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分開

　　那天晚上她在黑暗中一直沒有出聲，驚恐的情緒一直籠罩著她，等紀明耀終於親夠了，從她身上翻下去，紀小瑤的頭腦也漸漸開始恢復正常運轉。以明耀那麼精明的察覺力，怎麼可能沒發現自己已經醒了，他一定是故意的，可是為什麼呢？自己是她的妹妹啊！不至於飢渴到這種程度吧！

　　院子裡的公雞開始打鳴，清晨的白光從紗窗透了進來，紀小瑤全身僵直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邊男人的手臂橫在她的胸前，形成一個禁錮的姿態，讓她覺得不能呼吸。

　　這樣下去不行，她做不到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紀小瑤緊了緊身側的拳頭，深吸一口氣從床上一坐而起，急速道：「我要回家，現在就回去！」

　　紀明耀緩緩坐起身，露出精壯的□上身，肌理□而光滑，是那種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尖叫的完美身型，紀小瑤也不例外，以前每每見到，都會兩眼發直，呼吸心跳加快。然而現在見了只覺得屈辱和噁心！

　　眼睛漸漸泛紅，紀小瑤撇開頭去，強自忍住：「我現在就要回家！」

　　還以為會經過一番吵鬧，咬著牙隱忍著等待身後男人的阻撓，沒成想卻聽到男人答應了：「好，你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回答的這麼爽快倒是讓人萬分驚訝，紀小瑤愣了一下，緊接著聽到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然後是離開房間的腳步聲，心裡一下子虛了，身體也跟著癱軟下來。

　　此後一直到回來X市，倆人再沒有過一句正面的交談。

　　紀明耀的心思向來深不可測，紀小瑤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有什麼變態想法，現在是真的怕他了甚至是對他有些怨恨了。只希望離他越遠越好。

　　紀明耀聽紀小瑤說了一句再也不見的話，抓著方向盤的手猛然一緊，修長的指節都泛出了可怖的白色，臉色更是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晦暗天空，陰冷的嚇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或許是慣性，紀小瑤對這樣的紀明耀總是會下意識地產生心虛畏懼的心裡，身子稍稍向後靠了靠，忽然又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的行為立場不對，她分明才是受害者，憑什麼怕他！遂挺起了胸膛，不甘心地瞪大眼睛直視他：「怎麼不知道，我說！」深吸一口氣，一字一詞大聲道，「我-紀小瑤-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紀明耀！」

　　她說的斬釘截鐵，似乎真的一點留戀都沒有，紀明耀呼吸頓時一窒，臉色有一瞬間的死白，握著的方向盤被捏的幾乎變了形。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不只是哥哥的喜歡，你還要堅持這麼決定麼！」

　　紀小瑤坐在後座，只能看見他漆黑的鬢角和側臉緊繃的剛硬線條，聽他這麼說，心臟頓時停住，指甲也無意識地嵌進了掌心裡，腦海裡似乎有什麼念頭一下劃過，奈何太快了沒能來的及抓住。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十分重要，還是想也沒想閉了閉眼道：「是的。」不管是哪種喜歡都不能改變你是我哥哥的事實！而我很珍惜這一世來之不易的生活，不願悲慘收場。

　　「好！好！好！」紀明耀連連說了三個好字，每一字都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一樣，「我送你走！」

　　驅車一路疾駛，沒一會兒就來到紀妍麗的樓下，紀明耀停好車，拿出手機給紀妍麗打了個電話，確定她人在家，才轉過頭一邊鬆開安全帶一邊對紀小瑤道：「下車吧。」

　　紀小瑤抿了抿唇，沉默地下了車，見紀明耀從後備箱裡拿出村長給他的食物竹籃，也接過了，猶豫了一下，低著頭道：「你再拿個袋子吧，我分一點出來，你回去帶給舅舅舅媽。」

　　紀明耀一直看著她，女孩的髮頂有點凌亂，他想去拂的，到底還是忍住了，從後備箱裡又拿出了一個新的食品袋，看著紀小瑤分東西。

　　這一切做好了，紀小瑤也不再多留了，提著籃子轉身往樓上跑去。

　　紀小瑤之前節假日經常來這，有大門的鑰匙，直接開了門。

　　客廳內，紀妍麗懷抱著一歲半的小兒子正哄著他吃稀飯。看到紀小瑤進門都忙的沒空招呼她，只是匆匆地說了句：「你回來了。」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懷裡的小兒子身上。

