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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第133章
第133.

  夜火重重,照於高殿前。

  薄嵐沉浸於上天突然砸下來的巨大餡餅歡喜中, 喜不自勝間, 無暇去管範翕是如何想的。玉女竟能讓這個瘋子放她走……真厲害。

  而呂歸, 則見範翕握著竹簡的手骨用力得發白,他手甚至是輕輕顫抖的。呂歸好奇, 不知玉女是在信中寫了些什麽, 才讓範翕如此失態。

  是的, 失態。

  一年相伴, 呂歸已習慣范翕如今冷冽陰沉的模樣。想來昔日溫情自憐的公子翕,是範翕此人作秀而已。現在的範翕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人物, 因爲一封信而失態……呂歸本不信範翕這樣的人也會深情, 此時却覺得也許玉女真的是不一樣的。

  範翕抬了臉, 面容雪白,帶四分病態。

  他是多病之身。

  自虞夫人逝後, 自他離開洛邑來這苦寒燕國爲王, 他就沒有好好調養過自己的身體。不過是懶怠, 不過是疲憊, 一點兒興致都沒有。

  現在十月之初, 他已換上冬衫,却還是在換季之時得了風寒,一咳就是半月。然雖然病歪歪的,却也不影響範翕理政。而臣屬已經習慣範翕這般病懨懨的模樣, 範翕就是不怎麽好好吃藥, 他脾氣陰冷, 也沒人敢來管他。

  他咳了兩聲後,懨懨無比地向呂歸和薄嵐揮了揮手,示意二人下去:「我想獨自待著。」

  看呂歸轉身就走,範翕想起玉纖阿在信中的叮囑,便又將人喊住:「將我今日的藥端來。」

  待範翕喝過藥後,殿中才靜謐下來,只剩他一人待著。他黑袍覆身,伏於案前,取一布帛,幾次提筆,將玉纖阿的這封信抄下來。他一邊咳嗽一邊抄,幾次寫不下去,泪盈於睫,情緒不穩至極。

  待將這封信完整地抄完,他將布帛放入機要匣中,幷這筒竹簡一道收好,才算心事了結。

  而這一通忙碌,讓他後背滲汗,滿心瑟瑟。

  範翕緩緩地靠著墻跌坐下去,屈膝抱膝,將臉埋入了膝蓋間。良久,他肩膀顫抖,哽咽連連。

  寒風入闈,他啞聲喃喃,自怨自艾:「玉兒……」

  他肝腸寸斷,只看玉女一封信,就對齊衛二國心中更恨——

  玉兒是何等絕情斷愛之人,她信中情意淡淡,却已是幾次中斷寫不下去。

  而他比她多敏、多愁,他讀這封信,更能感同身受些。

  他恨不得立時屠了齊衛那二國國君,立時救出長兄,立時與玉兒團聚。

  想范翕常日自覺委屈,然不過做戲。他魂牽夢繞、念念不忘的,始終是玉纖阿一人。他雖常受委屈,然真的落泪時,也不過是爲了玉纖阿:

  以爲她死於亭捨大火時落泪;

  以爲她欲嫁公子湛拋弃他時落泪;

  讀她這封信時落泪。

  範翕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够强大。風寥寥地吹著,拂在他空闊的衣衫上。黑髮淩亂地散在玄色袍衫上,縮在角落裡抱臂哽咽的郎君緩了很久後,才抬起臉來。他的神色依然凄楚,眼中的寒刀已然破冰,焰冷刀銳。

  范翕眼中尚含著潮泪,神色已經冰冷十分,漠然十分。

  幾綹青絲潮濕地貼著面頰,他雙眸赤紅,睫毛上挂著一滴水霧。他眼底神色病態又瘋狂,沉著臉,喃喃自語一樣:「不够……太慢了……我要更快些才對。」

  只有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利,只有天下人無人能够忤逆他,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才能讓無人敢與他搶玉纖阿。

  才能救出長兄,平復父母臣屬之仇!

