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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君故之情醉(但為君故)》第5章
第6章

  此時已是傍晚,到了晚上,擔心山林裡有野獸,二人還是回了山洞。

  悠然受傷體虛,儘管君笑燃了火,還是瑟瑟發抖。君笑為難,自己身上已經只剩裡衣了,讓他在別人面前赤裸上身,他是絕對做不到的。悠然睜著眼,可憐兮兮看著他,想撲到他懷裡,但自然更是不行。

  悠然覺得冷,沁入心底的冷,伸出手去握君笑的手,這君笑倒是習慣了,也不反對。

  悠然忽然低低道:「蕭,我從來不知道人是那麼暖的。」

  「小的時候,你爹娘沒有抱過你嗎?」君笑問道,心想即使是自己,也曾被娘親抱在懷裡疼過。

  悠然搖搖頭:「我娘……死得很早,我爹並不愛她,因此她也很少管我。而我爹……」

  他住了口,君笑只覺一陣心疼,握悠然的手重了些,身子也向他靠著:「抱歉,我不該問……」

  忍不住起了憐意,想這孩子自小就沒受過寵愛,所以性格才偏頗一些吧,但——

  「難道你師父不疼你嗎?」

  「師父教我武功就好,為什麼要疼我?」悠然反問,眼中倒真有奇怪。

  君笑更覺心疼了,轉身輕輕攬住他的肩,想自己雖然出身卑微,但前有娘親後有師父,總算是有人疼過。眼前這少年身份高,但得到的溫情卻少。

  悠然被他這麼一抱,頓覺全身都熱了,竟不再寒冷。他想想,把後半句話吞回去:再說他們疼不疼愛我,又有什麼相干?我要那玩意幹嘛?

  他不需要什麼疼愛,曾經有嬤嬤見他可愛想抱他,被他一把推到一旁去——那還是很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只有力氣將她推到一邊。至於父系那些囉嗦女人,以及刻意討好他的無聊女子,他向來都是沉下臉道一聲「滾」。

  他不需要懷抱,除非是這人的。

  他只要他。

  不過,若君笑只有在同情的前提之下才能抱著他,那麼裝裝可憐又有什麼相干?反正至少他是真的希望他擁抱。

  悠然賴在君笑懷裡,感覺他全身僵硬,卻死不肯離開。君笑當真難受,卻不忍放開這大男孩,再想到他這身傷大都拜自己所賜,強行抑住噁心,輕輕抱著他。

  「你說,到底是什麼人洩漏你我去快刀門的消息?」君笑覺得這樣的安靜有些曖昧,於是問道。

  「有臥底並不為奇,奇怪的是竟然在昨晚就知道你我要去。」悠然道,那些陷阱機關繩索佈置得巧妙,顯然絕不是倉促而就,「而且熟知你性子,知道你對那種事情無法袖手的……曲甯遠、聶啟之,還有什麼人?」

  君笑皺眉:「昨晚我放過武陵幫那些人,當時凌夏幫的人也在場,他們也知道的。」

  悠然微有些不悅:「總之你是肯定不會懷疑曲寧遠嘍?」

  「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聽說他當日亦有競爭盟主的實力,若他想阻我,又何必率武林人士千里奔波?」君笑搖頭,「悠然,不會是大哥。」

  悠然聽他語下回護,心裡直往外泛酸,忍不住道:「那我當時也在場,你要不要懷疑我?」

  「怎麼會?你是悠然啊。」君笑笑著拍拍他肩頭,「就算是我懷疑自己,也不會懷疑你的。不過說實話,我確實比你可疑。你伏在我身上後,那些人確實是要下死手的,而他們對我好像總有幾分留情。」

  悠然瞇起眼,自然也想到了這點,眼底閃過絲冷列。

  ——乖乖待在他身邊不代表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害他、害自己之人,休想得半分安生!

