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葉嘉穎不明白葉波尼怎麼會知道葉承澤的電話。

　　葉承澤告訴她，「我上次讓波尼背下來的，小孩子總要知道幾個應急聯絡方式。」

　　葉嘉穎不知是應該謝他一下還是要怪他多管閒事，便扭說道，「你對波尼倒是很好。」

　　葉承澤眼光轉向別處，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波尼和你小時候長得很像。」

　　葉嘉穎一愣，「像我小時候？」

　　葉承澤聲音有些悠遠，「你大概不記得了，你第一次被爸爸帶回家時就像他這麼大，只不過被王夢瀾寵壞了，沒波尼這麼安靜，吵得要命。」

　　葉嘉穎輕輕皺起眉頭，「葉承澤，你嘴裡的那個王夢瀾是我媽媽，你就算對她不滿也不應該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

　　葉承澤淡淡看她一眼，「王夢瀾是導致我母親不到五十歲就鬱鬱而終的罪魁禍首，你難道要我提到她的時候還得用對長輩的尊稱？這也太強人所難了。」

　　葉嘉穎嘆口氣，「她都已經去世了，何必還計較這些。她也是受到感情挫折，打擊太大才去世的。」抬眼看向葉承澤，「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背後拿住了安叔叔投標時私下重金賄賂招標方的證據，逼得他不得不和我媽媽斷絕所有關係，另外娶了一個年輕女人。」

　　葉承澤轉開臉不語，葉嘉穎的母親王夢瀾玩弄了一輩子別人的感情，最後報應一樣，自己也栽倒在這上面，為一個既沒本事又沒魄力的中年男人動了真心，結果被人一甩就一蹶不振，再沒能起來。

　　他確實在其中推了一把，但如果王夢瀾眼光好點，挑得男人立場堅定，敢做敢當，那他再推也沒用。

　　他們家的這些恩怨糾葛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葉嘉穎從一個旁觀者的客觀公正角度來說，實在是認為這件事情可以就此打住，不要再提了，繼續糾纏下去毫無意義，因此說了一句後見葉承澤不再接話就也跟著閉了嘴。

　　冷場五分鐘後，門上傳來剝啄聲，隨後響起和敲門聲一樣禮貌的輕輕問詢，「葉總，你下午三點和廣馳國際有個會，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聽聲音竟然好像是鄭裕華。

　　葉承澤，「進來。」

　　鄭裕華推開門，臉帶微笑走進來，先不著痕跡地掃了葉嘉穎一眼，然後用帶著點俏皮勁兒的溫柔語氣說道，「馬助理和林部長看你臉色不好，都不敢來催，硬把我推過來了。」

　　葉承澤『嗯』一聲，「你去告訴他們，過十分鐘就走。」

　　鄭裕華答應一聲出去。

　　葉承澤也站起身來，「我讓林部長送你去醫院看看。」

　　葉嘉穎一想到他們會去的那家貴得沒天理的醫院就頭疼，連忙推辭，「不用，我自己吃過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葉承澤，「那讓林部長直接送你回家，現在就回去休息。」

　　葉嘉穎猶豫，「這不太好吧。」

　　葉承澤，「林部長會幫你跟劇組打招呼。」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明天讓人打一筆錢到你賬上——就算是你的片酬。」

　　葉嘉穎立刻拒絕，「不用，我挺好，最近收支平衡，而且還有點結餘，另外還有存款，不缺錢。片酬早就和劇組簽好合同了，該給我多少就給多少。」

　　葉承澤不信，「不缺錢你這麼拚命幹？葉嘉穎，你不要太敏感，以前咱們在生意場競爭那只是做生意，你既然決定了要跟著王夢瀾一起和我爭財產那總要輸得起才行，現在一碼歸一碼，你怎麼說都是我妹妹，哪怕我養著你和波尼呢，也是理所應當的。」

　　葉嘉穎不好解釋，總不能告訴他這真不算什麼，自己以前比這辛苦得多的時候都有，在她來說生點病堅持工作是很正常的，習慣了，並非拚命。

　　只好悻悻說道，「說得輕巧，要是換了你，被我這樣接濟，你能舒服嗎？」

　　葉承澤默然，換位思考一下，輪到他恐怕也受不了這樣的接濟。可是看看下巴尖尖，頭髮梢還有點滴水的葉嘉穎，讓他視而不見，一點不管也不可能，「錢你不願意用可以放在那裡，算是我今年給波尼的。」

　　葉嘉穎，「唉，不用，還今年，明年也不用——」

　　葉承澤的秘書馬安迪，就是剛才鄭裕華說的馬助理又大著膽子來催，「葉總，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說完悄悄瞟了葉嘉穎一眼。

　　葉承澤點頭，「走吧。」

　　林部長是認識葉嘉穎的，上次就見過一面，對葉嘉穎正在劇組裡工作的事心裡有點數，所以會被葉承澤留下來送她。只是為了省得別人幹這事會胡亂猜測，大驚小怪，沒有其它意思。

　　可是其他人不能瞭解老闆的想法，對葉嘉穎會被專管公司電視劇業務的林部長接走側目不已。

　　葉嘉穎早早回家休息，晚上提前吃粒藥，把葉波尼勸回他的小床，自己好好睡了一大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感冒痊癒。

