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加油

　　紀小瑤和紀明耀掛了吊水回到家的時候，家裡正在宴客，桌上坐的是鎮上的書記和鎮長。

　　紀妍麗笑著對他們敬酒，一見兄妹兩回來了，立刻招手道：「來來來！快來見過劉伯伯和趙伯伯。」

　　「劉伯伯，趙伯伯好！」

　　「好，好。」兩人笑著應下，趙鎮長朝他們道：「瑤瑤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個乖巧漂亮的姑娘，之前還打算著給我當兒媳婦多好，可惜啦，看來還是咱家東子沒福分。」

　　紀妍麗給他甄上一杯酒，聽他這麼說，趕緊接到：「瞧您說的，您家東子那麼優秀，現在不僅在首都念研究生，人長的又是一表人才，怕是多少姑娘都趕著追吧，哎，說起來還是我們家小瑤不夠格才是真的，來，再敬您一杯。」

　　兩人笑著敬酒，這邊劉書記上下打量紀明耀，眼裡全是欣賞：「現在的年輕人啊，和我們那個時候就是不一樣，看明耀這一身打扮，多氣派，聽說他現在一個人經營著公司，業績還很不錯是吧。」

　　「呵呵，哪裡，糊個嘴罷了，以後還是需要向你們這些前輩多學學。」紀妍麗說著，朝紀明耀使眼色，「去洗個手來，陪兩位伯伯喝一杯。」

　　「好。」

　　紀小瑤看這裡也沒自己什麼事了，和紀妍麗打了聲招呼進去了裡屋。

　　穆桂蘭的臥室裡，老人正坐在靠椅上念著什麼，察覺紀小瑤進來了，眼也不睜：「吃過了麼？廚房給你們留了飯菜。」說完，就繼續念她自己的了。

　　紀小瑤現在並不餓，她就是想多和穆桂蘭說兩句話，知道她現在信基督教，每天飯前都要念這麼一段，也不打擾，坐在床邊靜靜地等著她。

　　等穆桂蘭念好了，她馬上站起來去扶她：「外婆，我扶你去吃飯吧。」

　　穆桂蘭拍拍她伸過來的手臂：「不急，我們先說會話。」

　　紀小瑤自是說好，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下來，握著她的手仰頭看著她。

　　只聽老人道：「瑤啊，知道外面在請人吃酒為什麼嘛？」

　　紀小瑤心裡有點猜測，但不敢亂說，遂搖了搖頭。

　　「唔，我和你媽媽你舅舅他們商量過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希望能快點把你們的事辦了，至少把證領了，這樣你們以後也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紀小瑤臉一紅，聽她繼續道：「但是你的戶口是咱家的，這方面你可能比我還懂，近親之間結婚是不可以的，所以，要先把你的戶口消掉。」

　　乍一聽見說要消戶口，紀小瑤心裡還是很失落的，低著頭沒有接話。

　　「不過你放心，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紀家人，我是不會委屈你的，扶我起來。」

　　紀小瑤點點頭，把老人摻起來，按照她的指示，來到床邊。

　　老人彎腰在床墊下摸索一陣，摸出一張郵政的儲蓄本，遞給紀小瑤：「外婆肯定沒有你媽媽你舅舅有錢，但這些年來托他們的福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少也存了點棺材本。另外，我還問你舅舅在鎮東口要了套房子，以後這些也都是你的了。」

　　老人到老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一個窩一本存折，如今穆桂蘭卻全部都給了她……

　　紀小瑤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曉得一個勁地往回推辭：「外婆，這些我都不需要的，您老自己的留著，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不要總想著我，我……我真的不要您的，我以後自己可以找份工作，自己養自己的，真的！」

　　顧桂蘭衝她：「萬一有個不時之需呢！拿著吧，你以後的路還長著，不要讓我到時候走的不安心。」

　　她說到了「走」的問題上，紀小瑤心裡酸痛，手一時頓住了：「外婆，您健康的很，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

