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只想對你好一點
韓笑安頓好了聶承巖,依約前去天字一號房給那年輕漢子的媳婦診病,聶承巖不放心,讓霍起陽跟著去了。
那年輕人介紹自己叫淩越山,他媳婦叫水若雲,因為淋了雨,所以發起燒來了。韓笑點點頭,沒問問題,直接就先給那年輕的小媳婦把上了脈。
她一邊診脈,那淩越山一邊在一旁仔細的看著,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媳婦這幾天的狀況,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淋雨淋了多久,看得出他著急又緊張,該是個疼媳婦的人。那個生病的水若雲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衝著淩越山笑笑,似在安慰。這讓韓笑對他倆的好感巨增,她自己在愛著,自然明白難得有情人這道理。
她診完了脈,讓霍起陽在門外等著,然後說自己的診斷,她說水若雲這段應該胃口不好,吃不多沒食慾,然後多夢盜汗寐不能安,甚至連女兒家小日子的狀況,日常排泄等微小的情況她都能說出來,她說的這些都對,準確的讓淩越山吃驚。
淩越山又問了些風寒症的病理等等,韓笑一一解答了,但她說水若雲的病並非單純受寒所致,不能用治風寒的方法下藥。這下子,她從淩越山的表情裡能夠看出,他對她的醫術現在才算是有了信任。
原來淩越山也是曉得些醫理醫術的,之前請了個大夫來看過水若雲,開的是風寒方子,可在淩越山的細問之下,那大夫並不能說得出個完整的門門道道來,於是淩越山生了氣,覺得這大夫診得不對,遂逼著小二再去請別的大夫,這才有了適才客棧堂上的一幕。
韓笑看了看剛才那大夫開的藥,果然是如淩越山所料,方子並不對症。韓笑診斷水若雲近兩年中過毒,受過重傷,之後是救治回來,不過因淩越山盲目給媳婦進補,照著醫書藥譜所載的一通療補,照本宣科之下調而不理,反而慢慢積下了病根來。
淩越山聽了,仔細琢磨,確是如此。韓笑道水若雲是體內虛熱太甚,加上近期焦慮惶恐,又正好碰上今日情緒太過激烈,而內熱阻滯引發。她說的甚有條理,淩越山一下子是服了氣,連連點頭。
韓笑給開了藥方子,交給外頭候著的霍起陽,讓他招呼小二去抓藥。又另外細細寫了許多調養的食譜藥膳,平時裡調養的法子等,淩越山一個勁的道謝。
韓笑叮囑淩越山房事不可過密,水若雲聽了臉紅得快滴血,韓笑又道水若雲現在這身體狀況,一年內不要有孕的好,最好能按她的方子好好養一養,其實就是飲食上注意,多走動少憂慮就好。淩越山連連道謝,把他倆用的避孕花藥丸子和方子給她確認了,韓笑眼睛一亮,她是最愛奇方秘藥的,這花藥之術,她習得一二,卻不得精,也沒處學去,見了淩越山那方子,如獲至寶。許多花種花類她倒是沒有見過的,淩越山對她心存感激,便應承送她一箱子花種花譜。
兩人又聊了一會,這時霍起陽過了來,說屋裡聶承巖發了脾氣,若是韓笑再不回去,要親自過來抓人了。韓笑笑笑,趕緊起身告辭了。
回到屋裡,不待聶承巖說話,韓笑便撲將過去討好道:「你看,你看,我拿到了什麼?是花藥方子,好些奇花我都沒聽過呢。」她獻寶似的把單子給聶承巖瞧,聶承巖只應付似的掃了一眼,然後一把將她擄到床上抱著。
「是那個男人給你的?」
「嗯。」韓笑一邊脫了鞋一邊在他懷裡掙紮著再多看兩眼那方子:「方子是我多抄了一份,他答應送我一箱花種花譜。」
聶承巖不高興了:「他討好你做什麼?」
這話說得,韓笑白了他一眼,「人家就是對大夫的報答,以前不也有好些病人家屬給送這個送那個的嗎?」
「可他們送的大多你都沒要,這個你要得很歡喜。」
「哎呀,你莫小氣。」韓笑低頭親親他:「是花藥呢,咱們雲霧山沒有的。這世上奇珍異草靈花神藥如此多,我們有幸見多一樣是一樣啊,到時研究好了,百橋城不也可以用上嘛。」
聶承巖抱著她喃喃的輕聲道:「百橋城有用也比不上讓你歡喜。」
韓笑沒聽清,她還在看手上的花藥方子,一邊看一邊跟他說了說淩越山他們的狀況,說這淩少俠對媳婦好著呢,讓這個彆扭主子別多想。聶承巖摟著她,忽然腦子裡閃過剛才看那方子時的印象,他「咦」了一聲,又抬頭仔細看了:「是避孕方子?」
韓笑點點頭,把方子折好,跑下床去夾到她的書裡。聶承巖一個勁的喚:「笑笑,笑笑,笑笑……」
韓笑快手快腳放好了書往回跑:「來了,來了。」
「笑笑,我們不要避孕,有娃娃了就生啊。」生下來笑笑就肯定跑不掉。
「這會子不合適啊。」笑笑跟他講道理:「不是說好了,回到雲霧山找到神醫先生再拜堂的。況且我們這麼久沒回城裡,回去肯定很多事情等著呢,這要是有了孩子該不方便了。」
