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臨

　靜夜中的煙城在雪花的妝點下分外美麗，像極了遺落在人間的仙子，帶著三分清冷，三分寂寥，三分純真，還有一分茫然 。

　城東最繁華的地帶，一座古樸的大宅內，一位穿著樸素，鶴髮童顏的老夫人正擔憂地坐在垂花拔步床邊。

　她正是這座宅院的主人，柳氏當家夫人韓氏。床上躺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女孩，正是她的嫡孫女柳長寧。只見那小女孩雙目微垂，睫毛微顫，似乎正沉受某種痛苦當中，原本清麗的小臉此刻正皺著一團。

　老夫人拉著孫女地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濕熱，大感心痛。

　突然空氣變得冷冽，一股冰冷的氣息縈繞在四周。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秋實感受到空氣的變化，連忙阻止，「老夫人，不可。」

　「老夫人，之前醫師囑咐說要讓小姐自己挺過這一關，或者是有昊陽宗的回春丹幫助小姐恢復效果會更佳。」側立在另一邊的大丫鬟春繁見老夫人似乎正備用玄氣幫助小姐，連忙站出來出聲提醒道，「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會渡過此難關的。二小姐不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嗎？相信很快就會到的。」

　老夫人聞言一怔，「之前請的是哪個醫師來看的？是袁醫師嗎？」

　「不是，是三爺請來的從盛京來的醫師。」春繁沉聲道。

　「哼！盛京來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明天還是請袁醫師來看看。看來，我不在這段時間有人按耐不住了。若是讓我查出來是誰在暗地裡搗鬼，定饒不了她。」老夫人頗為氣憤，又有些內疚，若不是自己在路上耽誤了些時日，又怎麼出這樣的事情，又想到這件事情可能是那個女人做的，心裡頗為不滿道，「我看他心眼都長偏了，自己的嫡女受了傷竟然也只是裝裝樣子，將一片真心全錯放在那狐狸精身上了。」

　「老夫人，韓大管家已經審查過了，確定這件事情與珠姨娘無關。這是一件意外。」春繁想著下人們之間私下謠傳說的確看見珠姨娘下手，又有人說是晨姨娘指使身邊的丫鬟干的，不過查的時候卻是三爺身邊的小廝出來做證，說當時兩位姨娘正在梅園陪三爺賞梅。韓大管家雖然有心查出真相卻是無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因為心中帶著不確定，說起解釋的話聲音竟比平時小了幾分，說完之後不禁有些訕然。

　「聽說府裡有些流言？」老夫人身邊的韓媽媽出聲問道。

　「是。」春繁答道，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卻都沒有實際的證據。」

　「嗯。這件事，待會韓媽媽去向韓大管家詳細瞭解一番。基還需要人手參與調查，便拿著我的手令去向柳總管要人。」老人眼神冰冷。

　除了玄氣六階的韓媽媽，和玄氣四階的秋實，其它丫頭都打了個寒顫。

　雖然老夫人沒有使用玄氣，但當家多年所形成的氣勢依然不可小視。

　「聽說最近三爺一直在抬舉清霧那丫頭？」老夫人掏出帕子輕柔地擦著孫女額上的汗珠，聲音清冷。

　「三爺說清霧小姐早兩年就開始學習女紅內務了，想將小姐送入宗學，學習玄氣，將來也好嫁人些。」春繁低聲吩咐了旁邊一個小丫鬟準備熱水給小姐擦身子，邊給小姐裝備更換的衣衫，沉穩地答道。

　「哎，說起來清霧那孩子裡也不錯。可惜了。」老夫人想著才七歲的清霧，行為舉止竟已有世家之女的風範，又是個端莊溫和的，在各大家族中雖然不能算頂尖的，但也是不錯的。

　「都是老夫人的孫女，哪裡能有差的。去不去宗學還不是老夫人您一句話，三爺一向最是孝順您的，哪次大事不是先問過您的意思哪。」一邊的韓媽媽是老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跟了夫了幾十年，最是知道老夫人的心事。

　「孝順是孝順，可也頂不住有人三天兩天在他耳邊嘀咕呀。」老夫人沉聲嘆氣道，想起那個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三子，覺得有些頭痛，「寧兒出事以後，三爺可有經常看她？」

