞累,加心力憔悴的原因,雲笑不明就裡,不由得歎息。
這上官王爺對皇上還真是盡心啊,竟然熬成這樣了。
「不知道王爺來醫館所為何事?」
上官霖也不說話,上前一步,摟著雲笑的肩,身形一轉便往外拽,冰寒的聲音響起來。
「走,陪本王去喝酒。」
雲笑一愣,跟緊掙扎,怎麼還喝,難道這上官王爺還懷疑她不成,抬首望去,只見上官霖的瞳底密密麻麻的哀愁,好似煙雨迷濛的江南,小舟輕泛碧湖,孤獨無依。
雲笑心內一怔,有些不安,上官霖這是怎麼了?
這樣子的他還真是少見,雖然自己一直喜歡整他,但在相處的過程中,她知道上官霖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相反的他很正直,又忠心耿耿,對周圍的百姓和上下同僚,並不持強凌弱,不知不覺中,她已是把他當成了朋友的。
「你怎麼了?」
雲笑輕問,上官霖笑了起來,那笑分外刺耳,而且帶著深深的痛苦,一雙眼睛望著雲笑:「冷月,本王把你當兄弟了,是兄弟就陪本王去喝一杯吧。」
他的身後,木離和喬楚兩人,眼裡是難過,有著微微的祈求:「冷公子,陪我們家王爺去喝酒吧。」
木離的話沒得到上官霖的好感,相反的他回身冷冷的瞪了木離一眼,沉聲:「退下。」
「是,王爺,」兩個人不敢再說什麼,或者是不是惹得王爺不開心,他似乎從昨晚回府就很痛苦,而這其中,他們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晚,王爺一夜沒睡,今天忙了一天,現在竟然要去喝酒,他們真怕王爺撐不了,眼下京城波光譎異,雖然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可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股風氣便調轉風向,到時候,王爺只怕討不了好。
雲笑看著眼前的狀況,估計上官霖遇到了什麼麻煩,而她身為他的朋友,又成了他口中的兄弟,自然義不容辭了,不過她不會再去胭脂樓喝酒,一來那是慕容的窩點,她不希望被人發現,二來,那陌如煙愛慕慕容,若是看到她,只怕她又受刺激,她不害怕她受刺激,可是害怕為慕容惹來麻煩。
「好,走吧,既然王爺當我是兄弟了,我們就去喝一杯,不過,今晚去沁雨樓。」
沁雨樓是煙京最豪華的酒樓,到那裡去敲上官王爺一筆,也不錯,雲笑笑得賊兮兮的,這一次上官霖倒是一口答應了他,現在他已經不再懷疑冷月了,一個小小醫館大夫,就算是神龍宮的人又怎麼樣,現在想來,倒覺神龍宮的人,可愛多了,雖然行事作風不敢苟同,但他們對付的人正是宮中的那個人,而那個人究竟是誰一無所知。
「走。」
兩個人往外走,上官霖的手一直摟著雲笑的肩,兩個人哥倆好的走了出去,身後雁眉和夥計還有大夫,張口嘴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王爺怎麼就和自家的公子這麼好了,眨眼便稱兄道弟了。
兩個人上了馬車,馬車內,雲笑不著痕跡的離了上官霖手臂範圍,以免再次遭到狼手,不過今晚的上官霖太不尋常了,整個人很沉重,完全不在意雲笑的動作,那濃重的氣息掩沒了他,使得他看上去鬱鬱寡歡,還有一份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孤獨和絕望。
馬車一路往沁雨樓而去,沁雨樓的招牌在月色的照耀下,閃著清栩青輝,樓下樓上,安靜無比,根本沒什麼客人,往常賓客盈門,今日庭前冷清。
上官霖和雲笑一走進去,沁雨樓的掌櫃便有些錯愕,不過錯愕過後,動作俐落的搶身過來,恭敬的點頭哈腰。
「王爺過來了。」
「嗯,給本王上最好的酒,還有最好的菜。」
「是,是,」掌櫃的連連應聲,一揮手便有一個青衣小二走了過來,恭敬小心的開口:「王爺,請跟小的上二樓。」