  范翕陰聲:「三年時間……我一天都無法多等!」

  --

  就此,範翕更爲喪心病狂,行事更爲狠厲。

  第一年,强燕國;

  第二年,攻齊國;

  第三年,聯合周邊其他諸侯國孤立齊國。

  范翕借著天子的由頭,頻頻向齊國挑釁。燕國豐收之年,他集中所有的財力物力,盡去養兵,對軍隊厚待十分。燕國上下,一時間人人以當兵爲榮,只因報酬豐厚,燕王尚武至極。

  而九夷蟄伏於北,幾次挑釁大衛國土,範翕親自帶兵幾次。有傳言稱範翕與九夷國君私下見面,二人似達成什麽協議。但這不過是傳說,衛天子寫信去問范翕,範翕隻稱是齊國誣陷他。

  齊國和燕國相鄰。

  在范翕成爲燕國國君後,燕國和齊國成了相鄰之仇人。范翕毫不掩飾對齊國的恨意,他只是用衛天子做擋箭牌、拿衛天子當藉口,以一副爲衛天子做事的模樣,去不斷地挑釁齊國。

  齊國國君年邁,却捨不得將王位封給世子。拖著年邁之軀,齊王痛斥燕王乃「小人之走狗」。

  範翕無視。

  隨齊王如何駡,範翕仍不遺餘力地與齊國作對,在衛天子的暗示下一點點割收齊國。齊國在當時遠征楚國後實力大損,爲此不得不屈於衛王之下,擁護衛王做了天子。而今,齊國實力尚未恢復,衛天子與齊國暗鬥,范翕代表的燕國又搗亂不住,讓齊國手忙脚亂,疲於應對。

  齊王派幾個兒子帶兵出擊,次次敗敵,齊王大怒。

  齊王爲此召來自己的孫女於幸蘭,百思不得其解。於幸蘭與範翕退親,於幸蘭都不曾報復,範翕哪來的對齊國這麽大的仇恨?齊王心中忐忑,唯恐是範翕知道了丹鳳台事變。然齊王召來孫女,於幸蘭愕然後,支支吾吾,隻稱她與範翕,幷未如外人所見的那般親密。

  齊王深惱孫女無能:「你不是說他一味溫順柔弱麽?他現在當了燕君,我齊國就如他眼中釘一般!縱是你二人退親,他何至於如此恨齊國?在他做公子時,我齊國也多多照拂過他!」

  於幸蘭惱怒無比,又恨祖父責怪她。和範翕退親,她本就覺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然她回了齊國,初時父親母親祖父還痛駡范翕,說要替她報復範翕。齊國也確實找過燕國麻煩,範翕都忍了下去。但是當第一年過後,燕國在範翕手中緩了過來,范翕對齊國反殺回來後,齊王就開始後悔了。

  初時只是暗暗後悔,後來於幸蘭甚至聽到祖父和父親討論,問齊國能否和燕國重新聯姻。

  而到現在,祖父居然爲此駡她!

  於幸蘭咬緊牙關,她深覺丟人至極,絕不說出自己是因被一個惡女插足、才弄丟了未婚夫,才將未婚夫逼去了衛天子那一方。於幸蘭到現在,都認爲範翕之所以站在衛天子那一方,都是因爲與她退親後,他無人可依,才被逼去那一方。

  於幸蘭不提玉纖阿,隻跺脚恨道:「祖父你就當範翕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吧!我齊國昔日也曾照拂他,他一攀上了衛天子,就對我們除之後快。他本就是這般小人,以前是我看走了眼。我與他退親時,才知道原來他從來沒有原諒過我當初在丹鳳台打他那一鞭。他記在心裡這麽多年,可見心思狹隘,非君子!」

  齊王見孫女這般義憤填膺,心中稍頓,看來範翕仍是不知丹鳳台之事。范翕如此行事,只是衛天子授意。

  而提起衛天子……齊王一聲冷哼:「天子與他果然一丘之貉。」

  於幸蘭說:「姑母是王后!和天子是夫妻。我不懂天子爲何這般針對我們齊國,祖父你讓姑母多與天子求求情啊。」

  齊王嘆:「求什麽情?你姑母現在在王宮的日子,也不好過。都是你姑母著了小人的道,讓天子的心被其他妃嬪拉去了。你們姑母如今日子不好過,都是衛天子授意。我等還要倚靠王后,不可在此時給王后尋麻煩。」

