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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暴將軍的小妾》第131章
第四卷第十二章生死與共

  白黎負手而立,一襲明黃錦袍在淺淡月光下顯得愈發的尊貴俊朗,只是那宛若冠玉的臉龐卻很憔悴頹唐,一雙狹長得黑眸異常陰暗。

  程玄璇打開房門,靜靜地凝視著他。白黎似乎已不是從前那個瀟灑倜儻的優雅男子了,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不再溫暖如春風,而是幽暗中閃著陰鷙的火光。

  「玄璇。」白黎低聲一喚,嗓子有些沙啞,語氣卻出奇的平穩無波,「我剛從皇宮出來。皇兄想做什麼,我已經知道。玄璇,跟我走吧,吃了就來不及了。」

  程玄璇沉默無言,心情極為複雜。走?這一走,只怕再也無法回頭了。

  「白黎。」司徒拓走出房門,與白黎平視,淡淡地問道,「解藥,你是不會無條件交出了?」

  「就算現在我願意交出,你又有何能力保護玄璇?」白黎的眸光閃動,似有欣喜又似參雜悲哀。皇兄突然要娶玄璇,無形之中給了他不顧一切的勇氣。可是如此不擇手段,司徒是會怨恨他的吧?

  「白黎,把解藥給我,我和玄璇都會感激你。」司徒拓揚唇,但並無絲毫笑意,黑眸格外的深沉。

  程玄璇心中微怔,司徒拓不是已經決定把她讓給白黎了嗎?為什麼又要說這樣的話?

  「若我把解藥給了你,你準備如何?」白黎並不表態,反問道,「你可以不管卓文以及那個宓兒腹中的孩子?還是你打算拖兒帶妻地舉家逃亡?你有把握不被皇兄追捕到?」

  司徒拓的臉色不變,沉聲道:「白黎,你先為玄璇解毒,然後我們再從長計議。」他很想知道,白黎到底還念不念他們之間這份多年的友情。

  「我帶玄璇走之後,自然會為她解毒。」白黎的目光又暗了幾分,道,「司徒,我能夠給玄璇的,一定比你多。你無法保護他,但是我可以。你不能對她專一,但是我可以。如果你真為玄璇好,該是時候放手了。」

  「白黎,何必為自己找那麼多借口。倘若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威脅利誘,都會是你的。」司徒拓不怒不慍,轉頭看了沉默的程玄璇一眼,道,「璇,今夜你就和白黎走吧。」

  程玄璇緊緊蹙眉,總覺得司徒拓有點不對勁,可又想不出是何緣故。

  但白黎卻心思敏銳,出聲道:「司徒,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司徒拓抿唇不語,反身走回房內,並關上了房門,十分決然。

  房間外,只剩下程玄璇和白黎,兩人默默對望。

  良久,程玄璇牽唇笑了笑,溫聲道:「白黎,我不會和你走的。」她的命運,為什麼總要由別人來掌控?她只是想過簡單平淡的生活,有那麼難嗎?如果上天真要斷了她的活路。那麼她逃到哪裡,都是一樣。

  「不和我走,你想嫁給皇兄?」白黎微皺長眉,問道,「你知道皇兄要安排你為哪國郡主嗎?」

  「不是霖國嗎?」

  「不,皇兄對你們說的應該是『鄰國』,相鄰之國。」

  程玄璇一怔,疑問道:「那麼是指?」

  「實則是鄔國。」白黎的狹眸似在瞬間一黯,隨即恢復正常,道,「如今天下四國鼎立,除了我皇朝之外,另有鄔國,霖國,龍朝。霖國地小兵弱,不足為患。但龍朝一貫注重軍政,四處征戰,掠城佔地。皇兄有意和鄔國結盟對付龍朝,而你則是一顆棋子。」

