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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的繪卷》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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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黑曜中學的時候他幾乎已經站不穩,倚著將校園圍繞起來的圍牆,綱吉用左手支撐了一下酸軟無力、眼看就是要倒下去的身體。

  粗魯地空氣摩擦讓他的呼吸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難受,甚至說不出一句話,連喘氣聲都變得有些奇怪了。不敢怠慢,他拖著沉重的身體,卻發現校門根本沒有開。

  直覺卻讓他認為雲雀就在這裡面。不願意就此放棄,但在校門口喊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綱吉退遠了一些,思考著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到裡頭去。他邁過步子,決定找找有沒什麼地方可以進去。

  圍繞著黑曜幾乎兜了半個圈時,綱吉便發現了靠近住宅區內側的圍牆邊上有一棵樟樹。由於並盛所處的位置還算在南端,因此樟樹在冬天是不休眠的。長著常綠的葉子,碧色滿叢。將陽光分成了許多細碎的斑跡。它很大,低部位的枝幹因頂端優勢的緣故而橫向生長,其中一枝粗幹延伸到了圍牆的裡頭。

  綱吉昂高了褐色的頭顱,看著那還是有些高度的枝幹,咽了咽口水。他現在只有一隻手,對於運動神經本來就幾乎斷成兩半的他來說爬樹似乎有些困難,但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

  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大概是方才劇烈運動的代價。綱吉輕輕吸了口氣,算是當作心理準備,有些無從下手,將白皙的手掌貼上了那棵樟樹。

  嘗試了好幾次都不能成功,好不容易爬上了幾步卻因為單手的緣故而跌落了下來。顧不得疼痛,綱吉只是高高地昂起腦袋,看著自己要到達的那個部分。

  還沒有見到雲雀,還沒有對他說清楚,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種地方停下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被擦破了掌心肌膚的手。原本還算安靜的四周卻有些窸窣的聲音,綱吉聽得出那是從圍牆的那頭發出來的,大概裡面正在鬧什麼事。

  顧不得更多的,綱吉伸過手,腳下一用力。努力地向上方攀爬。此刻他的腦海裡只有雲雀,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對自己所有所有的溫柔。

  已經決定要到雲雀的身邊去了,因此,不能在這裡停下。再怎麼困難也好,他都要努力,努力地去回應那個人的感情。

  帶著寒意的風撫了過去。他柔軟的褐髮被吹散在風裡,樟樹發出了樹欉特有的清聲,陽光在少年的臉上移動著,留下溫暖的痕跡。

  銀色的凶器狠狠劃過,在陽光下透露出一絲冷光。雲雀面無表情地朝面前靛紫頭的少年發動攻擊,他的動作看似乾淨俐落,每每到了關鍵的時機卻顯得無比的猶豫。

  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雲雀,六道骸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他不急不慢地躲過雲雀那對他來說毫無殺傷力的攻擊,開聲道。

  「哦呀,雲雀君你這樣可不行呢。根本不可能打中我的哦。」

  雲雀微微皺起眉,他迅地反手,拐子的末端朝六道骸的側臉擊去,卻被對方空手握住,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動作。

  「放開。」

  「嘖嘖,真是急躁呢。」

  「我只是來咬殺那幾個該死的草食動物罷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綱吉君而來的,那幾個害他受傷的學生我自己可以處理,輪不到你這個外校的來管哦。」

  沒有耐心再和他耗下去,雲雀抬手將另一隻拐子俐落地向六道骸襲去。對方連忙後退,卻仍然被劃傷了臉頰。

  「你真的……讓人非常不愉快啊,雲雀君。」

  六道骸抬起手,輕輕將從傷口處滲出來的血蹭去。他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非常戲謔的,看在雲雀眼中刺眼不已。

  「你們兩個都是。」

  「明明就,很想要吧。」

  他繼續輕鬆地閃躲著雲雀的攻擊。今天會考的關係,這個時分的黑曜已經沒有很多的學生。雲雀來到這裡的時候卻在中庭遇到了自己,二話不說兩人便對峙起來,這才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吵死了。」

  「我今天不是來咬殺你的。」

  你對那個孩子來說……是重要的人。

  因此他不會。再怎麼樣,至少在那個孩子需要這個男孩的期間,雲雀恭彌就不會傷害六道骸。

  六道骸嘆了口氣,似乎為這人的死腦筋而感覺到相當頭疼。他伸過手,再次制止雲雀的動作,將兩人的距離湊近,用力地克制著對方。六道骸沒有笑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雲雀。

