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逢時
劉氏走後,敏敏也不想多呆在帳篷裡,也就出去透透氣了。軍營能呆的地方不多,她也只得去藥房取看看。
她一進藥房,就見一男子手抓著一些藥在嗅,不是別人,正是謝安。謝安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是敏敏。有些微怔,笑道,「想找些止咳的。」
她勉強一笑,從藥櫃裡配製一些專門止咳的藥。手法熟練,乾淨利落。謝安見過後,笑道,「真有女醫者的樣子的。」
她道,「學了兩年多了,再不成樣子,就是白癡了。」把藥包好遞給謝安。
謝安笑著接過,道,「你長大了。」
她怔住,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氣,「我一直很大。」
「人小鬼大?」
她笑過,「算是。」
氣氛有些尷尬,都說不出話來,謝安看著手上的這包藥,「你為什麼學醫?」
她答不上來,當時學醫是為了謝朗一句,陪他。後來只是認真學了才知道醫學其實挺有意思。
「隨意而已。」
謝安點頭,突然感歎道,「我還記得你曾經給我念過的詩。」
「……」
「要是當初,我給你的答覆不是讓你自己選擇,那麼你還會離開嗎?」
「不會。」她本來就是個意志不堅定的人。要是他說,我要我們在一起。那麼她會變成蛾子,飛蛾撲火也沒問題。
謝安笑了,笑得朗朗有聲,「我們的溝壑還是深了。」
她默默不語。突然想到一句詩。
「我再叫你一次安石吧。」
謝安默然。
「安石,你可知有過一首詩?」
「念來聽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謝安細細聽後,勉強一笑,「誰的詩?」
敏敏搖頭,「隨便聽來的。」
「是嗎?好一句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他似在自嘲一般。語氣中多了太多的無奈。
她看著謝安那雙靜如止水的眼,歎息,「安石,你到底愛沒愛過我?而不是以替身的身份去愛過我?」
靜默,他安靜地注視自己手中的藥包。
「是嗎?也許我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了。」她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欲走出去。
當走到門口時,謝安在背後像是自言自語,「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她微怔,後好笑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他幽幽念起這首詩,自嘲笑道,「我是謝家人。我不可能得雙全。必當負一樣。」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深知,如若跟了他,他必當以後因為某些利害關係,負了她。所以選擇了放棄她。
突然她明白一件事。
謝安不是不喜政,而是在韜光養晦。
呵。竟是如此……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仰天笑道,可淚還是留了下去。
再見,謝安,再見,安石。再見,我的真名士。
她沒有回頭,直徑大步走了出去。
當她掀開簾子時,謝玄就站在門口,呆立對著她苦澀一笑。
她吸吸鼻子,擦了淚,奪路跑之。
謝玄轉身,看著她的背影,良久。
謝安走了,謝奕回來了。而他的回來,讓敏敏下巴都嚇傻了。謝奕身邊的那位嬌羞嫵媚的女子是誰?
那女子蠻腰一扭一扭甚是風騷。偶爾出來的輕笑,更是魅惑眾生。不過敏敏總感覺這個女人有點風塵女子的味道。
敏敏當時見了,自愧形色。她雖然也算是蠻腰,可是,難登大雅之堂。見那女子輕巧走到謝玄旁邊,魅聲魅語道,「羯兒。」
嚇……叫的好親切啊。
難道是……謝玄也太早婚了吧。
謝玄輕咳,退了一步,有些介懷道,「二娘。」
晴天霹靂。難不成這謝母才去世半年,這謝奕就耐不住寂寞,另娶個美嬌娘?
一旁的謝朗見敏敏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撲哧笑道,「你腦袋肯定想其他去了。」
她連忙點頭,能不想歪嗎?
謝朗撇下嘴道,「二叔剛開始調到江州半年就納了這個女人。而嬸嬸是個要強的女子,聽說後就死活也不去江州了。幾乎是跟二叔斷絕了。」
她大驚,難怪謝道韞如此不想提起她的父親。原來是負了她娘。不過,在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為何謝母如此介懷?想來定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卻感情純潔,容不得一粒沙子。想想謝道韞也是如此。只是不知,她現在好嗎?而她自己呢?以前在21世紀的時候,她只要喜歡就能到手的,但僅僅局限於喜歡。那些男人專不專一,她無所謂,反正只是玩玩而已。只是如今想來,當真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只想獨自佔有吧。
「這個女人很風騷。」見那女人對謝玄很是諂媚。敏敏歎道。
謝朗笑道,「是啊,要不也不會違背當初對嬸嬸的誓言。」
「什麼誓言?」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她訝然。竟然是如此……
看著謝奕對那個諂媚的女子微笑時,敏敏想,這個男人負了那個至情的女子。
而當她看見那個躲閃妖嬈女子魔爪的謝玄,一副可憐樣。眼神似乎都要哭出來似的。
哎!還是沒長大的孩子。
敏敏走了上去,拉著謝玄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謝玄吃驚。有些反應不過這個人。
她卻不管不顧,對那女的吐著舌頭,便把謝玄拉扯走了,還禮貌對謝奕道,「將軍,借你乖兒子一用。」
他父親點頭了,那女的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狠狠瞪了一眼敏敏。
她也不多說,直接拉他走到謝朗旁邊,待他們剛到,謝朗撲哧笑道,「還真是俠女心腸。」
謝玄卻嗤之以鼻,「她?只是剛剛膨脹起來的燒餅。」
她也不反駁,只是丟個白目。
謝玄故意眼神往別處當做沒看見。
「你們還真是冤家。」謝朗甚是無奈。只是語氣多了點酸味。
三天後,謝朗便打算去大西北。在臨走之前,他托人給敏敏稍了一封信,信上依舊只有四個字,等我回來。
她隨意一笑。
永遠只有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