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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傻后》第99章
第099章 恩威並施

  淺藍色的天空,如同一片美麗的琉璃,月亮燦爛奪目的光華,潔白澄淨。

  雲笑低首間,看著緊抱自己大腿的燕昱,他的臉蒼白得像一張紙,呼吸越來越淺,正和婉婉說的一樣,如若不盡快救治,只怕這人就沒救了,想到自己身為醫者,只有救人,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即便對這男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是東秦和北燕並沒有交惡。

  「婉婉,扶他進屋吧。」

  「是,主子。」

  婉婉立刻應聲,飛快的衝了過來,伸出手去扶燕昱,可惜這人雖然昏迷,下意識裡卻下了力的緊拽著雲笑,雲笑只得俯身,無奈的對著他開口:「好了,我會就你的,鬆手吧。」

  沒想到昏迷中的燕昱竟然有意識似地,那手慢慢的鬆了開來。

  雲笑和婉婉一起動手挽扶著燕昱往小樓內而去。

  昏黃的燈光下,燕昱緊閉著眼睛,只見他的胸前,大腿上,還有手臂上中了多處的刀傷,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先前因為著一身黑衣,雲笑還沒有察覺,現在看來,竟然如此的淒慘。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仇恨北太子,下了如此大的殺手?

  而去這北太子竟然身著黑色的夜行服,秘密潛進東秦國內,他究竟為何而來?

  難道是為了他的妹妹燕靈?聽說燕靈被貶為才人,永世不准出宮。

  這是街頭巷尾的流言,她本來不相信,如今看到燕昱,倒是信了幾分,一定是燕靈秘密送信回北燕了,身為公主的同胞兄長,燕昱定然會前來東秦國。

  可是為何不堂堂正正的來,反而秘密前來,還受了如此重的傷?

  難道是他夜闖皇宮受了傷?

  雲笑一番反覆,人已坐在燈下,婉婉按照她的吩咐,已褪去了燕昱的夜行服。

  一聲精壯勻稱的肌肉,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可是那斑斑的猙獰的傷痕,甚是駭人。

  雲笑吩咐婉婉喂燕昱服了止痛的丹丸,然後開始清理傷口,消炎,鋒線,然後是檢查,沒有一處遺漏的地方。

  仔細而認真。

  夜緩緩地滑過去。

  雲笑的頭有些昏,這兩日的操心,再加上今日一天未進一粒米,使得她身子有些受損,有些吃不住,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婉婉一抬首,心驚的掏出錦帕為她輕拭汗水。

  「主子,要不休息一下吧。」

  燈光之下,主子白皙的臉頰冷汗涔涔,分外的蒼白,那白色竟然比床上的燕昱還要滲人,讓人心驚膽顫。

  「不了,這人其實並沒有大礙,他只是失血過多才會昏迷的,看來確實是個人物,經歷了如此大的殺戮,竟然完好無損,只受了一些皮外傷,而沒有致命的傷口,想必他是避其鋒芒。才會逃過一劫。」

  「嗯。」

  婉婉點頭,手下動作加快,手中的碘酒塗滿了燕昱身上的每一處傷口。

  兩個人忙碌了近一個時辰,才處理好了燕昱身上的傷處。

  一下卻在最後一刻有些支持不住,一頭往地上栽去,一條修長有力的手臂忽的伸出來攔腰攬住她,一下低首間,只看見那一雙黑如點墨的眸子,幽深的好似萬丈深淵,一眼看不到底,蘊藏著驚心動魄的能量,唇角一勾,沙啞的聲音響起。

  「謝謝你了。」

  竟是燕昱,沒想到燕昱這麼快就醒了過來。

  一下搖了一下頭,虛弱的站直身子,遠離燕昱手掌的範圍,走到一側去。

  婉婉立刻上前一步扶著她坐了下來,心急的倒了一杯水:「主子,你是受累了。」

  雲笑搖頭,最近確實有些虛弱,一來在皇宮裡,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二來,又遇到了雲禎的事。

