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情誼
「主子,主子,你說,我的福氣是不是真真好,我可以背神醫先生的藥箱子呢。」韓笑推著聶承巖往巖築走,一路吱吱喳喳的念叨,那高興勁可是壓也壓不住。
「別得意,你福氣哪裡好,去取個藥也得撞上蛇。」聶承巖語氣淡淡的。
「這叫韓笑遇蛇,焉知非福?」她一想到能跟著雲霧老人一起看診就覺得生活無比美好。
聶承巖沒說話,他的冷淡反應終於讓韓笑察覺出不對勁來,這主子怎麼好像突然不高興了?
韓笑琢磨了會,小心翼翼的說:「主子,你今日精神不錯,髮式衣裳均大好,很是瀟灑倜儻。」
聶承巖沒言聲,但韓笑看到他的手握緊了椅子扶手,這小動作透著他的不自在。韓笑聰穎,一下明白了,她心裡滿滿漲著感動,原來主子坐著椅子出了屋門,被人左右圍觀打量,心裡甚是不樂意的,只是方才為了幫她解圍,強撐著做出副坦然自如的模樣,如今從大院出了來,他的情緒自然壓抑。
韓笑咬咬唇,很想說些感激的話,可左右一看,好些個大夫醫僕藉機從他們身邊過,或是在一旁立著談話,實則都在偷偷瞅著主子猛瞧。她是可以去驅趕,去指責這些觀熱鬧的,但只怕是會給主子再添鬱結。這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如何才好讓主子避開這些落個舒心?
韓笑突然一指天上:「主子,快看!」她嗓門極大,可聶承巖沒理她,倒是周圍那些個偷偷摸摸看熱鬧的全都一震,不由自主順著她的手朝天上望去,可目之所及,哪裡有什麼特別的景致?
韓笑哈哈大笑:「一群呆頭鵝,上當了。主子,我們快跑!」她推著聶承巖的輪椅撒開腿狂奔,剛才那一記惡作劇讓她有理由名正言順的的快走。周圍那堆呆頭鵝這時才真是犯傻,這唱的是哪出啊?莫不是這小姑娘家腦子不好使?說來公子也是可憐,被奸人所害瘸了腿不說,還攤上這麼個呆傻的丫頭。唉,眾人心中皆在歎息。
這邊廂的聶承巖就不是歎息了,他是暴怒。這新奇椅子他本就坐得別彆扭扭,總覺得不安穩踏實,若不是藥房的遠志火急火燎的趕來報,說韓笑和青蒿在藥房大院裡被蛇群困了,為脫身燒了藥材,他才不會坐著這破椅子出來。
要知道點火在藥材庫房那可是大忌,再加上出來管事的又是陳榕,聶承巖這是真著急了,韓笑這丫頭他太知道了,那脾氣那膽子,要真碰上什麼事,別說燒藥材,讓她燒房子她都敢。陳榕前不久才跟韓笑起了衝突,這會抓著了把柄,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於是他沒多想,趕緊讓陸英他們推他到藥房去。好在今日韓笑出門前替他梳好頭髮換好新衣,以免他有事喚陸英他們進屋時不自在,也正好讓他出門有了衣貌上的準備。
誰知這會子他頂著眾人看猴似的眼光,把她給護出來了,滿心鬱結正無處可發,她卻是瘋瘋顛顛的開始瞎鬧。好吧,他不鬱結了,他生氣。
「韓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
「停下來。」他寧可被人看見他端正的坐著,也不想一會摔到地上被人瞧著他的殘腳爬不起來。
韓笑似乎知他所想,一邊賣力推著椅子跑一邊回道:「主子莫慌,推椅子跑這活,奴婢練過,絕計是摔不著主子的。」
「你還練過?」他忍不住嗓門大了起來。
「是的,主子。」她氣喘吁吁,卻是口齒清楚的答:「奴婢想著,總有一天,奴婢要帶著主子坐這椅子出來逛逛的,這椅子好大,奴婢怕推不好,便抽了空找了秦艽他們坐上去練了練,主子放心,奴婢可有力氣了,推著主子跑一跑,拐彎上坡走平地都沒問題的。」
他不喜這椅子,她卻惦記著一定要帶他出來走走,還提前做練習做準備……聶承巖聽著身後韓笑奔跑的喘息聲,心頭一熱。眼前的景物一晃而過,天空很高,空氣很好,隱隱還能聞到花草香氣,微風拂在臉上,說不出的愜意。
他原來,有這麼久沒有感受到這些了嗎?
