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不是純粹的匡錦繡坊老板娘,錦繡坊老板娘能想出偷梁換柱之法,可見心機之深沉,只是沒想到碰到了對手,才棋錯一著,險些滿盤皆輸。
薑綰和錦繡坊老板娘是不是主仆,薑綰不敢肯定,但肯定的是她們之間沒有半點主仆情分,甚至還結了仇,想從錦繡坊老板娘手裡拿到解蠱毒的法子,就要掏幾分真心,更不能把人當傻子糊弄。
皇上就算再信任王爺和薑老王爺,如果朝堂上沒有人牽製他們,皇上也會寢食難安。
但除掉護國公是必須的。
至於後面的事,全看王爺和薑老王爺他們怎麽做,皇上又怎麽做了,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錦繡坊老板娘看著薑綰,眼底有敬佩,但更多的還是惋惜。
可惜公主是女兒身,若身為男兒,就憑著這等才智,何愁大仇不能報?!
想到公主金尊之軀,卻不得不委身仇敵之子,錦繡坊老板娘雲袖下的手就攢的緊緊的,指甲掐進肉裡都覺察不到疼。
她表情有些猙獰,薑綰猜不到她是想到了什麽,氣憤成這樣,她道,“你既然口口聲聲認我為少主,那我說的話你可聽?”
錦繡坊老板娘收回神來,直接跪下道,“公主吩咐便是。”
薑綰頭疼。
之前劍拔弩張,殺氣橫溢的錦繡坊老板娘突然變成這樣一個動不動就下跪的人,薑綰還真有些不適應。
薑綰扶她起身,“我只是想知道如何解我相公體內蠱毒而已。”
錦繡坊老板娘都被扶起一半了,聞言,又直接跪了下去。
薑綰眉頭打了個死結。
只聽錦繡坊老板娘道,“不是我不告訴公主解蠱毒的辦法,實在是靖安王世子體內的蠱毒對公主來說是一道護身符,輕易解不得。”
一聽這話,薑綰就知道錦繡坊老板娘沒放棄利用齊墨遠順陽王的身份奪皇位,為前朝報仇雪恨。
站在錦繡坊老板娘的立場,薑綰不怪她,這的確是條捷徑。
但這條捷徑對薑綰這個少主子卻談不上半點憐惜,有的只是利用。
歷朝歷代,沒有哪個朝代滅亡不是因為百姓飽受摧殘,前朝能被傾覆,足以說明內裡已經腐朽了,就算沒有太祖皇帝站出來推翻朝廷,也還會有別人。
前朝的江山也是從別人手裡奪來的。
總不能隻許你搶別人的江山,不許別人來搶你的吧?
說到底,她和齊墨遠都是無辜之人。
就因為她們心有不甘,就利用當時才三歲大的皇長孫,讓他十幾年都飽受病痛折磨。
這樣齷齪的報仇方式,薑綰實在看不上眼。
她看著錦繡坊老板娘道,“捫心自問,如果你是靖安王世子,因為我病痛十幾年,還會善待我嗎?”
“你所謂的報仇,難道只是把大夏朝攪個天翻地覆就算了?”
齊墨遠體內的蠱毒一日不解,他們一天不能圓房。
不圓房怎麽造小人,怎麽達成錦繡坊老板娘預想的不動一兵一卒就把大夏朝江山再奪回來的目的?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薑綰不想再說什麽了,她知道錦繡坊老板娘因為之前錯認龐嫣,對她痛下殺手,心底對她有了防備,也可以說是在龐嫣那裡吃了一塹,在她這裡長了一智,
想到這裡,薑綰真是欲哭無淚,她和齊墨遠是招誰惹誰了?
錦繡坊老板娘心裡敬重的是她那已經過世的主子,不是她這個被她認錯的少主。
薑綰看了錦繡坊老板娘一眼,什麽也沒再說,抬腳走人了。
錦繡坊老板娘跪在地上,眼淚模糊雙眼,鼻子酸澀,漸漸的,她眼底的淚花透出冰冷恨意來。
薑綰出了錦繡坊,齊墨遠看到她出來,便從馬背上下來,看薑綰的神情就知道拿到解蠱毒的辦法沒那麽容易,他道,“不必垂頭喪氣。”
說完,不等薑綰說話,一把將薑綰攔腰抱起,直接坐上了馬背。
兩人縱馬穿街過市,引得路人紛紛避讓。
風刮過臉頰,眼睛都不好睜開了,薑綰道,“這裡是鬧街,你慢點兒跑。”
齊墨遠低頭,就看到薑綰雪白的藕頸,他笑道,“我喜歡你鮮活的樣子。”
薑綰朝天翻了一記白眼,“我只要還有氣,就是鮮活的好麽!”
齊墨遠,“……。”
這女人!
他指的是她沉默不說話,非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齊墨遠抱著薑綰腰肢的手加重幾分,惹的薑綰叫疼,“你想勒死我啊。”
齊墨遠低笑。
薑綰側頭看他,“如果我是前朝公主,你會怎麽辦?”
齊墨遠愣住。
不過轉瞬,他又笑了,騰出一隻手捏了薑綰鼻子一下,“沒有如果。”
“……嗯?”
“差點死在前朝余孽手裡的前朝公主,別說是我,皇上都得同情你。”
薑綰,“……。”
這鹽撒的,她怎麽那麽心疼呢?
薑綰看著齊墨遠道,“我能不能開口向皇上借用李太醫一段時間?”
齊墨遠勒緊韁繩。
馬蹄揚的高高的。
薑綰後背撞到齊墨遠的胸口,不知道齊墨遠疼不疼,反正她後背挺疼的。
齊墨遠抱著薑綰道,“你要借李太醫?”
薑綰聳肩,“錦繡坊老板娘沒那麽容易交出解蠱毒的辦法,我也不敢指望她,我想請李太醫去南疆走一趟,把南疆能買到的醫書都帶一本回來,我就不信憑著我的醫術還想不出解蠱毒的法子,一定需要有求於人!”
雖然這事也能交給暗衛去辦,但偌大一個南疆,醫書必然不少,總不能讓暗衛拉幾馬車的醫書回來吧?
李太醫去,好歹能篩選一下,若是能找出解蠱毒的法子,那就更好了。
齊墨遠笑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你向皇上借李太醫,皇上肯定不會不答應。”
“但太后就沒那麽好說話了,李太醫一走,難保她不會有點頭疼腦熱就傳鐵大夫進宮。”
薑綰勾唇一笑,陽光打在她臉色,明媚如三春桃李,看的人心神恍惚。
“別說只是傳召我,只要診金管夠,讓我住宮裡也無不可,”嬌笑聲傳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