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腦補了下金兒說的話,她覺得那小夥計可能會被拍出腦震蕩來。
金兒在金玉閣一樓挑的銀首飾不怎麼值錢,但再不值錢的東西,一旦多起來,價值也驚人。
在二樓給她挑的那是撿最好看最貴的拿的。
她們主僕絕對已經被金玉閣拉入黑名單了。
金玉閣掌櫃的最盼望的絕對是她們這輩子都別再踏入金玉閣半步。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夥計當著他的面歡迎金兒再去,這不是撞掌櫃的槍口上給他做出氣筒嗎?
笑了會兒,金兒惆悵道,「可惜去的不湊巧,碰到了二姑娘她們,不然奴婢肯定多給姑娘要一套首飾帶回來。」
薑綰搖頭一笑,「這些夠多了,金玉閣掌櫃的這回是被鎮住了,未及多想,否則絕不會讓你帶走這麼多。」
金玉閣給她下毒屬實。
但當日的茶早倒掉了,也並沒有什麼被毒啞的小夥計,證據不足。
僅憑金玉閣賣假玉鐲這點罪名,奈何不了有護國公府做靠山的金玉閣。
給她下毒一事畢竟隱秘,知道的人絕對少之又少,一旦金玉閣掌櫃的騰出手盤問,就知道她沒有人證,或者讓她沒有人證,這也是她讓金兒跟去金玉閣挑首飾的原因。
金兒連連點頭,「昨兒姑娘才說後悔買了首飾,今兒奴婢就代姑娘挑了兩套,二姑娘她們肯定會和老夫人告狀……。」
薑綰沒有生氣,甚至笑道,「告狀才好呢。」
「啊?」金兒有點懵。
被人告狀還叫好?
是她聽錯了,還是姑娘說錯了?
金兒還欲再問,這時候暗衛回來了。
兩個婆子搓的腰酸背痛,總算把驢皮給洗乾淨了。
可就算洗的再乾淨,該有的驢皮味也消不掉。
嬌生慣養的世子妃和驢皮打交道,暗衛實在覺得格格不入。
薑綰檢查了下驢皮,洗的還不錯,都是照她吩咐洗的,本來驢皮要用流動清水泡兩三天,使驢皮的皮質軟化,然後再去毛,因為買來就夠軟了,所以這一步就省了。
暗衛的差事忙完了,閃身出書房。
不過沒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實在是看不了世子妃和丫鬟切驢皮的樣子。
他怕得心肌梗塞。
閃身進屋,也沒用金兒遞過來的菜刀。
抽出腰間佩戴的軟劍,直接將驢皮挑起。
刷刷刷。
被切成小塊的驢皮如下雨般都掉在了銅盆裡,一塊都沒掉地上。
切完了,暗衛深藏功與名,繼續回樹上待著。
薑綰嘴角狂抽。
走這麼快,沒機會誇他兩句就算了,這驢皮是熬出來給她四嬸吃的啊啊啊。
薑綰走到窗戶旁,「回來,回來。」
暗衛又落到窗戶處。
薑綰看著他腰間的軟劍,指著刀道,「你老實說,用這把劍殺過多少人?」
暗衛,「……。」
暗衛撇到銅鍋,就反應過來了。
他忙道,「這把軟劍還沒見過血。」
當然了,不是他不想劍見血,實在是跟在世子爺身邊,壓根就沒有用劍的機會。
沒有殺過人就好,薑綰心安了。
又將切好的驢皮洗了幾遍,就開始上鍋熬了。
金兒一晚上沒睡,暗衛被使喚來回奔波,從臉上都能看出疲憊了。
薑綰讓他們回去歇息。
暗衛搖頭,「世子妃放心,這秘法,屬下絕不會往外泄露半分。」
薑綰,「……。」
薑綰抬手扶額。
讓他回去睡覺,竟然被誤會她怕他偷學了。
不給他個必須去睡覺的理由,只怕睡都睡不安穩。
薑綰看著他道,「一旦開始熬製,三天三夜不能停火,你得養足精神幫我的忙。」
暗衛,「……。」
不但是他,連齊墨遠的主意,薑綰都打上了。
柏景軒丫鬟婆子不少,但信的過的,只有他們幾個。
再者她堂堂世子妃熬驢皮,傳揚出去,肯定會被人笑話啊,再萬一被老夫人她們知道,還不定怎麼數落她呢。
都是群惹不起的人,只能躲著了。
暗衛應下,「屬下這就去休息。」
薑綰看向金兒,「你也去。」
金兒搖頭,「奴婢去睡覺了,姑娘怎麼辦?」
薑綰失笑,「這裡是柏景軒,不會有危險。」
「去吧,忙夠這三天就好了。」
金兒實在不理解,好端端的,姑娘折騰驢皮做什麼呢。
但姑娘要做什麼,很難有人勸的動。
她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金兒聽話的回去睡覺。
薑綰在書房側門外熬驢皮,首先煮一刻鐘去腥味,然後才正式熬製。
薑綰添柴火,用蒲扇輕煽。
一陣腳步聲傳來,薑綰從窗戶處望過去,就見金兒回來了。
薑綰看著她,「不是讓你睡覺嗎?」
金兒搖頭,「奴婢只要一想到有那麼多首飾,就興奮的睡不著。」
薑綰,「……。」
一朝乍富,興奮點也很正常。
「去睡吧,一刻鐘睡不著,首飾我就沒收了,」薑綰道。
「……奴婢這就去睡覺!」
話音未落,關門聲就傳來了。
金兒走的太快,險些撞到齊墨遠。
齊墨遠一張臉黑成鍋底色。
這味道——
殺傷力太強了。
越靠近書房,味道越重,聞的人胃裡翻江倒海。
這女人是打算把柏景軒上下活活熏死嗎?
味道大的,齊墨遠都沒敢推門就回屋了。
嗯。
屋子裡似乎也有味道了。
再說表少爺長恩侯檀越,他砸了薑綰後,就心情很好的上街了。
一回府就聽說了薑綰被齊墨遠砸傷的事。
檀越頓時就後悔了。
他本意是幫表哥出氣,結果最後讓表哥替他背了黑鍋。
他來柏景軒賠罪。
沒敢從院門口走,直接翻牆進的,反正大部分時間表哥都在書房裡,他不想和薑綰打照面。
結果最先見到的恰恰是薑綰。
一翻牆就聞到一股濃鬱的刺鼻的味道。
要命的是薑綰還一邊熬一邊作嘔想吐。
檀越,「……。」
這女人的腦子是被他給砸壞了嗎?
他記得自己下手不重啊。
他要真下狠手,她早當場斃命了。
表哥的書房,一向都只有水墨香,這味道令人額頭都打顫。
他默默的去了內屋,這味道他都忍不了,更別提表哥了。
閃身進屋就見齊墨遠坐在香爐旁看書,鼻子還塞著棉球。
檀越,「……。」
「表哥,表嫂她在你書房外做什麼?」檀越問道。
「做糕點,」齊墨遠隨口道。
「……。」
出嫁的女人洗手作羹湯,那是為了討夫君歡心。
也就是所謂的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想到薑綰熬的那鍋東西——
檀越嘴角抽的沒邊了。
人家不是想抓住表哥的胃,是想直接抓傷啊。
「表哥就這麼縱容她嗎?」檀越心痛道。
齊墨遠把手裡的書移開,看向檀越,「好端端的,你砸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