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赤騎卷了平崗第三十一節催令至
當日中午,在渭水環繞群山庇佑的巍峨帝都。
有幾匹快馬沖入禁左軍營,于是宋缺扣闕求見陛下,天子隨許,于大明宮見了愛將屏退內侍只留駕前老仆高力士后,聽完宋缺所說為之震怒!
“稟陛下,襄陽乃西南門戶要地,西出川蜀,東入江東,一旦有事將動搖關中!”
“給朕點了禁軍去殺了這等逆賊!”
“是!”
高力士垂手在一邊站著,聽著天子森森之意,他無須的下巴微微抖了抖,天子已經起了身來,他急忙要跟上,就聽到天子在說:“老奴,今日無須你隨了,去和宋缺將事情商議妥當。”
“老奴遵旨。”
等兩個人抬頭,外邊腳步聲已經漸漸遠了,高力士回頭看著宋缺嘆道:“這關中要亂了嗎?”宋缺眼中鋒芒一閃,長須無風自動,冷笑著道:“有左右禁軍,鼠輩安敢放肆?”
“那就好,那就好,宋缺生平不妄言。將軍請。”高力士連連點頭,仿佛這名將一句話便松了口氣一般,兩人向外走去,沿途隨口說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身影漸漸沒入了深宮暮色之中。
當即,八百里加急南下,一入赤水,一去洪城。
第二日,鄧海東醒來時,天剛剛蒙蒙亮,一場雨雪一場寒,冬至之后現在初起時地面都已經結了薄冰,他走出帳外低頭看了看,吐一口氣久久不散,旺財站了一邊看著他問:“大人,早餐準備好了。”鄧海東擺擺手要了馬來,一人提了刀向著漳水而去。
幾名親衛連忙跟上,不知道兵馬使大人這是去干嘛。
就看到他沿著河畔走了一圈之后,回頭就吩咐說現在去城主府,要子弟們操練減半,然后揪住長青又說了一些什么,便一人遠去了。城門剛開,守城的軍官看著兵馬使前來,連忙問好,卻看到兵馬使一臉沉色,他心中一寒,縮了下頭,心想兵馬使這煞氣真重。
去看東邊,今日依舊陰云密布,只是雨雪有些停了。
而鄧海東才到城主府門口,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外跑,正是留著值守的家族子弟,看到他就拱手道:“大人,城主正要找您。”
“明歷也在吧。”鄧海東說著,走了進去,明歷果然也已經是宋明遠的書房內,看到鄧海東來的這么快倒意外了,鄧海東進去后接過了宋澤遞的茶水,謝了之后,一抹驅馬出來的細汗開口道:“明歷兄,準備打了吧。”
“正有此意。”才接了軍令的宋明歷笑道,然后說了原因。
“你父帥昨夜發下八百里加急,催促即日要拔了楊門?”鄧海東聽的一愣,宋明歷當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只是這又來的信息有些莫名其妙,仿佛驅趕了自家兒郎去做炮灰一樣,便是明歷的父親,他也有些疑惑和猜測。宋明遠心細些,知道鄧海東一顆心一半在家族一半在自己妹妹身上,于是開口解釋道:“就如你昨兒說的,最近天子要有大動靜滅了楊閥勢力關中清洗,而襄陽楊門似乎已經有變,我二叔要去滅了他們先。”
“洪城雖然不過一隅,但抵在赤水這一帶,羽林南下時實在礙事。”宋明歷也道。
鄧海東聽的恍然了,不過宋明歷的人還在就行,其他的他才不去問。宋明歷又說據悉楊門可能也在四處抽調人手,準備南下,鄧海東不屑的冷笑起來,這年頭的兵馬準備,可不是說動就能動的。便是自己的子弟根在洪城,并新得了一批上好軍需,這里說動,不到中午也難動身!
看宋明歷也是在冷笑不屑,他問道:“打什么旗號?”
“羽林和洪城,我已得了正式軍令!此戰我為正你為輔。”“好,我起來看了地面,而又停了雨水,反正要打,對方也要南下,防止意外這就動身吧。”
“你家來得及?”宋明歷問,鄧海東說道:“來得及!”
