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甘之如飴》第99章
第99章

  「這樣的殊死一戰。」蕭朗皮笑肉不笑道:「換成我,我會選擇確認自己最大的敵人已經被擒下後再現身。」

  燕南回若有所思地望著他,蕭朗道:「你笑話你四哥的同時,又怎麼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否安全?說不定這時候,你的人馬已經被他吞乾淨了,正大搖大擺地朝著這個方向來準備抓你呢。」

  「蕭大哥,這麼拙劣的挑撥,可不像你的風格。」燕南回淡淡地將目光移到了他身旁的男人身上:「是因為有他在嗎,所以你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你怕他不開心?」

  接收到對方帶著敵意的目光,穆雲翳毫不退讓,他沒有像燕南回想象中那樣勃然大怒,反而面色平靜,彷彿對方只是個不值得他動怒的無名小卒。

  蕭朗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燕南回反倒成了在場眾人中情緒最先崩壞的那個,他上前一步,咬牙切齒道:「你總是護著他,蕭大哥,我不明白,你不是武林盟主麼,你不是要伸張正義麼,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你面前的這個,是一線飛紅的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究竟哪點兒值得你這樣做?」

  「看來六皇子對江湖上的事情還是不太靈通。」蕭朗換了個稱呼冷聲打斷他:「一線飛紅早已洗心革面,穆教主現在是我盟中貴客,還請六皇子放尊重些。」

  「洗心革面?」燕南回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捂著臉大笑道:「蕭大哥,是他洗心革面,還是你假公濟私包庇禍端?」

  身後跟著的都是武林盟的弟子,聞言臉色紛紛一變,蕭朗眉峰一聚,正要說話,後頭已經有個弟子大聲道:「血口噴人!」

  蕭朗轉頭一看,那弟子面紅耳赤,顯然羞惱得不輕,但眼中信任的光彩絲毫不減:「我們盟主向來行得端坐得正,你這人居心叵測,休得在這兒侮辱我們盟主!」

  「不錯!」

  蕭朗在年輕一輩中甚受褒獎,如今突然蹦出個人來大放厥詞,自是引得他們心中憤懣,有了個帶頭的,後面的弟子也跟著喊了起來。

  蕭朗心中一暖,燕南回身旁的護衛們聽得他們出言不敬,面上已然不快,握緊了手中的劍,做出備戰的姿勢。

  蕭朗朝後頭的弟子們暗暗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嚴陣以待。

  穆雲翳突然道:「至少我能做到,但你不行。」

  燕南回臉色沈了下來,穆雲翳自馬上輕蔑地俯視著他,道:「你和你哥,自相殘殺明爭暗鬥,這些我管不著。但你一邊說著要對蕭朗好,一邊將他視作沒有感情的玩物,和你哥機關算盡地利用他,都讓我覺得惡心極了。」

  「就算沒有我,你這輩子也不可能讓蕭朗正視一眼。」他朝著對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不配。」

  話音剛落,他突然從馬上一躍而下,瞬間拔出腰間的寶劍朝著燕南回劈去。

  周邊護衛連忙護住燕南回,蕭朗沒預料到他會突然出招,驚道:「阿木!」

  穆雲翳踢開一人,回頭朝他做了個口型。

  拖。

  電光石火間,二人視線交接,蕭朗點點頭,從袖中翻出一枚小小的信號彈,朝著天空一放。

  四皇子究竟能不能制服他這個弟弟,蕭朗也沒有把握,他只能寄希望於長安的武林盟分部,能在看到焰火後盡快趕來。

  周圍的弟子也與護衛交上了手,燕南回大概是吩咐過要活捉蕭朗,圍攻他的那些人並不敢攻擊得太過凌厲,蕭朗一邊將戰局往外引,一邊頻頻用余光掃過穆雲翳的情況。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直接殺了燕南回,招招出手狠厲無比,是絕不留命的打法。

