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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第100章
第100.章

  閣樓三層, 風雨將窗子催開,屋捨內藏有的箭弩和弓刀揮砍而出。黑魆魆中, 帳帷飛揚,那被鎖住咽喉的將領駭然地回頭一看,窗外電光大亮,照亮了他身後人的清寒俊容。

  這才是範翕!

  范翕鎖住這個將領, 幷不將人殺死, 而是扣住人,一邊躲避四方射來的箭,一邊發令:「你們將領已在我手中,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那周圍從黑暗中冒出來的兵士却絲毫不猶豫,仍持著盾牌衝上前。範翕那聲「我才是公子翕」是貼著將領耳邊說的,屋中其他人幷沒有聽到,他們仍一窩蜂地衝向那被逼到窗口的郎君, 和他手中所捉的侍女面前。

  那被錯認的郎君抵不住這麽强的攻勢, 和那侍女說了句話,二人在刀光劍影中,竟破窗, 向下跳了下去。三層閣樓一跳而下, 驚動下方兵士。然他們才跳下,郎君手中所提的侍女悶不吭聲,郎君低頭看時,見侍女唇鼻滲下烏黑血迹,竟是死了。

  提著侍女的人, 被人錯認爲「公子翕」的人,正是泉安。他有些茫然地鬆了手,看那侍女奄奄一息地跌在地上。雨滴滴答答,他喃聲:「飛鸞姐姐……」

  他小小年紀,被帶去丹鳳台,小公子病弱,虞夫人冷情,正是虞夫人身邊的侍女飛鸞,一路耐心地帶著他。飛鸞的母親本服侍虞夫人,她母親病逝後,就換她跟著虞夫人。飛鸞教泉安如何服侍年幼多敏的公子,教他如何在這般清寂的丹鳳台生活得更好些……

  那些年,丹鳳台人烟罕至,僕從極少。每每日升日落,陪著兩位主子的,正是他二人。泉安在十歲後就隨公子出了丹鳳台。他再回來的時候,飛鸞聽他講起外面的世界,分外羡慕他。

  二人靠在窗前,坐在欄杆上聊天。夕陽餘輝鋪滿天空,他們望著江湖水波浩渺,泛著金色熔漿一般的光澤。飛鸞說起自己的願望:「我也想有朝一日能離開這裡。到時我年紀大了,就向夫人請辭。我呀,想到處看看這片山河。」

  彼時飛鸞也不過不到二十歲,現今飛鸞也不過不到三十。

  而今,飛鸞死在泉安面前,死在大雨中。

  泉安怔然,手輕輕一顫,他跪下想再看看時,周圍衝出了無數軍隊包圍向他。泉安抬目,目中血絲密布,他一言不發,拿起武器,一劍劍殺向這些人!丹鳳臺本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却被權勢所染,被他們所污!

  燈燭火光在廊下閃爍,範翕這邊掩護的人看到自己人跳下後被敵軍包圍,他們也如計劃般,從林木閣榭幽暗處衝了出來。所有人,眼中都是仇恨,都是殺戮!

  「殺啊——」

  雨水如注。

  天地大寒!

  屋中的箭隻射擊亦不停!

  幾隻箭堪堪擦過範翕的手臂,刺破他的衣襟。他的行動受到牽制,面容却依然沉穩。一隻隻箭飛來,他將其一一引向窗外那隻大鼓上。箭頭撞上牛皮鼓面,鼓面很快被鋒銳的箭頭戳破了。但有節律的「咚咚咚」聲極大極響,已經傳了出去!

  而同時,範翕手中扣著那將領,見敵人不因他扣住首領而攻勢稍减,那將軍冷笑:「公子翕,你若以爲拿下了我就能阻了我軍的計劃,便是痴人說夢!」

  範翕打鬥間,抽空回了此人一句:「這麽說你便是沒用了?」

  將軍大義凜然:「總是不會成爲人質,鉗制我軍!」

  黑暗中,將軍能感覺到兩面刀劍和箭隻無情地招向他們,多少次差點射中他們。哪怕口上說的無謂,心裡到底捏把冷汗。範翕應對了一撥攻勢後,終於輕輕說了一聲:「好。」

  將軍不解此人何意時,就見範翕將他往自己側方一扯,原本一隻箭射向范翕,範翕側身和後方衝來的兩個軍人對打,他沒空再應付側方的攻擊。範翕本打算挨了那攻勢,此時見將軍沒用,直接那人當盾牌用。

  那箭直直射中將軍的胳膊,換來將軍一聲慘叫。

  他大駡道:「狗孫子誰射我?!」

  那阻擋他們的軍人們動作稍微遲疑了一下,爲將軍沒忍住的怒火。範翕解决了那兩人,兩具屍體被他向地上一拋,他扣緊將軍,含笑:「你看,你還是有用的。」

  將軍心裡暗驚!