  「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過來,你一天沒吃了。」

  「好。」雲笑點頭,知道自己確實該補充體力了,至於雲禎,但願他一切都好。

  婉婉奔出了小樓,去準備雲笑要吃的東西,小樓花廳之中,只有雲笑和北太子燕昱兩個人。

  雲笑忍不住奇怪的望著燕昱:「北太子武功厲害,怎麼會受了如此重的傷呢?」

  她的話音剛落,北太子燕昱眼瞳陡的睜大,神情陰森起來,蒼白的臉上飛快的罩上了一層青芒,散發出週身的殺氣,咬牙切齒:「我不會放過他的,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雲笑有些摸不著頭腦,思索一遍。難道說北太子所說的人是上官曜?因為上官曜廢了他妹妹燕貴妃,所以他才會如此大發雷霆之怒?可是對於皇宮,雲笑隱約知道一些,東秦的皇宮,何時多了這麼多的高手,竟然把燕太子傷的體無完膚了,燕太子進宮一定帶了不少的手下,現在隻身一人逃到這裡,其他人只怕是有陣亡了。

  「難道燕太子進宮了?」

  雲笑輕聲的試探,她只是想從燕昱的口中知道,宮裡,上官曜的手裡,是不是還隱藏著一批厲害的高手。

  燕昱並沒有隱瞞,東秦再不濟,宮中自然人才濟濟,而且燕昱對皇宮並不熟悉,會受傷是理所當然的。

  「若不是燕南天這個混蛋,我即使會受傷,一個上官曜和東秦的暗衛,我不至於那麼不濟。」

  燕昱看了雲笑的眼神,不由得憤激,一個男人總不希望看到女人眼瞳中的憐憫,他希望在自己在意的女人眼中,是蓋世英雄。

  燕昱的話音一落,雲笑挑了眉。

  「燕南天,他是誰?」

  「我的皇弟信王,只有殺了我,他才能順利上位,所以趁我此次秘密離宮,便派出了大批的殺手,欲將我置於死地。」

  雲笑愣住了,她沒想到後面還隱藏著這些東西,看來又是皇權之爭,只是這信王看來也是個狠角色,能夠派出這麼多的高手,說明佈置精密,燕昱雖然秘密離宮,他竟然也能知曉其行蹤,可見他的身邊有了叛徒。

  「看來你的人有問題,大概是出了內奸,所以才會讓輕易得手。」

  雲笑話語一落,燕昱怔住了,先前只顧著逃命,然後是昏迷,直到現在醒過來,他都還沒有想過,為何他的行蹤,信王會瞭如指掌,說明有內奸隱藏在他的身邊,這人是誰?

  燕昱蒼白的臉色,因為殺氣,而恢復了氣色,陰狠的眼瞳如同一隻兇猛殘忍的惡狼。

  「如若讓我查出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的話剛落,半空突然罩著一股強大的寒氣,如寒冷的冰凍,能瞬間冰住所有人的思維。

  一道人影破光穿影而進,瞬間掠到雲笑的身邊,而同一時間,燕昱竟然忍著疼痛挺身而出,一掌拍向來人,那人長袖一揮,行雲流水一般的寬袖蕩出一波銀光,卻是強大的罡氣,燕昱的一掌正好拍在那罡氣之上,直震得他虎口發麻,疾倒回去,口裡竟溢出一抹鮮血,臉色難看的望過去。

  只見雲笑的身側,已然立著一個高大英挺,罩著面具的男子,這男人好強的殺傷力,週身的寒潭之氣,陰驁無比的眼瞳嗜血的緊盯著他,慢慢地移向身側的女子身上。

  「笑兒,沒事救這人幹什麼?」

  來人自然是慕容沖,他一進小樓的上空,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所以閃了進來,不想這燕昱很是敏捷,以為是刺客欲刺殺雲笑,所以騰空而擊,結果反吃一掌,差點沒震死過去。

  「他是北朝的太子燕昱。」

  雲笑坦然的說著,掉頭望向燕昱,見他雖然吐了血,不過倒沒有姓名危險,只是這內傷,只怕恢復的更慢了,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難以復原的。

  「我知道,討人厭的傢伙罷了。」

  慕容沖不以為意的挑眉。對於這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

  不是對這傢伙,只要是出現在笑兒身側的傢伙,都沒什麼好感。

  燕昱沒想到竟遇到如此狂妄的人,再想到他高深莫測的能力,還有臉上銀色的面具,不由得恍然明白,這人他是聽說過的。

  「慕容沖,竟然是你!」

  慕容沖抬眸望過去,看來這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心思還是很縝密的,唇角微勾,陰寒的笑意籠罩著臉頰上,那面具冷冷的閃著光。

