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合夥

　　有了單位的訂單，接下來又有鎮上聞風而來的小販，這些人的價格自然不能和李老闆比，價格是每斤6元。除此之外，還有少部分游客想購買，他們一般會在周末到來，見狀，杜善薇開放五畝百香果園作爲採摘園，制定的價格比批發的要高，達到8元。

　　因爲是自己採摘，任由游客吃，所以會損失一部分錢，這才定高一點。

　　在收穫的同時，杜善薇還要時不時修剪枝葉，因爲近主蔓的枝條率先結果，所以果實一摘掉，她就得把這一枝蔓剪掉，只留下2-3節，然後百香果苗會繼續生長，從基部萌發的芽就可以成爲新的結果母枝。這種過程會一直持續到來年1月份，到時所有的果子都摘掉後，她再剪掉所有結果枝。

　　忙幷快樂著，九月底，省裡相關農業部門組織檢查組來到村裡進行現場檢測。十月上旬，她就得到報告，知道自己銷售的百香果符合農産品質量安全標準，可以申請使用無公害農産品標誌。

　　換言之，她現在的百香果已經獲得無公害産品認證。

　　以後只要百香果的種植環境沒有被污染，或者擅自擴大百香果的産地範圍，她就可以一直使用這個標誌。

　　消息傳出後，衆人大喜。

　　看來南山村的生態環境真的不錯呀。杜善薇暗想，原先以爲是自己眼中有厚厚的濾鏡，現在有了環境監測報告，她的底氣就足了。借此機會，她趕緊寫了一篇通訊稿上報，不到兩天，這篇通訊稿就在政府網站上挂出來。

　　她一看到，趕緊把這篇文章轉載到南山村的微信公衆號上，半個小時後一刷新，就有上百個點贊。

　　事實上，自從她擔任村裡的團支書，她就寫過不少通訊稿，都是和南山村有關的事。這方面是難不倒她的，畢竟她大學期間在院裡宣傳部幹過，畢業後還時常寫一些軟文謀生。

　　她寫這些自然是有目的的，主要是爲了加大南山村的宣傳力度，縣城離這裡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完全是潜在的客戶，儘管能看到這篇報導的大都是政府機構或企事業單位的人，但她覺得，這些人也是最可能來本村度假的，畢竟有吃有喝有風景看還能買，而且又不用門票。

　　「如果能在國慶之前得到這份報告就好了。」杜善薇有些貪心不足，在飯桌上感嘆了一句，「說不定來的人會更多。」

　　「事情哪能十全十美？」杜慶國倒是不以爲意，「國慶來的人真多，我見老八連續燒了幾天垃圾。」

　　老八的全名是杜慶林，老伴、兒子早年去世，兒媳改嫁，身邊只有一個小孫子，今年剛滿十八歲，在縣裡讀高三。考慮到他家境困難，被評爲村裡的低保戶，如今「美麗鄉村」工程搞得熱火朝天，村裡又聘請他爲保潔員，負責每天收集垃圾幷焚燒，每月有500元工資。

　　「是呀，人真多啊，我腌制的黃瓜皮和蘿蔔乾都賣光了。」

　　說起這事，杜奶奶就來了興趣，笑眯眯說道，「還有家裡的鶏蛋和鶏都賣得差不多了，連龍眼果都賣了不少，往年都是留著自己吃，每次吃不完只能曬乾保存，這一次沒剩下多少。」

　　「奶奶，您可真會做生意。」說起這個，杜善薇就很是佩服。

　　話說回來，今年「五一」節那三天，村裡其他養有土鶏的村民生意非常好，一隻鶏就能賣出上百元的價格。杜奶奶一算帳，覺得10隻鶏就有上千元，哪裡找這麽好的生意？要知道平日裡想賣鶏都得趕在節日前夕去到鎮上，還一定賣得出去，畢竟賣家太多了，沒想到現在坐在家裡輕輕鬆鬆就有人自動上門，簡直是一件大好事！

　　反正當時杜家聽了杜善薇之前的建議，立即把後院後面的竹林圍住一塊地，又從市場上買回30隻半大的飼料鶏，從五月一直養到十月份再賣。

　　果不其然，生意很好。來買的人絡繹不絕，就在這時，杜奶奶在面對游客詢問是否家鶏的問題，她的回答很老實。

　　「是五月初那會兒買回來的飼料鶏，不過回來後就沒喂過飼料，每天隻喂養一頓，都是給它們吃些玉米、米糠和剩飯，其他時候都是讓這些鶏在竹林裡自己刨食吃。」

　　游客們聽到這個回答不禁楞住了，之後他們去後院看了這些鶏的生長環境，覺得也還好，起碼在農家養了幾個月，應該能脫胎換骨了，就當是家鶏。

　　即便如此，杜奶奶最後定的單價也比南山村土生土長的家鶏少兩塊錢。這番舉動傳出去後，她老人家的生意竟然更好了，村裡人覺得不可思議，但一聽游客們對杜奶奶的評價，又覺得她老人家精明。

　　爲此，曾祖母張子蓮還特意來到自家，表揚了杜奶奶。

　　「老二家的做得對，可不能爲了掙錢昧了良心，咱們老老實實說，不騙人，不給薇薇和茂茂他們丟臉。」

　　當時杜善薇剛從村委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一位頭髮全白的老太太在表揚另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不由得一囧。

