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用完早餐後,回到臥室看書, 手機一直安靜躺在桌上, 她看了一次郵箱, 沒有任何回復。
難道這個辦法行不通?
岑念决定再等三天,要是對方始終沒有回音,她就另尋他路。
十點過的時候, 岑念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還以爲是郵件有回復了, 第一時間拿起手機後,却發現是鄔回的電話。
「我過會去你家拿滑板——大概兩三個小時之後,你有空嗎?」鄔回的聲音隨著嘈雜的車流聲從聽筒裡傳了過來。
「有空。」
「我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就在我們上次玩滑板的那個沃爾瑪廣場。」鄔回說。
兩人約定好見面的地點後,岑念離開房間去了四樓的小琴房。
鄔回的滑板一開始放在琴房門口, 後來琴房對她開放後, 滑板就放到了房間裡面。岑念取滑板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架對她開放使用權後她却一次都沒彈過的鋼琴。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對鋼琴的感情也很複雜。
岑念在琴房停留了片刻後, 拿著滑板離開了這裡。
她拿著滑板來到一樓的玄關,原本打算就這麽放下離開,她的想法却在放下滑板,看到四個輪子在地面上流暢地滾了一圈後改變。
……仔細想想, 她還沒有玩過滑板呢。
鄔回天天帶著它, 就像哪咤和風火輪一樣24小時不分離, 也讓岑念不由好奇這項運動是否真的有這麽大的魅力。
岑念看了滑板片刻, 再次拿起它, 走出了別墅大門。
她在花園中找了一片空地,把提著的滑板放了下來,試探著踩上一隻脚。
很穩,不像自行車那樣還需要掌握平衡。
她膽子大了些,試著用另一隻脚在地上蹬了一把,滑板穩穩地向前方滑了出去——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別墅四樓,岑溪挂斷一個商業上的電話後,走到了窗邊往下看去。
四個輪子在地上嘩嘩滾動的聲音在他通話時不絕於耳,他本以爲是小許又在搞什麽名堂,沒想到往下一看,見到的是岑念興致勃勃踩在滑板上玩耍的身影。
陽光正好,連少女的影子都照出了溫度,岑溪看著少女的身影,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時長讓人忘記她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但又總是在不經意間提醒他,她還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十六歲少女。
手機在他手中一響,一條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一切順利。」
岑溪鎖上手機屏幕,臉上笑意更深。
花園中可供滑板滑動的青石地就那麽大,岑念踩著滑板一脚蹬到盡頭,又踩著滑板調轉頭來,在她正要往回滑的時候,她看見岑溪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他穿著淺色的薄外套,搭配一件白t和黑色牛仔褲,明明是再常見不過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賞心悅目。
「在這裡玩得開嗎?」岑溪笑著說:「要不要出去走走?」@無限好文,盡在晋江文學城
十分鐘後,岑念來到了別墅區自帶的濕地公園,這裡渺無人烟,只有偶爾從林中傳出的鳥鳴聲陪伴他們,岑念從公園大門一直走到凉風習習的河堤邊上,都沒見到第三個人的存在。
岑念在平坦的大路上放下滑板,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慢慢滑著。
「這是誰的滑板?」岑溪不緊不慢跟在她身邊。
「鄔回——」岑念意識到他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補充道:「我的同桌。」
她在說話的時候,無意識蹬了一把脚下,滑板猛地向前衝去。
岑念重心不穩跌下滑板的時候,岑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說:「小心一點。」
岑念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麽加速那麽一下,她說:「我看鄔回也是這麽滑的。」
「他習慣了,你是初學者,要慢慢來。」岑溪笑著說:「你見過他滑的樣子嗎?」
「見過。」岑念說:「他還會在空中轉圈。」
「怎麽轉?」岑溪問。
「這麽。」她用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岑念有些疑惑岑溪的問題,這不是很好理解嗎?
