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護短
「睿王殿下!」
玄亮率先跪下了,帶動了一片圍觀的人,就連狐假虎威的趙大也跪了。
玄亮對如鐵比口型:「公子快來。」
如鐵撇了撇嘴,跑到玄亮身邊雙膝跪下。
玄亮悄聲道:「公子別怕,一會兒光看著就好。」
如鐵:????
四周已跪了一地,就剩一個穆公子孤零零站著。
穆公子臉色不大好,結結巴巴地道:「睿、睿王兄……」
這睿王怎麼說來就來了?
穆承淵一言不發,銳利的目光逼視穆公子,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穆公子一咬牙也跪下了,拱了拱手道:「睿王殿下。」
穆承淵這才慢悠悠開了尊口:「承沛,你帶著人在街上大呼小叫做什麼?」
穆公子,也便是穆承沛道:「他、趙大被人撞了,我給他討公道……」
穆承淵慢條斯理瞥了趙大一眼:「哦?被本王的馬車、本王的人撞了,要本王賠麼?」
三個本王壓下來,趙大哪裡敢再鬧下去,趕緊磕了個頭道:「睿王殿下,是小人弄錯了……小人只是輕輕被碰到,不曾受傷,所以不必……」
「不必與本王客氣。」穆承淵勾了勾唇,「輕輕被碰到也不能馬虎。玄亮,把人好生送刑部去,叫刑部侍郎仔細給他看一看,傷了殘了再來找本王。」
玄亮精神大震,便要起身拿人,趙大連忙膝行至穆承沛面前,扯著穆承沛的衣角嗚嗚大哭:「主子救命!!我沒事,真的沒事,我都是裝的!!」
若是被送去刑部,還能活著出來嗎,睿王都說了,要「傷了殘了」才肯罷休。
穆承沛只覺睿王隔空一巴掌狠狠抽在了他臉上,偏他還不能發作,這可是連他父王都要給幾分面子的皇子。穆承沛嚥了嚥口水,不住賠笑道:「睿王兄息怒,我、被這個奴才糊弄了,這麼點小事,何必勞煩刑部……」
穆承淵打斷他道:「本王聽說,皇城最近經常有人假裝被撞訛錢,看來與這位脫不了干係。承沛,你很不必替他求情,免得讓人誤會,訛錢一事與你有關。」
穆承沛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趙大被玄亮帶走。
如鐵已看得呆了,果然惡人還是得由惡人……不,還是得由睿王殿下磨一磨。
以前覺得睿王毒舌,突然發現懟的人不是他的時候,還是挺英明神武又帥氣的,如鐵心裡沒忍住小小地蕩漾了一下。
穆承淵忽而轉向他勾了勾手指,如鐵不明所以地起身,穆承淵親自牽著他,走到穆承沛面前,冷硬地道:「本王府上的公子,再怎麼不著調也是本王的人,是好是壞只有本王才能說。承沛,你想要他伺候,只怕你受不起。」
穆承沛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蠢,難怪睿王如此針對他,趕緊道:「睿王兄,是我一時失言,還請睿王兄恕罪!」
穆承淵學他之前的樣子道:「先給本王磕個響頭,本王滿意了,就恕你的罪。」
如鐵差點笑出聲來,雖然穆承淵還順便嘲了他不著調,可看在那句「是本王的人」霸氣側漏,把穆承沛嚇得屁滾尿流的份上,他也不計較了。
難怪玄亮要他別害怕,因為睿王竟是護短的!
穆承淵乃郡王之尊,穆承沛沒品沒階,本公子當然不是本王的對手。穆承沛幾次可憐巴巴以眼神討饒,睿王殿下卻不予理會。
「承淵,承沛。」
穆承淵原來的位置,走過來一個身長玉立的青年,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其腰上懸著一柄寶劍,衣袖與腰封都束得緊緊的,正是一身英姿颯爽的武將裝扮。
此人堂堂相貌,如鐵都舍不得挪開眼,穆承沛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糾結無比,喃喃叫了一聲:「云晞表哥。」
如鐵耳朵尖聽見了,心想,看來這青年就是蒲公公口中與睿王交好的云將軍了。
云晞乃長公主之子,與穆承淵、穆承沛都是表親,按理不好有所偏頗,但穆承沛縱僕行兇,明知如鐵是睿王府的人仍要出言不遜,實在太討打,就連他都看不下去了,嚴厲地道:「承沛,你做得太過了,的確該道個歉。」
又轉向睿王道:「承淵,兄弟一場,得饒人處且饒人。」
穆承淵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且饒他這一回。」
穆承沛彷彿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不服氣地大喊:「磕頭就磕頭,有什麼大不了,不要你管,也不必你假好心!!」
他就著跪地的姿勢,咬咬牙敷衍地垂一垂首,這便算磕過了,然後起身撥開圍觀人群,飛也似地跑走了。
云晞頓時有些尷尬,轉頭正對上如鐵晶晶亮的眼睛,笑著道:「承淵,你這位朋友,實在有點意思。」
別人都喚如鐵為公子,只有云晞不一樣,只這一個稱呼,如鐵便對他好感備增,雙手抱拳討好地道:「云將軍。」
不得不說皇族的基因就是好,太子與睿王都是高顏值美人,云將軍則是另一種溫潤如玉的美。倒是逃走的穆承沛,相貌平平,拖了後腿。
沒誰不愛看美人,如鐵忍不住多瞧了云將軍兩眼,殊不知云晞在邊上看了全程,就覺得這少年方才還是個伶牙俐齒的機靈鬼,一眨眼又乖巧無比,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呆呆望著自己,著實有些可愛,云晞很想揉一揉頭,但如鐵是穆承淵的男寵,這般做太失禮了,云晞只能道:「你叫什麼名字?」
如鐵羞赧地道:「顏如鐵。」
云晞心裡完全是把他當弟弟輩的看,倒也沒嘲笑他的名字,微笑著道:「我叫云晞,你既是承淵的朋友,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云大哥吧。」
「云大哥。」
如鐵心裡小鹿亂撞,云美人居然和他說話了,還讓他叫大哥,怎麼可能會嫌棄啊!
