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池秘書
鐘奕順勢抬頭看著池珺。
他們之間,其實很少有這樣的角度。他自下而上地仰視男友,好像是池珺在掌控局勢。
尋常時候,鐘奕喜歡做主導的一方,池珺也樂於將控制權交給他。於是在一起這麼多年,兩人嘗試過許多姿勢和花樣,唯獨一種屈指可數。
就算有,也是鐘奕慢慢指揮。
這會兒,他抬手,握住池珺的手、以及被他捏住的領帶,說:「對,你要來‘應聘’嗎?」
所有員工的工作推後,他這個老闆,當然也可以就勢得一晚輕鬆。
現在天色剛剛暗下,一座城市裡,或許唐德正在掙扎,唐懷瑾、池銘在籌謀更多。還有池珺那個「弟弟」,鐘奕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態,來自己這邊投簡歷,尤其是秘書這種貼身崗位。
聽剛才叢蘭的話,大約不是什麼巧合。
但至少眼下,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了。
他看著池珺,眼裡只有自己俊美的男友。
池珺低頭,吻他。
這樣唇齒交纏片刻,又退回去,回想著方才喬安的簡歷,說:「我也考過很多證書……嗯,京大金融系畢業,GPA有4.0。比賽經歷的話,第三屆模投大賽冠軍隊。」
的確。哪怕不看他的出身,這樣的成績,也能寫出一份光鮮簡歷。
池珺道:「還有實習經歷。在盛源實習三年半,上司的評價一直不錯。」
至少明面上,慎偉茂對他只有誇。現在回了海城,逢年過節,兩邊問候,也要說一句池珺刻苦又優秀。
池珺舔了舔唇,說:「老闆,你就雇我吧。」
鐘奕坐在辦公椅上,身體往後靠了些。
明明仍舊是池珺視角高一點,但眼下,反倒是鐘奕更有氣勢,道:「可做我的秘書,除了這些寫在紙上的東西外,還需要點其他的。」
池珺笑一笑,說:「我其他方面也很好啊。」
屋內開著空調,於是他身上只有一件羊毛背心,還有下面的襯衫。
鐘奕頷首,說:「展示給我看。」
應聘者的背心被推上一點,襯衫扣子解開,露出漂亮的人魚線。
池珺:「我一直有健身,自控能力不錯……至少身材很好吧?」老闆應該會滿意?
鐘總果然很滿意。
他放在辦公椅扶手上的手收緊了些,說:「繼續。」
於是十分鐘後,應聘者臉色發紅。
他坐在辦公桌上,說:「老闆,我不是故意要弄臟你衣服。」
鐘奕垂眼,隨意地「嗯」了聲,將被「弄臟」的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
然後仍說:「繼續。」
應聘者低低笑了聲:「那老闆決定雇傭我了嗎?」
鐘奕不置可否:「如果你接下來的表現依然可以。」
池珺嘆口氣:「我之前就聽說芭蕉嚴格,沒想到這樣嚴格。」左右看了看,到最後,無可奈何。
找不到能用的東西。
只好自給自足,舔了舔自己指尖,再到整根手指。
這一次,只過了五分鐘。
應聘者發出一聲驚喘,說:「好涼——」
姣好的人魚線貼上冰冷的桌面,而負責本次招聘的芭蕉CEO俯下身,吻了吻應聘者耳畔。
他看著池珺的側臉,被輕輕咬著的唇,顯得有些凌亂的發,還有優美的背骨。
嘆道:「你真漂亮。」
於此刻的鐘總來說,這是個很客觀、沒什麼其他意味的描述。應聘者從微微擰起的眉尖,到眼裡的一點濕痕,再到發出聲響時若隱若現的舌尖……都在詮釋這兩個字。
半晌,池珺覺得適應了,於是慢慢換上笑,說:「所以……?」
芭蕉老闆宣佈:「嗯,表現不錯,予以錄用。」
……
……
時間拉回現在,是鐘奕、唐德被專案組告知彼此血緣關係的第二天。唐德像是在等斷頭飯送上來的死刑犯,苦苦捱著,寧願警方快些告訴自己,唐懷瑾究竟做了什麼。
他猶豫、掙扎。警方希望唐德讓唐懷瑾意識到,前者已經知道「抱錯」一事。但對唐德來說,要開這個口,就必然要說起六年前、半年前,唐懷瑾已經做過的檢驗報告。
他隱隱感覺到,如果不直白挑明,那這兩件事遲早成為家庭中的一塊疤痕。看似已經「過去」,可疤痕之下,傷口還在發炎、無法愈合。
可這一切,又要如何說?
