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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第34章
34.

 西地戰況傳回妖界時,瓊霽正在大殿與眾人議事,負責傳送消息的小妖跪在殿中,話未說完,上方便是一聲暴喝︰“什麼?敗了?”

 天界出兵西地的消息瓊霽是知道的,尤其是得知天界只是派出拂羽和雲依之後,更是沒放在心上,西地主城本就堅固,地勢易守難攻,哪怕如今的拂羽仙氣鼎力,也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孩子,掀不起什麼水花,他甚至已經提前預料了結局,對方估(摸Mo)著連三日都撐不住便會敗退歸去,不曾想,不過是幾個時辰,對方就將自己傲然的精兵全部殲滅了,沒留一個活口,這怎麼可能?

 “還有其他消息嗎?”

 “稟長老,沒沒了”

 除了沒有活口,竟是連一絲細微的消息都未捕捉到,西地到底(發fa)生了什麼?

 正僵持著,空曠的殿內突然響起一陣回音,一只尹葉蝶撲閃著翅膀飛進來,瓊霽伸出手,還未觸到,那蝶羽竟奇怪的自燃起來,緊接著一股陌生的古音從那翅膀里流泄出來,悠遠空曠,卻不是安撫人心的調子,縹緲的音符里夾雜了細微了波動,听著像是山雨欲來之前沙沙的風聲。

 瓊霽整個人都震住了,他望著那已經快要燒盡的翅膀,吐出兩個讓人為之一震的字︰“魔音”

 “魔音?”

 殿內登時嘈雜起來,如今的妖界,大部分人是未听過魔音的,魔族滅亡時日久遠,在三界已經成了史書般的存在,很少有人主動提起,但魔音與魔族一詞,確是穿越時空長河都磨滅不了的遠古傳說。

 魔音入耳,可掌控世人,魔族出世,三界永無寧日。

 風羅突然從身後緊緊抱住瓊霽,繼而廣袖一揮,將那燒著的蝴蝶徹底扇成了齏粉,殿里卷起一陣風,待站在殿內的臣子回過身,上方的瓊霽與風羅皆不在了。

 一眾人恍然從夢中驚醒,七嘴八舌說起了自己剛剛看見的東西。

 “我父親就是那場戰爭里被天兵(殺sha)死的”

 “我弟弟昨日在西地喪生了”

 “哎,東界城池失守之日,是君上的生日”

 一句一句,都是壓在記憶深處不敢多想的痛苦回憶,可在剛剛片刻的時間里,塵封許久的記憶仿若重生一般,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鮮血,嘶吼,絕望,每一幅畫面都難以觸踫,是淌過忘川河也無法拋卻的血海深仇,是天界和妖界通天往日的舊怨。

 瓊霽被人攬著一路飛回了寢殿,風羅一只手按著他的頭,將人穩穩壓在肩膀上。

 風羅不知道瓊霽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但他知道,絕對不會是多美好的回憶,從眼前突然出現瓊霽在烈火中(殺sha)掉他父母時他就知道,這段音律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動用全部力量阻止聲音繼續進入自己的耳朵,而身前的人,顯然已經被魔音控住。

 “還好嗎?”風羅將人穩穩放在塌上,蹲在人身前細心撥開瓊霽散在眼前的發絲。

 瓊霽整個人都有點呆,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風羅,腦海里反反復復都是自己手刃雙親和兄弟姐妹的畫面。

 世人皆認瓊霽無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做這些的時候他有多驚慌多害怕。

 他緩緩抱住了眼前的風羅,試圖從那溫熱的身軀上尋找一絲慰藉,他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你只剩下眼前的人了。

 被他抱著的人輕撫著他的背,向來木訥少言的人不斷的重復著︰“沒事了沒事了”

 風羅和瓊霽之間的事,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二人既是仇人也是愛人,既是君臣又是摯友,(關guan)系之混亂難說三界無出其右。

