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侍寢2.1
一柱香後,如鐵沐浴完,渾身香氣四溢地出來了,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皮膚紅潤,起碼聞著氣味相當足,以至於蒲公公隔了老遠便說了一堆少兒不宜的話。
當晚睿王殿下過來時,還沒進屋便摀住了鼻子,皺著眉道:「什麼味?」
「當然是香啊!」
如鐵特意轉了個身扭一扭,賣力地讓自己香飄十里:「我想殿下可能不懂何為招蜂惹蝶,特意為您展示一下。」
「……你是在報複本王?」
穆承淵不消片刻便明白過來,如鐵身上混合了各種濃郁的花香,聞起來簡直要人命,也不知是怎麼想到的。
「我只是想給殿下提個醒,哪裡是報復了。」如鐵笑得花枝亂顫,「殿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雖卑微,可也是個有道德的人。殿下請放心,我是不會腳踩兩隻船的。」
他這大不敬的語氣,哪裡有一點卑微的意思。穆承淵倒不太介意,頓了頓道:「你有這樣的自覺再好不過。一年以後你去往何處,本王都不會管,但只要你還在睿王府一日,便要謹記你的身份。本王不希望聽見外頭有任何流言蜚語。」
睿王的心思其實很好猜,畢竟公子算是內眷,沒哪個男人會喜歡頭上帶點綠。
如鐵沒好氣地道:「殿下既然介意,那為何不直說呢?」
還當著云將軍的面變臉,搞得人摸不著頭腦。其實他多看云晞兩眼,不過是愛美之心,現代多少年了他都沒能告別單身,要入他的眼沒那麼容易,起碼光有顏肯定不行。
如鐵慢悠悠掃了一眼穆承淵,還有亂發脾氣的直男,當然更不行。
「你懂什麼。」
睿王皺眉,太子對他甚是忌憚,明裡暗裡給他下過的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把如鐵帶進府,可以說有他的一點惻隱之心,太子的用意他後來揣摩了數次,也派玄亮一直跟著如鐵,能夠確定如鐵沒什麼壞心,並非太子眼線,這就說明太子給他送人只是一時興起,存心羞辱。不過睿王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燈,太子無非是想看他氣得跳腳,他就偏要反其道而行,讓世人都看到,他很寵太子送來的孌童,反正若論誰被綠了,第一個也不會是他。
只是,他不介意如鐵來自太子府,不代表他不介意如鐵當著他的面對別的男子心生好感,起碼明面上,他的公子該對他忠貞不二吧?
「總之,安分一點,本王也不會為難你。」
穆承淵這趟過來也是為了提醒一下如鐵,以為說開了便沒事了,誰知如鐵玩上了癮,一時半刻不想收手了。
「是,我會按殿下的意思恪守本分——殿下要寬衣嗎?殿下要飲茶嗎?」
如鐵宛如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帶著馥郁的花香,嗡嗡嗡嗡圍著穆承淵轉個不停。
「離本王遠一點!」
穆承淵警惕地盯著他,手擱在鼻子上就沒放下來過。
「好的,殿下!」
如鐵蹦到床上,一骨碌鑽進被窩,只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睛,歪頭看著睿王,咧嘴一笑道:「殿下要來睡我嗎?」
「…………」
穆承淵恨不得把這個不知體統為何物的小混賬踢出屋去,轉念一想這並非自己的院子,忍無可忍之下一腳踹開房門,把自己給踢出去了。
如鐵解氣地大笑,正因為睿王嘴上毒歸毒,心腸還是不錯的,他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待人走後,他湊近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沒想到這香味殺傷力竟如此大,待他下床尋了紙片揉成兩團塞進鼻孔裡,才湊合著睡了。
這次助他一臂之力的花瓣,蒲公公雖神神秘秘不肯交代來處,瞧著也挺精貴的,可不能隨便就洗掉。
如鐵以此為由,整整香了十日。即便後來捨得洗了,可這香味彷彿醃香腸似的,一度揮之不去,害他都以為自己要變身香妃了,約摸半月才漸漸淡了下去。
期間,穆承淵一次也沒來過。
這可把蒲公公急壞了,殿下連續半月都未召寢,這說明了什麼?