  燕南回武功不及他,但周遭冒死上來保護他的侍衛接二連三地撲上來,防守得嚴嚴實實。穆雲翳身上掛了彩,血跡浸透了黑衣,蕭朗看得心驚肉跳。

  他退至一個弟子身邊,助他將一直和他纏鬥的幾人擊潰,手腕一用力將人拉上了馬,飛快道:「往回跑,看到武林盟或者四皇子的人就往這兒帶。」

  那弟子無助地趴在馬上,望著四周激烈的打鬥,一臉泫然欲泣,結結巴巴道:「盟主,盟主還是你去吧,你的安全最重要……」

  「說什麼胡話!」蕭朗道:「大伙兒都一樣,這兒必須由我看著,快去!」

  他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受驚後載著人發了瘋一樣往回跑,後頭幾人見他要跑,想要追上去,都被他用滌塵擋了下來。

  這兒只有他一個人的命暫時受到保障,他不能走,只要他一走,燕南回絕不會放過其餘的人。

  尤其是穆雲翳,這兩人積怨已久,今日對上,只要有一方沒有徹底認輸,另一方絕不會善罷甘休。

  蕭朗擔憂地望著穆雲翳的側臉,他膚色本就比常人要冷,現下受了傷,面色更是白得嚇人。

  此時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何穆雲翳會如此厭惡燕南回,甚至一直不肯放棄要他的命,他三番五次地勸說對方要顧全大局,要盡力脫身,但現在看著燕南回傷他,自己竟也產生股乾脆永絕後患的衝動。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蕭朗也逐漸接近了燕南回身邊,幫助穆雲翳一起攻了上來。

  燕南回先前下過令不准傷害蕭朗性命,但對方的動作看起來卻一點兒顧忌也沒有,反而還利用這一點連連擊退了好幾人。

  燕南回的護衛一方面暗暗頭疼,一方面也替他不值,焦急道:「六皇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有他在這裡干擾,咱們的人再多也不夠他這樣耗下去。」

  燕南回被他們護在身後,從縫隙中看著外頭那兩人齊齊著朝他攻來,不發一言卻招招都配合得完美無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簡直嫉恨得要將牙齒都咬碎。

  「殺了黑衣服的。」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神態已然呈癲狂狀:「殺了他!」

  護衛依言圍攻上穆雲翳,與其它弟子交戰的護衛聽見命令後,也暫時甩開了對手一齊圍了過來。

  多方火力齊逼迫,一人抓准機會,將穆雲翳的劍挑飛。

  機不可失,見他失了武器,眾人殺心大起,要趁機將他拿下。燕南回也志在必得地譏笑道:「沒了劍,我看你拿什麼來抵!」

  重重圍攻之下,穆雲翳不退反進,他丹田一沈,右掌暗暗運力,臉上依舊是不慌不忙:「你以為沒了劍我便不能殺你?燕南回,你該重新去打聽打聽我父親當年是因為什麼招式令人聞風喪膽,視作殺人魔頭。」

  蕭朗心中一動,偏頭去看他。只不過一瞬的時間,穆雲翳閃身避開一人,躍起身子朝其中的燕南回攻去。

  蕭朗下意識地替他擋開另外一側的敵人,時間好像被放慢了一樣,他清楚地見到了穆雲翳的每一個動作,只見穆雲翳從自己身側擒住了燕南回的領子,右掌施力朝他的胸口拍去,振得燕南回氣血翻湧,連衣襟都像是被大風吹攪了一般如漣漪般往旁邊散開。

  蝕骨掌,一線飛紅的絕學。

  想當初,他就是因為穆雲翳胸口的掌印而誤認為他也是遇害者。此掌威力極大,穆雲翳當時走火入魔並未用上全部的功力,也斷了好幾根肋骨,如今以他對燕南回的恨意,這一掌全力下去,足以讓燕南回當場喪命。

  不知為何,蕭朗的心反而漸漸從嗓子眼落了下來。他看見燕南回的面容因巨大的疼痛而變得扭曲,殷紅的血從他口中噴出,心裡卻剩下一個想法——不論如何,至少阿木安全了。

  擒賊先擒王,燕南回死了,士氣大振,他們也就不需要再顧慮了。接下來,他只需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掩蓋掉今日的事情,他不能讓這裡的人吐露出一點兒風聲,穆雲翳不能出事,絕不能。