  雲笑抬眸淡然望著這兩個男人,正相互以眼神較勁兒,而她週身發汗,頭腦有些昏厥,控制不住的往一邊歪去。

  婉婉從門外走進來,發出一聲驚呼,端著托盤奔進來。

  慕容沖更快一步的一伸手抱住了雲笑,先前的冷寒嗜血散去,眼瞳中是深深的緊張:「笑兒,怎麼了?」

  大掌一伸就往雲笑的腦門拭去,只見雲笑的腦門沁涼一片,身子極是虛弱,顯然是這兩日勞累所致,昨晚上一夜未睡,白天不知道有沒有吃東西,再加上現在又救了這北太子燕昱,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一邊的北太子燕昱同樣有些緊張,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怎麼了。小小的臉色好蒼白,顯然她的身子並不好,但是卻堅持為自己治病,雖然先前嘴巴有些毒,可是她似乎和別人完全不一樣,但是她卻屬於另外一個男人。

  這男人可不是一般人。

  神龍宮是目前東秦國內最大的幫派,可以說無處不在,實力和能力都不容小覷。

  沒想到一個皇后,最後竟成了神龍宮宮主喜歡的女人,這想起來很怪。

  燕昱哭笑著,擔心的望著對面的女子。

  慕容沖已動作利落的把雲笑放在長榻上,自己盤腿坐在她的對面,一運力開始輸送真氣幫雲笑緩解體內的虛弱,直到雲笑感覺好多了,才緩緩的收回手。

  「笑兒,你今天沒吃飯吧。」

  這是微慍的肯定句,絕對不是詢問,而是隱含著心疼在裡面。

  雲笑一怔,抬首望進慕容沖澄清如琉璃的黑瞳中,雖冷澈,那擔憂卻很深。

  「我沒事。」

  「是啊,昨兒累了一夜,她今天一天沒吃飯,晚上的時候方起來,又救了這位太子爺,所以才會昏厥。」

  婉婉在一旁稟報,現在她是把慕容沖當成半個主子了,所以說話的時候婉轉的多。

  其實若是主子不救這位燕太子,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一番忙碌,過於累了。

  「哼,都是你惹出來的。」

  慕容衝回首遷怒的瞪向北太子燕昱,這男人怔神間,眼瞳一閃而過的溫暖。

  任憑慕容沖的責怪,竟然難得的安靜,未發一語。

  慕容沖一伸手撈了雲笑的身子,坐回到桌子邊,動作利索的準備伺候雲笑吃飯,完全不把花廳的兩個人看在眼裡,倒是雲笑感覺不自在。

  雖然慕容沖平時沒少做這些動作,可是現在當著燕昱和婉婉的面,感覺好不自在。

  只是這男人向來霸道的要命,根本不予理睬她的暗示,自顧的端起碗來,雲笑趕緊伸手搶先一步開口:「我自己來。」

  她算是徹底怕了這位慕容大俠,利索的埋頭吃飯,動作又快又穩。

  婉婉笑看著他們。

  燕昱有些累了,微瞇上眼休息,可是腦海中清晰的映著雲笑,不同的樣貌。

  先是冷寒如冰的神色,後來幫他治病時,認真專注的神情,那時候,他早已醒了過來,一直偷偷地看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竟然有如此不一樣的一面,真的讓他打開了眼界。

  而現在,當她坐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的時候,卻完全是女孩子的嬌羞靈動。

  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變幻多端的面貌,而且每一種都那麼迷人。

  對於救了他的她,他欠了她一個人情,在祝福她的同時,想到,若是將來有一日,她有需要的時候,他必全力而助。

  眼下,他要養傷,盡快回到北朝去,懲治信王燕南天這個混蛋,竟然想奪他的皇位,他是在做夢!

  花廳之中,除了雲笑吃飯的聲音,在沒有一丁點的聲響。

  慕容沖疼寵的望著雲笑,眼神很專注,彷彿天地間只有她一人存在著,萬物於他形同虛設。

  婉婉則是一臉感歎的,看著他們兩個人,感覺眼前的一幕真的好溫馨啊!

  她的心裡滿滿的祝福,主子一定要幸福快樂喔!

