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延最近忙得不可開交，他想將方舟影視娛樂更快地擠入市場，他建立這個公司就是為了走包裝藝人的路線。

　　方舟一年內雖然捧了幾個前途不錯的新人，但是旗下還是缺少重量級的明星，再等幾年還有可能培養出來，但是他們公司現在急需一個明星代言人。

　　有高管建議挖人，花大價錢簽約一個已經成名的明星，用這個明星打響招牌，但是沈延並不願意。

　　他建立這個公司，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全力將他的喻舟包裝成最耀眼的明星。

　　霖喻舟這些年在娛樂圈不溫不火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其公司的放置處理，當時霖喻舟簽約的丹陽娛樂公司本來是打算用心包裝霖喻舟的。結果出現了一個和霖喻舟人設相沖的江衡，他們覺得科班出身的江衡無論是演技還是前景都比霖喻舟要好得多，於是就果斷放棄了從某外國語大學挖來的霖喻舟。

　　當時他們覺得霖喻舟好歹一個外國語大學生，學得哪怕是日語、韓語或者比較適用的流行語種都能給他包裝進入外國偶像團體，結果霖喻舟學得是小語種，嗯，阿爾巴尼亞語……

　　他們果斷放棄對霖喻舟的包裝，進行放置處理，任其自生自滅，當然，一些基本的工作還是有的。

　　而霖喻舟多年最常接的劇本就是連臺詞都沒有的路人甲，但是小製作恐怖片的導演就特別喜歡霖喻舟，基本那些導演就會讓霖喻舟來拍有臺詞的男配角或者男鬼……

　　恐怖片專業戶的霖喻舟無緣接到一些正常的大製作劇本，所以涼了那麼多年，鹹魚本魚了。

　　丹陽不重視霖喻舟，但是沈延是將霖喻舟當心尖至寶的，他的方舟影視娛樂哪怕傾盡所有的資源和財產，他也要將他的喻舟打造成最閃耀的那顆星。

　　他知道霖喻舟不溫不火這麼多年一直都裝作不在意，喻舟的心裡有股火，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留在娛樂圈七年。

　　所以他回國後就開始為霖喻舟建立自己的勢力，他要幫助喻舟將那股火點燃整個娛樂圈。

　　霖喻舟只是被砂礫遮擋住了光輝，他相信，他的喻舟一直都是最耀眼的。

　　沈延辦公室保險箱裡放著一份合同，是與霖喻舟簽約的合同，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將他的愛人帶離那個沒用的公司，他相信，霖喻舟將會成為方舟的唯一代言人。

　　畢竟，方舟就是為了霖喻舟建立的一座諾亞方舟。

　　這些還沒有落到實際的事沈延還不打算告訴霖喻舟，他最近加大工作量的目的就是為了能騰出時間過兩天與霖喻舟一起搬到新家，還有他們的新婚蜜月。

　　……

　　“還缺一個你啊。”

　　當霖喻舟說出這句話時，沈延感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一個叫霖喻舟的男人，他多想拋下所有的一切，與霖喻舟時時刻刻在一起。

　　霖喻舟所及的目光都是他追逐的方向，他曾想都不敢想，這個人會含著笑意，站在他面前，說出對他的情話。

　　這一刻，他覺得就此消失都無憾了。

　　霖喻舟看著對面眸子裡溢著滿滿驚喜的男人，他甚至覺得整個房子裡都是沈延如同實質般漫天壓過來的情感。

　　沈延，真的很愛他。

　　不是問號，而是句號。

　　霖喻舟能看出這個人是愛他的，深深愛著的，明明他也沒什麼特別出色的地方，兩個人也不是在一起許久到無法割捨，被一個優秀的人深愛的感覺讓他措不及防，但是又隱隱地開心。

　　他可能沒對方那麼深愛，但是喜歡是十分的喜歡，他相信他的喜歡也會漸漸轉變為愛，因為這個人就是與他牽手共度一生的人。

　　他很慶倖，慶倖自己能被沈延深愛。

　　最後沈延和霖喻舟出了新家，沈延開車送霖喻舟回其公寓。在路上，他道：“後天我來陪你一起搬家，你收拾一些重要的東西，到時候其他的讓搬家公司來搬。”

　　霖喻舟點了點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道：“我媽說讓咱有空回去一趟，你看你哪天不忙的話我們回家一趟。”

　　霖喻舟心想，他媽這麼著急想他們回去無疑是為了看沈延的，好幾次他媽打電話都是沈延長沈延短的，在得知他們領證了乾脆連“乖兒子”都叫出來了，連他這個親兒子都沒過這待遇。

　　不過是真的巧，當初沈延出差辦事，租了兩個月的民宿，而那個民宿剛好就在他父母家的對門，鄰居出門就遇見，他媽見著小夥挺帥就喜歡多聊幾句，後來知道沈延是同性戀更是積極地將自己兒子介紹給對方。