　　這才有精神拖長聲音在早餐桌上問兒子，「波尼，昨天為什麼悄悄幹壞事！」

　　葉波尼看她一眼，繼續喝麥片粥。

　　葉嘉穎對兒子的沉穩淡定已經習慣，繼續拖長聲音，「打電話給舅舅告狀，說媽媽不聽話，生病還玩水？！」

　　葉波尼再看她一眼，「媽媽不聽話，病就不好。」，那意思所以才找人管管她。

　　葉嘉穎哭笑不得，敲他一下，「那你也不能隨便找人來管媽媽。下回可不能這樣了。喏，媽媽把顧阿姨的電話也告訴你，你背下來，以後真有什麼事需要找人幫忙，媽媽又不在的時候，你就打給顧阿姨。」

　　葉波尼已經開始吃烤面包，「好！」

　　葉嘉穎在他頭上剛才被自己敲了一下的地方再揉揉，「記住了，有任何事都應該先找媽媽，找不到媽媽時打電話給顧阿姨，顧阿姨也找不到時才打給舅舅。」

　　葉波尼停下吃麵包，抬頭睜大眼睛問她，「為什麼？」

　　葉嘉穎努力找出個理由，「因為舅舅忙嘛，你沒事就找他會影響到他工作的，昨天就是，舅舅被你一個電話叫到片場，下午還要趕回去，開會都差點遲到。」

　　「好。」葉波尼其實是個很講道理的小朋友，聽葉嘉穎這麼一說就同意了。

　　等她早上一到片場就被顧姐一把揪了過去，焦急問，「昨天大老闆把你帶去鄭裕華的化妝間幹什麼？後來林部長又把你接到哪兒去了？」

　　葉嘉穎嘆氣，「沒幹什麼，就是說了幾句話，我們沒說到一塊，結果不歡而散。林部長送我回家，沒去別處。」

　　顧姐擔心，「不歡而散？唉，別跟大老闆頂著幹啊，」惋惜，「我還以為是老闆看上你了，想勸勸你，他要是要求不太過份，你其實不如答應下來，不然以後在這一行就難混了。答應下來待遇就會大不一樣，你看鄭裕華，條件不見得比你強，能夠一直紅還不是因為上面有人關照，公司一直捧她。男人嘛，就那麼回事，老闆人年輕風度又好，你真找男朋友還未必能找到這樣的呢。」

　　葉嘉穎臉紅，「沒有的事，你誤會啦！」

　　顧姐跟著嘆氣，「是啊，沒想到是林部長！那就不怎麼樣了，」苦口婆心提點她，「幹這行都這樣，你又漂亮，難免被人盯上，想開點，別煩，林部長年紀大了，長相也一般，你自己一定要精明些，小心應付，別被人沾了大便宜去。好在他一直沒什麼太差的風評，這種事恐怕幹得不多，沒經驗，謹慎些應該能敷衍過去。」

　　葉嘉穎挺感動，摟著她肩膀使勁抱一下，「謝謝你，顧姐，不用替我擔心，沒你想得那麼複雜，等以後方便的時候我解釋給你聽。」

　　這種事情大家縱然是心裡猜想得再五花八門也不可能拿到當面來說，因此除了被關係最好的顧姐問問外，葉嘉穎沒受其它影響，起碼是表面上沒受其它影響。新加的那幾段情節拍過之後，她的鏡頭又變得很少，每天的主要工作還是跟著顧姐做劇務。

　　有了前段時間一忙起來就什麼都顧不上的經驗，葉嘉穎開始未雨綢繆，試著把做飯的事情分給鐘點工周梅來做。和教導夏宇家的保姆廚藝一樣，不需要她掌握什麼高難度大餐的做法，主要是控制好家常菜的味道和火候。

　　周梅比王阿姨強許多，本就會做一手還算可以的家產菜，按葉嘉穎的要求做了幾次後就找到關竅，也燒得有模有樣，只要提前想出菜式再把步驟要求講清楚，她燒出來的東西葉波尼也吃。

　　葉嘉穎大大鬆了一口氣，有人能幫忙做飯她的負擔就輕多了，平常也能自由許多。

　　沒過幾天，未雨綢繆的好處就體現出來，王副導演再次露出他標誌性笑眯眯的表情來通知葉嘉穎，公司最近又做了一次觀眾調查，結果表明霍兆銘作為主要男配，在劇中的受歡迎程度極高，大部分女性觀眾都愛看他這個性格邪佞，但是對女主越來越深情的角色，所以決定繼續給他加戲，鑑於他和女主之間的戲份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葉嘉穎的角色來推動，隨意新加情節中不少葉嘉穎的戲份。

　　加戲就證明薪酬又要漲了，且家裡剛剛培訓出一個能做飯的合格鐘點工，沒有了後顧之憂，葉嘉穎自然很高興。只是王副導演成了習慣似的，每次都要把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拿來一起通知。

　　好消息自然是又加戲了，壞消息則是她們幾個女演員後天晚上要一起參加一個與合作方的酒會，本來這種活動還輪不上她，可是自從戲份一加再加之後，葉嘉穎也成了這部偶像劇裡一個較為重要的角色，有活動時就不能不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