　　紀小瑤對她這種有了兒子就忘了女兒的行為很以為恥，撇了撇嘴角，自行換鞋進屋，走到她跟前去看自己的小弟，小娃兒無視伸到唇邊來的湯勺，正搖頭晃腦地嘟著嘴哭鬧著：「不要吃，不要吃！」

　　語言明顯不熟練，來來回回就那三個字，強烈的表達著他的拒絕。

　　真是個倔強的小傢伙！紀小瑤從籃子裡翻出一包東西，裡面正是自己喜歡吃的梅子，想來這種黑不溜秋的圓形東西應該會吸引他的注意。

　　果然，自己拿著梅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娃兒眼淚仍在流，臉上表情卻止住了，目光對上那顆梅子，明顯是產生了好奇。

　　「知道我是誰麼？」

　　「姐姐。」

　　「嗯。」紀小瑤滿意地點點頭，把梅子湊近了他，放在他眼皮底下，「那知道這是什麼好吃的嗎？」

　　他自是不知，搖搖頭，眼淚已經止住了，注意力完全被紀小瑤唬住了。伸手就要抓。

　　紀小瑤靈活地讓過，一把將梅子塞進嘴裡，邊吃邊發出嘖嘖美味的聲音，看小孩不快地癟癟嘴，就又要哭了，連忙指了指放在廚房牆角邊的竹籃，神秘地朝他眨眨眼：「姐姐還帶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過你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不能一味的只吃牛奶，要把桌上的飯吃掉，我就給你吃給你玩好不好。」

　　小娃兒完全被她神秘的表情吸引住了，順從的點了頭：「好，我吃。」

　　紀妍麗鬆了口氣，小心地抱著小兒子坐在餐桌邊，嬌嗔地看紀小瑤一眼：倒是有些當姐姐的本事。

　　紀小瑤也跟著坐下來，看著紀妍麗喂孩子，一時間也沒什麼話說了。

　　喂孩子是項考驗人耐心的活，紀妍麗抽空抬起頭看眼紀小瑤，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女兒眼下有一圈明顯的黛色，臉色也有點蒼白，想起她的突然而歸，忙緊張地問道：「瑤瑤，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哥哥呢？」紀明耀向來疼愛妹妹，絕不會讓紀小瑤一個人就這麼回來了，那他人去哪兒了？是公司裡出了什麼事，怎麼打了個電話連上來喝口茶的功夫都沒有就這麼走了？越想越不對勁，連孩子嘴裡的湯匙都忘了拿出來。

　　還是紀小瑤看小弟弟不適地扭頭，才低下頭挪了挪紀妍麗的手，垂著眼道：「沒什麼事，他可能是有約會吧。」

　　紀妍麗稍稍放了心，對單身侄兒的私生活也不怎麼多問，只看紀小瑤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還是有點擔心，怕是侄兒在途中只顧著照顧女朋友，讓自家妹妹受了委屈，連忙道：「不行下次媽媽帶你出去玩。」

　　紀小瑤想到她只知道紀明耀還有同伴，卻不知是哪些人，下意識想到是紀明耀的女朋友也沒錯，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也就不去辯駁，只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媽媽，我困了。」

　　紀妍麗看著她那有些疲倦的臉色，不禁有些心疼，摸了摸她頭頂有些凌亂的髮，忙道：「去吧，去吧！」

　　這裡有自己的專屬房間，也有自己的衣服，直接洗澡換上，把自己丟到床上，舒服的不得了，鼻尖是屋內紀妍麗喜歡用的桂花味的空氣清新氣的味道。紀小瑤大吸了一口，深深地感歎：這才是家的味道，好舒服！同時更加堅定了：我要把這個溫暖的家守好！

　　紀小瑤是疲倦的，一時間也是因為心裡有事，睡不著。隨便掏出紀明耀之前剛買給自己的手機來玩，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亮起屏幕，發現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來自「親耐的哥哥」，本來是不想點開的，手又不自覺地按上去，常年浸淫在大BOSS的淫威下，都養成了習慣，撇撇嘴角暗罵自己：叫你手賤！

　　上面就一句簡短的話：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語氣是他慣常乾淨利索的作風，看不出來情緒上任何的不對，就像他之前每次出門前對自己的囑咐一樣理所應當。

　　紀小瑤看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在這鬱悶的連覺都睡不著，他卻好像個沒事人一樣，這算什麼！或者說這憑什麼！