上官霖和雲笑隨著那青衣小兒上二樓的雅間,身後緊隨著木離和喬楚。
掌櫃的在身後,一招手示意另外的人準備上酒上菜。
雲笑一目掃視下去,大廳內,不多的人頻頻的抬頭望過來,那眸底閃過驚訝,這種時候王爺竟然來酒樓喝酒,還有他身邊的俊美俏公子是誰啊,不過吃飯的人哪裡敢多說什麼,飛快的埋首吃飯。
二樓最東面的雅間,半圓形的木質雕花門扉上,端端正正的掛著一個牌子。
『木屋間』
雲笑在錯愕間,隨著上官霖的身後走進了雅間,這雅間竟然命名木屋間,這名透著幾許的刁鑽清雅,木犀其實就是桂花,花開撲鼻香,有詩為佐,瑤樹靜當嚴序來,千花殺後有花開,清貞更造清芬境,大地蕭條賴挽回。
這雅間果然有著淡淡的桂花香,抬目望去,窗台上,一小巧的薰爐,爐中插著薰香,輕煙裊裊中,香味撩人,薰爐邊另擺著一盆綠色的喬木,生機盎然。
上官霖已一屁股坐了下來,只見雅間正中擺著一上好的楠木方形桌,兩邊是同木系的椅子,那椅子上鋪著竹皮涼墊,連窗上掛著的都是青鬱鬱的竹葉簾,桂花香混合著竹葉清香,獨特清新。
小二已恭敬的開口:「王爺,稍等,馬上就來。」
他退了出去,在門口候著,果然,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一溜兒的人端著酒壺,美食,緩緩而來,小二輕扣了門,然後打來了門,讓身後的人全部進去,把酒和美食流水一般的呈上來,滿室的飯菜香味,混合著花香味。
可惜雲笑肚子不餓,望著滿桌子的飯菜,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望著上官霖,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笑兒領著人退了下去,雅間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杯盞輕觸的聲音,雲笑一抬首,那上官霖已灌進去兩杯了,哪有人這樣喝酒的,看來他真的遇到煩心事了,趕緊按住他斟酒的手,清冷的開口。
「王爺,你幹什麼?這是喝酒嗎?根本是牛飲好不好。」
「管他牛飲人飲的,只要有酒就成,給我。」
上官霖眼瞳赤紅,兩杯酒下肚,眼瞳中布著的血色絲網,更紅了,透著森冷妖調的氣息,不過雲笑並不怕他,反而把手往旁邊一讓,沉聲開口:「說吧,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當我是兄弟,就說出來,我會幫你的。」
「酒給我,」上官霖急了,陡的站起身子,搶過雲笑手中的酒壺,先給雲笑斟了一杯,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來,陪本王喝一杯,冷月,本王現在就剩你這麼個兄弟了,找不出人來喝酒啊,你說本王是不是很失敗。」
雲笑看他一仰頭喝了,然後死死的盯著她,那神情似乎雲笑不喝,就不是他兄弟了。
雲笑無奈的歎氣,陪著他喝了一杯,可以肯定,今晚的上官霖確實是受到刺激了,可是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啊,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呢,這傢伙嘴巴真嚴,竟然什麼都不說,看來不會有好事,竟然說就她一個兄弟了,他一介王爺,身邊跟著多少人啊,怎麼會就她一個兄弟呢。
不是有皇上嗎?還有煙京第一公子夜無昀呢,雲笑腦海一閃,對啊,他為什麼不找夜無昀喝酒,竟然找自個喝酒,這其中還真是透著古怪呢。
上官霖看雲笑陪著他喝了,總算心滿意足了,伸手就給雲笑一拳,雲笑防不及防,一口酒差點被這傢伙給打出來,不由氣得瞪他,可惜那王爺又自顧去斟酒了,這次沒讓雲笑陪他喝,雲笑也懶得阻止他了,誰知道這男人抽的什麼風啊,讓他喝,喝死算了。