  「皇上要與鄔國結盟,和我又有何關係?鄔國為什麼不讓他們自己的郡主或公主來和親?」程玄璇極為不解。

  「這便是皇兄高明之處。如果讓鄔國真正的公主嫁過來,豈不就是多了一個探子監視我皇朝?」

  「可是為何偏偏是我?」

  「這一點,我暫時還沒有查到。但此事必不尋常。玄璇,時間不多了,和我走吧。」白黎深深地凝望著她,眸中不自禁地浮現幾許柔情,「相信我,我定會對你好,一生一世。」

  「那我腹中的孩子呢?」程玄璇突然問。

  白黎的視線下移,掃過她的腹部,卻不吭聲。

  「你接受不了的吧?」程玄璇彎了彎唇,笑得苦澀,「一個不愛你的女人,而且還懷著別人的骨肉,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白黎,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們之間並無可能,如果非要勉強,也只會是兩看兩相厭。」

  一番話說完,程玄璇逕自轉過身,推門進了房間,不再理會愣在原地的白黎。

  房內,司徒拓一臉沉思地坐著,黑眸深邃,面色平淡,不知在想著什麼。

  「你應該都聽到了,我不會和白黎走的。」程玄璇走到他面前,輕聲但堅決地道。

  「不後悔?」司徒拓抬眼看著她,低沉地問道。

  「最多一死,總好過痛苦地過下半生。」程玄璇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道,「不要說我任性,我只是不想自己將來後悔。」雖然腹中寶寶無辜,但有她陪著寶寶一起上路,寶寶也不會孤單的。

  司徒拓伸出手,拉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扯。

  「怎麼了?」程玄璇疑惑。

  「坐。」司徒拓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個字。

  「坐哪兒?」

  司徒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掌略微用力地拉下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後雙手環過她的腰,撫著她的腹部,低聲道:「我已經給你機會了,是你不走的,以後不許後悔。」

  「不後悔。」程玄璇微微側過臉,對上他幽深的黑眸。他是不是想做什麼?要與皇上對抗嗎?

  「既然白黎不肯給解藥,那此事暫時擱下,過段時間我會去找清舞。」司徒拓的眼神慢慢變得冷硬,似下了什麼決定。

  「皇上那裡呢?不如你找個地方把我藏起來,然後和皇上說,我自己逃走了,不知所蹤。」程玄璇提議道。

  司徒拓不以為然地看了看她,揚唇淡笑道:「你的小腦袋瓜子,只有在對付我的時候,才最靈光。」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程玄璇感到十分詫異,為什麼他突然輕鬆起來了?是不是想通什麼了?

  「沒有辦法,只能破釜沉舟了。」司徒拓抬起手,輕柔地撫摸她的秀髮,坦言道,「我今日出去,本想進宮向皇上求情,但是皇上不肯見我,所以我另外籌備了一些事。但,這是下下之策。」

  「你是想……」程玄璇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掩嘴低呼,「你瘋了!」

  「我也不希望用這個籌碼來與皇上談判。」司徒拓瞇了瞇黑眸,語氣隱含凜冽,「但是,即便是皇上,他也沒有資格強搶臣妻。」

  「不行!我不許你這麼做!」程玄璇急道,「這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大罪,我不能害你做出這種事!與其如此,我寧可和白黎走!」

  「你剛剛才說不會後悔,這麼快卻就反悔了?」

  「現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司徒拓!」程玄璇怒視著他,低喊道,「不值得的!就為了我,要連累府中所有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何況,事情未必如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司徒拓的臉色沉著,不為所動。他已無計可施,只能賭皇上始終是個明君。

  「還不嚴重?難道要到了刑場上了斬頭台,才叫嚴重?」程玄璇咬牙瞪著他,「我現在就走,你別胡來!」

  她想要站起,但司徒拓鉗著她的腰不鬆手。

  「放開我!」

  「不放。我讓你走不卻不走,現在來不及了,我已經打定主意,永遠都不會再放手了。」

  「司徒拓!」程玄璇使勁地扳著他的手,氣憤道,「你不顧自己的命也就算了,連卓文和宓兒你都不管了嗎?」

  「也許皇上會收回成命,那便就不需要牽連太多人。」他若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那他也不配當個男人,無顏苟活。只希望到時皇上僅降罪於他一人。