  「你再這樣的話,我真的會幹一些很過分的事情哦。」

  「例如把那個孩子帶走什麼的。」

  雲雀皺起眉,想要將拐子從對方的手中掙脫,卻辦不到。

  「真是可笑呢,你們兩個。」

  「現在的人都這樣嗎?自以為是的厲害呢。」

  六道骸鬆開手,迅將自己與雲雀拉開距離。

  「都不搞清楚對方的心情,就擅自下了定義。真是……讓人發笑。」

  低了低目光,看著面前停止了動作的雲雀。六道骸緩緩地揚起嘴角,露出個讓雲雀看不懂的笑容。

  「結果,還讓我和你們一樣傻。」

  為了在意的人,自己難過也不要緊,這種事情……

  真是,像個笨蛋一樣。

  「還差一點點……」

  咬緊牙關,綱吉小心地將左手向上探去,握緊一枝細幹,腳下用力,帶動整個身子往上。瘦小的少年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上攀爬,好幾次都險些沒踩穩就是要滑下去。唯一能使用的左手也已經是斑斑跡跡的傷痕,滲出了血。少年的模樣看起來相當狼狽。

  他卻下意識地認定那個人就在這面圍牆的那一邊。因此他必須越過去,到他的身邊去。

  澤田綱吉呼了口氣,繼續緩慢而用力地往上。他身上的白色風衣已經被蹭髒,白皙的臉頰上也有明顯的灰塵和泥土的痕跡。綱吉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是昂著腦袋,看向高處。

  很累、很辛苦,他卻覺得心情前所未有地愉快。不知不覺嘴角早已帶著笑意。大概是就快可以見到那個人的緣故。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努力也是這麼快樂的事情。感情是需要相互付出的,沒有一方給予,另一方接受這種不平衡的事情。不管是對他,還是雲雀,他都有著這樣做的理由。

  喜歡著一個人的心情該是怎麼樣的。他現在似乎更加地明白了。雲雀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現在還不想去思考。只要將想法和感情都告訴了那個人,就可以了。那就是他現在該做的事情。

  他堅信著他們還有著很多個很多個吹著西風的季節,就像他們相遇的那個傍晚。自己仍然是個畫畫的少年,而對方也依然坐在屬於他的位置,逗弄著絨黃色的小鳥。偶爾回過頭,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無比溫柔。

  澤田綱吉深深吸了口氣,腳下一用力,整個身子跨坐到那延向圍牆內面的、粗壯的樹幹上。他的模樣非常狼狽,白皙的臉頰和白色風衣都被樹身弄得髒兮兮的,左手更是布滿不大不小的傷痕。

  處於高處總是可以享受到比地面更多的風。深冬的寒風刮得讓綱吉有些受不了,盡管如此陽光卻依然讓他感到很溫暖。天空也變得越來越晴朗,少年就這樣坐在枝幹上,柔軟的褐髮散入了風裡。他抬頭一望,便定睛地看向圍牆內面正在中庭裡對峙的兩人。

  這是非常巧合的契機,雲雀和六道骸離自己的距離並不遠。他呆滯地看著雲雀不斷將手中的銀拐向六道骸擊出,而對方也不再是單純的閃躲,不知何時握上了他從未見過的三叉戟,與雲雀僵持到一塊。

  風有些大了。狠狠地吹起他白色風衣的衣擺,領子的拉鏈拍打到他的臉上,有些生疼。澤田綱吉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往枝幹的外端挪近了一些,此刻他身下已經是圍牆的內部了。

  風太大,他聽不清雲雀和六道骸在說些什麼。身體已經很疲憊了,劇烈的跑動早已幾乎將他的體力都耗近,方才又花了許多力氣爬到樹上來。身體原本就還在接受治療,每日服用藥物也讓他非常虛弱。綱吉感覺到眼前有些搖晃,身子險些穩不住。

  再等一下就好……最起碼,要先告訴那個人。

  他睜開眼睛,不顧眼睛被風吹得生澀。他遠遠看向那個黑色的少年。那是他素來的著裝,黑色的制服外套披在肩上,紅底黃字的袖章,最乾淨的白襯衫。柔軟的黑,堇色的鳳眼,高傲的姿態。

