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
楚影倚在床上,漫不經心的樣子,「長兄呢?他那樣的人,可少有會這樣逆了父母的意呢,還真是,稀奇!」
花翩翩沒有接話,再怎麼樣,那也是王府的大世子。
楚影倒是自個兒找到消遣之道了,「逝雪不也挺好的嗎?聽聞品貌俱佳,難得的賢淑呢,做我們河陽王府的大世子妃,真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翩翩,你說,趁長兄不在,皇上和父母會不會直接給他定下了?」
「呵呵,誰讓他自個兒不在府中的!」
楚影在床上伸了伸懶腰,閉了眼動動發酸的脖頸。
「影,逝雪郡主往臨江城去了。」花翩翩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挑了挑眉。
「臨江?」楚影睜開了眼睛,注意力稍稍集中。
「是的,」花翩翩答得很快。
「她原來是要來王府的,不是嗎?」楚影身子前傾,有要坐起來的趨勢,花翩翩見狀,放下手中的書,將他身後的靠枕攏得高了一些。
「半途改道去了臨江,我也正在奇怪呢。」
楚影擰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送藥去的人,有沒有見到阿佑?」
「沒有,藥王谷的人不讓進,只在谷口將藥交與來人帶了進去。另外,」花翩翩抬頭看看楚影的臉色,接著說道,「我們守在谷口的人,沒有看見過女子出來。更何況,阿佑當時,已經近乎……」聲音低了下去,最後幾個句像是被吞沒了,深吸一口氣,「所以,不可能這麼快便能出谷的。」
楚影沒有說話,他當然也是這樣的,可是,可是……
可是向來嚴謹自製的人,突然什麼也不交待的消失了,倒真的是,怪事一樁啊!
楚影想著,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只是那蒼白,一點一點透了出來,「叫大夫來,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遠行?」
「影?」
「我想,我可能,需要出趟遠門了。」楚影仰著頭,咬牙道。
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要不然,哼哼,那小丫頭會被他扒皮。
此時,濁江幫的大廳裡,也是氣氛怪異。
阿佑看看滿含笑意的師兄,再看看神色陰晦不明的大人,嗯,再看看身旁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小為,很有歎氣的衝動。
師兄說,「阿佑還小,不考慮這些。」其實方小為更小,怎麼他們就開始考慮了呢?
大人只是輕飄飄的瞟了她一眼,隨意說了一句,「或許阿佑姑娘另有心上人了呢!」就那輕飄飄的一眼,就讓阿佑的視線自動躲向了別處,不得不說,大人此時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
魏無雙清咳了一聲,「小為是個好孩子,阿佑不妨考慮考慮,幫中上下都會對你很好的,小為絕不會欺負你。」
小為,小為當然什麼也不說,他只管拉住她的手,那就對了。
阿佑也想什麼都不說,只是那從四面射來的目光,壓迫得她不得不開口。
「其實!」她硬著頭皮說道,「我不想成親,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起了頭,什麼事都好說了,「我現在想學醫,以後,或許還想學點別的。」她的人生,其實很短暫,如果兩位大人都不需要她再報恩了,大仙也沒有說要她回去,她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多多歷煉。
人世間的情愛,太磨人,她根本無意沾染。
大街上,人來人往,楚慕帶著阿佑,阿佑拖著小為,一串三人。
「小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拉著我了啊,別人的眼光很奇怪哎!」阿佑低聲道。
方小為年紀雖小,但是十四歲的少年,雖然還稚氣未脫,身量已經高過阿佑,就這樣大喇喇的拉扯著的兩人,自然引來了無數目光。
「我怕!」小為咬著嘴唇,小聲的擠出一句,一邊還拿那種控訴的眼神看她。
阿佑也瞪著他,半響,在那目光中敗下陣來。
好吧,就當他還是個病人。
楚慕看了兩人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只時不時的用手擋著擁擠的人流,保護兩人不被撞到。
走到一個小攤前,楚慕停住了腳步。
要是以往,他根本是不可能往這樣的路邊攤瞟上一眼的,尤其是人來人往的這種擁擠,他早就掉頭另尋僻靜之處了。
可是今日,因為帶著不一樣的心情,所以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趣,興致格外的高。
看著小攤上琳琅滿目的飾品,楚慕想著阿佑那素淨的頭飾,隨手拿起一支珠釵,很簡單的樣式,卻意外的淡雅柔和。
「這位少爺,您可真是太有眼光了,這珠釵成色很亮,那是一等一的材質,一等一的手工啊!」眼看著生意有望,小販不餘遺力的推銷起來。
楚慕也不看他,遞到阿佑面前,「阿佑喜不喜歡?」
阿佑早就看見了,正巴巴的望著大人,一看見他遞來,正歡喜的要去接,一句話讓她的動作定住了,「這是定情物,收了就要當別人的媳婦了。」
涼涼插話的,這是方小為。
當然,他的神情是無比的認真,他也的確就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他又鄭重的再強調了一次,「阿佑媳婦,收了別人送的東西,就要變成別人的媳婦了哦。」
雙手無力放下,阿佑扁扁嘴,「我也不是你媳婦。」
方小為也不理,反正看見阿佑沒收,也就自顧自的東張西望去了。至於她那句小聲的反對,他當聽不見。
反正這樣的功夫,他早就練了很多年了。
楚慕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放回去。
之後一路,再也沒有說話。
感受了這種低氣壓,阿佑也失去了四處看的興致,只悶悶的低著頭,跟在大人身後。
「阿佑真的不想成親嗎,連二弟,也不想?」
楚慕沒有回頭,問了這句話。
這裡已經稍離了人群,所以那句話也就格外清晰。
不想,當然不想,即使是二公子。再說了,二公子都已經娶親了,怎麼還能再娶她呢?
月老爺爺的紅線,只有兩端,一端繫著男子,一端繫著女子,怎麼會多出一端來給另外一個人!
所以,男子和女子,都是一樣的。
嫁是唯一,娶,也是唯一。
雖然她不想成親,可是這個道理還是懂得。
她自已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被一行人團團圍住。
來人個個華衣錦服,腰掛長劍,氣勢凜人,楚慕身子一側,將兩人護在身後,神色淡然的看著對方。
幾名錦衣侍衛朝兩旁站開,中間讓出一條路來,一個明艷的女子裊裊走近。
楚慕眉頭微皺,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來。
「你是何人?」女子看著楚慕,「為何帶著這個玉墜?」
楚慕腰間,掛著一個琉璃玉墜,是他滿週歲時,皇上親賜,因為一直極其喜歡,所以隨身帶著,十多年來,已經成為了習慣。
所以,難得對方認識,對方,卻也只認識這個玉墜。
楚慕臉上的神色更淡了一些,只回頭去看了看身後的阿佑。
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的人,天底下真的不多。
即使這個女子,是聲稱屬意於他的逝雪郡主。
「這玉墜你是從何而來?」逝雪郡主上下打量了他一會,見他沉默不語,便抿嘴笑了,那笑容,端的是明艷不可方物,「公子再不說,我侍衛的劍可就不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