岑溪踩上滑板,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先右脚用力一蹬,轉眼,他就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他衝出一段距離後,忽然踩著滑板跳了起來。
岑念看著岑溪和滑板一起淩空,藏在他白t下的鎖骨鏈從脖子裡飛出,一枚小小的圓環在正午的燦爛陽光下閃閃發光。
下一秒,他身手敏捷地踩上滑板,乾脆利落地回到地上,蹬著滑板滑回她的身旁。
「是這樣嗎?」他笑著說。
岑念看待了,一個整日滑板不離身的人會玩滑板是理所當然,一個出入各大會議室,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正式和半正式服裝裡切換造型的男人也會玩滑板——這超出了她的想像。
「你什麽時候學的?」她吃驚地看著岑溪。
「英國讀書那會。」
岑溪一臉悠然地踩在滑板上,時不時在地上輕輕蹬一脚——這下變成了她跟在他身旁。
「不想上學的時候就帶著滑板滿城亂逛,倫敦的每條小巷我都走過。」他笑著說。
「是你自己要學的嗎?」
「不像?」岑溪笑了:「確實不是我要學的。」
岑念等著他繼續說話。
「一開始是岳尊拉著我去學的,後來他追到滑板社的女社長就沒來了。倒是我閒著無聊,堅持學了一年。」
「……怪不得。」岑念說。
「什麽怪不得?我不像是會玩滑板的人?」
「……」
雖說以外取人不好,但在岑念看來,他的確是和滑板這種東西聯繫不上的人,岑溪身上有種由內而發的貴公子氣質,硬要形容的話,就是一條沉靜清澈的河流,比起滑板,他和鋼琴站在一起的氛圍會更和諧。
岑念也不是說滑板和他格格不入,老實說,以前的她會這麽認爲,但實際看到以後,她覺得岑溪和滑板的氣質還是有一絲相似的地方。
是叛逆的地方相似。
河流也會有水流湍急、波濤汹涌的時候。
這話說出去也許誰也不會信,在衆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別人家孩子」在她眼中居然得到了叛逆的評價。
雖然沒有例子來佐證她的直覺,但岑念就是覺得,岑溪的眼神深處藏著蔑視權威,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驁,只是這些叛逆,被他藏在了散漫的微笑裡。
岑念問:「你還逃過學?」
「我也不像逃學的人嗎?」他笑著說:「逃課、打架、抽烟、喝酒……這種事我做的也不少。」
他從滑板上跳了下來,把位置還給她。
「別把我想得太好,我和其他人沒什麽區別。」
「你還會什麽?」岑念問。
「我會的很多,但能不能發現就要看你的運氣了。」他說:「把手給我。」
岑念握住他伸出的那隻手後,他把她牽上了滑板,教她如何控制滑板的方向和速度。
「……你不是有潔癖嗎?」岑念問。
他沒有看她,笑著說:「你不一樣。」
究竟哪裡不一樣呢?岑念有些疑惑,她剛要追問,岑溪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你慢一點滑。」岑溪叮囑一聲。
岑念答應後,他拿著手機落到了後面,岑念回頭看了一眼,他背對著她接起了電話。
是生意上的事嗎?
隱隱約約地,她只聽到一句:
「……快變天了。」
岑念抬眼望向天空,晴空萬里,春日當頭,半透明的薄雲碎棉花般鋪在廣闊的蒼穹上,再怎麽看,也看不出一絲變天的痕迹。
她脚下輕輕一蹬,滑板向前緩緩滑去,溫柔的春風吹拂過她的臉頰。
也許是他看了天氣預報吧,她想。
手機在這時震了一下,岑念猜測是什麽App的推送,原本不想看,又擔心是發出的郵件有了回應,最終,她還是單脚踩上地面刹住滑板,拿出了手機。
果不其然,是微博的新聞推送。
她剛想鎖上手機屏幕,視綫觸及新聞內容,動作猛地僵住。
「#青山董事局主席傅顯私生子芝加哥被捕#網傳付祺然因在美涉强奸、暴力傷害被捕,美國警方:同行女子遞交了付祺然偷拍500餘名女性不雅視頻的證據,付祺然目前不得離開美國。」
岑念的手指不由自主點進這條新聞。
「芝加哥警署透露,偷拍視頻中涉及的受害女性鋼彈500餘人,其中不乏國內女星。」
「和付祺然同行的女性向警方提供的證據中還包括了一則錄音,據悉,付祺然在該錄音中聲稱青山集團背後有保護神,』殺了人也不怕』。」
這條新聞發出僅僅十幾分鐘,下面的轉發和評論數量就已經超過40萬:
「臥槽,大早上就看見這麽勁爆的新聞。」
「500人?沒多打一個0嗎?」
「傅顯人模人樣,沒看出居然還有私生子?我記得他還是那啥委員吧——」
「青山集團的新樓盤要跳樓價促銷了嗎?」
「十一點論壇出帖子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都全網推送了,我看傅顯要凉。」
「好久沒看到這麽坑爹的人了,傅顯現在一定想把這個兒子塞回小老婆的肚子。」
「只有我好奇傅家背後的保護傘是誰嗎?」
岑念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岑溪,他還在打電話,溫暖的陽光沐浴在他工整俊逸的臉上,襯得他仿佛天神下凡。
他在笑,岑念却只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刺骨的寒意。一陣夾雜著河水濕氣的凉風拂過,亂髮迷住她的眼眸,也擋住了視野中他的表情。
此時此刻,岑念終於理解了他的話。
……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