 若要追溯,大約是很久之前,瓊霽還未登上帝位,只是個小皇子的時候。

 風羅本是妖界無名無姓的一名小妖,和父母雙親以及兄弟姐妹住在妖界往東的一個鎮子上,那年時令十分不好,連日(干gan)旱,自家種著的糧食顆粒無收,恰逢妖界混亂,鎮子上便有人開始起義,餓死也是死,不如刀劍里討活路,風羅當時年歲尚小,不懂這些。瓊霽帶著妖兵攻下鎮子時,父母將他和姐姐安置在一處樹洞里,城里都被燒著了,絕望的哭聲幾乎沒停過,在那樹里躲了三天三夜,外面的聲音慢慢平息下去,實在餓得受不了了,風羅的姐姐冒死爬出樹洞尋找吃的,而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風羅躲在那樹洞里親眼目睹了雙親和鎮子上其他人被瓊霽手刃的場景,他呆滯的看著,想跑出去卻被姐姐死死按住。

 後來他被發現了,一個面目猙獰的妖兵將他從樹洞里揪出來帶到瓊霽面前,瓊霽生的一雙桃花眼,看過來時,總有那麼幾分傲然的媚氣,他盯著眼前餓的昏昏沉沉的小風羅,不知哪根筋抽住了,竟將人免了死刑,帶在了身邊。

 再往後,便是瓊霽將人帶回萬妖宮,親自看著他長大,站穩,與自己勢均力敵,最後甘願臣服身下,徹底融為一體。

 那些血海深仇也在日復一日中消磨,最後開出了花。

 瓊霽說,若你想要(殺sha)了我報仇當然可以,我就在這里,但是,你捅穿的那顆心里,沒有別人,全是你。

 風羅受不了這樣的話,可是父母深仇不得不報,所以他在暗無月(色)的深夜里,握緊瓊霽手里的刀,在他的脖頸之上劃了一個血口,瓊霽面(色)平靜的看著他,看著他埋下頭,一點一點將滲出來的鮮血舔掉,然後毫無征兆的撞進自己的(身shen)體,那些前塵舊怨,就這樣消散了。

 舊怨易消,痕跡難抹,縱然風羅心里已經放下,記憶卻不曾隨他的心念改變,所以魔音入耳一瞬,那些最沉痛的畫面還是輕易就被(勾gou)了起來。

 屋外響起驚雷,瓊霽抬起頭,眼里的茫然逝去,他變得如之前一般從容狠厲。

 “魔族,呵”

 逝去幾萬年的種族,居然匪夷所思的復生了,而且一來就送自己這麼一份大禮,是想做什麼?

 他想起不久前剛剛被覆滅的西地,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豁然開朗,竟是魔族。

 看來三界這太平日子,是真的過到頭了。

 拂羽隨司命回天宮復命,靈霄殿內燈火通明,天君得知雲依靈脈碎斷的消息登時站了起來,他的眼神死死盯在拂羽身上,可在看見那人一身血污發絲散落之時,一肚子火氣又只能憋回去,最後匆匆離開大殿,往雲依的寢宮去了。

 而收復了的西地,無人問津。

 拂羽回身看了一眼天君遠去的背影,面(色)不顯,眼里卻漫出一絲笑意。

 司命一直在悄悄的打量身邊的人,他總覺得,拂羽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散去之後,拂羽回了上梧宮,司命本想先去一趟百重天,走到頭了,還是轉了個彎,拐去了神雲殿。

 小仙使站在大殿門口,見人進來忙不迭的迎上來。

 “您回來了星君。”

 “嗯,帝君的星位可有異動?”

 小仙使替人推開門,道︰“不曾,自星君走後”說到這兒他忽然停了一下,繼而撓了撓頭,嘟囔道,“我好像忘了點什麼,不過您自己看吧,如今一切正常。”

 仙使忘掉的,正是宣離星位短暫的失(色)。

 星位驟然暗淡,小仙使急的團團轉,他自己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想了想還是出去追司命,畢竟人才剛走,應當沒走遠,結果剛踏出大殿,迎面進來一個陌生男人,那人一身白衣若雪,長得斯文周正,仙使沒在天上見過這號人,以為是新上任的哪路仙君,趕忙行禮作揖,那人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繼而掠過他,推開了身後的殿門,仙使一愣,剛要出口,就覺腦袋暈暈的,男人的身影模糊起來,待自己再醒過來,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宣離的星位光芒流轉,一切正常,小仙使晃了晃腦袋,只覺自己是(睡Shui)了個覺。