應該不會是一向康健的睿王殿下出了什麼毛病,而是如鐵公子失寵了。
雖然這位公子背景特殊,但畢竟是睿王府自開府以來,由睿王殿下親自領回來的內眷,這在睿王府是頭一份。蒲公公都以為睿王殿下多年來的心病有好轉的跡象了,簡直要把如鐵公子當成了寶,殿下一開始的確也挺寵他的,可是這寵怎麼跟吹了口氣似的,失得太快了吧?
然而如鐵公子本人一點也不介意,整日該吃吃該睡睡,瞧著以前尖尖的下巴,如今已變得有些圓潤了。
蒲公公小心翼翼道:「公子,您是不是該主動些?」
如鐵強忍著笑意,狀似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有啊,那日我盛情相邀,殿下卻沒理我,瞧著臉色也不大好。」
蒲公公心道,這還了得,殿下該不會是病了吧?一般醫者不自醫,得盡快找太醫來給殿下瞧瞧,這可不是什麼小病小災!
蒲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五一十全捅給了宮裡睿王的生母焦貴妃。愛子心切的貴妃娘娘當即摔了個茶杯,還在朝堂與眾臣議事的睿王怎麼都想不到,退朝之後,幾名內侍把他團團圍住,非要請他往焦貴妃的翊坤宮走一趟,在那兒,等待他的是太醫院所有太醫,焦貴妃抹著眼淚,皇帝正襟危坐,一見他便道:「承淵,朕聽說你近來身子不適,別急,太醫院醫術高明,定會為你看好的。」
穆承淵:????
待太醫院的太醫全都保證睿王殿下只是略有些上火,其他屁事沒有,疲憊的穆承淵才被皇帝放回了睿王府,頭一件事便是親自查個究竟。
結果沒費多少工夫蒲公公就主動招供了,然後淚流滿面地見到睿王殿下迫不及待(殺氣騰騰)衝去了傲霜院,哦,如鐵公子的院子本沒有名字,還是公子本人一時興起自己起的。
「殿下,您來了。」
如鐵這些日子過得滋潤,完全是混吃等死的狀態,偶爾還出去逛逛街購個物,心情很不錯,睿王突然闖進來,也沒多詫異,難得給了個好臉色。
穆承淵見如鐵笑嘻嘻的,似乎還胖了些,不由怒極,臉上表情卻詭異地趨於平靜,道:「是你對蒲公公說本王不行的?」
「沒有啊。」如鐵矢口否認,他既敢說,自是不怕當面對質的,當即便把對蒲公公說的話學了一遍,反問:「殿下,我可有半句謊言?」
這個……的確沒有。
可睿王殿下敢斷定,這貨就是故意的,什麼主動相邀也不理睬,怎麼不提他當時身上有多難聞,還有什麼臉色也不好,那股膩死人的香味能讓人臉色好才有鬼了,怎麼被蒲公公一傳,就變成不行了?
真是伶牙俐齒啊!
穆承淵冷笑連連,回想起如鐵當初在大街上捉弄趙大,他作為旁觀者瞧著還挺有意思,只是當這股機靈勁全都用到自己身上時,就變成咬牙切齒了。
若是被個小鬼頭簡單鎮住,睿王也就不是睿王了。
穆承淵忽而笑著道:「哦,照這麼說,你的確覺得本王對你的盛情相邀無動於衷,很想討本王的歡心了?」
「呃……」
如鐵一時無言,同樣一句話,居然還能被這般解讀?