  一擊得手,穆雲翳轉手扣住燕南回的喉嚨,拿他逼得旁邊幾個護衛往後退。

  燕南回面色慘白,嘴角的血一直延伸滴落到胸口,喉間發出可怖的嘶啞聲,卻沒有斷氣,而是不住地咳嗽,彷彿要將心肺都一起咳出來。

  穆雲翳沒有要他的命,蕭朗恍然地望向他。

  穆雲翳深深望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

  蕭朗眼一酸,他記得,自己說過的一切,他都記得!

  「不想讓你家主子被捏死,就朝後退。」穆雲翳扣著他的脖子,一步步地靠近蕭朗。

  護衛們不敢輕舉妄動,燕南回灰白著張臉,眼神順著揚起的黃沙望向後方。

  一支聲勢浩大的隊伍動作迅速地朝這兒逼了過來,不是他的人。

  到頭來,他還是輸了。

  蕭朗也聽見了異動,他朝聲響處望去,一眼便瞧見了隊列最前端的四皇子。

  縱然對這兩兄弟都沒什麼好感,但現在勝負已分,另外一方也是只佔盡便宜的狐狸,他也只能提醒穆雲翳:「一會兒別說話,順著我來。」

  隊伍到了跟前,先前被送出去傳話的弟子慌慌忙忙從裡邊跑了過來,朝著蕭朗一拜:「盟主,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四皇子,便將他們帶來了。」

  說著小心地抬頭望了眼四周的狀況,心內慶幸,還好還好,及時趕回來了。

  蕭朗將他扶起來,朝著四皇子微微一笑:「四皇子。」

  四皇子眯著眼,笑得像只計謀得逞的狐狸:「都是我的過錯,沒能派人護送蕭盟主安全離開長安,讓蕭盟主受驚了。」

  蕭朗和他當著眾人的面打太極:「哪裡的話,六皇子只是與我有些誤會,才會發生打鬥。」

  他轉頭望了眼穆雲翳,道:「只是刀劍無眼,方才過招的時候,穆教主為了護我安全,一時之間沒能收住力氣,誤傷了六皇子。我倍感內疚,還請四皇子一定要帶他好好醫治,若是需要什麼名貴的藥品,我會盡力去求來。」

  「哎。」望著遠處被人挾持著的燕南回,四皇子隨手一擺:「不是你們的過錯,我這六弟從小身子骨就弱,常年風寒咳嗽,我心疼得緊。上次宮里不幸走水,我還以為我這寶貝弟弟已經隨著大火去了,沒想到托蕭盟主的福又讓我重新見到他,我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二人對視一笑,其樂融融,彷彿他們倆才是真正的兄弟一般。

  笑完了,蕭朗眼中的光漸漸冷了下來,他回到原路,替穆雲翳撿起那把被人擊落的寶劍,拿袖子小心擦拭。

  路過燕南回身旁的時候,他低聲道:「六皇子,我勸你一句,以你的言行和決策做不了皇帝。現在連身子也不行了,倒不如聽你四哥的,日後做個懶散王爺,好歹能保住性命。」

  燕南回沒想到他能對自己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一直以來對於蕭朗的幻想終於在此刻全部破滅,他低下頭去,沈悶地笑了起來,不知是在笑自己的可悲,還是在笑對方的無動於衷。

  蕭朗對他說出這話,實則絲毫沒有嘲諷的念頭。平心而論,燕南回樣樣都爭不過四皇子,與其選擇頭破血流,倒不如認清現實。

  只是這話在對方耳中是什麼意味,又會不會聽取,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穆雲翳那一掌將燕南回打成了個病秧子,以這副身體去爭奪皇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加上無疆神教被瓦解一事於四皇子得利重大,蕭朗借機從他口中要得了穆雲翳的赦免狀,帶著一幫弟子接著趕路。

