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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第51章
第51章

  曄湖穿過整個吳宮,連向宮外。平時春宴時, 貴族公子女公子們都喜臨水辦宴, 是爲曄湖視覺開闊,左右兩邊的樓閣水榭, 一覽無餘。曄湖唯一的缺點,大約是岸邊綠植栽種極多, 密密重重如影罩日,而湖水甚廣甚闊,隔水而望的人想要走到一處不太容易。

  是以水上有橋,湖邊栓著小船,湖中心有凉亭。

  這些好的不好的綜合起來,讓玉纖阿伏著身提著裙在黑夜湖邊穿行時, 那些宿衛軍和內侍們一時也沒發現她。

  吳王夜裡游宮時驚遇「仙娥」, 想將其留下, 美人却受了驚嚇般惶惶逃跑,讓吳王扼腕無比。吳王從不認爲仙子是不願留在自己身邊才逃,在他看來, 天下除了周天子最貴,之後便是自己這樣的王侯得天眷顧了, 像公子翕這類還未封王的年少公子都要比自己差一些。天上若真有仙娥下凡,不可能不爲自己折腰。恐仙子只是倉促受了驚,才逃跑的。

  無妨, 找回來便是。

  宿衛軍夜巡王宮, 聽到曄湖中段那邊的動靜。郎中令呂歸看到宮燈流竄如銀河, 還以爲吳王在宮中遇了刺,一時緊張,即刻趕來護駕。誰知吳王好端端地坐在曄湖邊的凉亭中拍胸扼腕,悵然若失。呂歸被內侍領到那女郎曾待過的水邊,一盞宮燈摔在草皮上,他低下頭,看到一雙沾著泥水的鞋襪留在水邊,時而被拂動的水波漫上。還有一綹綠色飄帶,纏在湖邊一棵樅樹的枝杈上,隨風飄動。

  土地上有一串逃開的脚印,之後大約是被那女子發現,那女郎逮著石磚路走,再未留下脚印了。

  呂歸看內侍將那留下的綉花鞋遞過來,他再從枝頭將那飄帶扯下。呂歸淡著臉,心裡其實是挺不情願爲吳王處理這種事務的。他心中不耻吳王這要搜羅天下美人的作風,不看自己形象如何,竟想要天下美人入他後宮。聽到宮中還有美人逃脫了吳王的魔爪,呂歸一時間都覺得痛快。

  但他還有幾日才會離宮,哪怕現在他心裡不耻吳王,也該盡職爲吳王解决這事。

  呂歸判斷了那女郎留下的綉鞋和應該是從衣裙上不小心挂在枝杈上的帛帶,他說:「看衣料材質和鞋襪樣式,應該是位宮女。」

  「正是宮女,正是宮女!」那內侍讓宿衛軍的人幫忙找人,郎中令呂歸光站在水邊看鞋子就看了半天,內侍快急瘋了,只是看少年郎武功高强,內侍不敢催得太厲害罷了,「我們早知是宮女了!這鞋襪可留下來當個證據。眼下最重要的,是大王想要見那女郎,那女子大約受了驚,一徑逃得飛快。我等不如你們熟悉宮中地形,還望郎中令將此女爲大王找回來。大王定有重賞!」

  呂歸的下巴抬了下,神色微妙地瞥了瞥那催著他找人的內侍。拖也是不可能拖的,呂歸心裡暗自爲那女郎可惜。他點了點頭,對後方聽令的郎中們一招手:「都聽清了吧?走!跟我去爲大王找女人!」

  內侍急了:「郎中令,不可說得這樣難聽啊!什麽『找女人』,說得大王饑不可耐色中惡魔一般。還望郎中令修飾一下用詞……」

  呂歸翻個白眼,他轉身帶人離開,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但雖說態度輕慢,任務執行起來却不會馬虎。呂歸心裡再不屑此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帶領的宿衛軍和服侍吳王的內侍們一道沿著湖找人。一寸一寸地找下去,掘地三尺,不信那女郎跑得能多塊。甚至郎中這批兒郎在找人上更有經驗一些,呂歸他們快速判斷出那女子逃走的方向,追出去。