可是這男人一杯接著一杯,足足喝了四五杯,到後來似乎有些醉了,而且酒也沒了,搖晃著那酒壺,一臉奇怪的開口:「嗯,酒呢?」
雲笑歎氣,說實在的,像他這樣喝下去,即便不醉死,還是會胃出血的,而她倒霉的和他一起,若是他王爺老人家遇到什麼事,她既不是只有死路一條,所以趕緊的抓起手邊的小茶壺晃了晃:「在這裡呢,來,我幫你斟。」
反正這傢伙有些醉了,而且他的舌頭一定麻木了,分不出酒和水的滋味了。
果然,雲笑給他斟了酒,他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竟然全無反應,舌頭打了半天的結,抬首望著雲笑,吐詞不清的開口。
「冷月,你說本王做人是不是很失敗?四年了,竟然一點沒發現這中間的差異,你說皇兄他是不是會怪我,他一定會怪我的,所以他一直沒來找我,連夢裡在不曾出現過。」
他說了一大串,但是因為舌頭有些硬,所以吐出來的詞有一多半不清楚,雲笑模模糊糊的聽到,什麼皇兄,什麼夢不夢的,仔細的猜測著,難道是皇上惹到他了,看來八九不離十了。
「好了,別傷心了,我們酒也喝了,不如回府吧。」
雲笑俯身,柔聲勸他,想把他哄回王府去,誰知這男人一伸臂,摟住了她的脖子,竟生生的往自己那邊拽,雲笑喘氣困難,趕緊從一邊繞過去,手下用力的拍去,想拍開這傢伙的手臂,可惜這人根本不知道痛,似乎整個人都麻木了,就是此刻殺了他,只怕都沒有感覺,雲笑不由得疑慮,皇上到底做了什麼惹惱這傢伙的事了,害得他這麼傷心。
正想得入神,忽然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把抱住,上官霖緊抱著他不放,頭順勢埋在她的肩上,好久也一動不動,雲笑一瞬間呆了,然後反應過來,抬起一腳踢了過去,這次是用了力的,上官霖一下子被踢了出去,撲通一聲栽到椅子下面,半天也不動一下,雲笑試探的叫了一聲。
「王爺,王爺。」
可惜一點動靜都沒有,雲笑心裡不安,不會是踢死了吧,他沒有用多大的力啊,一個大男人這麼不禁踢嗎?趕緊擠過去,蹲下身看他,墨發遮了他的臉,雲笑一伸手扶起他,他順藉著她的肩,坐到椅子上,這一刻,那張斧雕的五官上,深幽的黑瞳中,幽深幽深的痛,還有一臉的淚水,這個男人竟然哭了。
就算天塌下,地震了,也沒有此刻的驚駭,冷酷無情的上官霖竟然哭了,究竟是什麼傷了他的一顆心。
「王爺?」
雲笑心底酸酸的,身為他的朋友,有義務幫助他的,伸出手輕輕整理好他的墨發。
「說吧,有什麼或許我可以幫你。」
上官霖搖頭,木木的開口:「冷月,我再沒有兄弟了,也沒有朋友,只有你一個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你不要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才能力挽狂瀾。」
他說完,笑了起來,神智又有些不清了,雲笑蹩緊眉,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的笑的,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不過知道這事只怕和皇上脫不了關係,難道是皇上做了什麼惹他傷心的事了,雲笑只能這樣想著,動手去扶上官霖,想帶他出去。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木離的說話聲。
「夜公子。」
「嗯,王爺呢?」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響起,光聽這聲音便知道他應該是冷漠如冰的人。
雲笑手一鬆,上官霖跌落到椅子中,他可不想讓夜無昀以為她對上官霖做了什麼,逐站在一邊等著外面的人,果然有人推門進來。
