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2章
傅黎光把唐逸榮帶到門前,說:“你走吧,我去看看傅黎星,他剛才有點被嚇到了。”
唐逸榮聽傅黎光不跟他一起走,便站在原地,說:“那我等你。”
傅黎光不可思議地看著唐逸榮,他靜靜地同唐逸榮對視了一會兒,而後冷笑一聲,說:“行,那我不去了,你愛等就等吧。”
傅黎光說完就上了自己的車,調頭就走,唐逸榮慌忙上車跟上了傅黎光。傅黎光一路開得飛快,唐逸榮忍不住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小黎,開慢點,注意安全。”
傅黎光在電話裡也忍不住罵髒話:“草!你他媽的別給我打電話就是讓我注意安全了!”
掛了唐逸榮的電話,傅黎光越發憤怒,他拼命平息自己的情緒,一心只想著盡快甩掉唐逸榮。因為唐逸榮知道他住在哪兒了,所以他開車繞了好幾個彎,最終來到之前楊涵住的那套房子。
唐逸榮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儘管傅黎光跑得飛快,唐逸榮還是追上了他。一路開車,唐逸榮看起來更加狼狽,傅黎光還從沒見過他這幅狼狽不堪的模樣,他感到荒唐又好笑。
儘管傅黎光對他不理不睬,唐逸榮還是厚臉皮強行擠進門,他環顧一圈,房子裡沒人,卻有人生活的痕跡,再一看到傅黎光輕車熟路地換鞋倒水,他已經猜到這裡就是曾經楊涵住的地方。
他從前查楊涵的時候只知道楊涵住在傅黎光給他的房子裡,並不知道楊涵被金屋藏嬌似的安排在這裡。一想到這裡,唐逸榮的臉色就十分難看。
傅黎光看了他一眼,給他遞了杯水,然後拉開椅子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之前讓你滾遠點是我錯了行嗎?以後你能不能只對著我一個人騷擾,別去打擾我爸媽?你知道你特沒品特o特煩人嗎?”
“知道。”唐逸榮說。
傅黎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唐逸榮認錯態度之快讓他無話可說,於是傅黎光喝完自己的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既然知道那就快滾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你能有點兒自知之明嗎?”
唐逸榮才不會走,他深深地望向傅黎光,說:“對不起。”見傅黎光莫名其妙地看他,他又解釋說:“你現在還會去看嗎?心理醫生。”
傅黎光怔愣著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哈哈大笑起來:“所以你今天是因為這事兒才去騷擾我爸媽?你是覺得一切因你而起,自作聰明跑去賠罪?沒必要,唐逸榮。我跟你分開以後是心里挺堵的,但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感情觀的問題。更何況看個心理醫生是什麼難以啟齒的重大疾病不治之症嗎?現代人誰都有點心理問題吧,我有錢有閒去治療一下,保持生理心理都健康,關你屁事?”
他講話像機關槍一樣,嘟嘟嘟嘟不停地說了一籮 的話,但唐逸榮不為所動,他只是看著傅黎光,說:“你很難受吧,那時候。因為我突然就消失了,沒有一點徵兆。”
傅黎光站起身,在客廳裡焦慮地轉了兩圈,煩躁地抓著頭髮,罵了句髒話。不得不說唐逸榮確實不簡單,他總能輕易激發傅黎光的負面情緒,傅黎光反复踱步,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對策似的,又坐回原位。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傅黎光問。
唐逸榮面色暗了一瞬,說:“大概猜得到,之前是楊涵住這兒嗎?”
傅黎光不置可否,只露出一個笑容,說:“這是我爸媽送我的本命年生日禮物。”
得知這一點,唐逸榮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個房子不僅是楊涵住過的地方,背後還有生日禮物這樣鄭重而深厚的意義,那憑什麼楊涵能住在這兒?
傅黎光見他臉色終於變了,再度升騰起像是吐出一口惡氣的隱秘快感,他看著唐逸榮,說:“我對誰都很好,愛誰都愛得很認真,所以跟誰分手都分得很傷心。你沒什麼特別的,唐逸榮,你也只不過是我的其中一任罷了。就算你是個人渣,但在我這兒統統都是過去式,下回我照樣開始新一段,根本不影響,你懂嗎?”
唐逸榮被傅黎光這簡單的三言兩語完全激怒了,他暴戾地站起身,一把捏住傅黎光的下巴,狠狠地親吻了上去。
唐逸榮心裡明白,這或許是傅黎光故意說出來激怒他的話,他知道傅黎光不是那樣的人,可乍一聽到這話,唐逸榮還是無法控制情緒。
他的唇齒碾過傅黎光的嘴唇,傅黎光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只能被動承受親吻。
他們兩人在外人面前都是衣冠楚楚、正經得體的人中龍鳳,唯有面對彼此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各自心底最惡意殘忍的一部分,唐逸榮不再克制他的情緒,傅黎光也不再做老好人。只有在這一刻,才是他們所生活的,最真實甚至有些粗糲的骨血世界。
唐逸榮親吻到傅黎光的嘴唇了,才覺得自己心頭的痛苦和憤怒平息了幾分,傅黎光的滋味就像十年來他一直回味的一樣好,他嘴唇柔軟,齒列整齊,張開的唇瓣像是天生適合跟他親吻。就算傅黎光一直在推拒他,可是二人唇舌交纏,全都是欲生欲死的纏綿。
等傅黎光反應過來,才猛地一把推開唐逸榮,冷聲道:“你今天還想挨打嗎?”