  中途,呂歸甚至撞見了一隊惶惶立在岸邊宮墻下向他們忙讓張望的隊伍。呂歸梭了他們一眼,沒看到公子翕,却認出了平時總跟著公子翕的那個小郎君泉安。對公子翕此人,呂歸總是多一分警惕。其他郎中先行,他停下步伐問站在墻下的泉安:「你們在這裡做什麽?公子翕呢?」

  泉安答:「我等隨公子從宮外談完政務回來,公子臨時想到他丟了件東西,回去取了。」

  呂歸:「……你們讓公子翕自己去找東西,你們就這樣站在這裡等?」

  這像是僕從該做的事麽?

  泉安梗著脖子答:「我們公子體恤下士又不是一兩日,郎君早該聽過。」

  「何况我們哪有站在這裡等?我們正要去找公子啊!」

  只是公子翕走得太快,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應該如何追才能不大張旗鼓地暴露公子的行踪。反正成渝跟著公子走了,出事了應該有個照應。

  在郎中令不信的眼神下,泉安還真帶著他身後的僕從、侍女、衛士們回返了路,也沿著湖行走了。

  呂歸看他們走遠,一時也鬧不清他們的真實目的。呂歸暗自垂目,心想:今夜事恐沒有那樣簡單……我可得小心些,別將自己攪進去了啊。

  --

  夜黑魆魆的,湖邊有風,盡是樅樹菖蒲之類。宮燈流水般葳蕤,遠遠近近,許多燈在游動。還有宿衛軍也在行動,時而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幸而湖水不是規則形狀,曲曲折折,當彎著身在湖邊走動時,借著夜色和樅樹遮掩,勉强能不被人一眼看到。

  但時間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范翕滿心焦慮。

  他回憶自己方才見到的玉纖阿。她一邊提著裙跑,一邊往後看。撞到自己後,她臉色煞白,渾身抖一下,看他的眼神如看惡鬼一般。當時因滿心厭她,不想多看,現在想來,只覺得那時她的衣衫帛帶已經被水打濕了,奔跑時裙裾下時而露出的雪白赤足,可見她連鞋襪都弄丟了。

  範翕心壓著。

  想玉纖阿何等人物。竟有人將她逼到這樣慘狀,讓她露出那樣目光。他都未曾讓她這麽害怕過!他都沒有將她欺到這個境地。她真的就那麽怕吳王,怕入吳王后宮?

  範翕一時間,都說不清自己是爲此滿意,還是不滿意。

  他腦子亂糟糟的,也不懂自己爲什麽要來找她。他心裡只是有個聲音,告訴他若是今夜他走了,也許他會後悔。他幷不明白那樣可惡的女人,自己怎麽可能後悔……但是萬一呢。

  索性他武功高一些,只要在宿衛軍之前先找到人,他有一萬種方式脅迫玉纖阿。範翕急急行走間,忽看到扔在石磚旁灌木下草間的一對耳墜。範翕目光露銳色,立刻撿起耳墜,他埋身入這方地。範翕握著手中耳墜,四下張望只見湖水浩渺廣闊,他壓低聲音喊人:「玉纖阿、玉纖阿……」

  耳邊只有風聲,沒有人呼吸的聲音。

  範翕判斷出她幷沒有藏身這裡時,楞了一下,繼而想到自己拿著的這對耳墜,恐怕是玉纖阿故意丟下,給人指錯路的。範翕先愕了一下,然後想到她可真是、真是……範翕立刻丟了耳墜,轉身繼續沿著大道,向相反的朝向大步尋走找人。