他正暗自得意,忽然後方衣領一緊,已被人提起來拎到了一邊,穆承淵面無表情地把他丟上馬車,斥他道:「看什麼看,云大哥也是你叫的?」
如鐵內心深處早不怕這個會護短的直男了,不服氣地回嘴:「為何不能!云大哥在和我說話,你怎麼突然!」
穆承淵盯了他片刻,冷冷一笑:「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是長公主之子,你肖想不起。」
如鐵本不是太衝動的人,可每回被穆承淵刺幾句,都控制不住熱血上頭,臉鼓得像只河豚,哇哇大叫:「我才沒有!」
明明給他出頭的時候,他還覺得睿王這人挺不錯,突然之間就來了個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給一點甜頭再來一棒槌嗎!
穆承淵臉沉得能擰出水來:「你是本王的公子,少在外頭招蜂惹蝶。」
哼,什麼招蜂惹蝶,覺得丟人了,這才是重點吧……
如鐵懶得理他了,就安穩地待在車裡。玄亮腳程快,此處離刑部也不遠,已送了趙大又返回了,為了防止再生事端,親自駕車送如鐵回了睿王府。
八卦消息一般都傳得賊快,如鐵到時,蒲公公已全聽說了,早在府外候著,還沒進門便狠狠啐了一口道:「沒品沒階的,也敢欺負咱們睿王府的人,便是誠王爺也不敢這般無禮,呸!」
如鐵好奇道:「蒲公公可是在說那個穆……穆承沛?」
蒲公公道:「誰沒長眼就說誰!不過是個側妃之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誠王爺眼光也不行,成日寵著這麼個無法無天的東西,人都要被得罪光了。」
如鐵道:「他經常得罪人?」
蒲公公道:「是呀。被誠王爺寵得不像話,還成天找云將軍和六公子的麻煩,被打臉不是一天兩天了。云將軍是誰?永昌侯與長公主的寶貝兒子,長公主都挺討厭他的,這回就連咱們殿下也饒不了他。」
如鐵聽見穆承淵的名字,神色淡了些,拉著蒲公公繼續八卦:「那他為何總要尋云將軍與六公子的麻煩?」
「這誰知道呀。」蒲公公無奈攤了攤手:「六公子與他年紀相仿,幼時生母去世,被云將軍抱到永昌侯府養,其實也與養在長公主膝下差不多了,又得云將軍悉心教導,雖耳不能聞,卻習就了一身好武藝,連皇上都時有誇讚,老奴覺得,七公子應是眼熱。」
如鐵想起云晞曾替穆承沛求情,穆承沛一副極不情願的中二樣,居然是眼熱??
他好笑地道:「為何?穆承沛不是很得誠王的寵,皇上難道不誇他嗎?」
「他??」蒲公公嗤之以鼻,「誠王還有一個正經世子在呢,哪輪得到他!皇城那麼多府邸那麼多世子,皇上尚且記不過來,哪能記住一個側妃之子。誠王爺倒是有心栽培他,三番五次向皇上提起,只是這個七公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文不成武不就,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黃口小兒時寫的一首打油詩,還不夠人笑掉大牙呢。」
「什麼詩?」
如鐵來了興致,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嗎!
蒲公公苦著臉道:「這……老奴記不太清了。依稀是今日唸書四五遍,明日唸書四五遍,天天唸書念不完……」
如鐵黑線,隨口道:「總有一天要逃學?」
蒲公公一拍大腿:「嘿,差不多。不過他哪有公子這般聰慧,叫老奴說,六七歲能寫出這詩來也算有些靈氣了,只是長大仍是這般水準,實在叫人無法恭維,偏誠王還把石頭當個寶,對六公子這樣的玉卻視而不見。」
如鐵聽了一耳朵穆承沛的壞話,心滿意足,還想再問問云將軍和神秘的六公子,衣領一緊,又被人提了起來。
隨後進了家門的睿王殿下滿臉嫌棄地道:「還杵著做什麼,去洗洗,一身的泥。」
我一身泥又礙著你什麼了!如鐵瞪他一眼,不想與他說話,隨著蒲公公去了澡房。
「公子,公子!」蒲公公的小眼神又開始閃啊閃了:「看殿下的意思,必是要召寢了,老奴今日命人摘了不少的花,公子要不要用?」
蒲公公,你還真是你家主子肚子裡的蛔蟲啊。
如鐵嘴角抽了抽,他可沒那麼容易上當,仔細回憶了一下道:「等等,我好像沒見這府裡有什麼花啊?」
蒲公公被直中紅心,摸了摸鼻子道:「在哪摘的公子就別管了,反正要多少有多少,公子要用嗎?」
如鐵雙眼一亮:「好好好!給我有多少就來多少!」
嫌髒,一會兒敢過來就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