  然後向四方大吼:「別管我!不管我說什麽,都要拿下公子翕!」

  範翕幽聲:「爲何只是拿下我,却不是殺了我呢?」

  將軍還沒回答,就聽範翕淡聲:「懂了,原來你們是齊衛的。隻不知是齊國,還是衛國,還是兩軍合二爲一?」

  因爲範翕的婚姻緣故,兩軍對敵,大約只有齊國或衛國會對他網開一面。

  將軍:「……」

  輕易地被範翕套出了身份,將軍怒目圓瞪,却不敢再說話了。而範翕也不再言語,他狠辣無比,完全那這位將軍當盾牌用。他不殺了此人,只用此人擋劍擋刀。敵軍自然接到命令不受制於人質,可是見己方將軍滿身是箭、被折磨得鮮血四溢,他們也會猶疑。

  口上說著不在意,實際上到底會受牽制。

  這便是人性。

  範翕冷笑一聲。他絲毫不介意別人覺得自己冷血,覺得自己冷酷。他拿下這將軍,自是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他只要人留一口氣就行,打鬥途中,他自是借用敵人的手,百般折磨敵軍人——

  他們帶走了他的母親,他自然不會對他們心軟!

  范翕連拖帶拽,將此人當做破抹布一般甩來甩去,此將軍被他拖到窗口時,已經鼻青眼腫、滿面血污了。身後箭隻追著他們,範翕帶著人,從窗口向下縱去,躍入下方的打鬥中——

  范翕與泉安匯合了。

  范翕見四方敵人向他們涌來,再戰於他們已不利。他當機立斷:「走!」

  泉安抹把臉上的雨水和血水:「是。」

  這不到百人沿著一個方向,衝破敵軍的包圍撤退。飛鸞的屍體與一群軍人的屍體混在一起,在雨水中被血衝刷得面目全非。泉安手中持器,與人一道爲公子開路。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拋在身後的飛鸞。但只看了那一眼,他便放弃了。

  只是朦朦朧朧中他想到,是否奴的命,就如飛鸞這般?

  凡事衝在主君前面,死,也要死在主君前面。

  --

  「咚咚咚」的鼓聲停了。

  虞夫人坐在黑暗中,渾身被綁,無法動彈。她被關在黑暗中,却不驚恐,也不如瘋婆子一般大吼大叫。她被關了一日一夜,仍安安靜靜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但鼓聲在天地間響起後,過了一會兒,一位將軍氣急敗壞地開了門,舉著火把進入了關著虞夫人的室內。陡然的光亮,讓虞夫人不適地閉了閉目。那將軍被她的沉靜美色驚了一下,火氣小了一些,却仍衝到虞夫人面前。

  他厲聲問:「那鼓聲是什麽意思?是否是公子翕在給你傳訊?」

  虞夫人淡聲:「我不知道。」

  將軍抬起手就要箍她一巴掌,但在她睜開眼後向他淡淡看來一眼時,將軍又猶豫了。他放下了手,冷笑:「夫人,我等敬你,不願傷你,也盼你多配合些。你若非要吃苦頭,我也沒法子。」

  虞夫人不言不語。

  她素來如此冷清清,沉默寡言。昔日連周天子都經常被她這樣的反應刺激得暴跳如雷,其他人又能拿她有什麽法子?