聶承巖閉上眼,忽然有些感傷,這些往日裡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對他來說,竟然也會有覺得彌足珍貴的一天。椅子向右拐去,韓笑果然如她所言,奔跑拐彎都不是問題,可聶承巖忽然想到了這拐彎之後的地勢,他倏地睜開眼,雙手握緊了椅子的把手,大聲叫:「韓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她顯然跑得很高興,一邊喘氣一邊興奮地應著。
「你練了拐彎上坡和平地,下坡路呢?」
可已經來不及了,椅子的雙輪順著斜坡路一路向下滾著,韓笑「啊」的一下放聲大叫,以她的氣力,拉是拉不動的,只得盡力穩著椅子跟著往下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主子,你要坐穩了,握住把手別鬆開。」
「韓笑。」他咆哮了,他除了握住把手還能幹嘛?他氣得額角都抽抽,她要是敢把他摔了,他一定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所幸這斜坡路裡泥有草,最終是緩了衝勢,陸英和秦艽剛才一見情勢不對,也趕緊衝了過來,兩人將將在坡底把這大輪椅給接住了。
聶承巖是被嚇得夠嗆,他長這麼大,沒這麼挫敗過,小命和顏面全被人捏在手裡,而且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他又羞又惱,卻聽見韓笑在興奮的大笑,他轉頭惡狠狠的瞪住她,韓笑卻是沒眼力架的從後頭轉過來抱住他的胳膊:「主子,主子,你看,這椅子真結實,這麼跑都沒壞,你運動運動,人也有生氣多了,所以出來逛逛就是有好處的,對吧,對吧?」
有生氣?他明明是在生氣!他瞪著她,剛要好好罵她,卻看出不對勁來,她趴在他的椅子邊,離他很近。他伸手捏著她下巴,仔細看看她的臉色。韓笑被他看得很疑惑,卻也沒掙扎,任他打量著。
「韓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她笑夠了,開始覺得有些累。
「你頭暈不暈?」
「嗯……」韓笑體會了一下,點頭:「主子這麼一問,奴婢是覺得有點暈。」
「會不會覺得噁心?」
韓笑又體會了一下:「主子說得對,奴婢是有點噁心了。」
他搭上她的脈,韓笑嘻嘻笑:「主子也會診脈。」被瞪了一眼,她縮縮脖子老實交代:「主子,我這會覺得眼也有點花,還頭痛。」
「你中毒了。」聶承巖宣佈。此言一出陸英和秦艽臉色均一變,公子的丫頭在雲霧山上中毒,這事情可真是非同小可。
但沒等他們慌神,韓笑自己反應過來了:「主子說得對,我嚼那草河車了,七葉一枝花,我有注意沒嚥下去,大概,可能不小心嚥了一點點吧。」她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是多少。
聶承巖沖陸英揮揮手,示意他去藥房給拿點解毒藥來。陸英會意的領命去了,秦艽推著輪椅,韓笑扶著椅子把手,慢慢朝巖築走去。
「主子。」韓笑喚著,可聶承巖沒理她。韓笑撇撇嘴,心道主子真小氣,平日時他喚她,她心情再不好都會很快大聲應,現在她只是犯了一點小錯,他就不理她了。
「主子。」她又喚,他還不理。韓笑使勁捏捏椅把手,當它當成他的胳膊。
「好好走路,你有本事中了毒還跑那麼起勁,就別在到巖築前倒下。」聶承巖終於開口,不過一開口就是訓人的話。
「奴婢才不會倒,奴婢身強體健,力氣大著呢。」韓笑比劃了一下自己小胳膊小腿,然後接著說:「主子,草河車之毒的解法,甘草五錢,用水煎好,再與白米醋、生薑汁各二兩混了,一半含漱,一半內服,對不對?」
這當口上,她還惦記著要背藥譜藥方子,把聶承巖弄得哭笑不得。
「如果中毒太深,導致痙攣,可用烏梢蛇,全蠍,厚樸,甘草水煎服,對吧?」韓笑還喋喋不休。
聶承巖終於忍不住:「你安份點,少言靜心。」
「主子,你別擔心,我還能跑還能推椅子,絕對沒問題。」
她不說還好,一說他來氣,這會想起來真是後怕了,中毒了還敢推著他往坡下衝,可沒等他開罵,她又說話了:「主子,我知道草河車什麼味道了,我以前從來沒吃過。」
「閉嘴。」
「是苦的,真的很苦。」
「韓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
「閉嘴。」
「好的,主子。」
……
「主子,這衣裳顏色你穿著真好看,下回還穿這件出來吧?」
「噤聲。」
「好的,主子。」
……
「主子,下回我們不去斜坡的地方了,我知道有片林子,風景可好了,下回奴婢帶你去那。」
「韓笑。」
「是的,主子。」
「你再說話試試。」
「好的,主子。那就定那片林子吧。」
「……」
丫頭堅強
