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隨便的意思就是他想怎樣就怎樣!他想住就能住嚴銳不反對!!
靠,他不僅是第一個來嚴銳家的人,還是頭一個能住下來的,太爽了吧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腦子還沒想完呢,楊竹嘴巴就給了回答:「好!」
因為過於快樂,楊竹音量沒控制住,這個「好」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嚴媽媽給驚得抖了抖手,還在給嚴銳倒奶茶呢,奶茶灑了一點到桌上。楊竹馬上不好意思了,趕緊抽紙巾去幫她擦,嘴巴緊緊閉了起來。
他怎麼回事!咋還嚇到人家了!
嚴媽媽逗趣地說:「嗓門還挺大。」
楊竹小聲說:「不,不小心……」
「哎呀,像剛才那樣就挺好的。」嚴媽媽放下奶茶壺,勸慰他說,「放鬆一點,就當在自己家裡玩。嘗嘗我剛煮的奶茶,小銳說你喜歡喝我才特意弄的呢。」
楊竹亂說好幾聲「好」和「謝謝」,兩手捧杯子,都不敢直視她。杯子隔熱效果不錯,用手捧著也只覺得暖和而不燙手。熱騰騰的奶茶香氣飄起來,繞在鼻尖,勾得他沒忍住,吹都沒吹就小小呡了一口。
嚴媽媽問:「好喝嗎?」
楊竹回答:「好喝。」
「啊,聽不清。」她將身子傾一點過來,一副伸長耳朵聽的模樣。
楊竹正襟危坐,馬上大聲回答:「好喝!」
嚴媽媽這才滿意,掩嘴笑了笑:「喜歡就好。」
她說話平易近人,不僅沒什麼長輩的氣質,甚至還帶著股少女的俏皮氣息。楊竹終於徹底放鬆下來,舒了一口氣,肩膀也不自覺地垂落了。嚴媽媽又起了話題,問:「小楊你是不是經常和小銳一起吃飯啊?」
小楊是個什麼喊法!楊竹乍一聽理解成小羊了,驚嚇地睜了睜眼。
怎麼聽起來這麼……這麼親密!
他悄悄抬眼看嚴銳,嚴銳回給他一個和往常沒太大差別的眼神,說:「是。」
「我說呢,連人家喜歡吃什麼喝什麼都知道了。」嚴媽媽又好奇地問,「小銳在外面吃會不會也挑食?有沒有把蔥全部挑在一邊留著不吃?」
只言片語輕描淡寫,揭了嚴銳的老底。
嚴銳怎麼還不吃蔥的,連我都吃!
想象到嚴銳挑剔地把蔥撥開的模樣,楊竹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拼命忍住笑,搖頭說:「沒有!我沒見過!」
嚴媽媽瞭然:「哦,在外面就注意不讓人知道了。」
楊竹疑問:「他在家不吃的嗎?」
「不吃啊,每次都讓我不放蔥。」嚴媽媽滿臉委屈,「有時候蒜也不讓放,還要多加白糖。」
楊竹興趣被撩起來了,追問:「他在家喜歡吃什麼菜啊?」
兩個人就著嚴銳當話題聊起來了,楊竹原本的小心翼翼很快不見,聽得專心致志,講得語速飛快,越聊越起勁。嚴銳被當成話題中心,倒還是淡定,等一杯奶茶喝完了,還慢條斯理給自己再倒一杯。
嚴媽媽電話忽然響了,聊天這才中斷。她到陽台接電話,楊竹聊舒服了,長長呼了一口氣。
嚴銳道:「奶茶都涼了。」
楊竹趕緊把杯子抱過來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著嚴銳的面問了那麼多,還知道了嚴銳不為人知的一面。換成他被人講這麼多,他肯定早就跳腳了!