栩栩如輝的燈光下,一道欣長冷然的身影,一襲淡紫色的錦衫,袖口和下擺繡著淺淺的不知名的小花,星星點點,好似暗夜的繁星,說不出的高雅動人,再看那人,不是夜無昀又是何人,精緻的五官,俊美絕倫,兩道狹長的眉,星目流轉,折射出冷寒的光芒,好似寒夜冷潔的上弦月,肌膚在紫袍的映襯下,賽雪凝霜,墨發用銀簪束起,儒雅貴氣。
雲笑在心底喝一聲彩,說實的,這夜無昀確實長像不錯,和她所認識的人裡,他是最出格的,只是那冷漠的眼神,還有疏離的表情,令人相當的不爽,而且不自在。
「這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歪靠在椅子裡的上官霖,滿目疑雲,似乎懷疑雲笑的別有居心,然後瞇瞇眼,眼中有寒光:「你又是誰。」
雲笑指了指自己,冷冷的開口:「在下冷月,無名小輩而已,不似夜公子的鼎鼎大名。」
夜無昀還未說話,那一直歪靠在椅子上的上官霖,陡的睜開眼,望著夜無昀咧嘴笑,順帶拉過雲笑的手:「是無昀啊,這是我兄弟冷月,別嚇著他啊。」
一句話說完,再次歪倒椅子上,他真的醉了。
雲笑心底酸酸的,罷了,醉了也是一種幸福,說不定明兒個早上起來,他便忘了之前的種種。
「冷月,你就是那個給皇上用人血解毒的冷月。」
這一次夜無昀的聲音有了些微的波動,不過稍縱即逝,很快便恢復了之前的淡漠,雲笑微點了下頭,想來昨兒個自己給皇上解了毒,儼然成了名人了,但願不要有麻煩才是。
「夜公子是說昨晚上那個中毒的人嗎?不錯,是在下解的,夜公子不覺得過份啊?在下不是囚犯。」
雲笑說完,朝外面叫了一聲:「木離,喬楚,進來扶你家王爺出去。」
木離和喬楚一聽王爺醉了,早奔了進來,一左一右的扶起上官霖,三個人往外走去,雲笑緊跟著他們的身後,看也不看夜無昀,揚長而去。
雅間內,夜無昀眼神微薰,唇角勾出輕弧。
冷月,是嗎?看來真有些本事,我們會再見面的。
有手下一刀閃身進來,恭敬的開口:「公子,剛才那個是冷月公子嗎?怎麼不讓他給巧凡醫病。」
「不急,再等等吧,不急在這一時。」
夜無昀輕開口,剛才他看出了這冷月對他有偏見,或者是自己的冷漠惹到他了,不過他看他張狂的樣子,並不比自己差多少啊。
「回去吧。」
「是,」兩個人轉身離開,夜無昀本來想約上官霖大聽冷月的醫術,沒想到竟然聽到掌櫃的稟報,王爺過來了,所以便奔了過去,只是沒想到在這種狀況下見到了冷月,他長得比一般人俊,而且很狂傲,看來真有些本事,大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怪癖,這一點他是清楚的。
木離和喬楚駕了馬車,先把雲笑送回醫館,然後回王府去。
醫館內,婉婉和雁眉正守著,看她完好無缺的回來,總算放了心。
夜晚,雲笑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到今天晚上上官霖的反常,心底的不安擴大,她總覺得最近這所有的事都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可是究竟是什麼,又說不上來,而且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事和慕容有關係,雖然她早就知道慕容很可能就是皇室的皇子,他報復打擊皇室的人,都是因為他的恨,但是似乎還更多一些什麼,究竟是嗎?
雲笑乾脆翻身坐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到腳裸處的鳳玨,看到它,便想到慕容給她系鳳玨時眼光裡溫柔寵溺的神情,一想到這個,心裡甜甜的,可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不由得後怕,這怕是怕慕容出什麼事,這怕是怕慕容出什麼事?