韓笑由小到大很少生病,後來父母離世後,她身為長女要照顧弟弟,就更沒有生病休息的權利,或許真是她的堅韌脾性使然,她帶著韓樂離家這兩年,辛苦奔走,幹的都是髒活累活,可她愣是連個傷風發熱都沒得過。這次嚼那草河車原本中毒不深,可她服了解藥後卻還是覺得累,聶承巖給她診了脈,說她該是積勞成疾,該好好休息。
「可我在山上的這三個多月,可是這兩年來最輕鬆愜意的了。只需要照顧主子,別的活都不用幹,還不用背著樂樂東奔西走,吃得也好,睡得也香,也沒挨凍,又熱不著,怎麼會積勞成疾呢?」韓笑服了藥,暈暈乎乎的說個沒完。
「主子,你救救我,我不能生病?」
「閉嘴,休息去,哪有能不能生病的,病了就是病了。」
「主子,我生了病,就不能給神醫先生背藥箱子了。我這輩子大概就只有這麼一個機會能背上神醫先生的藥箱子,我不能錯過了。」她站得晃晃悠悠,卻還賴在他床邊絮叨。
聶承巖歎口氣,這丫頭今天真是受刺激大發了,整個變了個話匣子,沒完沒了的說話。他看她眼睛都迷迷濛濛了,臉也開始有些發熱的紅暈,卻還是杵在他床前,像個即將失去最珍貴東西的孩子一樣不安。
「那藥箱子怎麼都是四天後你才能背上,你若是馬上好好睡一覺,病很快就好了,再折騰自個兒,病好不了,自然是背不成了。」聶承巖咬著牙勸,他也就是腿不能行,不然現在一定親手把她丟回她的床上去。
韓笑聽了,愣了一會,也不知道到底明白還是不明白,然後晃晃悠悠地往屋角的小床走過去,噗通一下倒上去,拉過被子把自己裹了,嘴裡還念叨:「那藥箱子來了,主子你幫我先接著,我一會就起來。」
起來?聶承巖黑著臉,瞧她虛弱成那樣了,還惦記著一會起來呢。她當那藥箱子長翅膀了,從天上飛過來,他還幫她接著呢,真是腦子糊塗了。聶承巖沒理她,搖了鈴把陸英喚進來伺候,他也早早睡下了。
可沒想到,半夜裡,這韓笑還真起來了。聶承巖傷後一直睡不安穩,這韓笑起身,把他擾醒了。他睜了眼,暗夜裡微光讓他隱隱看到韓笑很大動靜的取了水喝,他知道她這會肯定還迷糊著,因為往時她清醒時,一向是輕手輕腳的。
然後他聽見她小小聲的喊:「爹。」
聶承巖氣得咬牙,她半夜起身擾他不算,還在這鬧起鬼來了?他沒好氣的替她爹應她:「去睡覺。」
韓笑迷迷糊糊的聲音回著:「睡著呢,爹,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不想聽。」聶承巖閉閉眼,暗想著這丫頭是不是夢到她爹了,果然再精明聰慧的,這病了就是個呆傻子。
韓笑黑暗中朝應聲的那個方向摸過來:「爹,聽嘛,這幾年,難得女兒有好消息要說。」她摸到一個溫熱的軀體,趕緊巴了上去靠著。
聶承巖臉都綠了:「走開,回你床上去睡,我不是你爹。」
「別生氣,爹爹。女兒不說了,不說了。別趕我走,為什麼趕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見著爹爹面。」韓笑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可把聶承巖嚇一跳,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丫頭還會哭。他動了動胳膊,想輕輕用力把她甩下床去。誰知韓笑一邊哭一邊還來勁了,把他胳膊抱得緊緊的,腳也纏上來,還踢到他腳腕上的傷處,把他痛得直吸氣。
剛要把她罵醒讓她滾下去,卻聽見她帶著鼻音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說:「爹,你跟娘這幾年過得好嗎?」
聶承巖心裡一緊,他的爹娘也不在了,他是從來沒有做過這般見著爹娘聊天的美夢,他甚至,不太記得他們的模樣了。
韓笑吸了吸鼻子,又問了一遍,聶承巖心裡頭歎氣,到嘴邊的責罵最後變成了一句:「我們很好。」
韓笑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靜靜的躺在他身邊,他忽然不想趕她了,他沒了爹娘,沒了芸兒,他不喜歡爺爺,不喜歡這座山,有人看他不順眼,有人下毒害他,他再不能走了,他忽然感到很脆弱,他還剩下什麼?
「爹。」那傻丫頭又在迷迷糊糊的喚,她好像睡著了,話似含在嘴裡。
「嗯。」他也是傻子,他明明不是她爹,卻傻乎乎的應。
「我和弟弟也很好,你莫擔心。」
「好。」
「爹。」
聶承巖不想應了,真傻。
「爹。」她挪了挪,把他胳膊摟得更緊,小臉還埋在他胳膊旁,真像個跟父親撒嬌的小娃娃。
他歎氣:「嗯。」
「我跟你說哦,我運氣可好了,我遇到了一個很了不起的主子,他是大偉人,他建了一座醫城,有很多好大夫,與我小時候跟你說的那個一樣,你說我在做夢,不是夢,原來真有醫城。」
聶承巖苦笑,這傻丫頭小時候夢想過有座裝滿大夫的城池嗎?如果她知道,他做這些真的不是什麼良善的心地,而是只因為跟爺爺賭氣,順便能掙錢,培養勢力,她還會如此仰慕他嗎?