唐逸榮被傅黎光一推,腰撞到了桌角,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堅持,他仍然逼近傅黎光,說:“你不要用言語作踐你自己。你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你不是。”
傅黎光冷笑:“我怎麼不是,你才認識我多久,跟我好了多久,你了解我嗎?你連你是我第幾任都搞不清吧。”
唐逸榮徹底被傅黎光激怒了,他一把拉起傅黎光,將他按在沙發上,俯身壓了上去,說:“我知道,最後一任。”
傅黎光伸手推了唐逸榮一把,半浪蕩半氣惱地問:“喲,想幹什麼?還想在這兒一不做二不休,來硬的?”他還不能明白唐逸榮的憤怒和懊悔攪在一起究竟有多麼可怖,只繼續挑釁道:“你知道我跟楊涵在這個房子的每個角落都做過嗎?就是現在,這個沙發上,也有過很多次。”
他還以為這樣就會勸退唐逸榮這個精神潔癖,沒想到唐逸榮的動作更粗魯了,恨不得把傅黎光身上的衣服給撕碎。
傅黎光只想讓唐逸榮痛苦,並不是真心想和唐逸榮上床,見唐逸榮動作越來越像要來真的,他一把推開唐逸榮。唐逸榮一時沒有防備,被他推開,傅黎光坐了起來,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我不做下邊的。”唐逸榮剛一坐起來,就听傅黎光這樣說,他楞了一下,傅黎光又說話了:“別說咱倆這輩子不會混到上床的那一刻,就算混到那一刻了,型號也不匹配,可以說從頭到尾就不該有關係。所以你還是找別人吧,我不能陪你尋歡作樂。”
唐逸榮索性坐在地上,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上邊下邊重著你,根本不敢想什麼上邊下邊的事兒,你想的挺長遠的。”
他這人理智恢復起來確實是快,看來的確是個聰明人,分明剛才還是一副被傅黎光激怒到理智全無的模樣,可這會兒又恢復狀態,兩句話就把傅黎光給反將回來。
傅黎光說不過他,也不想再囉嗦,於是站起身,說:“折騰了一夜,我回家了。”
唐逸榮卻不會讓他走,他伸手從背後抱住傅黎光,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別走,我今天真的很慌。盛秋寒跟我說,如果我知道你那兩年去幹什麼了,可能會後悔得想跳樓。我告訴他就算要跳樓也得在你面前問清楚了才行。你拿話刺我、激我,想讓我在憤怒之下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這樣就能徹底擺脫我了是嗎?小黎,不會的,我再也不會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他講話急促而顫抖,濕熱的呼吸落在傅黎光的後頸處,那裡本來就是人最敏感的地方,他後頸那片嬌嫩的皮膚,連帶著他的耳朵都燒了起來。但燒著燒著,傅黎光又感覺到一陣涼意,是唐逸榮的眼淚。
唐逸榮的嘴唇輕輕落在傅黎光裸露的那片肌膚上,像持久的、溫柔繾綣又深情滿滿的一個親吻,他說:“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小黎,我真的可以放棄。那些我當初覺得必須要得到的東西,我現在明白了,如果是用你換來的,那我就不要。我要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傅黎光閉上眼睛,冷聲道:“我不要你做什麼,唐逸榮。”他推開唐逸榮,轉身看著他,說:“你有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些什麼,但是你都沒有。如果不是十年後我們重逢,你也不會對我如此念念不忘。說到底,你是意難平罷了。”
“沒有!”唐逸榮急促地說:“從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以後,我就開始慢慢地將工作重心往這邊挪。把匯盛物業遷到這裡的決定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確定下來,但在這之前我的很多事情都挪到這裡了!你還記得我們見面後第一次吃飯的那家火鍋店嗎?那是 我投資的,我一直在為了能站在你面前努力。我總是想,我要做到什麼什麼樣的程度才有臉再跟你見面,但是我們的重逢也超出我的預料,我沒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我現在也明白了,我真的不需要等那麼久……”
他急切地說著話,眼淚因為激動流得更兇,看起來追悔莫及,一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來給傅黎光看的模樣,傅黎光看著他,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唐逸榮見他搖頭,下意識停下自己的辯白,等待著傅黎光說話。
傅黎光笑了,又嘆了口氣,他問唐逸榮:“唐逸榮,你早幹什麼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