  燕昱則一直閉著眼睛,思考他接下來該怎麼做,眼下看來是無暇顧及燕靈了,雖然她會吃苦,但是他早就知道,燕靈總有一天會吃苦的,那樣囂張跋扈的個性,換做是自己,只怕也容不下她。

  雖然她被上官曜廢了,但短時間內,上官曜不會動她,因為兩朝的關係仍存在著。

  只要自己處理了信王的事,也到了差不多該登基的時候,到時候他就是北帝,必然要為燕靈討個說法。

  時間沉寂而過,雲笑已用完了膳,婉婉把東西收拾了下去,花廳內只有雲笑和慕容沖,還有一直閉著眼睛休息的燕昱。

  慕容沖的手一直沒鬆開,抱著雲笑,一抬首冷睨著躺在一側軟榻上的燕昱,從鼻音裡發出一聲冷哼,知道這北太子燕昱根本就沒睡。

  「我們來談談吧。」

  雲笑從他的懷中探出來,掙扎著想下來,無奈這傢伙愣是不鬆手,那強勢霸道的神情,好似在宣誓他的所有權,絕對不容許人有半點不軌的想法,已經有了一個雲禎,接下來他可不希望再有人和他搶。

  燕昱知道這位慕容大宮主是在和他說話,可是想到他此刻狂傲得意的神情,就不想理他,再說就他的是雲笑,他憑什麼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情。

  慕容沖一見北太子燕昱竟然膽敢不理他,早努了,朝門外喚了一聲:「追風,把這人立刻攆出去。」

  「是。」

  有人走進來,正是追風。

  燕昱一聽慕容沖的話,陡的睜開眼,那黑瞳中懾人的寒芒,陰森森的開口:「你憑什麼如此做?」

  說完掉頭望向雲笑,只見雲笑張嘴欲說話,可是頭頂上方的男人,強勢的望著她,眼瞳中是赤裸裸的威脅,唇形告之。

  若是敢開口試試,信不信我以後把你栓在身邊。

  雲笑無語,一句話也不說了,重點是她救了燕昱已是極限了,沒必要再為他做啥事,他和自己有什麼交情啊。

  燕昱掃了雲笑一眼,見這女人不說話,很顯然,這裡早成了慕容沖的地盤,只得冷沉著臉,寒氣四溢的開口:

  「談什麼?」

  「你受了內傷加外傷,要想復原,至少要修養一個月,我可以給你找個地方,讓你靜心休養,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將來我會向你討要的。」

  慕容沖神容淡淡,優雅柔和,低首間,眼瞳中光華瀲灩,只是再抬眸,那黑眸如寒星,深若冰潭,火花四濺,似乎只要燕昱不答應,立馬就把他給攆出去。

  北太子燕昱,俊雅的五官上蒼白之色陡變,黑青一片,難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就算神龍宮很厲害,可他仍是堂堂北朝的太子,竟然被這個男人威脅,而且這男人一臉的理所當然,要知道,他已經欠了雲笑一個人情,將來是要還得。

  他有理由再欠一個人的人情嗎?而且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殺人如麻,嗜血成魔。

  真不知道雲笑怎麼會喜歡這種人。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出,這男人哪是真心想幫他,只不過為了杜絕雲笑身邊的男人,還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還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果然夠腹黑,夠陰險,不過他不吃他這一套。

  「你做夢,我就在這醫館內養傷,什麼地方也不去。」

  「你敢!」

  慕容沖陡的變臉,清冷孤絕,高傲狂霸,陰暗的黑瞳瞬間布上殺機,他決不允許這男人留在笑兒的身邊。

  一來是為了杜絕任何帶給他威脅的人,但更多的原因是,這男人被打傷了,那些暗處的人很可能會找到這裡,到時候會連累笑兒的,他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存在的,他只有兩條路可走。

  「你可以選擇,一馬上離開這裡,二跟我走,留在這裡,想都別想。」

  燕昱根本不看這男人陰暗嗜血的眼瞳,只望向雲笑,沉聲而語:「我要留在這裡。」

  雲笑清麗脫塵的小臉上,罩上冷霜,微凝眉思慮,最後認同慕容沖的話。

  既然那個什麼信王有能力刺殺他,就有可能找到醫館來,所以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他應該跟慕容走,慕容有辦法讓他不讓任何人找到。

  她既然救了他,就等著討要一個人情,哪能讓他死了。

  「燕太子,你還是跟著他走吧,因為我無法保證,那些人找不到你,他們很可能找到這裡來,到時候,只怕你躲不過去,但是慕容是可以辦到的,只要躲過這一劫,你才有可能重回北燕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這燕昱不跟慕容去的原因,一大部分來源於,男人潛意識的主權,一山不容二虎的鬥志。