　　「哎，好，我不說，只要你拿著。」老人說著，好像站不住了，微微有點喘氣，紀小瑤不敢不從，雙手顫抖著慢慢接過了：這可是老人的棺材本啊！

　　強忍著眼淚，不想徒惹她揪心，紀小瑤扶她坐下來，低聲道：「外婆，您坐著，我去廚房端飯給您吃。」

　　「哎，好。」

　　服侍老人吃完飯，又看著她躺下睡午覺，紀小瑤才給她小心地掩上房門出去。外面的酒席也散了，紀妍麗正在收拾桌子，紀小瑤忙過去幫襯她。

　　廚房裡只剩下兩母女在洗碗，紀小瑤將穆桂蘭給她錢的事說了出來。

　　紀妍麗當下就鬱悶了：「我這個娘也真是的，也不給她這個女兒分一點，直接把我就隔過去了，太偏心了。」

　　紀小瑤知道她是有心逗自己的，心裡感激，嘴上哄著她道：「媽，要不我給你？」

　　紀妍麗斜瞟了她一眼：「得，給她老人家知道了，還以為我虐待她的寶貝孫女呢，哎，說來我這個做娘的肯定也失敗，要不怎麼讓人覺得我就像後媽一樣不管女兒死活呢！」

　　「媽，您說的哪裡話，你們都疼我，我知道的，不然也不會為了我的事這麼左右張羅，您放心，等我以後賺錢了，肯定養您！」

　　「廢話，那肯定是你一定要做的！」這麼會兒說話的功夫，碗都已經洗好整整齊齊地碼在架子上等著瀝乾，紀妍麗拿抹布開始擦桌，見紀小瑤站在旁邊，嫌她擋事，「走，走，走！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不就擔心你外婆現在跟前沒錢嘛！我都和你舅舅商量好了，給她請個可靠的阿姨回來，什麼事也不用她操心的。你們小孩子就那快活上哪兒玩就行了，哦，對了，差點忘了，過幾天給你消戶口，再過幾個月，等你滿20週歲就領證。還有你們年輕人也悠著點，未婚生育不好聽，自覺點，曉得吧。」

　　紀小瑤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她不趕人也呆不下去了，刺溜一下跑出了廚房。

　　一口氣奔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一轉頭卻見一個男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胳膊枕著頭，像是正睡著。紀小瑤看清楚是誰，剛到嘴邊的驚嚇連忙嚥了回去。

　　喘平氣息，紀靜悄悄地走過去，蹲□仔細看他，臉色仍有點蒼白，臉頰卻有兩團不正常的紅暈，於是紀小瑤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燒。心中一疼，幫他脫掉皮鞋，去把他半搭在腰間的被子蓋好。

　　忽然冷不丁地被人一下拉了下來，一個天璇地轉兩人就換了位置，紀小瑤被放倒在他身下，激烈的吻馬上就落了下來，帶著撲鼻的濃烈酒氣一下灌入她的口腔。

　　「唔……」

　　紀小瑤剛受到紀妍麗的教育，想著這次怎麼著也得守好陣地，沒想到等一會兒，卻驚奇的發現，男人這次難得的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吻她，好像純粹地是向她傳達一種興奮的情緒。

　　有點不解也有點昏沉，直到長長的一吻畢。她得到了解答。

　　男人閉眼抵著她的額頭，低低呢喃：「瑤瑤，寶貝，你知道麼，你就快是我的了，是我紀明耀光明正大的妻子，我真的是太高興了，真的，太高興了。」

　　紀小瑤和他離得那麼近，分明看到他那又密又深的睫毛在輕輕顫抖著，帶著難得一見的類似於得到心愛玩具的得意孩子氣，心也跟著跳躍起來。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他：「是的，我也很高興，你也將要是我的了。」

　　「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呵呵，真好！」他帶著傻氣地呵呵直笑，漸漸地聲音低了下去，頭一歪，埋在身下女孩的脖頸裡不動了。

　　紀小瑤趕緊去看，只見他雙眼安靜的閉著，鼻腔裡發出微微深重的鼻音，原來是睡著了啊……

　　小心地挪下他沉重的身體，把他緊攬在腰間的手也拿開。掰了兩下卻沒掰動，紀小瑤撇了撇嘴：算了，正是中午好眠的時候，先好好睡一覺吧，其他的等休息好了再處理也不遲。

　　誰知這一覺睡到晚上還沒醒，紀妍麗上來叫兩人吃飯，先推的紀明耀的門，沒人，心裡有點不快，又去推紀小瑤的門，兩人果然在一起。

　　本來應該是要教訓這他們要自覺一點的，但看到這一幕，一點怨氣也沒有了不說，她的心也驀然軟了：男孩抱著女孩，臉貼著臉沉沉地睡著，她甚至能看到兩人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一樣。

　　哎，他們做大人的還要說什麼呢！一切只要他們幸福就好。

　　一個下午加一夜，紀小瑤睡的是舒服，可是睡醒了就不舒服了，不僅肚子餓的前胸貼後背，心裡還很是懊惱：紀妍麗剛剛才說的讓他們注意一點，結果他們卻抱在一起睡的連昨天的晚飯都忘了吃！

　　不敢多磨蹭，快速地洗漱穿衣，紀小瑤蹬蹬蹬地跑下樓，很自覺地鑽進廚房裡準備向紀妍麗道歉。

　　誰知紀妍麗好像不知道一樣，把熱好的茶葉蛋讓她端出去：「快去吃，吃完了收拾東西我們上路，該上學的都去上學，該上班的都去上班，別賴在老人家眼前給她添亂。」

　　紀小瑤險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額……好。」她的確需要吃的飽飽的，回學校以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雙手握拳，先給自己打氣：嗯，加油思密達！

　　——如果說家人是她至親之人，她在乎是理所應當的，那別人又與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呢，她也算是想開了，真心關心她喜歡她的人肯定會祝福她，那麼剩下其他的，她只能Saygoodby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