雲笑正胡思亂想難以成眠,有一道身影翩然如仙的從窗戶閃進來,輕盈得像一片雪花,更似一朵柳絮,長袖飛舞,暗香襲來,雲笑回過神來,月光清晰的照在來人的身上,他如水的衣衫,流雲般的垂瀉下來,高挑的身子踏著晨光走過來,靜立在床前,深幽的眼瞳中是溫柔深情的光芒,深深的寵溺溢出來,涼薄性感的唇懶散的輕輕撇了一下,說不盡的優雅風流。
「我的笑兒在等我嗎?」
聲音低沉暗啞,像酒一樣醇厚,芳香撲鼻。
雲笑嘟起嘴,才不是在等他呢,只是睡不著覺而已,雖然自己有偷偷的想他,但這種事怎麼能讓他知道呢,搞不好要笑話自己的,不過她的小動作,卻逃不過他的眼睛,眼底是盛開的湖水裡的碧蓮,瀲灩動人,身子一彎,大手一伸抱了雲笑坐下去。
「怎麼不說話呢?」
「我睡不著覺,也不想說話,心裡酸酸的,」雲笑悶悶的開口,縮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心方才安定一些,似乎只有待在他的身邊,確定他的安全,才鬆了一口氣,可是這些話,她說不出來。
「怎麼了?誰惹你了。」
這聲音凜然冷寒,瞬間從上一刻的溫柔寵溺到地獄的嗜寒,雲笑趕緊伸手摟他的脖子。
「不關別人的事,是我自己,慕容,你究竟是誰?我知道最近一連串的事,都和你有關,還有今晚上官王爺,似乎隱藏著什麼重大的秘密,把自己灌醉了,也不願意說出來。」
慕容身子一僵,手臂緊摟著雲笑,他知道這事笑兒早晚會猜出來,她冰雪聰明,其中的端倪略想一下,便會知道,但是只怕她想不到的是,事情原比她所想的更要糟糕,他?
慕容沖想起了很久以前,發生在東宮的一幕,那一日,京師密信,父皇病重,讓他連夜趕往京城,他辭別師父,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跑死了幾頭馬,想在父皇斷氣前趕回見他一面,因為父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他很愛他,不是一般的父子情,是情深似海的濃濃親情。
可是有誰會想到,竟然有一場驚天的陰謀等著他。
他最美麗,永遠那麼冷漠,高貴得像仙女的母后,竟然在東宮等著他,並親手為他熬了他最喜愛吃的冰糖芸豆湯,揚起從未見過的笑容。
「曜兒,你回來了,母后總算盼著你回來了。」
他驚喜莫名,母后,是他心目中的神,他做夢都盼望著她親手做東西給他吃,所以他喝下了人生中最殘忍的一種親情,母毒子。
那一晚芸豆湯,把他從天堂打入了地獄,而他美麗的母后,竟猙獰著面孔,在他的耳邊鐵血錚錚的開口。
你不過是你父皇強暴我生下的產物,我討厭你,恨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是被強暴的。
這就是他高高在上的母后,在殺了兒子的時候,還血洗了東宮,而他在混亂中,掙扎著殺出了一條血路,也許他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是他卻沒有死,也許是父皇在冥冥中保佑著他,他活了下來。
慕容沖的身子忍不住輕顫,每想起從前的一幕,血便往上湧。
雲笑立刻感覺到了,眼瞳陡的陰暗,知道慕容一定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他的大手緊摟著自己,使得自己快窒息了,但是雲笑顧不得自己,趕緊的湊到他的臉頰上,吻住他的唇,輕盈的開口。
「慕容,別想了,醒過來,醒過來。」
那吻濕濕的,甜甜的,帶著少女特有的芳香,柔軟的小舌像蛇般的靈活。
輕輕的滑過他的冰涼加寒冰的唇,溫熱的氣息傳遞到唇上,慕容沖一震,整個人清醒過來,迷濛的眼瞳明亮,低首望著睜大眼睛親吻自己的小傢伙,臉上是不安,驚慌,他的心一顫,更加用力的摟緊手臂,幸好心在有一個她啊,此生不求名利,只求有她,這一次反客為主,慕容沖抱著雲笑,吻得熾熱的纏綿,吻得雲笑直喘氣,剩著他換氣的空檔,趕緊掙扎著摀住了嘴巴。
「慕容,行了,再吻我喘不過氣了。」
慕容沖深幽的黑瞳中,只有一個笑靨如花的她。
「笑兒,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可好?」
他突然俯身,貼著她的耳朵,柔柔低酥的開口,像風一樣輕,卻透著像海一樣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