  「公子……」范翕迎面見到了來找他的泉安一批人。

  範翕招手,就對自己人中的侍女點了兩下,讓她們摘掉耳墜手釧之類的物件交給泉安,範翕吩咐:「多設點虛帳,讓人弄不清她往哪裡走了才好……」

  具體如此行事,泉安自會斟酌著辦。匆匆和自己的人說了話,範翕又離開了。

  這條路往往復複,虛虛實實。范翕沿著湖邊走,就好像在跟著玉纖阿曾經走過的路一般。想她的害怕和冷靜,想她的大膽和細心……他心中柔一瞬,他顯然愛極了她這樣敢於反抗的勇氣……可同時,他又深恨她太不屈服命運。

  她不把他放在眼裡,不把吳世子放在眼裡,現在也不將吳王放在眼中。看到這麽多郎君在她手下吃癟,覺得自己不是獨一份,範翕得到了些安慰。可同時,他又氣又想笑,想什麽樣的郎君,才能管得住玉纖阿啊?

  這是一個相貌如仙娥一般出塵,總是一臉清純無辜惹人憐愛,偏偏總在到處惹事的女郎!

  惹事也罷!

  還要他爲她收拾爛攤子!

  範翕路過一片拐角處的樅樹兩次,他初時沒有在意,之後第二次走過這段路時,看到靠近石磚的泥土間,月光清寒,竟有水漬點滴,分外不顯眼。而他再定目向前方看,樅樹再前些的地又沒有水漬了。若是湖水漫上的痕迹,不可能近處沒漫上,却漫上了靠近石磚的泥土。範翕心砰跳,他不露聲色地彎腰進灌木,進樅樹間。

  範翕穿過樅樹,立在水前。遠處重重燈火照著他的面容,他的發和衣也有些亂,他就提著一盞燈立在湖邊,倉皇一般四下觀察。他提著燈籠照向四方,黑壓壓的天幕和湖水交映處,風吹來,幾欲吹滅他手上的燈籠。

  他低聲喚道:「玉纖阿!玉纖阿!」

  只聽到呼嘯的獵獵風聲,沒有人出來。風吹著範翕的影子,吹得他面色蒼白,他如一道寒月光般站立。他手裡的燈籠被風吹得掉下,他彎腰去撿燈籠,低頭時,看到了一棵樅樹後藏著的一雙赤足。

  那雪一般的顔色上,此時染了血迹,幾道刮痕,還沾著土。瑟瑟地躲在樹後,不敢過來。

  刹那間,范翕臉白如鬼,他提著燈籠的手發抖,心中驟然一痛。他抖著手,幾乎舉不起燈籠。他掩袖蓋住臉,近要啜泣流泪。愛憐與心痛之情同時到來,他心裡難過十分。想他那麽恨她都不曾傷她身,眼下他却看到她脚上的血,那不是爲他流的。

  範翕聲音倉皇沙啞,茫茫然如烟一般飄在水上:「出來吧,纖阿……我已經看到你了。我不會將你送給吳王去的,我那是嚇唬你的,我怎麽忍心那麽對你……我答應過你會救你一次的,會饒你一命,不會傷害你……你出來吧,纖阿……讓我們一起想法子……」

  他聲音似哭一般凄凉:「不要躲著我……」

  身後有人從樹後瑟瑟走出,猶豫無比。

  範翕提著燈回頭,果然見是她。她的形象和他方才所見又不同了些。她的發散下來,束髮的木笄已經沒了。耳下乾乾淨淨的,耳墜也被丟下。手釧、玉佩,全都沒了……她一身綠色宮衫,面容雪一般乾淨,眼睫輕輕顫一下,用一種懵懂又警惕的眼神看著他……

  而范翕回頭向她望來,春衫迢迢揚起,他丟下燈籠,大步向她走來。玉纖阿隻害怕地向後退了一步,就被他攬住,抱入了他懷裡。

  範翕在她耳邊啞聲低喃:「纖阿……我的纖阿……我的玉兒……」

  玉纖阿突兀地被他抱在懷裡,她方才一路逃亡都沒有落下的眼泪,眨一下,掉了下來。這位公子巍峨如玉山,濯濯如春柳,高貴無比。他抱住她的刹那,讓她恍惚著覺得他會保護自己。

