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遠長臂攬著薑綰,一隻手握著薑綰,他容貌俊逸,器宇軒昂,坐在馬背上高貴如雪山之巔的雪蓮,叫人不可逼視。
薑綰容貌俏美,柳眉如黛,膚若凝脂,遠遠看去,仿佛九天玄女落入了凡塵。
一對璧人穿街過市,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流露羨慕。
但也有人除外。
龐嫣站在一首飾鋪樓上,看著齊墨遠和薑綰從街上騎馬而過,手中繡帕幾乎要被她扯的粉碎。
一旁還站了個大家閨秀,知道她心底不快道,“靖安王世子……不,應該稱呼順陽王了,他有隱疾在身,得知他的身份,我還真替你捏了一把冷汗呢,好在親事退了,不然真就是跳了火坑。”
不得不說這姑娘擅長勸人,兩句話一說,龐嫣臉色就好轉了許多。
就算他們再福大命大又能如何?
還不是有毒在身,求醫無門!
只是心底還是氣不過,畢竟爭了這麽多年,最後什麽也沒撈著,還被氣的一肚子氣,想起來就窩火。
尤其她這些日子臥床養病,好不容易才借口去刑部大牢探望大哥才能出府閑逛一會兒,就碰到他們兩給她添堵!
也不知道他們招搖什麽,大街上就摟摟抱抱的,還要不要臉了!
氣死她了!
這邊龐嫣的好心情一去不返,那邊薑綰和齊墨遠騎馬回了靖安王府。
馬才停下,就看到一丫鬟疾呼聲,“快,快請大夫,請太醫,安陽縣主投湖自盡了!”
安陽縣主被奪去封號不少時日了,只是這些天她一直閉門不出,極少出現在丫鬟們口中,一時間沒能改口,依舊以縣主稱之。
小廝有點懵,“怎麽就投湖自盡了?”
丫鬟火急火燎的,“別問了,趕緊叫人啊,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小廝們不敢耽擱,一小廝趕緊上街請大夫,另外一小廝則拿了帖子進宮請太醫。
齊墨遠下馬後,扶薑綰下來,兩人齊步進府,傳話的丫鬟還在大喘氣,薑綰問道,“怎麽回事,安陽縣主怎麽會突然尋死?”
丫鬟氣息微緩,趕緊回道,“安陽縣主知道傅大少爺才是當年救她的人後,就要去偏院看一眼,丫鬟攔不住她就扶著去了。”
“安陽縣主到偏院的時候,傅大少爺和表少爺正在比武切磋,她就站在那裡遠遠的看了會兒,就轉身離開了。”
“路過花園的時候,說荷包丟了,讓丫鬟去找,丫鬟一走,她就投了湖……。”
說到最後,丫鬟臉上都有些唏噓。
遠了說,安陽縣主是靖安王府的常客,經常來王府陪王妃,沒少和清蘭郡主在花園裡撲蝶嬉戲,近了說,她風風光光的嫁給二少爺,有老夫人護著,幾次三番的挑釁世子妃,雖然沒有成功,但也把世子妃折騰的夠嗆。
這也沒過多少時日啊,安陽縣主就從雲端跌入了泥潭,宿國公府被抄家滅族,太皇太后從疼她入骨到厭惡她,二少爺還卷入殺人案,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接二連三的打擊,也難怪安陽縣主承受不住一心尋死了。
薑綰輕歎一聲。
安陽縣主從小嬌慣長大的,有太皇太后護著,她幾乎就沒受過什麽挫折。
這些打擊尋常人都承受不住,何況是她,全靠對她和齊墨遠的恨意在強撐,才沒有徹底崩潰。
然而齊墨遠的身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這麽多年想報答的壓根就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薑綰也沒有搶過她的意中人,薑綰才出生就被先皇賜婚給了順陽王,只有別人和她搶的份,哪有她和別人搶的道理?
連最後的恨都不給她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生無可戀之下,就選擇了投湖。
不過安陽縣主支開了丫鬟,但花園重地,丫鬟婆子人來人往,那麽大的落水聲,很難不驚動四下之人,趕緊把她撈了起來。
只是人是撈了上來,但還是暈了過去。
不管安陽縣主是什麽身份,到底還是靖安王府二少奶奶,丫鬟可不敢不把安陽縣主當回事,匆匆請大夫傳太醫。
薑綰和齊墨遠到湖邊的時候,安陽縣主還沒有被送回去,王妃也聞訊趕來,畢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到底於心不忍。
看著安陽縣主躺在丫鬟懷裡,臉色蒼白,人消瘦的……要不是知道這是安陽縣主,薑綰都懷疑不是同一個人了。
罷了,選擇尋死就足夠證明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為這樣一個人擔個見死不救的惡名不值得。
薑綰蹲下救安陽縣主,手探了下她的脖子——
還有氣。
救的很及時,不用她出手,來個大夫就能救。
薑綰給安陽縣主把脈,一搭上脈搏,眉頭就擰成麻花了。
王妃站在一旁,問道,“如何?”
薑綰抬頭看著王妃,嘴角扯了扯,“有喜了。”
安陽縣主暈倒,不全是因為溺水之故,更多的還是因為動胎氣。
安陽縣主懷身孕,這事還真出乎大家的意料,包括薑綰在內。
所有人都望著她,世子妃可比安陽縣主早嫁進府許多,她肚子一直沒音訊,安陽縣主才嫁了多久啊就懷上了,看世子妃的身子骨,比安陽縣主要好的多,不會是世子爺不行吧?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齊墨遠。
看的齊墨遠臉黑成鍋底色。
用腳後跟都看的出來她們是怎麽想的,偏生他還沒法反駁,他可不就是因為體內蠱毒,才至今沒能圓房嗎?!
連房都沒圓,上哪兒懷身孕去?!
薑綰繼續給安陽縣主把脈,道,“溺水問題不大,就是近來憂思過度,動了胎氣,等大夫來開幾劑安胎藥服下就無礙了。”
安陽縣主肚子裡的孩子極可能會成為遺腹子,雖然她猜測這孩子可能是太后的重孫兒,但畢竟沒有證據,那就還是王爺的孫兒,她可不敢隨便開藥方,萬一被人下點毒,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惹不得,還是躲著點為好。
薑綰不願開方子,王妃沒說什麽,以安陽縣主對薑綰的態度,薑綰願意救她已實屬難得了。
這邊安陽縣主被送回去,那邊大夫就趕到了,開了方子,然後抓藥。
等她醒來,梅側妃坐在病榻前,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安陽縣主渾身軟綿無力,一心求死,“還救我做什麽,讓我死了乾淨!”
她極力把手抽回來,她不喜被人握著手,尤其是外人。
自打宿國公府被查抄,齊墨銘入獄後,梅側妃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話裡話外譏諷她是災星,安陽縣主看到梅側妃就想作嘔。
梅側妃已經不記得自己暗示丫鬟折磨安陽縣主的事了,怪丫鬟沒把安陽縣主照顧好,丫鬟跪在地上,是一肚子委屈沒處撒。
她哪裡知道縣主會懷身孕啊,這些日子,別說縣主吃不下睡不好了,就是她一個丫鬟,也為前程憂心忡忡啊。
梅側妃握著安陽縣主的手道,“我不管你有什麽氣,都得先顧著肚子裡的孩子,我會求太后派個太醫來,務必確保你腹中胎兒平安無恙的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