聶承巖道:「可我們不是已經先喝好了交杯酒的?那個不算拜堂嗎?」他不高興了:「我不喝酒很久了,是你答應那個算交杯酒,我才跟你喝了一杯,這會子要是不算了,那我不是白喝了?我可不答應。」他想想:「要不,我們回去就先辦了婚事,等老頭回來再補一個。」
「再等等吧,這種事急也急不來。」韓笑一邊答,一邊照例開始給他按摩腿腳。「還痛不痛了,好些沒?」
聶承巖「嗯」了一聲,任韓笑擺弄自己的腿,然後他躺在那苦思對策。韓笑笑了笑,俯過去親親他的臉:「回百橋城再說,反正這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嗯。」聶承巖又應了,可是還躺那琢磨呢。好半天韓笑給他按摩完,開始收拾東西,又喚了小二拿了熱水,然後拉了屏風,自己擦身洗澡。她洗著洗著,聶承巖忽而道:「笑笑,我想起來了,我這腿腳不方便,還有一個很吃虧的地方,你洗澡什麼的,我竟然一次也沒瞧見。」
韓笑在屏風後頭正潑水擦著肩,聞言真是哭笑不得。「你淨瞎說,這哪是吃虧,君子守禮,非禮勿視才對。」
聶承巖撇撇嘴:「兩口子談什麼君子,我不是君子,你也別對我守禮。」屏風後面韓笑「咯咯咯」的笑,笑得聶承巖更心癢了。
又過一會,他又想起一個重要問題:「笑笑,你說那個姓淩的,對他媳婦很好?」
「對呀。」韓笑著好衣裳,拉開屏風,收拾好屋子。
聶承巖看著她幹活,不說話了。韓笑知他心裡又犯毛病,待都收拾好了,爬上床窩他懷裡,親了他一口道:「在我心裡,你最好了,誰都比不上。」
聶承巖一喜,可又悶悶道:「我把你氣跑過,你還曾經想著不要我了。」
韓笑抱著他嘻嘻笑:「不是說好了,不許翻舊賬的嗎?你再提醒我你有多糟糕,我就真得好好琢磨了。」
聶承巖一板臉,瞬間變回聶城主,他惡狠狠道:「一天瞎琢磨,怎麼不琢磨些好的?」
韓笑一點不怕,她把被子裹好了,回道:「嗯,這話說得沒錯,你跟自己好好說說。」
聶承巖想想也樂了,他纏著韓笑,手掌已經探進她衣裳裡:「那我們這會子做點正經事。」
「不要。」韓笑拍開他的手:「你今天發了病,得好好休息,不許胡鬧。」
「這不是胡鬧,是再正經不過的事。」
「再鬧我就生氣了。」
「……那好吧。」他嘟囔著,抱緊她老老實實培養睡意。
韓笑心裡偷偷笑,別看他平時裡挺橫,但其實對她是真的好。
聶承巖心裡確實是想著要對韓笑好一點,再好一點。他藉著跟淩越山一個客棧,有偷偷觀察了,雖然見面機會廖廖,但他還是觀察到了。淩越山每頓飯都有給他媳婦布菜,噁心起來還會喂她兩口,出門會給她親手披上披風,扣好扣子,會給她捋捋頭髮,拍拍鞋上的灰。聶承巖心裡那個鄙夷,哼,他這哪裡是照顧媳婦,他這是養孩子呢,瞧那德性,男子氣概全無。
再說了,這淩越山的老婆,太嬌氣了,哪有他的笑笑半點好。
他心裡雖是這麼想的,可後來他跟韓笑一桌吃飯,他卻不由得總想著要給韓笑夾菜,可他夾來夾去,夾到的總是他面前的菜,擺得遠些的,他夾不到,他也站不起來。要知道擺他面前的都是他愛吃的,擺的遠的才是笑笑愛吃的。他氣悶的瞪著那菜盤子,韓笑不明所以,照平常似的給他布菜,還問:「是想吃這個嗎?我給你夾。」
她給他夾了,他卻不高興,韓笑問:「怎麼了?」聶承巖不答,只悶頭苦吃。後來再吃飯,聶承巖要提前坐陣餐桌前,指揮著布菜的小僕,這個菜放他面前,那個菜放遠些,最後開吃的時候,他高興了。
他面前的是笑笑愛吃的,他給笑笑夾,遠些他構不著的,是他愛吃的,笑笑給他夾,他越吃越開心,這麼辦實在是太圓滿了。
聶承巖還花大價錢訂了個又軟又厚又漂亮的披風,按韓笑的身高訂做的,東西送來之後,他親手給韓笑披上了,當然這個過程中韓笑得遷就他的高度彎了彎腰,不過這不影響聶承巖的心情,他也能給心愛的人出門時披個披風。
可韓笑回家的時候披風捲在了包袱裡,原因是她穿不慣:「這樣行動好不方便,我得背醫藥箱子,挖藥草,寫方子,還有得走幾個醫鋪子……拖著這披風,不方便呢。」
她說的是實情,聶承巖心裡明白,可還是覺得挺鬱悶,他看到韓笑褲角上沾了草屑,想給她拍拍,可他坐在輪椅上彎下腰,卻構不著她的褲角。韓笑順著他的動作一看,趕緊自己拍掉了,又順勢蹲下來,給他理了理他的袍子下襬。
她抬頭看看聶承巖,他似乎有些難過,便趴在他的膝上問:「你怎麼了?」
聶承巖看著她,撫了撫她的頭:「笑笑啊,我只是想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
韓笑明白過來,握著他的手,親了親,然後捂在自己臉上:「你對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沒有你對我的好。」聶承巖把她拉起來,抱在自己懷裡:「你不知道你有多了不起,你拯救了我。」
韓笑忽然心裡也有激動,她緊緊抱著他:「你才是最了不起的,真的,若沒有你,哪會有今天的我。是你成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