　　現在在飯桌上杜善薇提起她的得意事，杜奶奶就更加高興了。

　　「哈哈，奶奶當然厲害，薇薇你買回來的電子秤我是一看就懂。」杜奶奶笑著看了一眼杜慶國，又道，「小時候我和你爺爺一起讀書，我念書比他還强呢，只是剛讀到三年級你阿太就不讓我讀了，要不然繼續讀下去，說不定我還真能考出去呢，不比你爺爺差。他呀，一輩子就窩在村裡。」

　　杜慶國一聽，當做沒聽到，面不改色地繼續夾菜吃。

　　杜善薇忍住笑，這樣的話她從小聽到大。小時候只要她的考試成績好，杜奶奶就覺得是像她。而杜奶奶也是童養媳，當時家裡的生活困難，不到七歲就被一蛇皮袋的玉米換來這裡。

　　之後不知怎麽考慮的，曾祖母越過大爺爺，把杜奶奶給爺爺做了童養媳，所以曾祖母既是奶奶的婆母又像是她的母親。

　　據杜善薇私底下觀察，她總覺得這對婆媳的關係非常奇妙，她奶奶有點怕曾祖母。反正和曾祖母對待大奶奶的態度不一樣。

　　有點像奶奶和她媽的關係，撲朔迷離，說不準是好還是不好。

　　李玉英輕咳一聲，也當做沒聽到，她看了看杜善薇的臉色，把那盤清蒸豆豉排骨轉到她面前，道：「多吃點，我看你這些日子瘦了許多。」

　　這話杜奶奶有共同語言，忙點頭道：「就是就是，和茂茂一樣，都辛苦了，是瘦了瘦了。」

　　「我一米六五高，現在體重九十八斤，我覺得還好。」杜善薇倒是頗爲滿意自己的體重，比她在省城工作的時候輕了十斤。只是她現在已經過了看體重的年齡段，她更看重的是身形，身形好看的話，重多幾斤完全沒問題。

　　「茂茂正處於發育階段，瘦很正常。」杜善薇想起在學校的弟弟，笑道，「這樣吧，我有個同學在市裡工作，她正好訂了一百斤的百香果，還有另外幾個顧客，他們也定了，我本來就覺得用快遞有點貴，乾脆我明天直接送貨上門，順便去看一下弟弟，接他出來去飯店吃飯，正好讓他補一補。」

　　有幾個游客來這裡摘過百香果，加了她的微信，有時候就讓她幫忙寄一些村裡的農産品，然後再在微信給她轉錢。

　　她已經在考慮明年要不要開淘寶店了。

　　在坐的人一聽，自然沒有意見。

　　杜善薇同樣高興，她有時候覺得無聊了，就自己開車去市裡逛一逛。以前還憋著，畢竟她囊中羞澀，但上個月有了百香果的收入後，她就有點膨脹了，常常借著要送杜善茂去學校或星期五接他回家的藉口，時不時就去市裡，尋找美食，或者乾脆就去美容院做做美容，按按肩頸，梳通經絡，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

　　所以她非常樂意去市裡。

　　*

　　十月份正是百香果結得最多、味道最好的時候，她家的百香果供不應求。整個南山村委的村民都看到了，甚至還有其他村的人過來詢問種植情况，問題主要集中在種植的難度上。甚至就連杜積明去鎮上開會，其他村的村支書或村主任也會問起百香果的種植和價格等事情。

　　沒辦法，靈泉鎮稱得上是窮鄉僻壤，現在好不容易發現杜善薇種的百香果能賣錢，而且據說還不少，自然引起了一定範圍內的轟動。

　　杜善薇見狀，覺得自己培育果苗的機會來了，應該會有不少人購買。

　　她趕緊和遠在省城的鐘文聰通氣。

　　「沒問題，我現在就跟導師說這事，難得實踐的好機會，我可以隨時請假。」鐘文聰也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他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有位教授來他們學校開講座，全程講了一系列該如何管理果樹的知識，到最後的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

　　「同學們，最後我送大家一句實話，大家不要說是我說的，那就是果園管得再好，也沒有人家賣果苗賺的錢多，想發財就去賣果苗吧。」

　　這句大實話當時就讓全場嘩然，他也記憶猶新。

　　十月份正是繁育百香果苗木的好時候，時間不等人，剛挂了電話不久，不到兩天，鐘文聰就回來了。

　　「這次不請你當顧問了，咱們兩人合夥，你出技術，我出資金，賺的錢再分，你看如何？」杜善薇覺得就算是親人，一起做事業的時候也要事先說好利益的分配，免得最後因爲利益而鬧得傷了情分。

　　像今年售賣的百香果，因爲資金全部是她一個人承擔，儘管中途家裡人會幫忙，但大家都默認掙到的錢屬她自己。見狀，杜善薇已經計劃好了，等錢全部到賬，會包幾個大紅包送給家裡人，其中當然包括鐘文聰。

　　現在不一樣，繁育百香果苗木的技術支撑主要靠鐘文聰，他們想做大，這種事就不能含糊，事先說明白，之後做事就會盡心盡力，大家都知道該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