　「三爺每日都會來看小姐，每次都會待上一兩個小時。」春繁說著的時候，臉上的嘲諷一閃而逝，掃了其她兩個小丫鬟一眼，見她們並無異樣才放心。

　「哦。那還不錯。」老夫人似乎有些意外，面色緩和了許多，「清霧和清霜那兩個丫頭也得好好培養，將來也是一番助力。去盛京請最好的夫子來府裡坐館。待寧兒好了，也可以跟著學著玩兒，待長大一點再和他哥哥們一起去宗學。」

　春繁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門簾突然被掀開。另一個大丫鬟夏華走了進來。

　夏華福了福身子，臉上帶著還未消散的驚喜之色，「夫人，二小姐回來了，正在正廳與大少爺說著話呢。」

　「敏兒回來了。」老夫人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走，去看看敏兒，給小姐擦完身子後，便讓她好好休息。敏兒定是帶了回春丹回來了，這次有救了。」

　老夫人幫孫女蓋好被子，帶著幾個丫鬟匆匆離去。

　長寧輕輕睜開雙眼，迷茫了片刻，眼神漸漸清明起來。這才想起，自己以經越穿了。來了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了，由於身體不好，腦子也時常陷入痛苦、混沌狀態。還一直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長寧靜靜地打量了四周，今天似乎又換了一個層子，之前自己似乎一直在自己這個身體的母親那裡，有一位醫師每天來給自己看病。不過似乎一直沒見好。

　想想這身體的父母之前對自己態度應該是疼愛自己的。為什麼剛剛那位老夫人說「他裝裝樣子呢」？

　搞不懂。

　長寧細細地打量了周圍，床上掛著青色的縵帳，鋪著深藍色的被單，房間裡的家具似乎有些年頭了，不過都保養得很好，看起來還是很氣派。

　長寧地目光被一座繡屏所吸引，雖然不懂得繡技，不過也能看出那是一副極好的繡品，因為那圖案竟然繡得很真人神似，上面繡著一男一女兩位鶴髮童顏的老人，女的正是剛剛出去的那位老夫人。如絲的的白髮規矩地挽了個鬢，只是帶了一個玉環。微眯地鳳眼露著溫熙笑意，精巧的瓊鼻，微微揚起的嘴角讓人如沐春風之感。

　長寧感嘆，「真是個美人，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絕色。」心裡有些納悶，怎麼最近最到的都是美人，轉頭又一想，這不正好，自己定也能遺傳到幾分，想到這些不由高興起來。

　還沒來得及興奮，突然頭又痛了起來，長寧帶著幾分無奈地笑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呢。

　正廳。雖然是深夜，不過在十八盞油燈的照耀下，雖然不及白天光線明亮，微昏的光，卻也讓層子裡擁有另一番美感。

　老夫人正端坐在上首，長子柳文昌和二女兒柳文敏坐在兩邊，春繁、秋實三個大丫鬟帶著一眾小丫鬟們侍立在一旁。

　老夫人已平復了激動地心情，拉著二女兒仔細打量了一翻，見女兒並無風塵之態，雖然比在家時瘦了些，不過似乎精神更好了些，便放心下來。臉色回覆肅然，問起正事來，「敏兒這一去一年多，可有什麼收穫？可有拿到回春丹？」

　「不負使命，回春丹共有三枚，有一枚是大姐留下來的，另兩枚是在坊市中高價購得的，說起來運氣還是挺不錯的。」文敏似乎對於自己此行頗為滿意，語氣中有些自得，整個人更加顯得神采飛揚，特別是在說起在坊市中購得的丹藥時眼神更加明亮。

　說完便從懷裡掏出三個精緻的玉瓶交給自己的哥哥柳文昌。

　老夫人啞然失笑，沒料到文敏依然是這副心性。心中好笑，又有些擔憂。

　「二妹這次可有見到鳳二少爺？」一邊的柳文昌見妹妹得意，趁機打趣道。

　文敏笑意頓時煙消，臉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低下頭，眸內閃過闇然之色。

　老夫人與柳文昌見此情形，心知可能是情況有變。相視對望，都能看出對方眼內的疑色。

　「先去看看長寧。希望回春丹能夠有效，這樣她就能快點好起來了。」文敏再重新抬起頭時，已無任何異狀。

　三人看過長寧，見長寧服過藥後神態安祥，命人細心看護，才去安歇。

　清晨的霧氣剛剛散去，長寧從沉睡中醒來。這次醒來，長寧覺得自己似乎好多了，想起昨天似乎聽見什麼回春丹，看來效果還真不錯。感覺精氣恢復了大半，身體也無痛感，只是有些飢餓和長時間病臥在床的虛弱感，。

　長寧驚喜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您醒了？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