  這將軍在美人面前不想說太多髒話,却仍駡駡咧咧了一刻鐘。然不管他怎麽駡,不管他怎麽逼迫,虞夫人都不說話,也不生氣。他用惡毒的語言羞辱虞夫人,用陰暗的揣測攻擊虞夫人……虞夫人依然不吭氣。

  將軍氣急,陰毒地笑:「原來是個木頭美人。難怪天子當日將夫人囚禁,想來是夫人不够知情識趣,不懂如何服侍男人吧?」

  他提起「周天子」,却看虞夫人依然沒反應。將軍拿她沒辦法了,只好再次怒氣衝衝地摔門離去。

  而虞夫人坐在黑暗中,睜眼望著虛空出神。

  範翕的那鼓聲,是讓她放心,說他會救她的。

  然而……虞夫人滿心憂忡。她幷不願被救,幷不願自己成爲牽制任何人的工具。她只想讓範翕離開這裡,逃得遠遠的,平平安安的……

  虞夫人閉目,喃聲:「翕兒……」

  她獨活這麽多年,都是爲了範翕。她的生死,都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希望他能扛過去,不要太在意她。

  希望那個玉女,能够勸範翕離開這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實在不願因爲自己,範翕留下!

  還有、還有……她也希望範宏不要來救她。他自去做他的冷血君王,他千萬不要爲她打破原則……她希望范宏和範翕這對父子,薄情如世間所有男子。

  --

  范翕和泉安一行人重新躲回了山谷林木中。

  敵軍自然知道他們躲在這裡,敵軍也在不斷地梭巡。他們在林中躲躲藏藏,與敵軍不斷遭遇,但到底還活著。

  重新躲回來,再一次撿了條命,所有人的精神稍微鬆懈一些。他們進入了一個之前山中野獸所居的洞穴,範翕陰沉著臉,進去後就將自己一路扣押著的敵軍將軍交給了泉安,讓他帶人去審問。

  爲防止敵軍發現,他們幷不敢點燈火。

  範翕一路走,一路將**的衣袍脫下。他坐在洞穴最深的角落裡,赤著胸,頭靠在山壁上。他鎖眉凝目,神情幷不好。耳邊不斷傳來己方人審問那敵軍將軍、將軍慘叫的聲音,那聲音越凄慘,範翕心中越暴怒。

  爲何敵人這麽多!

  這次他試著偷襲,試著給母親傳個訊息,試著丹鳳台中的兵力……結果分外不樂觀。

  敵軍太多了,且越來越規整。就憑他們這不到百人,無論如何突擊,都是成不了什麽大事的。然而,就因爲己方人少,他便要放弃自己的母親麽?

  絕不可能。

  他絕不可能丟下母親!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母親是他最開始一切希望的來源……他縱是自己死了,也不可能離開這裡,放弃母親。

  而這樣想的時候,範翕腦海中又亂糟糟地想到了玉纖阿和成渝他們。

  不知楚寧晰肯不肯幫他保護玉纖阿,不知成渝有沒有借到兵……

  範翕不知在幽暗濕冷的洞穴中坐了多久,耳邊聽到泉安疲憊的聲音:「公子,審問出來了。」

  範翕睜開了眼。

  --

  敵軍是齊**隊,齊**隊在不斷地深入楚國。他們要拿下丹鳳台誘周天子來,而即使周天子不來,他們也要讓楚國,成爲第二個蜀國,完全聽齊國的吩咐。

  衛**隊沒有南下,衛國的兵力,前往宋國,對付太子。太子對付九夷,而黃雀在後,衛國也不關心九夷會不會損害大周的利益,衛國只想對付太子。

  大周其餘公子,王侯,都被兩國控制。

  百餘年的分封諸侯,讓齊衛這樣的大諸侯國養大勢力,野心勃勃。如今天下,幾乎沒有諸侯國可以與這兩國的兵力相抗。昔日周王室便警惕諸侯國的狼子野心,讓公子翕巡游天下。但周王室無法與大諸侯國翻臉,天下該亂,仍是亂了。

  而今,丹鳳台,就成了齊國宣揚自己武力、震懾天下的一個標誌點。

  無論周天子來不來,丹鳳台都要成爲齊國的了。

  這是泉安從那將軍口中審問出來的。那將軍說完了這些,又被逼著說了些己方目前在丹鳳台的兵馬幾何。那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後,已斷氣去了。泉安來向範翕回話,主僕二人皆是情緒低落,看出情勢之差。

