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專場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是凌晨了,一頓飯吃完,就到了半夜。
晏朝開著周辰瑜的車把他送到家門口,說:“明天我再把車給你開回來。”
週辰瑜說:“來不及啊,我明兒一早就要出門兒。”
晏朝問:“那怎麼辦?”
週辰瑜說:“你住我家別走了唄,我明早一起把你送回家。”
晏朝幾乎是脫口道:“我不。”
週辰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小晏哥哥,你幹嘛呀?我又不是妖精,還能把你吃了是怎麼著?”
晏朝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於留宿週辰瑜家這件事情如此下意識地充滿抵觸,其實他也知道,週辰瑜這個人不過是喜歡嘴炮兒而已,實際上就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
就听週辰瑜又說:“還是說,你怕咱倆酒後亂性,搞不好會發生點兒什麼?”
……晏朝決定收回自己剛剛的那句內心os。
晏朝:“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這兒了。”
週辰瑜:“我錯了行不行?我現在可是個醉鬼,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他今晚統共喝的不超過三杯,晏朝當然知道他沒醉。
然而晏朝嘴上嫌棄著他,身體還是非常誠實地跟著他回了家。
週辰瑜的家是一間普通的三室兩廳,室內的佈局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直男氣息。
出乎晏朝的意料,屋子倒是並不髒亂差,甚至打掃得挺乾淨。但屋裡的家具和陳設都簡單到了極致,簡直就像售樓廣告裡的那種樣板房,根本談不上一點兒“家”的溫馨,以至於有種屋子的主人隨時要逃荒的感覺。
晏朝問:“你平時常住這兒?”
週辰瑜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晏朝嘆了口氣:“你家裡確實需要個女主人。”
週辰瑜點了點頭:“你考慮一下?”
晏朝:“……滾。”
週辰瑜也不惱,接著笑道:“光說有什麼用,你倒是把你們台裡的漂亮小妹妹介紹兩個給哥認識認識啊。”
一聽他這個口氣,晏朝就氣不打一處來: “哪個小妹妹願意住你的狗窩兒。”
週辰瑜忽然轉身看向他,莞爾一笑:“你這個小妹妹啊。”
晏朝:“你再胡說八道我現在就走了。”
週辰瑜趕緊伸手拉他:“我錯了行了吧?你這人真沒意思。”
晏朝沒好氣道:“我困了,今晚上睡哪兒?”
說完,他生怕週辰瑜下一句就說睡他床上,於是趕緊提前開口:“我不和你睡。”
週辰瑜再次抬眸看他,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的神色,嘴上卻委屈道:“嘖嘖嘖,你什麼人吶,之前還跟人家同床共枕呢,這會兒就始亂終棄了,呸,拔diao無情……”
晏朝像是被他那雙漂亮眸子裡顧盼生姿的光芒閃到了一般,不知怎麼的,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他往牆上一推,手就撐在了他臉旁邊的牆壁上:“那我再插回去?”
週辰瑜沒想到晏朝會突然來這麼個大動作,毫無防備地就被摁在了牆上。
他比晏朝矮一些,力氣也沒有晏朝大,這會兒對方的長臂一伸,立馬就將他困在了一方逼仄的空間裡。
他於是下意識地抬起眸子,正好對上晏朝頗具挑釁意味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少頃,他才喃喃道:“我靠,你小子壁咚玩兒得挺溜啊?”
晏朝頭一次見到週辰瑜這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只覺得自己雖然嘴上騷不過他,但好歹還是憑藉身高優勢,在行動上扳回了一局,一時間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感到無比神清氣爽。
他剛打算趁機嘲笑週辰瑜兩句,對方就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衣領,輕輕地往前一拽,忸怩道:“快來,人家等著你呢。”
晏朝:“……”
騷不過,真的騷不過。
週辰瑜為他這副吃癟的模樣兒感到更加得意,桃花眼都彎成了一對月牙儿。
晏朝冷不丁地對上他那雙眉目含春的明眸,不知怎麼的,只覺得自己的心尖兒都跟著他那纖長的睫毛來回顫了顫。
他倏然間像是被火舌燎到了一般,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晏朝迅速地收回了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才悻悻道:“我怎麼敢招惹您這位黑山老妖。”
週辰瑜這才得意地從牆邊兒上站直了身子:“這就對了,少跟你哥哥我比噁心。”
說著,他轉身帶著晏朝往房子裡面走:“放心,您今晚上睡客房,成嘛?”
