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晋升（第一更） ...

　　是， 兩地跑，不公開。

　　异地戀， 啓安市和新海市兩個城市， 周末就兩頭跑。

　　事業歸事業，不能爲了談戀愛， 他就來啓安開分公司，或者她辭職回新海吧。

　　戀愛， 也不想公開。

　　感情應該是兩個人的事， 一旦公開，雙方父母就要進來摻和了， 問什麽時候結婚， 什麽時候要孩子， 一步步的緊逼不退， 失了自由，失了主動權。

　　不行，都不行。

　　唐銃聽了許供春的理由， 倒是也沒提出异議。

　　太瞭解她，她眉頭一挑，眼睛一眯，就知道她腦袋瓜兒裡在琢磨什麽事兒。

　　她是個喜歡單純， 討厭麻煩的人。

　　那麽， 就依著她。

　　异地，不公開。

　　唐銃拍賣會共八天，這周六開場， 下周日閉幕。

　　他還得忙幾天，許供春便先回了啓安。

　　走之前，倆人又膩歪了好半晌，膩歪得許供春覺得，异地戀愛的話，倒是也蠻不錯的，距離産生美，小別勝新婚。

　　有點兒意思。

　　周一，許供春到公司上班，春風滿面，容光煥發，走路都衣袂翩躚。

　　盧小靜第一時間迎過去，「你你你你——」

　　許供春歪頭衝她眨眼。

　　是了是了，這回肯定是和唐銃和好了。

　　盧小靜嘴圈成圓形，發出了個大大的「哇」聲。

　　面前的這女人，雖說仍舊是辦公室裡的工裝一字裙，長髮挽起，面上帶笑，但妝容不一樣了，不似之前的淡妝，上了粉色腮紅，眼角兒也是桃花粉，漂亮的眸間含著柔水，嘴邊兒翹起的弧度仿似個小鈎子，勾得人想一直看著她，特別美。

　　她嘖嘖感慨，「這回真跟個小新娘子一樣了，整個人不一樣，不一樣了，變粉了，變粉了。」

　　許供春聽見新娘兩個字，眼前就閃過那兩塊兒小布料，臉驀地一紅，垂眼避開盧小靜的視綫，低笑繞開她，「我去找經理，待會兒跟你八卦。」

　　韓乙先生炒作的事兒，之前約好周一去辦公室找趙洋彙報進展。

　　不曾想盧小靜却在她身後說：「經理請假了，今天沒來。」

　　許供春聽著皺起了眉。

　　自她進入這個公司開始，趙洋就沒請過假，連他應有的年假，都沒休過。

　　他雖然是那種八面玲瓏很懂人情世故的人，工作上來看，却也一直很認真，交代下來的事，俱都跟進著進度。不像有些領導，交代完的事兒，員工累死累活地辦完，輕飄飄一句「不用了」就拉倒了。

　　她回頭問盧小靜，「聽說是怎麽回事了嗎？」

　　盧小靜搖頭表示不太清楚，猜測著，「可能家裡出什麽事兒了吧。」

　　趙洋因爲何事請假，部門裡沒人瞭解原因。

　　許供春發信息問了趙洋一句，如果有事需要幫忙，隨時找她。

　　趙洋沒回復，接著直到周四，也沒來公司。

　　許供春想起唐銃拍賣會前，趙洋問她要競價牌的事兒，就打電話問唐銃，讓他看一下，趙洋在沒在他公司拍東西。

　　十分鐘後，唐銃的電話打了過來，「拍了個西周早期的青銅龍紋提梁卣。」

　　許供春聽著心一驚：「幾百萬？」

　　唐銃：「六百五十萬。」

　　頓了頓，唐銃補充道：「全款。」

　　許供春記得趙洋說過他準備抵押貸款拍藏品，她本以爲趙洋貸再多的錢，頂多也就是幾十萬，應該拍不了太有價值的東西。

　　却不想他不僅拍了下來，還付了全款。

　　唐銃似乎在忙，電話裡不停地傳來些說話和走動的聲音。

　　不好打擾他工作，許供春便體貼地說：「我沒什麽事，你去工作吧。」

　　唐銃叫住她：「等一下。」

　　過了小半會兒，唐銃那邊的雜音全部消失，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徐徐遞至她耳邊，「怎麽了？」

　　聲音還很溫柔，像他就在她跟前，可是又很遠。

　　忽遠忽近的，讓她心跟著忽上忽下。

　　莫名有些想他。

　　暗暗地深吸一口氣，還是回答他：「趙洋四天沒來上班，有點擔心，就問問他有沒有在你們公司拍什麽。」

　　唐銃思忖片刻，「他是不是已經辭職了？」

　　許供春下意識道：「不能吧，沒聽說過他要辭職。」

　　唐銃：「你沒聽說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唐銃提出的可能性太過於突然，許供春不是很能相信，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中午和盧小靜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倆人就趙洋去哪兒了這件事，做了一頓飯的討論。

　　可誰知，下午回到公司，許供春就被高層叫到了辦公室。

　　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盧小靜看到許供春的模樣，慌張地跑過去，「怎麽了？是經理出事了，還是你怎麽了？」

　　許供春徐徐抬頭，徐徐抬起食指，指向自己。

　　不等許供春開口，後面的高層經理走了過來，用力地拍了拍許供春的肩膀，鼓勵道：「許經理，好好幹。」

　　許經理？？？

　　盧小靜一臉震驚地看著許供春，「許經理？？？」

　　許供春終於勉强恢復鎮定，「趙經理辭職了。」

　　「於是就升了你？」

　　許供春點頭，又搖頭，「是把咱們拍賣業務部的韓經理提上去了，韓經理提成整個營銷部門的經理，把我提成拍賣業務部的經理，任職文件明天下達。」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盧小靜驚詫地看著許供春，一方面爲許供春高興，一方面又覺得許供春才進公司兩年，比她早不了多少，怎麽就突然之間升職了？