  範翕手捏著眉,他仰起的面色青白,神色清淡:「楚國不知做什麽吃的。在平輿折騰了那麽久,還是被齊國看中。」

  泉安嘆:「楚國沒有國君,所有的事都是公主和大司馬商量著來。失了那層關係,到底有些影響。那將軍說齊國與楚國合作……楚國大約也是不想損失太多兵力吧。」

  範翕道:「若向齊國屈服,日後楚國在齊國面前,楚國的事讓齊國事事插手,失了顔面。我要是楚寧晰,寧可死了,也不受這樣的辱。」

  泉安道:「公主或許覺得,能保全楚國,王室受些辱,幷沒什麽。」

  範翕冷淡道:「王室受辱,百姓自然會隨之受辱。」

  泉安張了張口,却沒再辯下去了。楚國的選擇,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糟。泉安忽然道:「公子,飛鸞死了。」

  範翕在黑暗中靜坐著。

  許久,他才聲音低啞:「我看到了。」

  主僕二人便良久,都沒再說話。

  很長時間過去,泉安聲音帶著顫:「我願追隨公子,即便戰死在此地,也要爲飛鸞報了仇……請公子選一條犧牲最少的路,莫再讓無辜人士犧牲了。」

  範翕冷漠道:「我方人少,無論怎麽選,都要和敵軍見面。犧牲最少的路沒有,悍勇無畏、不要怕死,倒也許能救你們一命。」

  他站了起來,道:「我知此戰是死戰,我等勝出的可能性極低。然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救我的母親。你們中若有膽小惜命的,自告訴我一聲,在這裡躲著些。」

  「但是即使躲著,日後齊軍楚軍占了這裡,你們都得不到好果子。不如隨我殺敵,搏一綫生機。」

  衆人在黑暗中不敢高聲說話,隻壓低聲音:「是。」

  「盡聽公子安排。」

  --

  戰事無法拖,越拖,對范翕這方越不利,反而能讓敵軍做好更充分的準備。範翕這邊只是稍微修正了一下,軍士們換崗歇了一夜,範翕却一夜未眠,腦中勾劃著丹鳳台的地勢。他以指爲筆,在泥土上寫寫畫畫,力求找出一條犧牲最少的偷襲敵軍的路。

  泉安的話他沒有應下,但他到底記在了心裡,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不願死更多的己方人。

  他需要儘快。

  己方人還能再撑一撑,但時間太久,需要吃喝,需要休息……這樣的問題出現得越多,他們所處的劣勢越大。無論如何,範翕都沒考慮過撤退。

  第二日白天,天放了晴,范翕一行人在林間和敵軍衝突幾次,打了野味,飽餐一頓。傍晚時分,範翕等人就重新整兵,按照範翕畫好的輿圖,沿著一條荒僻的路,重新進攻敵軍。

  經過昨夜的戰鬥,敵軍也時刻提防著他們。當敵軍人馬死了好些人後,將領意識到公子翕那群人又開始突襲了。

  將領本在接待楚國公主楚寧晰,得知消息後,面色分外不好。公子翕那些人人數太少,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太大危機,但是對方武力凶悍,又瞭解丹鳳台地形,不斷地這麽折騰,己方人馬損失實在是個不小數目……

  席上,楚寧晰看到將領灰白的臉色,略一沉吟,道:「丹鳳台也是我楚國土地,我幼時入過丹鳳台,也瞭解此地地勢。將軍不如將機會給我,我此次帶兵,幫將軍解决公子翕如何?」

  楚國公主投來,將軍根本不擔心公主變卦。因楚國昔日的遭遇,無人會認爲楚國會和公子翕合作。更甚者,齊國將軍認爲,楚國公主恨不得對公子翕殺之以圖後快。

  如此,齊國將軍將領兵之權交給了楚國公主,看那位公主帶兵出去,英姿颯颯。將軍心中嘆楚國這位公主之强勢……蓋是被周天子逼的。

  --

  範翕等人一路拼殺向上,起初敵軍沒反應過來,死數衆多,之後敵軍慢慢摸清了他們的路綫,援兵不斷到,反變得範翕這邊處處受制。但是範翕等人也不能退,他們沒有後退,一味偷襲,終不能救出虞夫人。他們始終要和敵軍交戰。

  這個時機,被範翕定在了這個夜裡。

  天一點點黑了下去,此夜無月,雲層濃密成陰翳,只有黯淡星光。如此天象,適合殺人越貨。

  敵軍圍來!