穆承淵道:「蒲公公的花瓣彷彿有點用處,本王瞧著你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母妃今日也說,要本王好好待你。」
焦貴妃對兒子一直無慾無求也挺著急,好容易聽蒲公公說,穆承淵有了另眼相待的人,焦貴妃自己不好插手兒子房中事,便指揮著蒲公公,時不時出謀劃策。
那些花瓣,是貴妃娘娘令宮人們起大早從翊坤宮小花園裡摘的,翊坤宮的園子眼下就如狂風過境一般,禿了一大片。貴妃親自拉著睿王的手,語重心長地勸他憐惜眼前人,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如鐵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往後縮了縮,道:「殿下想做什麼?」
「本王來你院子,還能做什麼?」穆承淵儘量笑得一點都不曲扭,想想皇帝以為自己有病時的眼神,就恨不得把這小混賬抓在手裡□□一番,「你不是要為本王寬衣倒茶,還要本王睡你麼?」
臥槽!!!!
如鐵心裡一群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原就是看不慣睿王總是嫌棄他,故意氣一氣睿王。相處以來,他已知這個人只是空有一張刀子嘴,實際卻是個正人君子,睡一張床榻上也秋毫無犯,不會動心的直男!
可他,居然一不小心把直男給惹毛了??
如鐵趕緊道:「您不是不喜歡男子,也看不上我這樣的,還把我當成石頭嗎?」
「呵,本王是不喜歡男子,至今仍是看你不上,依舊當你是塊石頭。」睿王的語調怪瘆人的,笑起來更瘆人,「但是看不上和不行,你覺得對本王來說,哪個更重要?」
「…………」
如鐵毫不懷疑,是個男人絕對不能不行!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給本王寬衣解帶。」
如鐵弱弱地道:「那個,殿下,我、我今日還沒去過澡房呢,我還沒——」
記得蒲公公的花瓣還剩了一些的,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哪那麼多事,本王准你不洗,反正你也不會比那天更難聞。」
睿王笑得狡黠。緩兵之計沒用了,如鐵暗地磨了磨後槽牙,論武力,守在屋外的玄明他肯定打不過,至於睿王本人……能把這人打暈嗎?
睿王彷彿覺察到他在想什麼,慢條斯理道:「本王貼身肉搏還不錯,想斷手還是斷腳,盡可以試試。」
瞧著一肚子壞水的小混賬吃癟,睿王殿下終於爽了一回。
如鐵慌忙錯開目光,他覺得自己成了海灘上的沙蟹,再張牙舞爪,一旦被按住就束手無策了。他想了半晌,不爭氣的腦子還是空空如也,睿王府雖不及太子府人多,架不住整個睿王府都是堅定的睿王黨,不會有人幫他的。
自作孽不可活,如鐵可憐兮兮地投降:「若是我不反抗,殿下還會按約定放我走麼?」
睿王不假思索道:「當然。」
那……如鐵視死如歸地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失個身,做人總有失身的一天,貞操什麼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對方是個美人,都是男的也談不上吃虧,就當、就當被狗啃了。
他為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嘴裡一沒留神也開始絮絮叨叨,睿王一記凌厲的眼刀戳過來,如鐵趕緊閉了嘴。
「殿下,我、我伺候您寬衣。」
如鐵主動滾去穆承淵身邊,不太熟練地為睿王脫去外袍,摘下冠帽,放下一頭瀑布般烏黑的發,希望對方能對他溫柔一點。
古人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之說,對頭髮保養皆很得當,如鐵忍不住欣賞了一會兒長發美人,就在睿王眼神示意下拿起妝台上的一把玉梳,為他細細梳起了頭髮。
銅鏡中印著一張精美絕倫的臉,睿王一身俏白裡衣端坐著,半闔著雙目,如鐵的小心肝不爭氣地抖了兩下,漲紅了臉反覆對自己道,我是被逼的,絕對不是因為睿王殿下是個美人才就犯的……
一低頭,竟發現手裡捧的那一簇頭髮被無意之間打了個死結,解不開了。
如鐵眼皮一跳,悄悄把那簇頭髮藏好,放下了玉梳。
「來。」
穆承淵微微仰起了下巴。
如鐵鼓起勇氣,替他去解頸間的珠扣。離得太近了,他都能看見睿王殿下濃密翻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的一片影。
珠扣又小又滑,如鐵的手指哆嗦了好幾次,總算一一解開了,然後將裡衣從這個男人身上緩緩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