  不過經過雲笑不慍不怒的一番解釋,北太子燕昱冷著臉沉思,眼下的局面,確實是如此,雖然慕容沖有私心,不想他靠近雲笑,但是於自己來說,確實是跟著他走比較安全,而且還能保證雲笑的安全。

  燕昱眼神冷暗,他走,只是不想讓救了自己的人再身陷險境,可不是真的想跟這男人走,還平白被他多撈去一分人情,真夠憋屈的。

  「好。」

  燕昱沉聲應了。

  慕容沖滿意的一勾唇,朝追風命令:「立刻帶了人去,安排好,千萬不可走漏一點的風聲。」

  「是,主子。」

  追風應聲,朝外面打了一個響指,又走進來兩個手下,那兩人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對於眼前的情景視若無睹,只垂首等候命令,追風開口:「把這個人帶走。」

  「是。」

  兩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把燕昱從軟榻上架下來,往外走去。

  月光從半空灑下來,照在燕昱俊美的五官上,他眼瞳晶亮,邪魅異常,緩聲而語:「他日若是需要燕昱幫忙的地方,可派人去北朝。」

  語氣極端的狂妄,完全不為眼前的狀況所擔心,他是肯定要回北朝去的,而且會成為北朝的皇帝。

  一行人離去,花廳安靜下來,婉婉把視線從門外收了回來,望了一眼眼前的畫面,微笑著悄聲退了出去。

  慕容沖抱起雲笑上了二樓。

  咚咚的腳步聲,沉穩而有力,雲笑攀著他的脖子,沒好氣的開口:「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

  這男人可真是個醋罈子,雖然是為了救燕昱,可是心底還不是想把人家調走,這平白的讓燕昱多欠了他一個人情,他將來是東秦的皇帝,而北太子燕昱會是北朝的皇帝,到時候,他可以利用這個條件,對燕昱提起永不侵犯的條例,那麼他就可以用短短的時間來整治東秦。

  「不放。」

  慕容沖根本不理她,抱著她大踏步的上樓,直奔寢室而去。

  雲笑懶得和他爭辯,而且她確實沒力氣去做這些事,還是由著他吧。

  暗夜裡,慕容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多做什麼事,只是摟著她,安靜的休息。

  第二日,等雲笑醒來的時候,早不見了他的身影,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

  「笑兒,要乖乖的吃飯,如若再讓我知道,你胡思亂想,我會懲罰你的。」

  一看到後面一句,雲笑的臉騰地紅了,因為他的那些懲罰,大多數都是狠親很抱,狠咬的,真的是讓人說不出口,偏偏婉婉還一臉好奇的追問:「主子,上面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讓我多吃點飯。」

  婉婉根本就不信,如果只是讓主子多吃飯,主子臉紅幹什麼,她不說,她也能猜出來,肯定是一些甜言蜜語。

  想到慕容沖那個男人,她真的是越來越覺得他很配主子,雖然世人傳言他冷漠嗜血,殺人如麻,但事實上,她們從來沒看過他亂殺人,相反的他很愛主子,不但會流鼻血,還會寫甜言蜜語。

  主子現在好幸福喔。

  婉婉忽然有些惆悵,自己的幸福呢,還一點影子都沒有呢。

  兩個女人各有各的心思,小樓分外安靜。

  雲笑因為身體不是太好,所以閉門休養身體,認真的吃飯,認真的睡覺,兩三日過後,身體休養的棒棒的。

  不過這兩三天,慕容並沒有再過來,雲笑難道的清閒了幾天。

  這一日。

  宮裡竟然來人了,皇帝的貼身太監小亭子,領著景福宮的幾個大太監,恭敬地請冷月公子進宮。

  雲笑一想到宮中那個人是假的,不但霸佔了慕容的皇位,還讓他受了那麼多的苦,就沒有好臉色,冷冷的掃了小亭子一眼,沉聲:「回去稟報皇上,就說冷月身子不適,改日再進宮吧。」

  小亭子一聽冷月的話,早被唬的撲通一聲跪下來,身後的幾個太監都跪了下來。

  「冷月公子,你饒了奴才們吧,皇上這幾日正高興,如若奴才沒接到冷月公子,就是不死,也會被打殘了,求冷月公子憐憫一下奴才們吧。」

  雲笑單倚在椅子上,慵懶清冷,一張俊面,冷若冰霜,閒閒的開口。

  「亭公公,能不能別每次都用這招,而且你的死活,好像不在本公子的管轄範圍之內,只能說你命苦,跟錯了主子。」

  小亭子一愣,抬首,覺得今日的冷公子和往日有些不一樣,往日多少會同情一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但今日是冷漠淡然。