她又說了幾句,嘟嘟囔囔的讓他聽不清,她又睡了會,在他以為終於安靜了的時候,她又開口了:「爹,我好睏。我想睡了。」
這次聶承巖打定主意一定不應聲,就怕越應她越說得歡。可他沒應她還接著說:「我真睡了,我睡好了,起來要背神醫先生的藥箱子的。」
聶承巖閉上眼,在腦子裡使勁勸:「對,快睡,藥箱子等著你呢。」
「爹,我睡了。」這次是真睡過去了。聶承巖鬆了口氣,可腦子已經被她擾得不清靜了。他想著自己的爹娘,想著芸兒,想著他那座據說是了不起的醫城,想著想著,他也有了睡意。她小小的身軀貼著他,竟然讓他覺得有了依靠。沉入夢鄉前他想著,明天要好好看看這丫頭退燒了沒,得給她下重藥,不然她腦子一迷糊就把他當爹,太煩人。
這一覺出乎聶承巖意料的睡得香甜,他似乎很久沒有覺得這麼安穩過了,醒過來的時候,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可韓笑已經沒在身邊了,他床上的緯縵也全都放了下來,他看看了床頭,紫色的鈴帶在,表示她沒有出去。他拉著床欄費了點力坐了起來,自己撥開緯縵,看到她正端著一盆水進來。
她看到他,笑容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子,你醒了。」
聶承巖心想:還好,她還知道對自己胡亂抱個人喊爹感到不好意思。他淡淡了應了句:「嗯。」
韓笑把水盆放到床邊,把緯縵全拉了起來,然後幫聶承巖淨面梳頭。「主子,奴婢今天身體好了。」
聶承巖仔細看看她,還真是精神多了,把了把脈,確定她已無事。韓笑嘻嘻笑,比劃了動胳膊:「奴婢就說奴婢的身體好吧,壯如牛。」
「這倒是的,身體壯如牛,腦子笨如雞,膽子卻似大狗熊。」聶承巖漱了口,總結了一下。韓笑一點沒生氣,還誇:「主子好文采。」這把聶承巖噎的,這樣就好文采,分明又繞著彎編排他了。
餵了藥,食了早飯,韓笑終於判定她觀察清楚了,主子昨夜裡一定是睡得沉,沒察覺她爬到他床上了。她今早醒過來看到自己沒睡自己床上,嚇了一大跳,夜裡跟爹爹歡喜聊天的美夢差點變成清晨的惡夢,幸好幸好,主子睡得豬似的。
「你說誰跟豬似的?」
「啊?」韓笑一愣,她又說出聲了嗎?「奴婢是說奴婢昨晚睡得跟豬似的,一覺到天亮。」她嘿嘿傻笑帶過,聶承巖冷冷一哼:「你知道就好。」她知道自己是豬才怪。
看來主子確是不查昨夜裡她的窘事,韓笑歡喜了。她手腳麻利的收拾好屋子,照例給聶承巖按摩點穴,一切都忙完了,然後問:「主子,發呆還是看書?」
「我發呆,你唸書。」
「那主子自己發會呆成嗎?奴婢這會兒不想唸書。」
聶承巖抬抬眼,奇了:「不唸書要做什麼?」以往不讓她她就拚命念,今日允她了她倒不幹了,是非跟做主子的較勁還是怎麼著?
韓笑低頭看看自己腳尖,扭捏了一陣,小聲道:「奴婢,奴婢想趁著白日光線好,做做針線活,給背藥箱子做準備。」
聶承巖皺起眉,背藥箱子跟針線活有什麼關係?但半日後,他明白了。韓笑做了兩個小棉墊子,放在肩上,又不知去哪借了個空藥箱,在裡面裝了石頭,死沉死沉的,然後她就背著那箱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還跟聶承巖說:「主子,你看,這樣箱子再沉,也不會磨傷奴婢的肩了。奴婢這幾天好好練練,把藥箱子背好了,背久一點,不讓神醫先生嫌棄。」
她是真的在練,擦桌子的時候背著,折衣服的時候背著,端茶倒水的時候背著,吃飯的時候還背著,念醫書的時候背著。晚上,她累得真揉肩,可第二天,又背上了。
聶承巖努力回想著,除了韓笑,自己還有沒有遇到過這麼有韌勁的人?答案是沒有,包括他自己。
韓笑,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