  任什麼,都沒有變過。那個人的樣子。

  一直停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澤田綱吉深深吸了口氣。他感覺到迎著風的身體非常輕盈,像是什麼都沒有關係,可以拋開一切,此刻整個世界都只有關於那個人的所有。

  「雲雀學長……!」

  已經有多久了,又在意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從最初的那一張素描,到現在佔滿了他整個世界的繪卷。

  他得到了什麼,他付出了多少。他們的雙手觸踫過多少次,他給過自己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是怎麼樣叫他名字的。有些缺乏血色的唇,喊出那個片假名時總是喊著非常好看的弧度。他喜歡揉弄他的頭,偶爾抬起手,以並不如何溫柔的力度覆到他的臉上。

  他對著自己笑,露出所有不為人知的模樣。他身上乾淨的味道……所有的,所有的。

  那麼多、那麼多的東西。

  ——你都將它們給予過我。

  ——因此,這個時候……

  「我也要告訴你,我所有的心情……」

  綱吉看見了遠遠聽見自己聲音的雲雀轉過了頭,隨即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他也看見了,雲雀微微張嘴,念出的那幾個音節。

  ——Tsu na yo shi

  澤田綱吉慢慢笑了起來。

  他知道雲雀可以聽見他的聲音,他看著雲雀不顧同樣在場的六道骸,轉身就是往自己走來。但卻在聽見他繼續說出的話後停住了腳步。

  那個黑色的少年垂下的手中還握著銀色的拐子,在陽光折射了一絲光芒,從少年怔住的臉旁擦了過去。

  他低頭看向露出了少有呆滯表情的少年,輕輕吸了口氣。並不是不緊張,他緊緊閉上眼睛,耳邊能聽見風的聲音。

  他顫抖地開口,像是要哭出來。

  「一直以來,謝謝你……真的,謝謝……」

  太多太多的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向你好好地表達出來。

  但是……

  「對你的那份心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我很糟糕。為雲雀學長添了很多很多的麻煩。又很膽小……一定為雲雀學長帶來了許多的困擾。」

  「但我會再加把勁,我也要努力地對雲雀學長你溫柔、對你笑……」

  「右手……也一定會治好的。」

  「到那個時候……」

  到那個時候,便一定會是個吹著溫暖西風的季節。我會待在你的身邊,陪你到任何地方去。

  「但在那之前……現在,我想我應該要告訴你。」

  原本微微低垂的眼瞼緩緩地抬了起來,清澈的蜜色眼底流轉著說不出的好看的光澤,溫柔的。映照著黑色少年怔住的表情。

  綱吉朝雲雀露出了一個毫無保留的笑容。一如那個少年比什麼都來得乾淨天性。

  他張嘴,輕輕說出那份埋藏在自己心底、帶著最純淨的感情的心意。

  「我啊……很喜歡,很喜歡溫柔的雲雀學長。」

  「因此……」

  「能喜歡上你,真的太好了。」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開始燒了起來。跨坐在樹幹上的身子有些不穩,隨著風有些搖晃。耳邊的風聲卻已經被過響的心跳給代替,一次又一次涌出血液的聲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大概身體真的已經到極限了。綱吉用左手使力撐在枝幹上,想要穩住身子。然而他只覺得腦袋一沉,身體也漸漸失去了平衡。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維持原本的姿勢。

  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自己眼前的景象由水準變成垂直。綱吉感覺到身體呈現一種讓人恐懼的踩空狀態。他就這麼從樹幹上跌了下去。

  耳邊是狠狠摩擦而出的風響,他險些沒喊出聲。然而放空墜落的他卻在看見毫不猶豫朝自己跑來的雲雀時愣住了。

  雲雀恭彌昂著頭,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從樹上跌落下來的少年。身體作出的反應甚至比思考還來得快,他快步地跑向那個白色的身影。制服外套在空中劃出黑色的軌跡,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和那個少年一起降臨。

  他一邊跑,將手中的拐子鬆開。金屬掉落在地上,就這麼落在他的身後,發出沉悶的聲響。

  澤田綱吉來不及將一切都看清楚,便穩穩地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閉上眼睛前他看見了雲雀錯愕的表情,有些傻氣,擔憂的神情卻非常溫柔。是他所喜歡的雲雀。