  其實她知道他不是好人,她還見過他要殺姜女的一幕。可是這個殺姜女如捏蟻一般的公子,行惡時眼裡都帶著三分笑,說謊話信手拈來不比她差幾分,他却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過那麽狠毒的樣子。無論他對別人怎樣,無論他心裡怎麽怪她,他總是從未傷害過她的。

  他在別人面前的樣子,和在她面前的樣子,是不一樣的。無論她心裡如何猜忌他,她始終沒見過他真壞起來的樣子。

  玉纖阿目中濕潤潤的,心裡死灰復燃一般,滾燙無比。鼻子發酸,心裡委屈,玉纖阿身子顫抖,她才知道自己有些留戀他:「公子……」

  月光下,二人對望。

  範翕低頭,手摩挲她面容,擦去她臉上的泥土,他啞聲問:「若是我不來,你打算怎麽逃?」

  玉纖阿望了他身後的湖水一眼:「我打算跳入湖中。」

  她是姑蘇人士,她會水。只是三月末天氣還寒著,她在深夜跳入湖中,縱是逃生了,也要落下病根吧。這樣的女子,對自己和對他人,都是一樣狠。而范翕滿心悲凉,想我只是愛溫柔善良的女郎,我怎會遇上這麽個冤孽。

  冤孽!

  範翕不再吭氣,他手臂從她膝彎上穿過,一把將她橫抱到了懷裡。玉纖阿驚一跳,捂住嘴以防自己叫出聲。她的脚上還淋淋漓漓地滴著血,範翕看一眼,目中縮一下。

  玉纖阿被他抱在懷裡,仰頭怔怔看他。她忽而咬了下唇,輕聲:「公子,你不會將我獻給吳王,對不對?公子,我可以向你求助一件事麽?」

  範翕示意她不用多說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是,」玉纖阿臉紅了一下,她好似不好意思,但是遇到範翕,她又分明得寸進尺,「我當時逃的時候太怕,因我覺得我逃不了,就使盡手段,我把身上的東西都丟了……但我身上有塊玉佩,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我也給故意丟了,現在有公子相助,我想將我丟掉的玉佩撿回來……」

  範翕詫异:「你還有父母?」

  玉纖阿:「……」

  哪怕正感動於範翕對自己的相助,可範翕一臉不可思議表達得這麽誠懇,玉纖阿也被他氣了一下。

  他心裡到底是怎麽想她的!

  玉纖阿忍怒:「公子真會說笑。我若沒有父母,難道我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範翕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以爲你在舞樂坊長大。」

  玉纖阿怨懟嗔他:「公子到底是對我有多大偏見,舞樂坊的人就不能有父母了?那是我身上唯一一件信物,若公子助我得回,我會報答公子的。」

  範翕擰眉,他側耳判斷周圍的人聲,拒絕了玉纖阿的訴求:「找你的人太多了,我能帶著你離開就不容易了。什麽玉佩,能有性命重要?你就當做無意弄丟了,眼下不要增加我的負擔。」

  他在她面前不裝善解人意後,考慮事情都是最大利益化,顯然根本不打算幫她拿回她的玉佩。

  玉纖阿急了,道:「我真的會報答公子你!」

  範翕扯笑,心想就你我現在這樣的關係,我見你一眼都噁心,誰稀罕你的報答?

  他抱著玉纖阿就向樅樹外走,壓根不搭理她。玉纖阿看他這麽心狠,心裡有些氣自己怎麽遇上了這麽無情的人。她上身向外傾,雙脚踢他手臂,想從他懷裡跳下去。範翕控著她壓制著她,她根本掙不開,反把自己弄得喘息微微,胸脯起伏,面容酡紅。

  范翕冷哼一聲,警告她:「玉纖阿,勸你不要亂動。你我的事還沒算清楚,你以爲我救你就會一直聽你的?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將你丟下扔給那些找你的人……」

