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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幾度醉》第85章
翩然一夢(花翩翩番外)

  「我的世界,我的一切,都要由我來主宰。」

  這是影說的話,那個時候,我躺在一群死囚之中,親人含冤而去,我的父母,我的兄長,我最小的剛剛才學會走路的妹妹,都已經離開。

  我那樣靜的躺著,靜得能聽到心中瘋狂奔騰的絕望。

  就在那個時候,影出現了,只不過一個小小少年,卻來去如風,狂放無忌。

  是那一刻吧,他燦若星辰的眼睛,他斜睥一切的姿態,就在那一刻吧,決定了終生的追隨;

  是那一刻吧,他雙手緊握的攙扶,他單手持劍的保護,便決定了終生的陪伴。

  後來的後來,我無比的慶幸我固執的決定。

  就因為決定了追隨,才能看到這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少年,居然有著那樣脆弱低頭的瞬間。

  他的手天生緊握不能打開,於那樣顯赫的家世裡,卻成為了一種不能言訴的尷尬。

  沒有人去指指點點,甚至沒有人目光留連,可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打量,更能傷人於無形;

  更何況影的身邊,還有一位天人似的兄長。

  儘管我每日混跡於江湖,來往三教九流之間,我也知道,他的那位兄長,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風度翩翩,溫潤如玉。

  我看見每一次繁華的聚會,他的兄長以清雅一笑名動京華時,他高昂著頭,於江湖橫流裡廝殺;

  我看見每一個難熬的夜晚,他的父母為長子的心疾而徹夜難眠的時候,他左手握筷,躲在自己的院中進食。

  他的兄長,以孱弱之姿撐起淡定的微笑,贏盡所有人的心疼和憐惜;

  而影,他躲進自己世界的默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不在乎,還是因為不能在乎。

  可是,我心疼。

  對我而言,無論楚家大公子如何風華絕代,也不如影在黑夜裡的修長身影,更叫我心疼。

  我總是想,世間上哪裡能找到一個人,能瞬間點亮他的眼眸,能溫柔如水,給他最多最多的柔情?

  而在那之前,我先陪著他吧,至少要守住他心底最後一縷溫度。

  後來,果然出現了那麼一個人,瞬間點亮了他的眼眸,儘管他當時並不自知;可是那個人,沒有給他最多最多的柔情,反而給了他更多的傷害。

  所以最初,我並不喜歡那個女人,甚至是討厭她的。

  那一晚,我一次看見他那麼煩躁。

  他來了花滿樓,一句話也不說,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直到喝空了一壇,他才趴在桌上問我,「翩翩,你有沒有試過那種感覺,第一次見面就很討厭一個人,似乎是與世俱來的,打心眼裡討厭?」

  「那就殺了他吧!」我不以為然的回道。

  他卻飛快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手勁大得我都能聽到骨頭咯咯作響,「不准!」他盯著我的眼神,像是噴火的灼熱,又像凝結的陰寒。

  「我討厭的人,只有我才能動。」他說。

  我看著他,忽而一笑。

  我太瞭解他,如果他說討厭一個人卻沒有動手殺他,就意味著這個人在他心目中絕對不是討厭。

  他說他討厭的人,是個新來的丫頭,如何笨如何丑,叫她不吃飯就不吃飯,打了她踢了她也不知道哭。

  他問我,世間怎麼會有這麼讓人討厭的傢伙,討厭得他整顆心都在糾結。

  我卻知道,他罰那丫頭不准吃飯的三天,他也沒有吃飯,每天光在院裡不停的走來走去,每過一會兒就問我,「你說那個丫頭怎麼笨得不來給我求饒呢?」

  每次走到院門口又折回來,咬牙切齒,「笨蛋笨死算了,難道不知道偷偷的去吃點。」

  我於是笑,「影,她初來乍到,你又下了那樣的命令,她即使有偷吃的心,也沒有偷吃的力。」

  他於是更加坐立難安,最後,乾脆是整夜的跑到關那丫頭的房頂上去坐。

  有好幾次,他跳下去,想要開門,卻又飛快的縮回手再跳回原地。

  我漸漸的收起了玩笑之心,開始意識到那個丫頭的不同。

  因為影,居然在害怕。

  他伸出去想要推門的手,在微微顫抖。

  後來,他橫衝直撞的回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難過,他甚至摔碎了我最心愛的花瓶。

  他說,「她居然是為了楚慕來的,一醒來就找楚慕,難道她不知道她快餓死了嗎,都餓得臉色發黃丑成那樣了,應該趕緊求我要吃的才對的,為什麼對著楚福一張口便是要找楚慕。」

  「笨女人,醜女人,活該餓死。」他不停的罵著。

  罵了一會兒似乎不解氣,又旋風般的出去了。

  老遠的看見他一腳踢飛了那丫頭正在洗的衣服,把自個兒身上剛換的新衣服丟下來讓她洗。

  然後美滋滋的回來了,一個勁兒的笑,「嗯,洗我的衣服,就該認真點。」

  看起來心情大好的樣子。

  沒想到後來好幾天我都沒有見到影,直到隱身相護的暗衛傳出一個消息,讓我神色大變。

  他們說,那丫頭,在陪影吃飯。

  我們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凡是和影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他吃飯,從來都是獨自一人的。

  即便是我,也不曾有與他共餐的經歷。

  我想好好的認識那個丫頭,非常迫切的想認識她。

  我還沒有去找影,影便自己帶著她來了。

  他來,是想要去掉她額上的疤痕。

  我卻驚恐的發現,這個女人並不如我以為的那樣單純。

  我對她施了媚術,或許想要對她有更多的瞭解,或許有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影默許了。但是那個丫頭,看著我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卻連一絲驚艷之色都沒有,更別說被誘惑了。

  我惶然,而影,也有些驚疑不定。

  我浸淫青樓多年,媚術早已獨步天下,多少意志堅強久經江湖的老頑固都經不起我這一手,更何況一個未經人事的丫頭?