  他愣愣地抬起頭,現在自己正被雲雀緊緊地抱著。方才雲雀飛快地跑來將墜落樹下的他接住,因此他才沒有受傷。即使身體有些悶疼,那個人適宜的體溫卻讓他覺得很安心。

  距離很近。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聞見他身上的氣味。一切一切都讓他無比地喜歡著。

  雲雀緊緊地擁著懷中的少年,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最珍貴的寶物。由於方才衝擊力過大,他甚至險些沒接住對方。幾乎是撲身地跑過去,到最後就這麼坐在地上。

  拐子落在他身後隔了好些距離的地方。凌亂而自然地躺在地上,折射著光芒,看起來有些像幸福得不可思議的顏色。

  六道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中庭裡只有他們兩人。澤田綱吉抬起頭,發現雲雀正盯著自己看。他的神情有著明顯還沒有散去的驚愕,貫來沉穩的那個人居然喘起了氣。他的呼吸撲打到他的臉上,一瞬間讓他有些目眩。

  「誰允許你出院了?」

  「我……我自己跑出來的。」

  「下次再幹那麼危險的事情,咬死你。」

  「非、非常對不起……」

  他愈說愈小聲,到最後便低下了腦袋,不敢去看雲雀。他方才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全部倒了出來,現在才說也許有些荒唐,但他真的感覺到心裡沒了底。

  「你是來找我的?」

  「嗯……嗯。」

  「剛剛說的,」

  「是、是的?」

  「還算數吧。」

  「呃?」

  有些錯愕地抬起頭,便對上了那個人淡淡的笑容。

  那個人的表情看起來溫柔得不可思議。他笑得那樣好看,以至於他一瞬間忘記了如何言語。

  雲雀抬起手,落入他柔軟的褐髮裡。輕輕撫摸著那個少年的褐色頭顱,雲雀一直笑著,像是非常釋然的。澤田綱吉臉上一紅,抿著嘴不敢再多說一句什麼話。任對方對自己的腦袋上下其手。像在抓癢,非常舒服。

  「真是……」

  黑色的少年有些氣惱地嘆了口氣。

  「看來我是個笨蛋。當然,你也是。」

  完全聽不懂雲雀的話,傻傻地看著對方好一會,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罵了。有些惱怒地想要反駁,下一秒他卻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雲雀低下了頭,輕輕吻住了懷中的少年。他托著他小小的腦袋,溫熱的舌頭舔過對方的唇邊、唇角,隨後探入了更深的地方。

  那裡有著那個少年濃鬱的味道。是屬於他的、他的,他所熟悉著的,他的味道。

  雲雀愈吻愈深,像是早已無法按捺的什麼在一瞬間全部傾瀉而出。那是他對他所有的,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感情。汲取著對方的味道,佔據他的呼吸。眼裡只有他,只是他而已。

  好喜歡好喜歡的那個他。

  對於雲雀突如其來的動作反應不及,意識到他們在接吻後澤田綱吉險些忘記了呼吸。心跳的頻率已經高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甚至認為那顆脆弱的器官在下一秒就要整個迸裂。

  他緊緊地揪住雲雀的白襯衫,閉上眼睛,嘗試著努力地回應對方。那是他們兩人都從未做過的、比以往任何的,都更加讓人感到幸福和滿足的事情。綱吉已經不記得要如何思考,滿腦子都是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他們靜靜地接吻,撒滿了金色陽光的中庭裡沒有任何打擾。

  那是比任何語言都來得直接的、心意相通的時刻。只要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無論何時都是最幸福的。

  追求幸福,付出溫柔什麼的,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因此,並沒有正誤對錯之分。喜歡著一個人本身就是自私的事情,能夠坦承自己的感情,那才會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應該告訴對方自己真實的心情。有著喜歡的人,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所以……

  「你聽見我所說的了嗎?」

  「能讓你知道……真的,真的太好了。」

  「這樣的話,就一定可以,永遠待在你的身邊了。」

  待到那個時候,一定會再吹起溫暖的西風。那將會是屬於你和我的關於幸福的繪卷。

  該有的色彩和線條都已經有了,不再缺少一些什麼。

  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邊,我便是活在最溫柔、最美麗的世界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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