他沒想到,這種時候,反倒是親生兒子替他做了決斷。
鐘奕則在早上出門前,順口對池珺提了句自己的打算。
池珺挑眉:「你有什麼想法了嗎?」
鐘奕思索片刻,承認:「還沒想好具體方式。」說是「推動」,但他與唐懷瑾唯一的直接聯繫,在於工廠租了唐家那塊場地。
池珺想了想:「我倒是覺得,你可以直白一點。」
鐘奕一頓:「比如?」
池珺:「回憶一下你‘父母’帶給你的生活?」
鐘奕若有所思。
池珺:「要友好、有感情。」笑一笑,「給你寫一份演講稿?」
鐘奕失笑:「啊,這個倒是不必。」
他停了停,說:「我大概有想法了。」
鐘奕想:嗯,池珺說的不錯。
他若是一味考慮,要如何「不動聲色」,去機關算盡……未免太累,唐懷瑾不值得花這麼多心思。
他昨日明確表示過,不想與唐家糾葛。但身為朱雪、鐘文棟的「養子」,如今那兩人都不在了——或許不在人間,或許不在海城,那鐘奕有「責任」,讓唐懷瑾瞭解一下他的親生父母。
到了盛源,他對總秘說:「幫我約一下行舟的唐懷瑾。越快越好。」
總秘頗為驚訝,但還是照做。
打電話前,問鐘奕:「鐘總,‘越快越好’,具體是多快?」
鐘奕沈吟:「今天中午?」
總秘:「……行。」
她原本覺得,BOSS是不是有點不顧人情。
但電話打過去,總秘才察覺到,老闆大約是太知道,要怎麼捏准這位唐先生的心思。
最先說起,唐懷瑾便顯得有些迫不及待,要和她確定時間。她便故作「為難」,講了許多話,才把時間定下來。
明明時間是由鐘奕提出,到最後,卻像是鐘奕給了唐懷瑾一個面子。
她圓滿完成工作。到了中午午餐時間,唐懷瑾果然按時赴約。他想捏一點姿態,但鐘奕上來,便是:「唐先生。今日找你,並不是為了公事,而是一點私事。」
唐懷瑾靜了靜,說:「鐘總,你說。」
鐘奕笑了笑,拿了本相冊,推到唐懷瑾面前。
然後輕聲說:「要與你講這些,可能有些難。還是直接看吧。」
唐懷瑾有點莫名,又有點理所當然。
他翻開相冊,裡面是一張又一張二十年前的老照片。
看了兩張,唐懷瑾抬眼看鐘奕:「鐘總是什麼意思?」
鐘奕禮貌道:「只是覺得,應該交給你。」
唐懷瑾面上不顯,心中卻驚:他知道了——!
又想:不,不光是,他知道。他這幅表現,是覺得「我應該知道」。
為什麼會這樣?
唐懷瑾手指微微顫動,仍然撐出鎮定的神情,說:「鐘總忽然說這個,是……」
鐘奕道:「我昨天沒有與唐先生……哦,我是說你的父親——沒和他細談。但昨夜翻出這些,有感而發,今天便約了你。」
這話半真半假。
不是沒有細談,是根本沒有談。
相冊是今早做了決定,才隨意從櫃子里找出——就在從鐘文棟房子翻到的一堆證件材料里夾著。
鐘奕拿來那些東西後,除去與自己相關的材料外,對剩下的東西,一直沒有仔細看過。會拿來,是因為賣房前、請人收拾房間時,清掃人員問他,這些東西是否需要全部丟掉。
而那一刻,鐘奕隱約覺得,之後或許會用,便說:「不用,我會帶走。」
早上匆匆看了一遍,最初,是想找鐘文棟與朱雪的結婚證。但到後來,見到相冊,便拍板:還是拿這個給唐懷瑾。
看起來效用更好。
眼下,鐘奕說完這句話,微微頷首:「就是這樣。唐先生如果有什麼問題,之後要約我,也可以直接找我的秘書。但實話與你講,對他們,我知道的也不多。」
唐懷瑾神思不屬。
眼下這一幕,太過奇異……他聽懂一半,又有一半沒有聽懂。
心思太雜太亂,到最後,也只勉強得出一個結論:要去和唐德說清楚。
要先發制人。
鐘奕到底怎麼想的?
他說「昨天」,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昨天?」桌子那面,鐘奕表現得略微驚訝,「唐總沒與你說嗎?昨天,我們去了一趟警局。」
唐懷瑾喉結一滾,嗓音乾澀:「啊,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