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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聞不攔了,讓周烟走了。
可看著她走,他又做不到,就跟上去。她打了車,他也開上車,一直跟到她小區門口,看著她下車,走進小區。
把車停在路邊,司聞緊隨其後,直到她進家門,他就站在樓梯口,看著那扇門。
他沒再前進,也沒走。
周烟進門就順著門板癱軟在地,捂住嘴,涕泗滂沱。
她應該覺得解脫啊,她哭什麽呢?有什麽可哭的呢?司聞這種老混蛋,有什麽值得她哭的?
沒有。
他自私,狠毒,霸道,嘴賤,不要臉,不是人……他一點優點都沒有,可怎麽就管不住眼泪呢?周烟你他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晚期嗎?你是受虐狂?還是你賤得慌?
他把你踩穿十八層地獄,摁到閻王面前,你他媽還爲他哭,離開魔鬼就那麽叫你痛苦?
四年多,他陰晴不定,總在翻新花樣展露他凶殘一面。
他磕了藥,爽了,就像摸狗一樣摸摸你的腦袋,給你靠近他的權利。他不爽,就咬得你一身口子,操得你腿軟,讓你連條褲子都穿不上。
慢慢地,你變得從容,再沒有起初那個心驚膽戰的狀態。後來可以接下他所有形式的發難,所有人都以爲你修煉成功了,結果他開始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縱容你,柔情多過了狠戾,你慌了,你猜測他怎麽了,也信以爲真他脫胎換骨了。可事實太打臉了,他沒變。就算柔情是真的,狠戾也不是假的。
你終於受不了了,你要走,你覺得這很正常,這是人應激反應控制的,第九次了,也該走了。
可說到底,不還是你也變了。
你不再把他當成一個老闆了,就再也不能因爲錢對他忍耐了。
……
周烟雙手抱住腦袋,想打斷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不想聽那個答案。
不管是什麽,她都已經離開了,以後再不會受到來自司聞的折磨了。
可是,眼泪是怎麽回事呢?它老往下掉是怎麽回事呢?
周思源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打開燈,看到地上的周烟,跑過去,緊張地看她的臉:「姐姐?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周烟伸手把周思源摟住,眼看著門口,眼泪沒停,像講故事一樣,緩慢地說:「姐姐心裡長了一顆毒草,我今天把它拔掉了。」
周思源聽得懂字面意思:「那姐姐不是得救了?爲什麽哭呢?思源也要難過了。」
周烟摟緊他一些:「因爲它活的時間太久,已經粘連我四肢,扎根我心臟,强行拔掉,就要了我半條命。幸好,我只是哭了,不是死了。」
周思源在她懷裡蹭蹭:「我還在啊。」
是啊。她還有周思源啊。
明天會是全新的開始啊。
注:毒草一說來自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