他一激動就會忘掉很多東西,剛剛會不會顯得太不識趣了……
「你……你不生氣吧?」楊竹試探地問。
嚴銳:「生什麼氣?」
楊竹頗為弱智地舉例:「嗯,像我知道了你不吃蔥什麼的。」
嚴銳瞥他一眼,把杯子放下了,兩手交扣在一起,隨意地放在大腿上。「沒什麼好生氣的,」他說,「個人習慣罷了,又不是見不得人。」
不愧是嚴銳!看得好透徹!楊竹心中油然而生欽佩之情。
他心情總在大起大落,喝了兩口奶茶,安安靜靜坐著了,回想起剛才和嚴媽媽的對話,一瞬間心情複雜了起來。
他和家人的對話大部分時候充滿硝煙味,內容不友好,語氣嗆人,總在較勁。每次談過話之後他都在生氣發火,或者疲憊不解。
頭一次和長輩心平氣和聊天,竟然是別人的媽媽。
楊竹憋了憋,沒憋住,看看嚴媽媽還在陽台,壓低聲音對嚴銳說:「阿姨真好。」
他眨了好幾下眼睛,聲音里不乏羨慕。
嚴銳說了聲「還好」,過了一會兒,又問:「你早上本來想和我說什麼?」
都過去這麼久了,終於再次談到來意。楊竹一時沒法說,又看看嚴媽媽,好像要結束電話了。
他家的事仍然是見不得人的,他沒法讓別的人知道。
「可以去你房間說嗎?」楊竹問。
嚴銳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觀察到他的猶豫和不安,與從興奮中平復後的些許悵然。
「你先進去吧。」嚴銳站起身,指了自己的房間給他,「我去洗點水果。你要是覺得難以啓齒,可以先做點心理準備。」
他永遠能做到恰到好處的體貼。楊竹連連點頭,剛從沙發上起來,嚴銳和他擦身而過,忽然問:「和你家人有關?」
「……」楊竹握了握拳,「嗯。」
嚴銳又補了一句:「我三分鐘後再進去,如果覺得不用問了也沒關係。」
楊竹逃進他的房間,心臟莫名其妙跳得厲害。
他對家人的事其實也沒那麼執著,反正他們已經鬧僵這麼久了,不可能變得像普通和睦人家一樣,那他糾結這麼多有什麼意義?
嚴銳那句話一出,他頓時就覺得,不問也無所謂了。
楊竹抬頭環視這間房間。嚴銳的臥室給人的印象和他本人形象如出一轍,整潔乾淨,東西不多,個人物品都擺放得嚴謹整齊。楊竹走近了書桌,嚴銳自己的作業似乎已經寫好了,疊在一塊,但桌面上還攤開著一本本子,筆壓在本子中央。
他定睛一看,這就是嚴銳期中考前給他的考點集合,翻開的這一頁已經添上了他之前沒看過的內容。
楊竹不由自主眼睛一酸,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一回事。
他匆匆忙忙挪開視線,好像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會不爭氣地掉眼淚一樣。嚴銳的書架上還放著許多書,從低到高擺放著,有名著有科普讀物還有雜誌小說。楊竹轉移注意力隨便看著,突然,視線被一串奇怪的書名吸引住。
SM的?入門指導……?
楊竹走近了兩步,踮起腳,身體微微向前傾去,抬手去拿那本書。手指觸碰到書脊時他停頓了一下,慢半拍地回過神來,驚訝地瞪大了眼。
嚴銳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他立刻把書抽了出來,拿在手上,隨手一翻就翻到了邊角折起來的一頁。都沒心思仔細看上面的文字,只掃上一眼,入目的就是露骨的圖片,以及在文字下用圓珠筆畫出來的線,加上去的簡單符號。他經常看嚴銳筆記,當然知道嚴銳的筆記習慣,顯然這本書被認真閱讀過,而不單純是作為青春期排解血氣的工具。
楊竹心頭忽然發慌。
他咽了咽口水,手指捻著書頁,翻過去,看了兩頁,最為顯眼的圖片讓他不敢細看,急急忙忙合了起來。
嚴銳為什麼會看這種……這種變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