  兩人再說了幾句,悠然實在乏了,也便睡去。君笑怕他觸到後背傷口,只能讓他俯躺在自己膝上,左手攬著他。

  到得半夜,君笑半睡半醒之間,感覺悠然不停轉來轉去,一驚醒來。悠然就枕在他腿上,感覺體溫極高,君笑伸手去一探,竟是火熱得灼人。

  再拿夜明珠看向他後背,上了金創藥的地方雖已不再流血,周圍肌膚卻鼓起來,紅腫一片。君笑暗叫不好,知道是傷勢惡化導致發熱,偏偏在這地方根本無計可施。

  君笑想起身去尋些清水來,他一動悠然便感覺到,睜開燒得發紅的眼,聲音微弱而沙啞:「蕭……你去哪裡?不要離開我……」

  「你發燒了,乖,我去找點水給你。」君笑撫著他額頭,低聲哄道,可悠然燒得迷迷糊糊,哪裡還聽得進去,只是拉著君笑。

  君笑低頭看著悠然,他低著頭,本就單薄的身子輕輕顫著,君笑只覺心疼,咬住了牙:「若我右手還好……我便能抱著你上馬,我們一起回去……」

  他心中恨極,左手高高揚起,砸在一旁石壁之上,尖利石頭刺破手掌,他卻渾然不覺,「一點用都沒有的傢伙,還不如當初讓那人把四肢都廢了的好!」

  悠然昏昏沉沉之餘聽到這話,忽地全身一抖,一伸手握住君笑左手:「蕭……你不要這樣……」

  「可你發著燒,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君笑喊道:「這手這腳這身子,都是廢的!我——」

  悠然神智又清醒了幾分,略一思量下了決心,從懷中掏出一物:「蕭,你拿它到外面放了。」

  君笑接過那物,仔細看去,卻是一枚信彈。他心中一喜,卻奇怪悠然怎麼不早拿出來,輕輕把悠然放到地上,讓他躺在自己衣衫上,起身走向洞口。

  信彈上天,然後炸開,絢爛之中,是一個「靖」字。君笑更是奇怪,心道悠然劍林悠然,師從靈山,這個「靖」字,卻是何意?

  回來問悠然,悠然只說齊思其實是他師兄,字靖遠,這信彈是用來聯絡他的。君笑聽是他們師門之事,就沒有多問。

  悠然燒得稀里糊塗,賴在他身上死不放手。

  他們遇險的地方離凌夏幫算不得太遠,還未到天亮,外面已經有了人聲。

  君笑聽到齊思的聲音,連忙抱著悠然出洞:「齊思,我們在這裡。」

  齊思看到他二人,長長出了口氣:「蕭公子,少爺還好嗎?」

  離得近了,君笑方才看到齊思一臉疲憊憔悴,想來是他找了一天所致,於是道:「你們師兄弟關係倒好。」

  齊思稍微愣了下,隨即道:「林師弟都跟你說了?」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伸出手去接過悠然。

  君笑抱得辛苦,然而懷中忽然少了這身體,鬆口氣伴著點點失落一起湧上。溫度的糾纏就這樣奇怪,靠在一起明明噁心,放下卻還茫然。

  齊思是自己尋來的,他不信任身邊那些武林人士,自己來找悠然。

  他是騎馬來的,君笑讓他二人上馬離開,悠然卻伸手:「蕭……一起走……」

  君笑遲疑一下,齊思道:「蕭公子,我在附近看到你的馬,拴在那邊。」他指了指,歎道:「若您不和我們一起,我怕林師弟也不會走的。」

  君笑牽過馬來,三人兩騎向凌夏幫趕去。

  君笑側眼看去,齊思單手控韁,另只手抱住悠然,讓他俯臥在他身上。君笑忍不住一歎,心下黯然。

  不過他向來開朗,很快轉念到其他事情上去,一路想著,倒也不覺太遠。悠然雖被極輕地抱著,但畢竟馬背顛簸,他痛得眼前幾度發黑,最終暈了過去。到凌夏幫下馬之時,他軟軟靠在齊思懷裡,雙目緊閉,顯得脆弱無比。