  玉纖阿道:「我會向你獻.身的。」

  範翕不耐煩的話戛然而止,低頭看懷裡抱著的美人。

  玉纖阿看他目光黑沉沉的,他不語,她心裡却著急。玉纖阿以爲他仍不情願,她只好忍著羞赧垂下眼睫,咬唇:「你若是能幫我拿回我的玉佩,我就對你獻.身,感謝你今晚對我的相助。我决不食言,這次絕不是騙你的!」

  範翕輕輕嗤笑,他連嘲弄人的樣子都秀麗而客氣:「誰在乎。」

  頓一刻,他問:「你玉佩丟到哪裡去了?」

  玉纖阿心裡暗自駡他好色,面上隻不顯,怕惹怒了他。

  美人瑟瑟地摟住了他脖頸,貼著他耳說了幾個字。範翕瞥她一眼,抱著她就向外走,玉纖阿再次慌張。她不敢相信範翕一點僞裝都不肯做,就打算這麽大咧咧地抱著她出去。玉纖阿委婉提醒他:「公子,你不爲我做些掩飾麽?我方才見你一行人,其中有僕從有內侍有宮女。宮女我自覺現在扮來是危險的,但公子可將我扮作僕從扮作內侍,這樣我總比被公子這樣抱著安全些啊。只要公子爲我尋件以假亂真的衣裳……」

  範翕冷冰冰:「沒有。」

  他皺了下眉,想到讓手下人把衣服脫了給她穿……算了,她髒了他手下人的衣服!

  玉纖阿急道:「怎會沒有……」

  範翕道:「你閉嘴吧。既然是我救你,你聽我安排就是。你那般心眼,不必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惹人發笑。」

  玉纖阿無奈,只好閉嘴不說話了。

  --

  玉纖阿被範翕橫抱在懷中上了岸,范翕武功高,五感敏銳,確實躲了很多撥人。玉纖阿原本不安,看他如此淡定,又見他們始終沒有被人找上,她也漸漸安了心。中途範翕領著她找到了泉安那批人,泉安看眼被範翕抱在懷裡的女郎,眼皮抽了抽,還是聽公子的令再去引一撥人,之後就回宮苑。

  範翕帶著玉纖阿去找她的玉佩。幸好她藏得隱秘,玉佩找的很容易。只是找回玉佩時,被郎中令呂歸所帶的宿衛軍發現追來。范翕帶著玉纖阿用輕功縱躍,身後人緊追不放。幸得中途成渝出手,領走了一批人。而範翕也是托大,被人墜在後,他仍沒有放下玉纖阿。

  流星披月!縱步如飛!

  而到一空地,範翕躍下墻,他回身,果見身後的人都被追丟了,只有郎中令呂歸手上持劍,穩穩跟在後,跟著他落下。範翕懷裡還抱著玉纖阿,玉纖阿此時已經認命,她手摟著範翕脖頸,回頭看呂歸時,臉色和范翕一樣平靜。

  呂歸挑了下眉,認出了他們兩個。他看著範翕懷中抱著的女郎,道:「我就說吳宮哪來的藏起來的美人……原來是你。」

  玉纖阿柔聲:「請郎中令放過我二人吧。」

  呂歸幷不理會,持劍就向範翕殺來。範翕懷中抱著人,自然無法施展武功,只能一味躲避。范翕輕功不錯,郎中令更是武功勝他。呂歸手裡的劍頻頻擦過范翕的寬大衣袖,範翕躲得有些狼狽。玉纖阿被他抱在懷裡暗自著急時,見範翕袖中幾枚針猝不及防地飛出,刺向緊追不放的呂歸。

  呂歸即向後大退,萬沒想到範翕堂堂一公子,還在袖中藏著這樣陰招。

  范翕趁此機會抱著美人向後疾退四五丈,他似笑非笑地看呂歸躲避銀針攻勢:「郎中令可要小心,針上有毒。這是還你上次箭上的毒。」

  呂歸躍上墻頭,躲在最後一根飛針。他半跪在墻上,俯看另一墻下抱著女郎還施施然噙笑的公子。如此狼狽,範翕都一派溫雅如玉之風,真讓人錯愕。呂歸眸子微微一縮,道:「果然那時的刺客,就是你!」

