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珉，你過來一下。”
一個尋常的午後，厲珉從學校回來，剛好遇到張恩霖。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往常這時候，張恩霖應該還在公司才是。
“有什麽事嗎？”厲珉走近，乖乖喊了一聲。“媽。”
張恩霖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你先坐下。”
厲珉依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哥呢？”
“哥？哥不是去補習班了嗎？”
“補習班？”驀地，張恩霖冷笑一聲。“他沒有去補習班。”
厲珉面露驚訝。
“怎麽可能？我中午的時候才和哥打過電話，他說在等鄭司機過去接他啊。”
聞言，張恩霖盯著厲珉。
她是個強勢的女人，從小到大，不論是在家庭還是事業上，都有自己的主見與規劃，並且不容人違逆。
其實多數時候，她都是合格的妻子與母親，因為厲至安與厲雍父子倆心裡清楚，要怎麽做才能讓一家子生活的舒服融洽，所以他們總習慣性地向張恩霖妥協。
相處幾年，厲珉自然也知道張恩霖是什麽性子。
她在判斷自己有沒有說謊。
厲珉想。
“所以你哥沒告訴你他去哪了？”
厲珉點頭。
“他沒有跟我說。”
這是實話，但當張恩霖問他“你知不知道你哥可能會去什麽地方？”時，厲珉腦中閃過了一個答案。
只是他沒有告訴張恩霖自己的猜測，張恩霖也沒有注意到他一瞬間的遲疑。

“哥。”厲珉敲門。“你現在方便嗎？”
“嗯，進來吧。”
厲珉進到厲雍的房間。
少年白玉般的右臉微微紅腫，哪怕他故意側過身子，厲珉還是立刻注意到了。
他瞪大眼睛。
“媽打你了？”
厲雍搖搖頭，擺明了不想多談。
厲珉雖然一直按著叮囑待在樓上的房間，也能聽到樓下時不時傳來張恩霖歇斯底裡的怒吼。
這很罕見，畢竟她向來重視面子，自打厲珉來到厲家，就沒聽張恩霖用那樣的音量和語氣說過話。
她有多生氣，無庸置疑。
但厲珉沒想到張恩霖會打厲雍，畢竟，厲雍是她最珍視也最驕傲的兒子。
“要不冰敷一下？我下去……”
厲雍抓住厲珉的手。
“爸和媽都在樓下，你現在下去，容易遭受池魚之殃。”
“可是……”
“沒事的。”厲雍笑笑，難掩疲憊。“反正明天不出門，休息個一天就好了。”
見厲雍堅持，厲珉也不好再說什麽。
“怎麽了？”看他欲言又止，厲雍偏過頭。“你不用擔心我呀，爸媽氣一下子就消了，倒是……”
“哥你是不是去打比賽了？”
猶豫片刻，厲珉還是決定把內心的懷疑直接問出來。
話被打斷的厲雍一怔。
“什麽？”
“你是不是去參加城市賽了？”厲珉看著他。“小組賽可以在線打，但進了正賽後就是線下了，沒錯吧？”
厲雍沉默。
厲珉知道他猜對了。
“哥，你在想什麽啊！”厲珉滿臉焦急。“你應該沒跟媽說實話吧？如果他知道你把補習班翹掉是為了去打遊戲比賽她、她、她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才打你吧？”
聞言，厲雍揉了揉眉心。
“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和媽說這個。”他整個人往椅背一靠，閉上眼睛。“巴掌是爸搧的。”
“……啊？”
“為了不讓媽繼續問下去。”
厲珉懂了。
他看著厲雍，厲雍安靜了很久，久到厲珉覺得對方或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我們晉級啦。”
冷不丁地，厲雍冒出這麽一句。
他直起身子，本來疲態盡顯的臉孔神采煥發，炯炯有神的雙目亮晶晶的。
“BO5，我們直接零封對面，晉級了！”
盡管聲音不大，但能聽出其中的激動與開心。
厲珉看著這樣的厲雍，突然就想到自己來厲家那一天，厲雍從張恩霖身後跑下來，拉住自己雙手的畫面。
距離他到厲家生活，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隨著他們年紀漸長，厲珉似乎也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這樣開心的厲雍。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厲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表情越來越內斂，雖然還未成年，卻儼然已經有張恩霖理想中，厲家與張家繼承人的模樣。
“哥哥你……很高興嗎？”
厲珉輕聲問。
厲雍毫不猶豫地點頭。
“當然啊。”厲雍抓住厲珉的肩膀，漆亮的眸子裡似有躍動的火光。“把對面打的落花流水怎麽可能不開心哈哈哈！”
朗聲大笑的厲雍，直接且赤忱的快樂。
看著這樣的兄長，厲珉本來一直緊繃的神經忽地一松，心裡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