  可是若冷公子不去,只怕他們討不了好,小亭子正在糾結,雲笑卻想起先前他所說的話,皇上這幾日正高興,什麼事值得他高興,他都不舉了,還能高興地起來,倒是個異類。

  「皇上怎麼就高興了?」

  聲如冰川,音如冷溪,聽不出絲毫軟化的痕跡,相反的更冷更戾,不過小亭子可不敢大意,趕緊稟報:「回冷月公子的話,皇上好了,所以今兒個才會召冷公子進宮。」

  想必是賞賜吧,雖然皇上沒說,但那高興地情緒,偌大的景福宮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雲笑的臉上錯怔,細眉輕蹙,出塵的琉璃瞳中閃過難以置信,她知道小亭子話中是什麼意思,皇上好了,也就是上官曜的隱疾不治而愈了,難道他找到喜歡的人了,所以才會痊癒,她以為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在意的人,沒想到竟然誤打正著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小亭子,最近有什麼美人進宮嗎?」

  她想到了風月樓的姑娘紫蟬姑娘,那個女人確實不一樣,難道是上官曜喜歡上紫蟬姑娘了,所以他的病才會好,那麼紫蟬姑娘一定會進宮。

  小亭子想了一下,飛快的搖頭:「沒有,最近宮中沒有進什麼美人,與以前一樣。」

  雲笑可就不明白了,難道不是紫蟬姑娘,或許還沒到時候接她進宮吧,不過上官曜接她進宮幹什麼呢?

  雲笑雙目寒冷,清容皎潔,唇角微勾出優雅的弧線,聽著耳邊亭公公一迭連聲的哀求著:「公子,你隨了奴才們進宮吧,皇上病好了,冷公子功不可沒,皇上一定會賞賜冷公子的。」

  賞賜她倒是不想,不過十分好奇上官曜的病究竟是如何好的,還有宮中最近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這也是她比較感興趣的事。

  「好,既然亭公公都開口了,本公子就給你一個薄面,再沒有下次了。」

  「謝謝冷月公子,謝謝。」

  小亭子連聲的磕謝,感激不盡,如若冷月公子不去,可想而知他們這幾個的下場,少不得要挨一頓板子,所以心裡真是把雲笑當成了救命恩人一樣的看待。

  一行人出了醫館,上了宮裡來的輦車。

  景福宮內,上官曜歪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整個人顯得愜意而懶散,一身的紫金袍,狂放不已,相較於前幾日的冷沉鬱悶,此刻可謂春分得意,滿面紅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那俊美的五官上,氤氳清潤,紫金袍耀得一身的貴氣。

  大殿內,太監和宮女們遠遠的候著,誰也不敢驚擾到皇上。

  這幾日皇上心情大好,他們這些人總算好過一些。

  而且宮中囂張跋扈的燕貴妃也被貶到冷宮去了,後宮的其他妃嬪開始活動,又開始了爭寵的戲碼。

  賢妃葉玉雲,現在在後宮獨大,四妃之位,只有她一個人,皇上也在此臨幸了她,使得賢妃的地位上升。

  另一位就是淑媛娘娘,低調得多,也深得皇上的歡心,現在宮中基本是這兩大派,別的倒是靠後了。

  至於前一陣子懷了皇子的趙昭容,現在是徹底的沒戲了,皇上連中德宮的門檻都沒跨過。

  宮門外飛奔而進一道身影,隨之是尖細的聲音響起。

  「稟皇上,冷月公子來了。」

  來人正是亭公公,皇上一聽到他的聲音,長睫一動,陡的睜開,殷殷淺輝。柔和舒緩,這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淡定恬然,和平時的全然不一樣,小亭子一怔,心下微異,卻不敢有絲毫的表示,趕緊垂首聽命。

  「傳。」

  「是,皇上。」

  小亭子退了出去,心下暗忖,皇上對冷月公子可真是特別,一聽到冷月公子來了,心情變得越發的好了。

  這也許是因為冷月公子救了他的原因。

  小亭子宣了旨,雲笑輕步走了進來,婉婉留在殿外候著。

  殿內,太監和宮女遠遠地立著,一看到俊美秀人的冷月公子,不禁多看了兩眼,知道感受到皇上的冷光射來,才趕緊垂首,不知道為什麼又惹到皇上了。

  雲笑不卑不亢的施禮:「見過皇上。」

  假皇上,真是可笑的一切。

  雲笑心內冷哼,不過神色間卻不敢露出分毫,這男人的多疑她是知道的,雖然此刻看上去溫潤如暖玉,但那隱忍的暴戾,若是爆發出來,可是一件麻煩事。

  「起來吧,賜座。」

  「是,皇上。」

  雲笑謝過了之後,便緊走了兩步,在上官曜不遠處的地方坐了下來,一抬首,只見皇上別有深意的眼神緊望著她,好久沒動一下,雲笑微蹙了眉,這男人召她進宮是什麼意思?