　　以後和許供春就不再是同事關係，變成了上下級關係，再說話，就得注意身份了。

　　盧小靜心裡很多情緒交織著，最後呈到臉上的是驚喜，「恭喜你啊，許經理，晚上請吃飯啊！」

　　許供春笑笑，點頭應著。

　　突然間的升職，她也覺得難以消化，但仔細想想，從盛忠山老先生的任務，再到之後趙洋給她的許多重量級大客戶，房地産大亨溫志成，又有這次的韓乙老先生，確實有迹象表明，趙洋可能早就有辭職的打算，幷且向管理層推薦了她。

　　可是，她雖然見的客戶多，也或許，肚子裡的墨水多些，但做領導這件事，她沒信心。

　　業務能力和領導能力，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會不會被同事打壓和不信任先不說，她對於這些小組部門的安排與協調，也是陌生領域。

　　而且，一旦她開始成爲整個拍賣業務部的經理，她就不會再像之前那麽清閒。

　　又喜又悲。

　　好煩。

　　晚上回到公寓，唐銃發來的微信視頻響了許久，許供春才回過神來。

　　坐在沙發上，托著腮，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唐銃仍在公司，背景是熟悉的他的辦公室。

　　他坐在電腦前邊看著文件，邊跟她視頻通話，沒用手機。

　　畫面上的許供春，像是網路卡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他微微傾身，靠近了些，叫她，「供春？」

　　許供春晃了下腦袋，回過神來，然後就看到了畫面裡靠近了的唐銃。

　　輪廓棱角硬朗，鼻梁高挺，黑眸沉靜又蘊含著幾分溫柔。

　　喲，女友視角誒。

　　許供春溫溫柔柔地笑了。

　　很快，又收住笑。

　　她一本正經地說：「唐總，以後請叫我許經理。」

　　唐銃微偏著頭，靜靜地看了她數秒，神色不明。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沒說話。

　　許供春立馬瞪他，「唐銃，你想什麽呢，什麽意思？」

　　唐銃壓低了聲音，終於開口，「也就是說，你接下來就會很忙。」

　　許供春瞪得又圓又大的眼睛，頓時變小了，垂著眼眸，唉聲嘆氣。

　　聲音裡盡是無奈，「是啊，會很忙，可能要一直忙到12月的秋拍呢。」

　　許供春仍穿著拍賣顧問的工裝，畫面裡的她，白襯衫，修身黑色西裝外套，頭髮全部扎在腦後，明亮的雙眸，盈著幾分淺淡的灰。

　　她爲工作沒信心，還爲忙碌而不開心。

　　唐銃微微直起了身，放下手裡的文件，輕巧了兩下桌面，叫她，「許經理。」

　　許供春咬著嘴唇兒抬頭。

　　唐銃嘴唇兒向上翹起了個愉悅的弧度，「相信我說的話嗎？」

　　她不解，「相信什麽？」

　　唐銃緩緩道來：「領導比你同事看得更清楚，既然他們信任你，你就有領導的能力。」

　　他認認真真地說：「我也相信你。」

　　末了，他輕笑，「而且，許經理，我很喜歡你這個許經理的稱呼。」

　　唐銃的幾句話，就成功打消了她所有的不自信。

　　渾身充滿力量，許經理，這個詞，她也開始喜歡了。

　　正如唐銃所說，許供春真的開始變忙，接手的工作不再是出去拜訪客戶，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辦公室裡安排任務，跟進洽談進度，和上面的領導開會，再傳達給下面的員工。

　　一邊跟領導謙虛謹慎，還得一邊給下面的員工立威。

　　之前只是因爲自己的業務進展情况給自己壓力，或是來源於客戶的壓力。

　　現在變成了上面領導將壓力全部轉向了她一個人，承載著整個拍賣業務部門的全部壓力。

　　營銷部門分資信評估，風險管理，拍賣業務部，而拍賣業務部是中心。

　　銷售指標，銷售業績，秋拍準備，橫向縱向的業務交接。

　　許供春忙得下班加班，晚上回到公寓，還得再整理資料。

　　每天晚上，資料都散了一地，胡亂地洗一洗就睡了，早上起來，急三火四地將資料塞進包裡，被子都來不及叠，飯也來不及吃，匆匆到公司。

　　像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的努力，努力得到領導的認可，努力接觸更多的藝術家和藝術品，不停地學習，不停地前進。

　　唐銃的拍賣會共八天，因爲藏品價值較高，很多來拍賣會場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經常會需要唐銃出面，唐銃也走不開。

　　拍賣後有宴會，後續的跟進，許供春已經完全接受了倆人已經開始面臨各自工作忙而聚少離多的情况。

　　入了秋，綠葉變紅，秋風吹過，洋洋灑灑的紅葉落地一片。

　　秋美，秋又蕭瑟。

　　許供春又一次加班到八點，疲憊地走回公寓，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爲什麽要如此努力。

　　坐在公寓樓下，看著來回行人，想唐銃。

　　給唐銃打電話，聲音裡滿是鬱悶，「銃哥。」

　　唐銃的聲音沉沉的，「受委屈了？」

　　許供春：「沒有……」

　　就是想你了。

　　沒將想念說出口，只是說：「想吃魚了。」

　　唐銃低笑了一聲，「想我了。」

　　許供春嘴硬，「沒有。」

　　唐銃不緊不慢地說：「是麽，那我走了。」

　　許供春：「！！！」

　　許供春忽的站起來，四處張望，「你來了嗎？你在哪兒？」

　　唐銃道：「上樓，我在家。」

　　聲音無波無瀾，却蘊著萬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