又道:“今日開始洪城許進不許出,封城兩日,我再去找我家族公,請明遠兄一起安排一些老客帶著我家子弟,兵甲放了車內和羽林北上便是,同行同住,消息不會走漏。”
“兩日后能到平崗,趁夜堵了門,白天打出旗號老賊必定喪膽。”宋明歷連連點頭,楊門動靜盡在掌握了,既然還沒有南下,也就干脆讓士兵緩行時蓄養力氣,再說藏兵而行突然卻至,正是妙招,然后他又道:“到時候我去赤水聯絡,赤水關也已經得了軍令,會來軍馬器械相助。”
鄧海東一笑:“那就沒心思了,吃了早飯就去準備如何?”
于是當天城主忽然宣布封閉城池,撒出守備使和武尉鄧留守的兵馬,凡有南下北上沿途客商盡數帶了城內,吃喝招待不放。同時鄧家子弟也入了城內,外邊只留下一些乙等子而已。然后全城百姓就看到鄧家精壯分成十數批商隊,前后相距里許地,打起了南商旗號,絡繹不絕的北上了。
人人心中在想,這神神秘秘的是去滅平崗嗎?只是消息嚴密,無人可知,而留下的鄧家子弟沒被帶出去,憋著火呢,誰敢去問那群虎狼兒?
長路遠去,看到隱約還有些零散的馬隊,在車隊前后左右,圍繞著,其實此時最遠的已經奔出了半路,回信前途無事,于是車馬加快,最終消失在了城頭佇立的宋明遠兄妹眼中。
千人的主力,其中十一武校,近百武尉,還有數百上等武兵子弟,外圍有不下五百的騎兵散開在大地上,隱隱成網,后面一些仆兵跟著,慢慢而進。
楊門是武校門,根據兵部記檔,不過是五武校五十武尉之數,但楊門依靠楊閥,和鎮北馬將軍府也有聯系,恐怕隱藏實力有些,但宋明歷認為絕無可能超越這邊的實力。
何況天子令在手,有心算他無心
正如他所料,沿途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風聲走失,而楊門再怎么去想武尉鄧家跋扈,也不信武尉家那些兵馬能北上來主動滅自己,但怎么想得到,這次何止鄧家?是天要滅他。
早些天就布置在前面探路,又夾雜了赤水關來的商旅回頭的子弟,絡繹不絕的就將那邊的動靜傳遞過來,都是說對方依舊深居簡出一般,大門緊閉,偶爾有人也只是北上不是南下,就這樣走走停停,走到了第二日傍晚。
此時離對方也僅僅只有三十余里地,沿途也不曾漏了一人南下北上,命令嚴加注意后宋明歷傳了命令下去,后隊以下全部停駐,就地散開做過宿狀。
他和鄧海東,以及輕騎簡行悄悄先趕來的赤水關鎮守,宗室子弟武校李希平一起聚在帳內,在商議著今夜的行動。李希平先祖是開國武德皇帝的胞弟一脈,但延續至今血脈已薄,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赤水關當一鎮守,但看他虎背熊腰,也是一條好漢摸樣。
天刀宋缺是關中名將,向來為軍內后輩敬仰,宗室子弟知道宋缺忠誠君王鐵血丹心,更是對宋缺一系子弟有好感。而李希平見鄧海東和宋明歷處的兄弟一般,言語時,甚至宋明歷還不知不覺的禮讓那光頭三分,李希平再見鄧海東的氣概,于是互相投緣。
李希平帶來的宋缺今日發至新的軍令,是在說禁軍即將南下前往襄陽,沿途要停駐赤水平崗。
算下日程該是后日抵達。
不多久周邊聽到帳內三個商議事情的領軍忽然發出一些怪異的笑聲,偶爾有人還叫上幾嗓子,鄧家子弟們知道,十有八九又是自家的那位惹的。
果然,是談好了正事后的鄧海東在口無遮攔說上次羽林在洪城的故事,逗的李希平大笑不止,宋明歷忍無可忍便把長青賣了,沒想到那廝卻一臉不以為然,根本不以叔父雙飛為恥,只說世間還有人比你羽林校帶千軍嘿-咻壯觀嗎?又在那里數落,什么最近城南那家院落內有母馬似乎有孕,偏偏宋明歷的馬當真沒煽過,見他說的煞有其事,欲辯無言,只能虎吼著上前和他再打。
而李希平也是個愛武之人,反正閑了無事,看到兩個人打的招式精妙,心癢之下拉開了他們,就去和鄧海東切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