  經過一場大戰,幾個弟子都顯出疲態,他們沒走多遠,便在鄰地一家酒樓落腳歇息。

  蕭朗去街上為所有人買了藥酒,一一送到房間,安撫過他們的情緒後,才敲開了穆雲翳的房門。

  他像個惡霸一樣將穆雲翳的上衣給扒了個乾乾淨淨,一拍他的肩膀讓他背對著自己。

  又從懷中寶貝地掏出幾包藥粉,一邊替他包扎,一邊齜牙咧嘴,彷彿受傷的人是自己一樣。

  穆雲翳聽著後頭不斷的吸氣聲,忍俊不禁,回頭握住他的手,被輕輕打開。

  「不疼,你不必難受。」

  「我不是難受。」蕭朗給穆雲翳包扎完,幾乎半邊身子都被繃帶和藥粉佔據了,他望著這一片白,故意氣他:「我是佩服你,你那架勢是真不要命啊,挨了這麼多刀還一個勁地朝最多人的地方衝,我手下這是皮肉還是銅牆鐵壁?」

  蕭朗一刻意刁難人,就說明是真的生氣了。穆雲翳沈默不語,聽著背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半晌才慢吞吞地轉過頭望了眼他,嘴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哄他開心。

  蕭朗看著他這樣,只覺得他像只難撬開嘴的大笨牛。

  「算了,下次不要再這麼衝動了。」蕭朗頓了頓,道:「不過能讓你衝動的人已經有人制住了,日後大概再也不會見著他了。」

  穆雲翳道:「永不相見才好,以後我連長安都不想再讓你踏入了,要是有什麼要與長安分部交代的事,都交給薛時濟吧。」

  蕭朗笑道:「你又欺負時濟,說起來,剛才真的太險了,你要是真把燕南回殺了,我害怕四皇子會乾脆順水推舟,把所有罪名都推在你頭上。好在你最後及時收手,他要是想拿這個算賬,也罪不至死。」

  穆雲翳道:「你的話,我一直都記著。我費盡心思才與你並肩,到最後為他一條命而葬送,的確不值得。」

  「現在好了,一切都解決了。」蕭朗支著頭靠在桌旁,望著天上的月亮,感慨道:「我一瞬間感覺渾身都輕鬆了,好像再沒有什麼難題能困擾我。」

  月光朦朧地照在他的輪廓上,給他鋪上一層淡淡的光暈,穆雲翳站在他身後,低聲笑道:「你沒有了,我還有許多。」

  蕭朗從喉嚨里哼了一聲:「比如?」

  「比如,回去後要如何討你師父歡心,又要如何和喬堂主周旋,解釋這次跟在你身邊那麼久的原因。」

  聽上去甚是愁人,蕭朗噗嗤一聲,轉過頭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順著他的頭髮摸了摸,用哄小孩的語氣道:「不要怕,不要怕,來日方長,只要咱們二人同心,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

  然後,他突然湊上前去親了一口他的鼻尖。穆雲翳愣住了,蕭朗有些面熱地解釋:「我爹平常就愛這樣安慰我娘,我就試試看效果如何。」

  穆雲翳以掌扶住他的後腦,輕柔地對著薄唇吻了上去,一吻畢,抵著他的額頭啞聲道:「這樣更有效。」

  蕭朗笑著閉上了眼,月色也因見了這一幕羞怯,默默地藏進了雲間。

  半個月後,前往長安的車隊緩緩歸來。

  浩然城內,武林盟前,薛時濟和宋書煙早等急了,正打發時間地數著門前樹上有幾枝新發的芽。

  車軲轆滾動的聲音傳來,二人心靈感應般齊齊扭頭望去,見掛著武林盟標識的車隊從城門的方向駛來,連忙迎了上去。

  少女的裙擺輕掃過武林盟前的階梯,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能撫平人眉頭的花香,遠方的車隊不止載著從長安運來的美酒、茶餅、絲綢。

  還有他們心心念念的人。

  「蕭大哥,阿木,歡迎回家!」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