  於幸蘭似懂非懂。

  她始終不懂政治,不知祖父姑母他們的籌謀。

  --

  於幸蘭的姑母於靜淞,即當今王后。

  如齊王所言,王后今日的日子幷不好過。

  衛天子初時依靠齊國得了這天下,但得了後,衛天子想坐穩天子寶座,就開始針對王后身後的宗親,齊國勢力首當其衝。天子要收權,而王后已經嘗到權利的滋味,如何肯放?當日因爲玉女和公子湛的婚事,這對夫妻鬧得十分不堪。矛盾被激化後,兩人幾乎翻臉。

  朝臣站隊頗爲艱辛。

  而時間久了,王后因爲常年居於後宮,終是要輸天子一籌,漸處於弱勢。之後天子寵幸其他夫人,一度寵愛一位夫人,寵愛得天下皆知。王后深恨,趁天子出宮打獵時,王后在宮中將那位夫人逼死。衛天子回宮後,和王后的矛盾徹底爆發,拿劍直指王后,誓要殺了王后,要廢除王后。

  王后這才露怯,向天子求情。

  但到了此一步,這對少年夫妻的情分,至此已經不剩多少了。

  但於靜淞到底是於靜淞,與自己的侄女於幸蘭完全不同。於靜淞輸到了這一步,却依然不服輸,她拿自己幼子的婚事做文章,不動聲色地讓姜湛和成家退了婚,讓姜湛迎娶朝中有名的高官之女,讓姜湛和僅次於齊衛二國勢力的秦國王女聯姻。

  姜湛婚事本應是天子說了算,但天子沒有表態,王后就聯絡了秦國,許了秦國利益,結成了雙方婚事。因秦國支持,齊王在後,衛王后的寶座再次坐穩。而王后這一次學會了柔軟退讓,再不與衛天子針鋒相對,讓衛天子對她的反感少了些。

  這對天子王后,一時間相敬如賓,好似又回到了情意甚篤的時候。

  其中被犧牲的,不過是一個姜湛。

  --

  大雨滂沱,彌漫王城。雨水如灌,嘩嘩嘩地在殿庭肆虐,籠罩天地。

  衛王后在宮殿中安靜地插著花,她如今作出一副嫻雅溫柔的模樣,插手朝政的時候比以前少了許多,讓衛天子滿意十分。這幾月入了夏,衛天子寵愛愛妃時,不忘向王后宮中送了許多花草冰塊。一時間,宮中人都欣慰王后與天子已經和好。

  正是這般雨勢磅礴的下午。

  衛王后拿著銅剪修剪花枝時,忽聽到殿外的嘈雜脚步聲。斷斷續續的,侍女們和年輕公子相爭的聲音傳入殿中——

  年輕公子:「讓開!」

  侍女:「王后在靜修,請公子莫在此時打擾殿下。」

  年輕公子刷地拔劍,聲音震怒十分:「都給孤讓開!」

  衛王后聽著殿外的兵器聲,她懶懶地放下了手中剪刀時,殿外那公子砰一下推開了殿門,站在了門口。他一身潮濕,玉冠和麵上盡是水漬,他紅著眼,發著抖立在殿門口,衣袍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著水。

