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妗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 她推開了他, 兩人的嘴角都帶著血漬。
“紀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時妗氣急敗壞的擦著自己的嘴脣, 隱約察覺到一絲疼痛, 看來她的嘴脣也破了。
紀淮笑了, “我只對你這麼無賴。”
時妗的動作頓住,頓了這麼幾秒,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紀淮還是這麼有本事,一句話都能將她哄的暈頭轉向, 六年前的時妗是個白痴, 但是現在的她不是。
她冷笑了一下將地上的鑰匙撿起來, 抬起頭直逼他的眸子。
“紀淮,記得這種話下次說的時候再帶一點感情,說不定我就相信你了。”
說完, 她轉過身自顧自的開門, 紀淮面帶笑容倚靠在墻上看著她, 直到她將門打開, 進去之後頭也不回的將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這才站直身體。
他看著緊閉的門,拱起手指擦了擦嘴角, 一陣刺痛, 從舌尖到嘴脣, 看來她還真的是毫不留情。
現在她可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不過沒關係,只要她回來就好,能跟她站在同一城市的土地上, 呼吸著同一城市的空氣,能看到她,哪怕是對自己發脾氣,他都已經覺得很滿足。
那天,他就那樣在她家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全部陳暗下來,他這才離開。
因為腳踝的原因,時妗不得不在家修養了幾天,就在她在家呆到快要發霉的時候,她接到了林夕的電話,林夕約她吃夜宵。
時妗早就呆的發膩了,給她發了一個ok之後,套上外套拎上包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約的地方是他們幾個以前最常去的一家自助燒烤店。
時妗推開門,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剛進去,老遠處便看到林夕站在那裡跟她招手,她也朝她揮了揮手,大步走了過去。
“我來了……”正說著話,走近之後這才發現林夕身旁居然還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站了起來,他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
“時妗學妹,好久不見啊。”
“梁和?”時妗震驚之餘還有驚喜。
梁和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這麼多年不見,你似乎長高了。”
時妗捶了他一下,“去你的。”
梁和爽朗的笑,“坐下來吧。”
時妗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這裡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時妗看了一眼周圍,頗為感嘆的說道。
“是啊,以前的事都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一樣。”
時妗看了一眼梁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梁和來了,那紀淮該不會也會來吧。
“你們……不會還約了紀淮吧?”她開口問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沒說話,只聽大門口傳來一陣風鈴“叮叮噹當”的聲音,有人推門進來了。
時妗下意識的望過去,果真見那人穿著大衣,步伐矯健的朝他們這裡走了過來。
“你們……”
眼看著時妗的脾氣要上來了,林夕趕緊討好的給她倒了一杯大麥茶,“妗,喝茶,暖暖胃還能去油膩。”
時妗還沒來得及發作,紀淮就已經走到了跟前,他坐在她的身旁。
“還沒拿菜呢?”
“這不是等你的嗎?”梁和笑著說道。
“不好意思,今天下課有點遲。”紀淮表示歉意的說道。
“我們四個好久都沒有這樣坐在一起過了,現在這樣坐著,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梁和微微感慨的說道。
林夕說,“能再次這樣坐下來,真好。”
紀淮沒說話,只是用平靜的目光看著身旁的時妗,她正低頭捏著夾子,專心致志翻烤著鐵架上的食物。
“嗯,真好。”他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梁和,你現在在哪裡上班?”時妗突然抬頭問道。
“我自己開了一家鋼琴培訓班。”
“這麼厲害,都自己做老闆了。”
梁和抿了一口酒,“要不然你來我們培訓班教鋼琴,我給你高薪?”
“你就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
說完,幾人都笑了起來。
時妗看著他們,其實她自己從來沒走想過,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他們還能這樣聚在一起。
她端起酒杯,“來,梁和,我敬你一杯。”
梁和見她這麼豪爽,也同樣端起酒杯,“我的榮幸。”
喝完之後,時妗麻利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沒端起來,便被一旁的紀淮攔住,“少喝一點,不然到時頭疼。”
時妗皺著眉頭揮開他的手,“你費心了,不過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紀淮見她臉頰已經開始不正常的泛紅,這種一杯倒的人,明明就不能喝酒,卻還非要逞強。
林夕見氣氛有些不對勁起來,生怕再這樣下去,時妗會控制不住自己,她現在可是一個易怒的人。
“好啦好啦,我們難得聚在一起,少喝酒,多吃菜。”她笑著調節氣氛。
“對呀,喏,你最喜歡吃的小雞翅。”梁和見情形不對,也趕緊說道,給她夾了一個雞翅。
吃完夜宵之後,紀淮看著趴在桌上的時妗,像是醉的不清,林夕雖然沒有她醉的厲害,但看起來也有些懵。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心裡都明白了。
紀淮幫她將外套套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時妗抬起霧靄朦朧的眼睛看向他,突然很認真的說了一句,“你誰啊?”