晏朝看著他的背影,這才對剛才一系列的突發行為感到一陣後知後覺的心有餘悸。
晏朝的睡眠一向不大好,還愛認床,這會兒已經到了後半夜,困勁兒早都過去了。他躺在周辰瑜家的客臥裡巨大的雙人床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覺得魔幻。
他明明只是想偷偷摸摸地去聽一場相聲,怎麼就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發現了,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帶著參加了他們的內部聚餐,然後又莫名奇妙地被周辰瑜帶回了家?
這都是什麼魔幻現實主義瑪麗蘇狗血偶像劇情節?
晏朝從來沒談過戀愛,但憑藉以往觀察得來的經驗,他覺得自己要真是個姑娘的話,這簡直算是官方蓋章,就差扯證兒了吧?
這麼想完,晏朝才突然對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莫名奇妙。
他怕不是被周辰瑜這個傢伙洗腦了,真的對自己產生了什麼性別認知障礙吧?
不然他為什麼今天一整天,光是看周辰瑜那幾眼,心裡都七上八下了好幾回?
晏朝煩躁地翻了個身,閉緊雙眼,決定開始數羊。
沒想到剛數了五隻,他就感覺到自己身邊兒空蕩蕩的床墊忽然整個兒陷了下去。
晏朝嚇了一跳,倏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你幹嘛?”
週辰瑜的眼睛在黑夜裡顯得亮亮的:“來幹你想幹的事兒啊。”
晏朝伸手就把被子擋在了兩個人中間:“滾,我不想。”
週辰瑜撅了撅嘴:“今天還說要插人家呢。”
晏朝:“……”
他真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週辰瑜又笑出了聲:“逗你的,你能不能別老防我跟防賊似的?”
晏朝沒好氣道:“你想多了,我防你如防雞。”
週辰瑜又伸手拉他:“大爺,來玩兒呀。”
晏朝猛地抽回了手:“莫挨老子。”
週辰瑜鬧夠了,這才大喇喇地躺回了床上:“放心,我也是直男,而且就是因為知道你也是直的,我才敢這麼跟你鬧嘛。雖然我知道你挺煩我的吧,但我心裡一直把你當成特別好的哥們儿。”
晏朝看了他一眼,說:“我沒煩你。”
週辰瑜又側過身看著他:“那我們一起困覺?”
晏朝:“……滾。”
週辰瑜毫無臉皮地笑了半天,這才說:“我身邊兒這些個說相聲的大老爺們儿,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跟他們開玩笑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所以還是調戲你最好玩兒。”
晏朝沒好氣道: “你不是嫌棄我開不起玩笑,沒意思麼。”
週辰瑜說:“沒事兒啊,我自個兒有意思就行了。”
晏朝:“……”
幾秒鐘後,週辰瑜又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語氣:“我說真的,雖然咱倆認識也才一個月,但我已經把你當成特別好的朋友了。”
晏朝生怕他下一句又蹦出什麼騷話來,於是警惕道:“我謝謝您。”
週辰瑜短暫地沉默了一陣,接著說:“今兒晚上那出《西施》,是為你唱的。”
晏朝不由自主地怔了怔。
週辰瑜這個人總是能在不正經和正經之間一秒切換,以至於晏朝還沒來得及跟上他的節奏,他就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掏心窩子的話。
週辰瑜這句“為你唱的”,如此直白地砸在了晏朝的胸口,聯想到聚餐的時候賀辰烽說的那句“十年沒唱過”,讓他一時間覺得這句話過於珍重,以至於有些承受不起。
晏朝還沒想好該說點什麼回應他,就听週辰瑜又說:“你不是一直都特別想知道,我為什麼那麼久不唱戲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