  這是公子姜湛。

  於靜淞淡聲吩咐宮女:「怎如此慌亂,不講儀容?帶公子下去換身乾淨衣服……」

  姜湛推開了想碰他的宮女手臂,他大步向殿內走,發著抖望著自己的母親。他噗通一聲跪下,厲聲:「聽聞母親拿我做交換,換了秦國的支持。請問母親此事是否是真的?」

  衛王后俯眼望他,淡聲:「真的。」

  姜湛抬眼:「母親可曾記得,三年前,玉女離洛之時,我向母親剖過心,說我是心悅玉女的,我願等她回歸?母親當日和成家有約,雙方都是說好的!」

  衛王后淡淡笑了下:「你說這事啊。但我記得你之前也向我說過,你想和玉女退親。」

  姜湛急道:「那是因爲……」

  衛王后打斷他的辯解:「我如了你的意,讓你二人退親,你該謝我。且秦國公主我見過了,她溫柔可親,正適合你……」

  姜湛寒聲:「是麽?母親難道不是爲了自己坐穩王后位置麽?母親真的爲我想過?母親——」

  「啪——」清脆的一巴掌,箍在了他左臉上。

  姜湛癱坐在地,抬頭怔怔看向王后。

  王后目如噴火,怒極而道:「我坐穩王后位置,就是爲的你們兄弟!你兄長被賤人所生的雜種陷害,不是我去奔波將他救下?!你們兄弟能有今日位置,不是我的功勞,難道是你們父王的恩惠?!」

  「你們父王想立小賤人生的雜種當太子!是誰攔著!是誰保住你們兄長!」

  「姜湛,生爲王室子,就不要太自私。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少在我面前再提玉女,玉女如何,日後都和你毫無關係!你給我好好守住,娶秦國公主爲妻!」

  姜湛仰頭看著她,他母親明麗奪目,艶勢逼人。她就是王后該有的樣子,左眼是算計,右眼是權利。

  姜湛這才明白,什麽母親向父王暫時屈服,都是假的。母親從未屈服,母親從來不曾向天子認輸。母親一直在等著翻盤的機會……

  姜湛左臉被打的地方開始火辣。

  他目中浮起幾絲迷茫色。

  他慢慢道:「母親昔日與我說,你的幾個兒子婚姻都不能自主,我是你最小的兒子,你會讓我娶我最喜歡的女郎。你說你的其他兒子都爲了政治犧牲,你不願我再沾惹政治,不願我再入這個圈子。你願我就如閒雲野鶴般,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愛誰就去愛誰……」

  衛王后閉了目。

  殿中良久沉默。

  氣氛絲絲凝滯。

  很久後,王后緩緩開口:「那都是騙你的。湛兒,身爲天子之子,你不能置身事外。你該入局了。」

  姜湛無言。

  他低低凄笑一聲,緩緩站起。他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俯身向母親一拜,轉身步伐趔趄地出了門。

  笑聲如泣。

  侍女在後:「王后……」

  衛王后疲聲:「去派人看住他,別讓他胡來。」

  --

  姜湛沒有胡來的機會。

  他的母親强勢無比,他的父王滿心算計。他給丹鳳台寫了信後,是年三月,迎秦國公主爲妻。王后爲補償他,爲他納了幾房妾室。秦國公主溫柔,幷不多說什麽。姜湛却心灰意冷,對母親送來的妾室也是視而不見。

  三月暮春,姜湛與秦國公主成親時,姜湛的信才送到丹鳳台。

  玉纖阿收到信件,雖可憐公子湛,但到底鬆了口氣。她只怕姜湛一直等著她,非要與範翕搶她。她不是怕範翕難過,她是怕姜湛在此受傷。范翕已不是昔日的範翕,玉纖阿也怕傷到了這位公子。

  只是可憐光風霽月的公子到底不能成爲閒雲野鶴,衛王后的野心,終是要公子湛來承受。

  但玉纖阿對此事,也不過是和姜女唏噓了兩聲,又與已經十五六歲的梓竹講了幾句其中的政治緣故,就落下不再多提。

  三年了。

  丹鳳台漸漸重新被綠蔭濃密籠罩,丹鳳台如同與世隔絕的海外蓬萊般,平時根本沒人來這裡。初時覺得寂寞,後來住得久了,反讓人愛上了這裡。

  姜女起碼就很喜歡現在的日子。

  日出時隨玉女在山間行走,或摘花,或採藥,或種菜;下午時玉女和梓竹一起讀書,教梓竹幾句道理,姜女閒得無事坐在旁邊聽。姜女懶怠讀書,但經過三年熏陶,她都被玉女說的認識了好些字。

