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嚴媽媽有些詫異:「這個點了你要去哪啊?」
嚴銳說:「去找楊竹。」
他不遮不掩,聽得父母都蒙了,畢竟楊竹中午才來過,怎麼現在又去找他?但嚴銳做事總有自己的理由。他在玄關穿好了鞋,媽媽才探頭又問他:「春晚都要開始了!你不看啊?」
「如果趕得及回來就看最後的,趕不及就下次陪你看重播。」嚴銳說,「你不是都喜歡看兩遍嗎?」
嚴媽媽沒法反駁,只能有意見地說:「今晚看的意義不一樣嘛!」
「因為是大家一起看的?」
「對啊,這大除夕的。」
嚴銳扭回頭,想了想,問:「我們有三個人,楊竹只有一個人,勻一個給他好嗎?」
嚴媽媽笑起來:「還能這麼勻的啊。」
「能。」嚴銳說,「我先走了。」
「去吧。」嚴爸爸扯了扯妻子的手,半開玩笑地說,「正好咱倆過二人世界。」
除夕夜的出租車有點難叫,不過嚴銳運氣頗好,只十分鐘就等到一輛。從他家到楊竹家大概要二十分鐘,他安靜地坐著,看著楊竹發來的信息,一句一句地聊著。等車子接近了楊竹家,他才忽然在這聊天中插入一句:「你能出來嗎?」
楊竹茫然地回復他:「什麼啊?」
「我快到你家了。 」嚴銳問,「你能出來見我嗎?」
猝不及防一個重磅炸彈投下來,楊竹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動作太猛把桌上裝蝦殼的塑料盒都帶翻了。他怒罵一聲「草」,趕緊給嚴銳回復「可以可以可以」,隨後「啊啊啊」地在地上跳了三下,又在桌子上猛捶兩把,接著才哈哈大笑著蹲下來把垃圾掃起來。
飛快而潦草地把地板打掃乾淨,楊竹趕緊給楊梅發:「給我打個掩護!!!」
楊梅:「什麼掩護?」
「我要下去!不對我要出去!」楊竹亢奮地打字,「別讓他們發現我!」
今晚竟然還能見到嚴銳嗎,這是怎樣的一種幸運!這是什麼驚天大禮!楊竹話都不會說了,連打字都亂七八糟的,炫耀一樣地對楊梅發:「我有人配了!!!!」
楊梅疑惑:「什麼有人配?」
就一個錯字而已你不能自己意會一下嗎,楊竹沒解釋,只是接著催她:「幫我打一下掩護,我要下樓!」
楊梅藉口上春晚的正好是我偶像,把音響調大了,楊竹在震耳欲聾的歌聲下咻地竄過客廳,飛奔下樓。跑到廚房時,他倒退著跑回來,冰箱里有他的餃子,這不就正好是送給嚴銳的好時機嗎!
廚房的聲響只要小一些,二樓是聽不見的。楊竹心癢難耐,手也癢,搓了好幾下,最後還是悄悄地打開了冰箱,把自己的勞動成果拿出來。
最後的這幾分鐘,楊竹鮮見地沒有發微信轟炸嚴銳。等到嚴銳都站在他家門前了,給他發了條通知,好一會兒,楊竹才偷偷摸摸竄出來,兩隻眼睛亮亮的,神情倒是帶著點兒惱怒和不好意思。
嚴銳穿著長長的風衣外套,冬日的風撩動風衣下擺,目光耐心神情平和,在幽幽的路燈下顯得溫柔而寧靜。
他的臉好像在發光啊。楊竹忍不住想。
嚴銳說:「過來。」
楊竹扒著門的手放開,乖乖走過去,嚴銳就把他摟進懷裡,先抱了一下,才問:「在這裡抱不會被你家人看到吧?」
抱都抱了!現在不就是先斬後奏!楊竹嘴巴扭曲地歪了好幾下,最後還是克制不住地笑,心裡頭忍不住甜出蜜來,拱在他懷裡搖頭。
「要跟我出去嗎?」嚴銳問,「找個地方坐著,或者去走兩圈?」
楊竹又搖頭,接著才抬起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
「……先進來幫我個忙好不好?」他丟人地小聲說。
他煮餃子煮到一半,手忙腳亂,嚴銳進來就看到一塌糊塗的戰場,十來個餃子只試探性地下了五個,白滾滾的餃子在顏色詭異的湯里虛弱漂浮著。楊竹沒有過在廚房戰鬥的經驗,煮東西只能憑感覺來,感覺該放鹽了就下一勺,該放雞精也下一勺,直接煮餃子好像很簡陋,於是丟了蔥蒜姜進去,看冰箱里有菜,還丟了幾片菜葉,結果就成了這副鳥樣,想用點料酒調味結果結果不小心倒成了醬油,
下了好大功夫克制自己才沒有抓狂地大叫出聲!
嚴銳看著他的成果,有幾秒的沈默。
楊竹企圖給自己輓回一點顏面:「應該還是熟了的。」
雖然煮得不好,但好歹熟了!這麼說起來他自己都覺得好弱智,待了兩秒待不住了,紅著臉就要倒掉。但嚴銳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起來,放到嘴邊,輕輕地咬開。
楊竹趕緊攔他:「操,不要吃這種邪神食物……」
嚴銳面不改色,驗證他的話:「是熟了。」
他摸了摸楊竹的腦袋,楊竹就安分了,嘀咕說把它煮熟誰都能做到吧,自己動手把這一鍋東西倒掉,把鍋洗乾淨了,重新加了水,放回來給嚴銳,等著自己男朋友大展身手。
嚴銳打量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其實我也沒有下廚過。」
楊竹震撼地看著他。
兩人面面相覷,嚴銳說:「不難,查一下就好了。」
確實不難,燒水放鹽切蔥下餃子就行,嚴銳嫻熟地操作著,楊竹又懊惱道:「王八蛋,這麼簡單,浪費了五個餃子!」
嚴銳分出一隻手,對他勾勾手指。
楊竹道:「鬱悶著呢!」
「親一口還鬱悶嗎?」
楊竹趕緊湊過來啾了一口,然後才說:「還是鬱悶!」
在他預想中,他送嚴銳餃子的場景應該是溫馨又浪漫的,例如在寒冷除夕夜兩人坐在一起分食一碗熱騰騰的餃子什麼的,然後他就可以慢慢地、仔細地醖釀語言,向嚴銳表白,在最幸福的時候問嚴銳,他們已經在除夕夜一起吃過餃子了,是不是往後都可以一直在一起?
……鬼知道他出師未捷身先死,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能被他搞砸!
嚴銳聽著,不置可否,把鍋蓋蓋上後,空閒下來了,洗洗手,才回答楊竹:「是缺少了儀式感嗎?」
楊竹委屈地點頭。
嚴銳摸摸他的臉,帶著水滴的手很是冰涼,楊竹被冷得一縮,卻又將臉往他手上蹭,不知是喜歡被他摸,還是想要為他暖手。
「這些小事不需要太有儀式感。」嚴銳對他說,「我們以後還可以一起做很多次,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