　　「哼！」紀小瑤氣哼一聲，把手機一關隨手丟到床角，被子蓋上，去呼呼大覺去也！沒躺兩分鐘又突然坐起來，爬到床尾把手機找出來，將上面的聯繫人「親耐的哥哥」名片改成了「禽獸哥哥」，心裡這才舒暢很多。

　　經過十幾天在紀妍麗家裡的生活，紀小瑤算是明白了，自己成了徹徹底底的奶媽，白天紀妍麗出去的時候自己要給她看孩子，晚上還要帶小孩睡覺，防止他到處亂碰把被子蹬掉，看她每天早上起床嬌美滋潤的臉，一眼就知道是被男人疼愛過的，然後吃過早飯打扮的美美的拎著小挎包出去了，走之前還不忘了囑咐自己：帶你弟弟出去散散步啊。

　　這日子過的，她可以大言不慚的說自己還沒真正成人，還是個小孩需要別人的照顧麼？

　　一眨眼的功夫又聽到小弟弟在叫鬧了，紀小瑤自覺地悟了，她不可以！

　　走到小孩玩耍的區域，紀小瑤彎腰把人抱起來，別看那小身板，胖嘟嘟的還挺沉，抱在懷裡還有點吃力，單手伸到男孩下面摸摸，果然是濕了！得，自己照顧小孩都照顧出經驗了。紀小瑤內心哀怨，任命地抱起孩子去衛生間處理。

　　等一切收拾停當，紀小瑤把人安放在小車裡推著出門了。

　　大早上的小區裡氣氛就是好，有鳥兒嘰嘰喳喳歡快的叫著，有太陽暖烘烘的照著，老人們在小公園裡打太極，還有男男女女遛狗。唉？等一下，那只全身灰白色長毛的牧羊犬怎麼那麼眼熟？

　　紀小瑤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怎麼這麼像自己家的小二明？叫一聲看它應不應！

　　那隻狗像熟練地拐了個彎，朝著這邊方向走來，聽見紀小瑤叫了一聲，撒開蹄子就狂奔了過來，長毛在奔跑過程中流暢地甩動，那叫一個瀟灑！

　　這就是自家的小二明，一隻和某人外表相似又帥又酷，內心卻是黑暗無比的狗！至於為什麼叫小二明，很簡單，明代表某人，二嘛，地球人都知道！

　　小二明跑到紀小瑤身邊，腦袋往她腿側蹭了幾下，就像在撒嬌一樣。

　　紀小瑤心中快慰了一些：虧自己沒有白疼它一場。蹲□回應著摸摸它的頭，轉而又想到一個問題：「你怎麼來的？」這個小區離紀家不遠，但也並不是只隔了一條街道那樣近，她不相信自家狗可以和軍營裡專門受過訓練的警犬差不多那麼靈光了。

　　那狗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咬著她的褲腿往後面拽，紀小瑤拍拍它的頭，示意鬆開，順著它往後的方向，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大松樹下的紀明耀。

　　他穿了一套黑白色相間的運動服，愈發地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型，整個人透著股蓬勃向上的精神氣。陽光從茂密的枝葉中散落下來，星星點點印在他的身上像是會發光一樣。

　　這個人好像走到哪兒，都是這麼突出……

　　看看路過的行人大多都會回頭看他一眼，換做往常，紀小瑤一定會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以假裝情侶出出風頭，但今天她沒這個興致，拍拍小二明讓它走，掉頭就推著小車往家走，偏偏車裡的小傢伙不幹了，張牙舞爪地要去摸狗：「狗，狗狗！」

　　紀小瑤頭疼了，要在這個時候把小弟就這麼推走，這傢伙鐵定下一秒就會哭出來，聲音響亮地一定會招來很多有愛心大人的圍觀，於是自己會不會安上虐待同母異父弟弟的罪名？

　　小二明也不可能帶回家，紀妍麗最不喜歡這些全身長毛且生活不能自理的東西。矛盾不可避免，紀小瑤再次蹲下來，招了小二明過來伸手把它壓下，示意它要趴在地上乖乖的，暗自祈禱車子裡的小弟能摸兩下就算了，可是她顯然低估了小弟的膽大和好奇心，小弟摸了兩把還覺得不過癮，從車裡試圖站起來想爬出小推車。

　　唉……這小孩長大了也不是個省事的！

　　紀小瑤無奈地撐起腿想要站起來，大概是在太陽底下蹲久了的緣故，站起來有點頭暈，紀小瑤晃了兩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雙有力的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紀小瑤不禁抬頭望去，那人正好站在太陽的方向，高大的身型將自己籠罩在一片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