  而到了夜裡,姜女則跟著玉女去水邊玩耍,到了夏天時,玉女更是帶著她一起去捉螢火蟲。

  玉纖阿恐在等著重返洛邑之日。

  然姜女却喜歡這樣無憂無慮、無人管束的生活。她漸覺得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沒什麽,金銀財富都不重要。昔日姜女貧苦時,因美貌而被選入吳宮,與玉女、小雙三人一同被送去吳宮。那時姜女恨玉女比自己生得好看,恨小雙無才無貌却能成爲吳宮夫人,自己這般美貌,却只能服毒,被公子翕牢牢控制在掌中,不得翻身。

  但到了今日,姜女反倒感激自己的這番機遇。

  她看到了玉女和公子翕的情深不悔,看到公子翕待玉女的這番心意,才發現世間原是也有愛情的。那比什麽都珍貴些。

  她隻願日後,待玉女和公子翕成了婚,玉女能幫自己選一個好夫君。不求夫君如公子翕那般貌美,只要夫君如公子翕待玉女那般待自己,姜女就自覺心滿意足了。

  不過有時候,姜女看著玉纖阿越來越美麗的面孔,看著玉纖阿立在水邊的側顔,也會在心裡嘀咕——

  爲何公子翕還不能來接玉女回洛。

  已經三年了啊。

  公子翕難道……放弃玉女了麽?

  可憐她們住在與世隔絕的丹鳳台中,只有成渝偶爾能幫她們和外界傳遞訊息。外面發生了什麽,台中人一概不知。

  是年七月夜,玉纖阿夜裡無聊時,見姜女百無聊賴,就拉著姜女一起去捉螢火蟲。姜女提著袋子,欣然隨玉纖阿出門。梓竹是男子,對什麽捉螢火蟲毫無興趣;成渝本想跟著,但玉纖阿說丹鳳台只有他們幾人,幷沒有外人,成渝不必多心。

  由此,便只有玉纖阿和姜女出了門。

  二女到水邊蘆葦下,提著裙裾一點點下水,小心地在蘆葦叢中捕捉螢火蟲。紛飛的蟲火包圍著二人,瑩瑩亮亮,如星光般。

  姜女便和玉女討價還價——

  「玉女,改日回了洛邑,你要幫我找夫婿啊。我因爲你,已經耽誤很多年了。我已經不小了。」

  玉纖阿一手提裙裾,低頭含笑:「你心中只有此事麽?」

  姜女道:「是啊,反正我蠢嘛。腦子裡放不下更大的事。」

  她撩水去潑不遠處的玉纖阿,玉纖阿啊一聲,笑著躲開,又向她潑水而來。

  二女一陣嬉笑,撩水對潑時,螢火蟲包圍著她們,星星點點。

  二女容色俱美,相依相伴,在星光下格外美麗。

  忽而,二人聽到了水聲欸乃。

  玉纖阿心中一頓,想這般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其他水聲。她一手提著捕捉螢火蟲的袋子,另一手對姜女做個「噓」的手勢。二女藏於蘆葦飄蕩間,驀然回頭——

  她們看到星光搖落,藏於雲後,而山月升起。

  有郎君涉水,向她們走來。

  二女怔忡,玉纖阿手中的袋子落水,螢火蟲從袋中飛出,包圍籠罩她。

  --

  山月升起,螢火微微,水草清香夾雜在水汽中撲面迎來。寒風墨夜中,范翕涉水而來,緩步走向玉纖阿。

  玉纖阿怔忡,只顧待呆傻站在淺水中。

  --

  瞳如夜,衣灰白,腰束白玉帶。

  范翕踩著水走來,長袖縱橫,雪白髮帶繞衣而飛,漫漫情絲隨汐起落。

  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對玉纖阿來說,三年不見他,却如日日相見一般。

  她日日在夢裡見他,在鏡中見他,在風中見他,在霧中見他。見他微笑,見他出神,見他踱步劈帳,見他躲在黑暗的屋捨中抱膝飲泪,長髮淩亂,滿面污漬。

  她日日見著他,她又日日不見他。而漫長的等待,是爲了久別重逢。

  一目不錯,手中袋子跌落,螢火飛出時,玉纖阿眼中的泪落了下來——

  三年之約,終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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