　　他到現在都懷疑當初他母上並不是急著讓他脫單而是想幫助沈延脫單來著，不過也因為這種緣分，他與沈延有機會認識了。

　　感謝老媽做媒，讓他霖某人擺脫注孤生的詛咒。

　　沈延很感謝霖喻舟的母親，他一聽岳母大人要他們回去一趟，十分重視這次的行程：“那搬完家我們就去。”

　　霖喻舟想了下搬家需要半天時間，見家長一下午時間也夠了，便點了點頭。

　　兩人將計畫制定好，沈延便將霖喻舟送回去。

　　之後沈延將一切工作壓縮在一起完成，在公司加班到半夜，還是助理提醒他才打算休息。

　　從回來後就一直投入工作的男人太陽穴一直在跳，他揉了下眉心，感覺到些許的疲憊，他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什麼打開手機一看，便看見霖喻舟一連串的微信資訊，已經是幾個小時前。

　　【喻舟：還沒忙完嗎】

　　【喻舟：辛苦了~不要太累~】

　　……

　　【喻舟：[語音]】

　　沈延打開語音，從手機裡發出霖喻舟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帶著困倦繾綣的嗓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要睡覺了，早點休息……晚安老攻。”

　　最後老攻兩個字沈延第一次聽到，他聽得耳熱，又不斷地重複點開這句語音，安靜的總裁辦公室裡不斷傳出男人道晚安的聲音。

　　他垂下眸，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小心翼翼地將那句語音收藏下來，想回消息但是發現已經淩晨了，就對著亮著的手機螢幕，眸底溫柔：

　　“晚安。”

　　沈延開車回到別墅後，他洗漱了下走進他準備的主臥，是他以後與喻舟住在一起的房間。

　　沒有另外一個主人的房間顯得格外安靜，沈延將今天收藏的那段語音重新放了一遍，整個屋子似乎都暖了幾分，他默默想，再等兩天，他的喻舟就來了。

　　合上眼後，沈延並沒有直接睡覺，他進入了精神空間，這兩天主人格情緒太過激動，他需要跟他好好談一下了。

　　沈延有精神方面的病症，包括他的母親都不知道，他有三個人格，這種病可能跟先天的遺傳以及幼年時的遭遇有關。

　　為什麼說有先天遺傳，是因為他的父親就患有多重人格的病症。

　　他小時候就經常見到父親時不時變成另外一個人，聽母親說以前還好，父親的每個人格雖然性格不一樣但是十分和平，不會產生危害，後來結了婚對母親一直都很好，在他出生後也一樣。然而在他五歲時父親突然多出了一個暴力性人格，濫賭成性，輸了後還會毆打辱駡他和母親，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父親偶爾也會變回原來的性子，然後悲痛欲絕地跪在他們面前請求原諒並且恨不得殺了自己。

　　那個時候沈延還不懂多重人格是什麼，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性情大變，時不時像另外一個人，哪怕以往父親是和藹善良的，但是那段時間父親的暴力性人格顛覆了他對父親的所有感官，他開始變得很害怕，變得很膽小，整個幼年也灰暗起來。

　　後來父親在母親的哀求下打算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但是在去的途中發生事故死於車禍，之後他母親便獨自撫養他，而父親之前賭博欠下了一大堆債使得他和母親不得安寧。

　　記憶裡的深處，破舊的房子外是母親哀求的聲音以及討債者罵罵咧咧的吵鬧聲，他整個瘦弱的身體縮在角落處，捂著耳朵瑟瑟發抖，他很怕，他更害怕那些人沖進房子四處砸東西。

　　他不喜歡在家裡，但是到了學校，他更加害怕。在父親死後，他所在的幼稚園許多孩子都被家長警告過不要靠近他，因為他有一個精神病父親。因為都是左鄰右裡的關係，小胡同裡每家之間的隔音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們家的情況自然被那些鄰居們知道。

　　因此，所有人看他們的目光都是異樣的。

　　那些家長不知道怎麼給孩子解釋精神病的意思，就給自己孩子說精神病會莫名其妙地傷害你，是不好的人，所以不要跟精神病做朋友，也不要靠近他。他們理所應當地覺得，沈延父親是個精神病，孩子自然也不會正常。

　　他們只是出於對自己孩子的擔心以及以防萬一，卻不知道這會深深地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那些小孩不知道精神病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明白了沈延是異端，他們剛開始一起排擠沈延，不和沈延玩，後來乾脆一起欺負那個孤獨瘦弱的男孩。

　　在他們看來，異端就是像怪物一樣，就應該被正義的超人消滅掉。

　　所以幼年時期的家以及學校都是沈延的噩夢，當他終於要上小學，他以為離開了幼稚園會有一個嶄新的校園生活，他不會再被當作怪物一樣。結果他毫無防備地遇到幾個一起從幼稚園畢業來到同一所小學的熟人，那些曾經欺負過他排擠過他的小孩趕忙拉住想認識他的新同學，用著一種勸告的語氣認真道：

　　“不要靠近他，他爸爸是精神病。”

　　看著陌生的新同學看他的眼神從平靜到害怕時，瘦弱的男孩像是栽進了冰窖一樣，整個人呆在原地。

　　他突然明白，他的噩夢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