  他氣沉丹田正要再戰時,範翕慢悠悠說道:「而今情况與那時一樣。郎中令,你過幾日就要卸職了吧?你確定要在此時與我翻臉麽?你若沒有了吳宮職務,又得罪了我,那我可向你保證,日後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呂歸冷聲:「你威脅我?」

  墻頭一束桃花竄出,馥鬱香氣流轉春夜。月光如霜,範翕懷裡的玉纖阿柔聲道:「郎中令,九公主奚妍是我的女君,若是她改日知道我今晚落入吳王手裡,就是因你相助,公主該多傷心,多失望?」

  呂歸一震:「你也威脅我?」

  你們這對在宮裡偷情的狗男女居然雙雙威脅我——

  但是呂歸確實被制住了,他沒有動,站在墻上,就那麽看著範翕對他一笑,抱著玉纖阿踩上墻走了……呂歸沉沉望著,緩緩吐氣。好一會兒,被引開的下屬才回來,說還是沒有找到那女子,吳王大怒。

  呂歸漠著臉:「那就繼續找吧。」

  --

  范翕帶玉纖阿回了自己的宮捨,到自己地盤後,他就避之唯恐不及地將此女扔給侍女們。侍女們三三兩兩地簇擁著玉纖阿,服侍她去給脚上的傷上藥,又領她去洗浴。玉纖阿紅著臉,被人伺候得分外不自在。她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多虧她定性極好,首次享受侍女們的服侍,也沒有露出怯。

  只是洗浴時,玉纖阿身子藏於水中,被水汽蒸的面容上,長睫顫顫,朱粉點染桃腮。

  想外面的王宮正到處找她,今夜兵荒馬亂,哪裡想得到她已經被人帶到了這裡。她暗自感嘆範翕之大膽,但也多虧他大膽,他才敢在吳王眼皮下搶走自己。只是她爲了回報他,答應他……獻.身。

  玉纖阿沉默許久。

  好吧,獻給一位俊美的公子,且她對範翕確實有若有若無的好感……這總是比便宜了那吳王好多了。

  只是她和範翕如今這關係……好是尷尬。

  玉纖阿再是沉穩,也不過十六歲大。她泡在木桶中,水都要凉了,才堪堪地移步起身,磨磨蹭蹭地喚侍女們進來打掃。侍女們爲玉纖阿備好了乾淨的衣物,將玉纖阿領到了一屋捨前。玉纖阿來過這裡幾次,自然知道這裡是公子翕就寢的房捨。

  過廊房,竹影蕭疏,風清月明。玉纖阿抿抿唇,推門而入。

  一室燈火,範翕端坐方案前,手持卷宗。花鳥燈架下,昏昏光照在彩色古錦鋪墊上,那端坐的郎君儀容甚好,面色如玉,端的是雪淨雲清,雅致無雙。聽到門開聲,範翕頭也不抬,語氣冷漠:「我讓人去跟你的公主說了,你今夜不在,是和姜女在夜談。想來你的公主那麽善良,肯定能理解你。」

  絳紅簾子飛揚,玉纖阿關上門向帳後的他走去。玉纖阿低著頭,目光飄忽在裙裾上的木蘭花紋上。

  她柔聲道謝:「多謝公子。」

  「不必口頭道謝,」範翕從卷宗中抬了眼,面色淡淡的,做足了冷情疏淡狀,和他平時的溫情款款全然不同,「付出點實際東西來報答我吧。」

  美人步步踩蓮,身段窈窕。走來時,如籠著烟雲般好看。而同樣是仙人一樣的容色氣質,範翕眉眼舒展,如冰霜融春一樣化開。他懶洋洋地向後一靠,手支著下巴,欣賞著她的美貌。他惡劣無比地勾了唇,嘴角挑一抹笑,非要羞辱她一般——

  「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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