  所謂琴為心聲,可是那個丫頭,她的琴聲動人,她的淚珠滴滴,可是,卻聽不到眷戀難捨。

  於是我歎息,我不想讓影接近這樣的女人,

  「她不為我媚功所惑,不為琴音所擾,不是心中已有愛人,而且堅若磐石,那便是……」頓了頓,看向他,「絕頂的無情」。

  可是影,終究沒有聽從我的忠告。

  或許是他想聽從,他的心,卻早已經被纏繞再不能解。

  這麼多年來,多少絕色姿容的女子,向影投懷送抱。可是那個傢伙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客氣一點的,便叫侍衛丟出去,遇上他心情不好,便是一腳踹得人家半身不遂。

  可是遇上這阿佑,卻一切都變了。

  那丫頭生病,他整夜整夜的守著,米水不進,看起來比病人還憔悴。

  他毫不避嫌的抱她親她,甚至趁她病體無力,摟著她睡覺。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倒也算了。

  卻原來這個丫頭的血是大公子的藥引,那一夜,我看見的了影的憤怒和絕望。

  他的父母取走了阿佑的心頭血,我卻知道,他們傷的,是影的心頭血。

  那一夜,他的母親,在他最傷心無助的時候,利用他對母親的眷戀和依賴,從他手中騙走了他心愛的女人,斷了她生之希望,也斬斷了他心頭最後一點期盼。

  他的父親,點了他穴道,逼他親眼看著心上人的生命慢慢流失而無能為力。

  他冒著渾身筋脈盡斷之險,救走了已經遊走於死亡邊緣的阿佑。

  「翩翩,連我的爹娘都不能相信,這世間,我還能信誰?」他笑得慘然,我卻心如刀絞。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恨過他的父母雙親。

  偏心不要緊,忽略也沒關係,可是怎麼能如此,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親手毀滅他的期望?

  我是討厭那丫頭的,甚至是痛恨。

  影為了救她,一次次不顧生死,一次次鮮血淋漓。

  誰能感激他的付出,誰能懂得他的付出?

  那丫頭,她什麼都不知道,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便也罷了,那丫頭卻又一次次傷他。

  他為了她的解藥徘徊在生死之間時,她卻和楚慕在濁江幫花前月下;

  他給了她自由翱翔的天空,她卻拿來和楚慕相依相伴;

  他愛她護她,只差沒有把整顆心捧到她面前任她舉刀肆虐,她卻將他真心一腳踩在腳下,頭也不回的向楚慕走去。

  她說她要去楚慕身邊,她真的走得頭也不回。

  影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笑得平靜,「她既無情我便休!」

  他說得絕決,卻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睡覺。

  他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我卻能感受到徹骨的悲傷。

  斯佑,影從來不說痛,你就真的不知道他的痛麼?

  我心裡恨極痛極,我甚至惡毒的想,她怎麼不去死?她死了便一了百了,影也不用這樣傷心了。

  可是她真的死了,我才知道。

  她死了,影也就死了。

  我後悔了,我不想要她死,如果還有再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用盡所有力量,將她牢牢捆在影的身邊。

  砍斷她的手腳,弄瞎她的眼睛,讓她寸步難行,只能守在影的身邊。

  那幾年裡,我親眼看著影,憔悴,絕望,瘋狂。

  甚至連死亡都成為一種奢望,影的眼神黯淡無關,「阿佑說讓我活著,她要來找我的。我答應了她的,可是,她什麼時候來找我呢?」

  他身先士卒,奔波於苦寒之地,殺戳於亂軍之中。

  他傷痕纍纍,幾次瀕於臨死,可是都被溫夷救回來了。影每一次睜眼來看見我,都是歎息,「原來,我還沒死啊!」

  閉著眼不願聽我的責備,眼角還有殘留的淚光。

  翩翩,我想她了,很想很想。」

  影的話,讓我心痛。

  所以如果真的上天有靈,讓阿佑回來吧,我再也不討厭她了。

  所幸真的上天有靈,她回來了,居然真的回來了。

  我看著影一點一點的活過來,再一次生機勃勃,再一次睥視天下。

  我終於知道,她才是真正能走進影的心裡,能陪他生死與共的人。這種靈魂相屬的伴侶,是知己和夥伴無法代替的。

  所以我開始正視她的存在。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執著,她的懂得,她對影的所有堅持。

  我終於開始釋然,影的愛人,便也是我要效忠的對像。

  所以這一次,即便是影要與她生死相隨,我也再不去阻止了。有什麼樣的幸福,能比得上影內心的滿足?

  我帶著祝福,轉身離開了。

  那是,他們兩人的世界。

  「翩翩叔叔,你在想什麼?」逍遙在我懷裡動來動去,一點也不安份的樣子。

  我笑,滿是寵溺,「在想你爹以前的事。」

  「啊,叔叔,那你講一講爹以前的故事嗎?」旁邊的小丫頭聽到了,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摟著我的脖子嚷道。

  「去叫你爹給你講啊!」我逗她。

  糖兒頓時垮了臉,「爹的故事總是講得很短,不好聽。」

  我大笑,影給一雙兒女講故事的樣子,怎麼想怎麼彆扭。

  可是我慶幸,他還能擁有這樣的幸福。

  影啊,終於得到了他的幸福。

  我笑著,開始給兩個孩子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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