  曲寧遠迎了出來,連忙讓悠然回房靜臥,找了大夫來看。

  悠然沉沉睡去,醒來卻不見君笑。

  「蕭呢?」悠然見守在身邊的是齊思和曲寧遠,輕輕皺眉,四下尋找著君笑。

  甯遠道:「他出去了,晚上才能回來。」

  「我們剛回來他就出去?」悠然瞪著寧遠,「他身上還有傷,你怎麼能讓他出去!」

  寧遠臉色有幾分難看:「你又不是不知道寒弟那性子,他要出去我還能攔住他不成?」

  「怎麼不能攔?你就不會求他……」悠然衝口道,忽地住口。

  寧遠冷笑:「像你一樣對著他撒嬌?林少俠,我大寒弟四歲,你以為我是你?」

  甯遠向來對悠然極禮敬,這樣的態度當真是從不曾有過。

  悠然卻知他心思,當下冷哼一聲:「我管那麼多!撒嬌對蕭來說管用就成,反正我比他小,也不怕失了面子,就怕有些人,面子也要、裡子也想要,結果輸了只能遷怒於人。」

  二人對視,悠然明顯佔了上風:「不管怎麼說,現在蕭對我最好。你也知道他感情上有些遲鈍,對他啊,就是要撒嬌裝傻、死纏爛打。像你這樣稱兄道弟的,他才不會明白呢!」

  被道破了心事,寧遠有些尷尬,這番心思他從未和任何人說起過,甚至自己想來都有些掙扎,此刻卻被這情敵點明。

  悠然輕聲一笑:「如果你覺得被我說得對,現在跑去跟他說也許還來得及。只要……你有這個臉皮。」

  他說這話,倒也是有幾分怕寧遠當真去跟君笑說什麼,他表面上雖然裝得自信,實際上可不安得很,而且……悠然瞇起眼,曲寧遠,我開始的時候,確實漏了算你,不過……現在倒也來得及。

  寧遠待得尷尬,於是告辭。其實他自己開始也只是把寒弟當作弟弟來看的,若不是悠然那太過明顯的傾心,自己也不會往那方面想。而動了心思之後,竟然是越看寒弟越是心跳,漸漸明白那驕傲少年的心情。

  可如今,到底能如何?

  「寒弟,若我沒料錯,你最後還是會站到我這邊的。」寧遠忽地揚眉,自信笑笑,英俊的臉上現出飛揚神色,「你,絕不會是他的!」

  「少爺,我們回去吧。這裡實在太危險了。」齊思勸道:「您要再這麼下去,我怕……」

  「我才不回去!好不容易他對我這樣,一回去豈不是給曲甯遠機會?」悠然立即高聲反駁道,然後想到這些話還是小聲點好,降低了聲音,「總之我不回去,危險又怎樣,我不會有事的!」

  齊思「撲通」一聲跪下。「可莊……少爺您在那人面前連影子都不能用,要不是您還帶了靖字的信彈,您是不是連通知我那不肯?影子他剛才都跟我說了,少爺您再待在那人身邊,恐怕受傷會更多……」

  他低下身去,「少爺您哪曾受過傷,要是……要是大老爺知道了,肯定馬上召您回去——」

  「他管得了我嗎?」悠然冷笑,「他自己當年為我爹成那樣,還有資格管我嗎?我會和蕭都好好活著,絕不會弄到一死一傷才用一生後悔——對了,我跟蕭說你字是靖遠,你給我記著點,別露破綻!」

  齊思知道自己勸不了悠然,只好起身:「少爺,海河派應該沒問題,或者我們可以去江夏太守那裡……」

  「不行!絕不能去官府!」悠然打斷他的話,「齊思,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還是你覺得武功高過我,我又在蕭面前叫你一句師兄,你就可以替我做決定了?」

  齊思連忙俯身:「齊思不敢,只是擔心您安危……」

  「我不會有事的。」悠然放緩了語氣,「關於眼下情形,我心中已有計較,這些你不用管,按我吩咐去做就好。你要注意的是各方動向……對了,他們到底找沒找來補天草和洗髓錄啊?」

  「稟少爺,下面傳來消息,補天草已有下落,但洗髓錄……」齊思低頭,「屬下等無能!」

  「確實無能!」悠然狠狠道,隨即眼神卻轉溫,加著心疼,「他雖然表面不說,其實很在意這傷殘……而且當真太危險,若不是他左腿無力,這一次又怎麼會遇險?每見他黯然,我都恨不得殘了的人是我。」

  齊思早習慣了悠然的多變,前一刻能冷峻無情到讓人心寒,後一刻提起君笑,卻又是溫柔得滴出水來。只是這樣回異的表現,真的能持久嗎?