梁和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兄弟,任重道遠啊。”
紀淮看著神志不清的時妗,淡淡道,“你老公。”
聞言,梁和愣了一下,就連懵著的林夕都有短暫性的清醒,詫異的看向他。
紀淮將她從位置上扶起來,“我先送她回家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梁和朝他揮了揮手,“再見。”
林夕還沒有反應過來,也學著梁和朝他揮了揮手,“再見。”
紀淮幫她脫了鞋跟外套,給她蓋上被子,他蹲在他的床邊,幾近貪婪的看著她,像荊棘叢中的一堆火。
六年,他們之間整整隔了六年的時間。
他伸手輕輕的摩擦著她的臉頰,最終還是附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清淺的一吻。
“妗妗,我很想你。”他抵著她的額頭,溫柔的呢喃。
最後看了她一眼,他這才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誰知,他剛站起來,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抓住他手腕的手細膩火熱。
他低頭看著她,她眼睛依舊緊閉著,但是睡的很不安穩,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
“別走……”她無意識的說著。
這個時候的她,無助的讓人心疼,紀淮突然覺得像是喘不過氣來。
“我不走,不走……”他輕輕拍著她的背部,一下一下安慰著。
“對不起,妗妗。”
隔天清晨,時妗皺著眉頭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從床上床上坐起來。
剛坐起來,便覺得腦海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而且喉嚨乾澀的厲害,她下意識的用手抵著腦門。
“頭好疼……”
她看了看周圍,卻正好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她不假思索,端過來“咕嘟咕嘟”全部喝完。
喝完之後,她捏著空水杯,發覺有些不太對勁。
她特別容易渴,經常半夜想喝水,所以她在晚上睡覺之前都會在床頭櫃上放上一杯水,可是這杯水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知道她這個習慣的,除了她爸媽跟林夕,另外一個人就是紀淮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在晚上睡覺之前,都會幫她倒一杯水。
這樣想著,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聲響,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邊門口走去。
她打開臥室的門,臥室正好跟廚房是對立的,所以一開門,她便看到那個男人背對著她站在廚房裡忙碌著。
時妗一瞬間感覺像是回到上大學的時候,很多個早晨,她都是這樣看著他在廚房裡為她忙碌。
聽到開門聲,紀淮轉過身來,“醒了,頭還疼嗎?”
時妗一秒收斂住自己外泄的情緒,下一秒面無表情的看就他一眼,沒搭理他,而是朝浴室走去
紀淮現在已經習慣了她的反覆無常,他將早餐端了出來。
時妗正在洗臉,聽到他這話並沒有搭理他。
過了幾分鐘,刷完牙洗完臉,她走了出來,紀淮坐在餐桌旁正等著她,她走了過去,看著餐桌上簡單的清粥小菜坐了下來。
紀淮盛了一碗白粥遞給她,她接了過來,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兩人卻還是做的非常自然。
時妗低頭喝了一口粥,“吃完早飯就離開我家。”
紀淮沒有多驚訝,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你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
“你是橋?你是驢?”
“咳咳……”紀淮差點被嗆到。
“你怎麼會在我家?”她問他。
紀淮嘴角掛上笑容,“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時妗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抬頭睨了他一眼,“記得還會問你?”
“好吧,我昨天本來是想走的,但是某人非要拽著我的手,一個勁的嘟囔,別走,別走……”
“閉嘴。”
她這一說,紀淮果真就乖乖的不說話了,埋頭認真的吃飯。
紀淮剛吃過飯,時妗就把他的外套跟車鑰匙扔給他,毫不留情的將他朝外面趕。
“要不然我幫你把碗洗了再走?”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