  「冷月,朕的病果然好了,你功不可沒啊,告訴朕,想要什麼賞賜?」

  上官曜終於開口了,連生意中都隱有愉悅之喜,細長的峰眉之下,雙瞳好像染了湖水的清明,難得的寧靜。

  雲笑雖然早就知道了,但該做的功夫還是會做。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終於好了。」

  其實她是咬碎了一口的牙,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治好了他的病,這是她做夢也沒有想過的。

  「嗯。這都是你的功勞。」

  上官曜眼瞳熾熱,緊盯著對面俊秀出塵的人,一向霸道的人卻不敢有絲毫的表示,因為這種事是兩情相悅的,而他們都是男子,如若被冷月知道他的心思,只怕兩個人從此後連見面都沒得見。

  雲笑不以為意,只當上官曜話裡的意思,是她醫好了他的病。

  「是皇上洪福齊天。」

  上官曜微瞇著的眼,既邪氣又妖魅,淡淡的開口:「說吧,只要你開口,朕一定會賞給你的。」

  雲笑凝眉,她有什麼想要的,什麼都不想要,而且她想要的,慕容都會給她弄來,最重的是,他不會允許她要別人的東西,這一點她還是心知肚明的。

  「謝皇上了,等我想到再來討這聖旨,不知可不可行?」

  雲笑話落,上官曜也不為難她,相反的為以後還能見面而暗自竊喜。

  兩個人在殿內隨意的聊天,就像兩個朋友一樣。

  殿門外,小亭子再次奔了進來,恭敬地跪伏下來稟報:「皇上,藍大人領著紫蟬姑娘進宮來了!」

  上官曜的臉色沒什麼變化,倒是那眸光隨意的掃了一眼雲笑,在確定她沒什麼表情時,心底說不出來的滋味。

  「讓他們進來吧。」

  雲笑聽了小亭子的稟報,心下暗自猜測,難道上官曜讓藍大人把紫蟬姑娘帶進宮來了,想必要封為什麼妃子了,果然和自己猜測的沒差別啊,既然人家來了,自己還不離開,遂優雅的起身。

  「皇上,冷月該告辭了。」

  沒想到上官曜竟然隨意的開口:「坐下吧,也給朕參考參考。」

  雲笑錯愕,這時候藍清倫已領著紫蟬走了進來,紫蟬依然和之前她們見到的一樣,穿著一襲白色的煙霞羅,層層疊疊,迤邐無比,那白色襯得她,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千嬌百媚,真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啊,雲笑感慨,這紫蟬姑娘不但人美,連說話的聲音都動聽,走起路來,纖腰柔盈,不堪一握,質美如蘭的姿勢,讓人看了移不開視線。

  藍清倫和紫蟬走了進來,恭敬地拜見上官曜。

  「參見皇上。」

  想必藍清倫和紫蟬說了那天去見她的人正是當今的皇上,所以此刻絲毫不見她的慌忙,依然端莊有禮。

  上官曜揮手:「起來吧。」

  藍清倫站起身,才發現殿內另有一人,正是易了容的雲笑,不由得微微詫異,不過卻沒說什麼,只沉靜的望向皇上,不知大皇上是什麼意思,他們要做的事可是極隱秘的,皇上為何留下了冷月。

  「皇上?」

  「說吧。」上官曜不以為意,在他的心目中,冷月已從那陌生人升成朋友了,因為他的命還有他的病都是冷月醫好的,如若她想害他,早就得手了,所以他用不著防她,她只不過是民間的一個醫者,而且他派人查過她了,和京城的達官顯貴根本沒什麼來往,以前和霖王走得近一些,可是上官霖現在已經死了。