  「你知道他到底出去做什麼了嗎?」悠然問道。

  「應該是去快刀門了。」齊思答道。

  「蕭其實很聰明的。」悠然笑起來,帶幾分稚氣,「那邊你都安排好了吧?除了不能說我們身份,一切都照直說就好,若說假話反遭懷疑。」

  悠然皺眉:「但……那些渾蛋會不會再去阻他?萬一他們再布下機關什麼的攔他怎麼辦?影子,影子——」

  窗外黑影一閃,一個聲音淡淡傳來:「影子只是您的影子。」言下之意其他人生死他不管。

  「少爺,那些人以為快刀門已經被燒成灰,不會再去攔蕭公子,而且他們也未必知道蕭公子要去。」齊思道:「蕭公子武功在我之上,不會有事的。」

  悠然也知這點,只是想到君笑獨自外出,還是去一天前剛遇險的地方,心裡就惴惴。齊思怎麼說也沒用,只好拿來各處呈報的消息,悠然慢慢翻著,做些調整下了些命令,然而人在這裡,心卻和君笑一起去了。

  望眼欲穿,幸好悠然傷重昏昏,醒來時已是下午,才免了太多難熬時光。過了晚膳時間,君笑終於回來,先去見了寧遠,然後來看悠然。

  齊思在大廳守著,看到君笑回來去找寧遠,連忙回房告訴悠然,幫忙把紙張收起來。然而過了半天還不見君笑來,悠然心裡不悅,待君笑來時,神情又是委屈又是氣惱。

  君笑卻沒有注意,皺著眉想自己心事。

  剛才大哥也問過自己,只是這心事卻不能說給大哥聽,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四處奔波只為武林安寧,自己這些心思怎麼說得出口?只是……

  「蕭,蕭?」悠然連喚了兩聲君笑才回過神來:「啊?」

  「你白天出去,是剛回來嗎?用過晚膳沒有?」悠然指指桌上,他不能動彈,晚膳自然是送到房中,「我還沒吃,我們一起?」

  君笑搖頭:「我不餓,悠然,你身體還好吧?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悠然見君笑態度恍惚,又聽他這話,覺得盼了一下午的心都白費了,像是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濕淋淋冷颼颼的難受。他唇一抿,轉身背對著君笑,愣是不肯理他。

  君笑也不管他,向外走去。悠然聽他腳步聲,只覺委屈更甚,卻掀了被子坐起來:「蕭你太過分了,你真的不理我……」

  這麼一起,自然又牽動了後背,痛得眼都濕了,卻不肯讓淚水流出半點。

  君笑連忙走回床邊,坐下來扶住他:「怎麼又生氣了?我沒不理你,只是在想事情。」

  「什麼事情非要背著我想,難道你還有什麼不肯告訴我嗎?」悠然拉著他袖子,一雙眼蘊著淚水,就是不流出。

  君笑著實無法抵抗他這樣的神情,歎道:「悠然,我問你,國家和自己,孰輕孰重?」

  「當然是自己重。」悠然答道:「若自己不在了,國家怎樣又有何相干?」

  君笑想道,果然是這答案,卻又問道:「那麼自身的仇怨和他人生死安危,誰先誰後?」

  這問題就更不用想了:「他人生死,管我什麼事?當然是自身仇——」悠然忽地住了口,「什麼?」

  他心道不好,一來剛才這兩個回答怕是已經讓君笑不快,二是,自身仇怨……君笑身上,還能有什麼仇怨?

  悠然乾笑了兩聲,可憐兮兮狀完全不見:「那個……自己的仇恨嘛,什麼時候報都可以,但別人生死安危可能只繫於一線,當然是他人生死比較重要——」

  他轉得生硬,君笑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你說自身仇怨重要,我也不會責怪你的,你本就這性子,斥責也改不了。」

  悠然這反應卻讓他下了決心,君笑一直想著能以自身行為教導悠然,讓他少些偏激。此刻想自己既然有這個教導之心,又怎能做出先自己後他人之事?