  「皇上說的話就是聖旨,又怎會輕易收回?」程玄璇緊皺眉頭,緩了氣,好生勸道,「還是找個地方讓我躲吧,我不要你冒險,更不要你拿這麼多條人命冒險。」

  司徒拓不接話,只是緊盯著她。過了半晌,低歎一聲,道:「我為皇朝打拼多年,受過多少次的重傷,流過多少的血汗,難道到如今我還要雙手奉上我的妻兒?」

  「可他是皇上啊……」回望著他,她的聲音漸悄,無法再說下去。是啊,就算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也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忠臣。

  司徒拓淡淡一笑,無意多說。是皇上又如何,他若要起兵造反,只怕皇上也要忌憚三分。

  「拓,你手上的兵權……有多大?」程玄璇有點好奇亦有些惶恐地問。

  「十二萬兵馬的虎符,在我手上。」司徒拓微皺濃眉,又道,「邊防的七萬兵馬一時不可能調得過來,不過其他的五萬兵馬也足夠包圍整個京城了。」但他並非要真這麼做,只是想以此為籌碼和皇上談判。

  「我想,皇上一定很信任你,才會讓你手握重兵。」程玄璇業皺著秀眉,想不明白皇上此次的做法。

  「是,這一點我無法否認。上次通敵罪的事情之後,皇上也沒有削我的兵權。」正因如此,他才認為有一線希望。

  「那你趕緊再進宮一趟吧,但是千萬不要和皇上硬碰硬,好好談,求皇上收回成命。」程玄璇握住他的手,懇切叮嚀,「不管怎麼樣,你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不然你又如何救我。」

  「夜深了,等明早吧。」司徒拓反手包裹著她的小手,望著她真切關懷的水眸,心底淌過一絲暖流。這個女子,是他今生認定了的妻,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把她讓出去。他已經給過她選擇的機會,從今往後,她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權利了。

  「明早?還是現在就去吧。」程玄璇心急地催道。

  「你覺得這個時間皇上會見我嗎?」

  「那就在宮門前等到天亮。這樣比較有誠意,也許能感動皇上。」

  「你很天真。」司徒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為什麼會愛上她呢?唉她哪一點?他竟想不出來,只知她已佔據了他的心,來不及抗拒了。

  「你能不能嚴肅一點?我不是在開玩笑!」他那是什麼眼神?居然在這種時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哪裡不嚴肅了?」

  「事關我們的生死,讓你去宮門外等一等,又不過分。」她不只是關心自己和孩子,更在乎他的性命,他不會不知吧?

  「徒勞無功的事,又何必做。」過了子夜,他若沒有傳出制止的口訊,那麼他的親信副將就會去辦事,暗中調配鄰城的兵馬。

  「什麼叫徒勞無功?坐著空等,這就有意義了?」程玄璇心中焦急,見他悠哉自若的模樣,不禁更急。

  「你別急,當心動了胎氣。」司徒拓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腹部,暗念一句:孩子,爹和娘都會和你生死與共。

  「我怎能不急?我沒有你這麼好的定力!」

  「嗯,你確實沉不住氣。」司徒拓看她心神難安,故意激火她,再添一句,「你應該學習何謂泰然處之。」

  「泰然處之?司徒拓!你的腦子沒壞吧?事情已經到了這麼危急的地步,你要我泰然處之?」

  「你冷靜一點。急得直跳腳有什麼用?」他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她。

  「你還有心情教訓我?」程玄璇不由地心生惱怒,「要是你和皇上談不攏怎麼辦?我如何能冷靜?」萬一最後真要眼睜睜看著他起兵犯上……天,她不敢想像!