 司命盯著宣離的星位,八方歸位,金光流轉,看著確實沒問題了,但他心里總有些隱隱的不安,好似哪里不太對,卻又說不出來。

 他看了一會兒,心想會不會是自己多慮了,便從神雲殿告辭打算前往百重天和宣離通通氣,然而還未到上梧宮,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的坤沅,那人一臉慌張,見著司命趕忙拉住人的袖子道︰“星君快去看看我家小殿下吧,他他”

 坤沅一著急就結巴,幾千年都沒改過來,司命急匆匆的往上梧宮去,剛進府門,一股沉悶的血腥氣便撲面而來,他心下一怔,循著氣味往後面的寢殿去,然而寢殿的門上上了一層禁制,腥紅的光芒流轉著,仿佛有離火覆在上面。

 司命不敢輕易拍門,便站在門口喊︰“拂羽,你沒事吧?”

 殿內的人上身赤、裸,聞言睜開眼楮,鮮血一般的瞳仁十分駭人,一頭銀絲散落在肩上,他收了收氣息,輕聲道︰“我沒事。”

 坐在(床chuang)上的人(胸xiong)膛不住的往下冒著血,不久前被雲依撕開的口子被重新撕扯開來,若是細看,會發現橫在血水中間的骨頭正在緩慢的移動位置,經脈斷掉又連上,鮮血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染紅了。

 司命仍舊站在殿外,血腥味實在太過濃郁,他不得不擔心。

 “拂羽,你把禁制解開,我看你一眼。”

 (胸xiong)腔里的骨頭終于找對了位置,充盈的靈氣登時從骨骼里流過,他扶住床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繼而將手掌放在(胸xiong)前的血口上,皮膚緩慢的愈合起來。

 全部愈合好的一瞬,拂羽從(床chuang)上栽下來,覆在門上的結界晃了晃,終于還是穩住了,味道漸漸淡去,他從地上爬起來,換掉身上的衣服,才緩緩撤掉了結界。

 司命急匆匆的沖進來,拂羽面(色)蒼白,(胸xiong)前仍舊隱約(露)出一抹紅,即便換了衣服也能清晰的辨認出來,司命一把抓住人的領子,厲聲問︰“這是怎麼弄的?”

 鮮血被他這麼一扯又漫了出來,拂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更是在司命的心頭添了一把火。

 “又是雲依?”

 拂羽伸手拉他,還沒開口就被司命甩開了,表情冷的像是要吃人。

 “好個天界太子,竟是學會了窩里橫,(殺sha)自己人了!”

 他從袖子里翻找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遞過去︰“這是老君的復傷丹,你吃著,我去給你找天醫來。”

 “不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睡Shui)一覺就沒事了。”

 司命徹底被惹火了,他有時候真不明白眼前人,是生來好欺負還是如何,都開膛破肚了還能忍著,可是拂羽能忍他不能忍。

 “沒事是吧?呵鳳陵賠上自己的命就是讓你這樣糟踐的?你對得起受生死酷刑的他嗎?他堂堂帝君為了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待在池子里,受三界非議,你呢?以為一聲不吭天上就會念你一句好嗎,你知不知道你本來”他突然頓住了。

 拂羽怔在原地,錯愕的盯著眼前的司命,半晌問了一句︰“我本來什麼?”

 司命收起臉上的神情,一聲沒坑的拂袖而去。

 拂羽盯著他的背影,臉上茫然的表情卻像突然撕裂開來一般,待人走遠,站在原地的人緩緩(勾gou)起了嘴角,(胸xiong)口的血流源源不斷,卻不是從他的皮膚里滲出來的,他抬起指尖沾了一點輕輕揉搓起來,紅(色)暈染轉淡,最後變作透明,他拿起一邊的帕子厭惡的甩了甩手,呢喃一般︰“時日尚早,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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