  他長歎一聲:「也罷,反正那地方是跑不了的,我總能找到報仇的機會。」轉對悠然道:「悠然,影門其實不在宣州,而是杭州。」

  他可以順著大家的想法說沈莊就是影門所在地,這樣一來,合全武林之力,總會滅了那莊子的。

  但影門,確實不在那裡。

  悠然抬起頭,看著君笑,忽然覺得他很耀眼。太過耀眼,讓他難以直視。

  在他的面前,他只像陰影。

  悠然的傷漸漸好起來,可以下地走到議事廳聽大家商討。君笑言道總在凌夏幫打擾也不好,於是幾日後一行人到了海河派。

  甯遠認為江夏現在還存在的小幫派已盡數歸於影門之下,於是和其他人商議著怎麼各個擊破。君笑的心軟他雖沒有公開指責,但顯然不甚贊同,打算憑藉手中這些人,加上凌夏幫和海河派,把這些小幫派都剿滅掉。

  君笑自然是反對的,他不認為剿滅那些小幫派是件輕鬆事情,現在需要的是聚集人手對付影門總部,而非把力量放到這些上。就算對付,也該是官府和當地幫派的任務。

  說出的是可以說的理由,有些心思埋在平靜表面之下,直到悠然的傷好得差不多,君笑方才把自己想法與他說了。悠然自然是全力同意,君笑的聰明在他意料之外,使他不由忐忑起來。

  君笑一直沒懷疑自己,是因為自己多少利用了他心理上的盲點,但這種欺瞞,又能多久呢?一旦他懷疑……

  悠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決定之後要更加小心。因此當幾人來到海河派議事廳後,君笑說話,他只管看著。

  「大哥,聶大俠,事實上我們並不清楚這些幫派是否真的都被影門收歸,如果如聶大俠所說,剿滅一半然後上路,把剩下的交給凌夏幫和海河派,可能會有問題。」

  君笑看著凌志霄,唇角翹起,「先消滅一部分小幫派,以免他們聯合也來,凌夏幫和海河派對付不了……然後我們奔赴宣州,剩下的交給凌夏幫對付……」

  海河派掌門衛平天帶點疑惑地看著君笑,君笑手指點著桌子,只是看著凌志霄:「這份門派名單是凌幫主擬的吧,自然,凌幫主和衛掌門在江夏是地頭,也比較熟悉這裡的情形,只是……」

  他轉看衛平天,「衛掌門有沒有感覺到這名單有什麼奇怪之處?」

  衛平天略一沉吟,道:「確是有些奇怪,我素來知道江夏有些幫派已經歸到影門麾下,但有些幫派,像是二月門、鳳閣……等等,都不該會是苟延的門派,卻不知為何沒被滅門。」

  君笑點頭,回視凌志霄:「凌幫主,我想知道您為何挑這些門派來剿。」

  凌志霄道:「正是因為這些門派素來走正道,一旦被轄制才更加危險,而剩下那些幫派本身就軟骨,想必本幫和海河派對付得了。」

  「這倒也是理由。」君笑忽地斂去臉上笑意,直直看著凌志霄,「只是……不知這名單上為何沒有快刀門?」

  「快刀門已經被滅了,蕭公子難道不知?」凌志霄道:「正是蕭公子去快刀門那日被滅的,也不知是為了滅口還是其他原因。」

  「自然是為了滅口。」君笑道:「只是到底為了滅什麼口,倒讓人費解。」

  「為了隱藏影門。」凌志霄道:「這是毋庸置疑的吧。」

  「我都去過武陵幫了,也沒探問出更多。若滅口怎也不該滅快刀門吧?」君笑道:「而且偏偏在我們去時被滅口……我們去快刀門也算臨時起意,並沒有他人知道。」

  聶啟之聽他話頭不對,沉著臉截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中間有人洩漏你們行蹤?」

  「那是自然。」君笑道,只是看了聶啟之一眼,視線重回凌志霄身上。

  凌志霄表情並無變化,聶啟之卻壓不住怒氣,跳起來就差指著君笑鼻子了:「你胡說些什麼!凌幫主大仁大義,凌夏幫在江夏聲名極好,怎麼會做那種事?我看是你苦肉計才對,否則怎麼你沒什麼事,林少俠卻受了重傷呢?」