  「一切等明天我進宮之後再說。現在多想無用。」

  見他非常的鎮定平靜,不知為何,程玄璇心中憋屈得緊。為什麼就她一個人在這心急如焚?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但他的性命,她看得比自己的更重!難道他不懂嗎?

  一時間心裡各種情緒上來,難過、焦急、委屈、煎熬,交雜在一起爆發,程玄璇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她怎麼就這麼命苦?想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就這麼難嗎?想好好愛一個人,偏卻有另個女人隔閡在中間!想好好生下孩子,偏卻有人強取豪奪!想要好好與自己所愛之人相守,偏卻不被成全!

  看著她大聲痛哭,司徒拓不禁愣了愣。她怎麼突然哭了?而且哭得像個孩子。

  「璇,別哭了。」小心翼翼地輕拍著她的背,司徒拓放柔了嗓音,哄道,「我不再說讓你生氣的話了。」他本只是不想她憂愁心焦,轉移她的注意力,反卻惹哭了她?

  程玄璇根本不管他說什麼,顧自哭得撕聲裂肺,恨不得把這段日子以來受的委屈一口氣哭出來。

  「乖,別哭了,很快就會沒事的,我會保護你,不惜一切代價。」司徒拓低聲勸慰。

  程玄璇趴到他的肩膀上,依舊大哭,眼淚撲簌簌地滾落,濡濕他的衣衫。

  「沒事了,沒事了,乖。」司徒拓持續地拍她的背,輕聲哄著。

  程玄璇完全不睬他,置若罔聞,哭聲不斷。

  司徒拓皺眉,不再開口,抱著她嬌弱的身子,任她哭個痛快。

  莫約過了一刻鐘,程玄璇的大哭聲慢慢變成了啜泣,可卻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

  司徒拓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的整個肩膀都被她哭濕了,濕漉漉的衣衫貼著肌膚,感覺涼颼颼粘膩膩的。她到底還要哭多久?哭得嗓子都快啞了,她還沒哭痛快?

  「璇?」他低喚一聲,她沒有回應,仍抽抽搭搭地啜泣著。

  「程玄璇?」他再叫道。

  她的耳朵似被棉花堵住一般,聽不見他的聲音。

  司徒拓忍無可忍,大吼一聲:「程玄璇!你給我閉嘴!」

  程玄璇一愣,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見她楚楚可憐的神色,司徒拓剛升起的火氣瞬間又熄滅了,好言溫聲道:「好了,別哭了,歇息會兒吧。」

  「你有凶我……」程玄璇哽咽著抱怨道。

  「我是怕你哭壞了身子。」司徒拓無奈地解釋道。

  「你只關心寶寶,不關心我。」程玄璇無理取鬧地道。

  「我不關心你?」司徒拓瞠目瞪她,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要不是為了你,我會想要起兵造反?」

  「誰要你起兵造反了?」程玄璇回瞪著他,「你若是真那麼做了,我絕對不會感激你的!」

  「不需要你感激!」

  「總之,你要理智一點!」

  「不理智的認識你!剛剛是誰哭了大半天?」

  「哭不代表不理智!你強詞奪理!」

  「你簡直不可理喻!」

  兩人皆都睜大眼睛瞪著對方,視線碰撞,火花四射。

  互瞪半晌,眼睛撐得酸,兩人不約而同眨了眨眼,繼而忽地一起笑了起來。原來,吵架也是一種舒緩內心緊繃情緒的方法。

  程玄璇揉了揉眼睛,開口道:「眼睛痛,睡覺吧。」大哭過一場,也許今夜能夠睡得著了。

  「好。」司徒拓頷首,唇角帶著淺淡笑意。無論明日會發生什麼,至少今晚他還能抱著她睡。

  幸福是那麼難以獲得的東西,能夠擁有一刻是一刻。

  因為得來不易,才會愈加懂得珍惜,才會想要握緊了永不放手。他想通了,也終於無比堅定地認定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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