  「是,皇上。」

  藍清倫應聲,掃了一眼身後的紫蟬,紫蟬點了一下頭,從藍清倫身後走出來,手上捧著一本賬冊,緩緩地走到上官曜的面前,跪了下來:「皇上,這是夜思源大人勾結朝廷命官,收受賄賂的證據,還有圈地買地的行為,另外還勾結朝中的很多官員,全都在這一本賬冊上。」

  紫蟬沉穩的開口,上官曜的臉色陡的黑沉沉的,眼瞳陰暗難明,伸出手接了過來,隨便的翻看了幾眼,週身籠罩上寒氣,揮了揮手示意紫蟬起來。

  「藍清倫,你認為此時如何處理?」

  上官曜望向藍清倫,本來他只想找個理由讓夜家下馬,沒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大的罪,想到身為自己的舅舅,竟然自持功高蓋主,為所欲為,上官曜的心情便糟糕透頂,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藍清倫垂首,淡然的開口:「皇上,臣以為家醜不可外揚,此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行,朕絕對不能姑息養奸。」

  上官曜態度堅決,藍清倫低垂的頭,眼中一閃而逝的利光。

  而紫蟬姑娘先聽了藍清倫的話,眼瞳有疑惑,再聽到皇上的話,早撲通一聲跪下:「皇上一定要為民女報仇。」

  「紫蟬姑娘起來吧,這是怎麼了?」

  「我別無所求,只求皇上重懲夜家的人,為我母親報仇。」

  原來這紫蟬姑娘的母親,曾被夜思源大人沾污了,從而生下了她,母親因為屈辱,在她幾歲的時候便去世了,臨死前派人把她送進夜家,可是那夜夫人根本不承認,把小小的她打了一頓攆了出去,幸好後來有人收養了她,那時候開始,她便發誓必回京城來報此仇,她一直在等待機會,這麼多年來,她不圖別的,只圖拿到夜思源的罪證,而他在知道她是他女兒的時候,心有愧疚,竟然放鬆了戒心,所以竟然讓她得了手,拿到了賬冊。

  「這?」

  上官曜遲疑,這夜思源到底是他的舅舅,而且背後還有母后存在,若是自己冒然對夜家下手,只怕母后不會承認的,到時候只怕……可若是對夜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的舅舅大人只會變本加厲,這江山還是他的嗎?只怕是夜家的了。

  雲笑冷眼旁觀,沒想到這紫蟬姑娘竟然拿了夜思源大人的罪證,只怕夜家要倒霉了,可是皇上真的敢和太后對抗起來嗎?

  殿內沉寂,各人都陷入自己的深思。

  忽然上官曜的聲音響起來。

  「冷月,這件事你認為該如何處理?」

  雲笑飛快的抬首,一瞬間有些錯愕,這男人腦子沒問題吧,竟然問自己這種朝堂上的大事。

  這關她什麼事啊,雲笑清冷的眸光望過去,只見上官曜的眼神中竟然是鼓勵的波光,似乎希望聽到她說些什麼建議。

  藍清倫的眸光中隱有暗流湧動,微微的祈求凝在眼底。

  紫蟬姑娘更是毫不避諱自己的渴求,只求冷月公子幫幫她,一定要讓夜家人遭到報應。

  雲笑望著這一殿的人都盯著她,好半天才緩緩地開口。

  「其實這種事應該恩威並施,如若不問,皇上心裡不自在,而且這種事確實牽扯到了王法了,如若過問,太后那關肯定過不去,皇上和太后母子情失控,即不是讓皇上為難,所以照冷月的意見是恩威並施。」

  「如何恩威並施?」

  上官曜來了一些興趣,緊盯著冷月,藍清倫已有些明白冷月話底的意思,所以瞳底是晶亮,看來這冷月還是幫了他們一把。

  「很簡單,皇上可重懲夜思源大人,但是可升昭媛娘娘的妃位,這一懲一獎之間,收放自如,也許太后娘娘仍然會鬧,但這要看皇上如何看了,如果重視朝綱,當該如此,如若重視親情,自然又當別論。」

  雲笑說完,便不再說話,其實她的意見是目前最好的,重懲夜思源,多了夜家的兵權,但可以升夜素雪的妃位,升她做後宮之主。

  就算夜素雪是皇后,但是夜家已沒有兵權,也翻不了天,這樣做,即便太后娘娘憤怒,自然是還不至於和皇上決裂,要不然母子親情一定會決裂,太后在朝多少年了,夜家可是她根深蒂固的枝節,豈會讓皇上輕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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