  悠然臉猛地沉下來,難看得緊,冷冷看著聶啟之,道:「聶大俠你注意些,有些話不是你隨便可以說出口的!」

  聶啟之倒也針鋒相對:「怎麼?許他說凌幫主,就不許我說他?林少俠你的標準倒古怪得很!」

  悠然哼道:「那是當然,誰能和蕭比?」

  他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君笑連忙拉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聶啟之卻變了臉色,隨即冷笑:「對你來說當然沒有人能和蕭寒比,你和他什麼關係,當然是為他說話。可林少俠你也注意點,別讓人家騙了身又騙了心,最後還發現人家只不過是利用你而已!」

  君笑臉色一變,現出些怒氣來,聲音低沉而清晰:「聶大俠,您說什麼?」

  聶啟之這話本來在心中很久了,此刻被悠然一激,也不再婉言:「我說什麼你們清楚!哼,堂堂靈山傳人,竟然處處為一來歷不明的男人說話,還共居一處,真當武林同道眼睛都瞎了不成?」

  悠然見君笑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邊怪自己不該逞一時口快,一邊瞪著聶啟之。

  聶啟之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大俠,向來都被捧慣了的,哪禁得起這少年這般眼神,當即更是憤怒,說話便更難聽起來:「哼!都是男人,偏要張開腿行那等齷齪之事,靈山偌大名聲,都讓林少俠敗壞了!」

  君笑一震,悠然感覺到了,馬上喝道:「聶啟之你給我住口!」

  然而總有種人是打著倒退的,聶啟之哼了聲,說得更加肆無忌憚:「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林悠然你別以為這蕭寒是什麼真心,他還不是拿你新鮮兩天玩一玩!你倒一副癡情樣子,怎麼被壓得舒服——」

  他的話被悠然一掌打斷,悠然打完卻不看他,一雙眼怔怔只是看著君笑,卻見君笑咬住唇,臉白得見鬼。

  悠然向來不在乎別人說什麼,真惹怒了他殺了也便罷。君笑也不太在意他人言語,畢竟是公門中人,平時行公差受的責罵也未必少了,只是聶啟之這話是君笑心中最深一道,他這話把君笑平時掩藏起來的所有疤都揭開,血肉一片模糊。

  君笑站著,身體沒有半絲動搖,然而心中驚濤駭浪。

  有的時候他也當真奇怪,自己怎麼還活著、還在呼吸,被折辱成那樣子還能活下來,也許只是怕死吧?有的時候當真怕,怕自己怕死怕到跪著偷生。

  髒,當真髒得很,那人不過是玩一玩,而自己永遠也乾淨不了。縱然自由又怎樣?心中始終銘記,因此連他人的靠近那是不行。

  君笑眼微微一垂,睫毛擋住了目光,隨即抬頭直視聶啟之,眼底卻是一片清澈:「聶大俠,蕭寒敬你聲名,不代表你可以妄言。我將悠然當作弟弟般,若我對他有其他想法,天地不容。」

  悠然心中發澀,心道你跟他說這個做什麼,老天要是連這個都管,豈不是忙死?聽君笑語氣堅決,對聶啟之恨極——若非他相逼,君笑又豈會說出這等話來?

  然而悠然一轉念,想你對我沒想法我對你總可以了吧,一雙眼又轉為灼熱,看著君笑。

  聶啟之只是不信:「怎麼我說就妄言,你們說的話就都不是?」手掌撫臉,眼中含恨看著悠然。

  「我從不與人同住,不管對方是誰。若聶大俠相疑,我自此後再不與悠然同住也便罷了。」君笑轉頭對甯遠道:「大哥你總不會怕我對你做什麼吧?或者乾脆我去聶大俠您那裡?」

  「誰要和你住!搞不好哪日被你害死都不知道!」聶啟之喊道。

  「聶大俠既然在這點上懷疑我,我也只有請人來證明我所說的話。」君笑道,伸左手在右手上擊了幾下,「卓門主,請您出來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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