  密水一般包涌,阻止他們,圍殺他們!

  范翕武功高强,可面對密密麻麻的敵人,也不能突圍而出。他心中焦慮,但越是焦慮,他面色越沉靜,越讓人看不出。己方人互相將後背交給自己人,一路向上衝。本來他們殺過了這段地方,便可重新躲入樓中稍微歇一歇。然而,敵軍再增!

  范翕冷聲:「上——」

  泉安手臂酸痛,他本不擅武,此時却行在一路鮮血中,面色不改。然時間久了,也開始變得麻木。敵軍汹涌殺來,頭頂一柄長刀刺向他。他趔趄退兩步,精神恍惚之下,險些要被那刺來的長刀刺中了喉。

  那長刀却在即將刺中他時,猛力掠開,向後一甩。

  那長刀挑中了身後的齊國一小兵,一刀將小兵殺死!

  泉安跌坐在地,爲這變故看得呆住,萬沒想到敵軍怎麽還自己殺自己人?他仰頭看去,見從高處跳下、手持長刀的披鎧人……是位女子,是……泉安脫口而出:「公主!」

  楚寧晰站在他面前。

  後方有人怒:「公主,你怎殺自己人?」

  一將領衝上來理論,楚寧晰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是持刀將其殺之!

  楚寧晰立在泉安面前,目光在人群中梭巡,與不遠處的範翕目光對上。範翕盯著她,她立在敵我兩軍處,周圍人因她行動變得迷惑,看楚寧晰走向範翕。範翕警惕地盯著她時,見此女忽向他眨了個眼。

  楚寧晰將長刀向地上一頓,高聲:「楚國將士聽令!」

  打鬥中的楚國將士們:「到!」

  楚寧晰聲音嘹亮:「隨我援助公子翕,奪回丹鳳台——」

  齊國將軍目眦欲裂:「楚國公主——你在做什麽?!」

  楚寧晰回頭面對範翕,淡聲:「我既承諾你,自會守約。」

  範翕目中疑慮一閃而過,不知自己何時要求過她來相助了。他想到了玉纖阿……但是大敵當前,他也沒空多說。只是楚國兵馬陣前相投,范翕此方兵力大增,他信心增加,覺得救出母親的希望到底能看到了些。

  --

  夜越來越黑,變故越來越多。

  將軍暴躁無比,震怒楚軍臨陣變卦,居然投靠公子翕。

  而緊接著,一個新的消息急匆匆報導:「將軍!周天子出現了!哨兵看到周天子出現了!」

  將軍一驚,然後大喜:「快!放狼烟!所有兵馬迎戰周天子!」

  放狼烟,是告訴齊國和衛國,周天子出現了。這一次,定要讓周天子死。

  而高興在於,他們準備了這麽多兵力,圍困丹鳳台,當然不是爲了公子翕……而是爲了周天子啊。

  --

  烏雲將月遮住,周天子范宏站在船上,船上龍宿軍裝備精良。一艘艘戰船,駛向丹鳳台。而丹鳳台中四面火光漸漸亮起,無數箭只對上了船隻。丹鳳台四面也出了船隻,向周天子的船包圍而去。

  「兒郎們,隨我迎戰——」龍宿軍中的大司命下令。

  整隻軍隊高聲:「到——」

  殺——

  --

  丹鳳台中殺戮不斷,丹鳳台四周的水上同樣殺戮慘烈。

  楚寧晰和範翕背身共迎敵,楚寧晰知道虞夫人被關在何處,自帶著這批兵馬攻上。而敵軍包圍他們,數量越來越多。但漸漸的,有些消息就藏不住了:「周天子來了!」

  範翕目色一凝。

  楚寧晰握刀的手微微一綳。

  二人對視一眼。

  楚寧晰冷聲:「我不救你父王,我隻幫你與你母親。」

  範翕道:「即便如此,我們仍是弱勢。」

  楚寧晰吐口血,將背後襲向範翕的一人挑起而刺,將人拋開。她面無表情:「無妨。」

  --

  「殺!不要再留手了!公子翕執迷不悟,就不要留他一條性命了!」

  「殺了天子!」

  「哈哈,天子一死……這天下,才真正是我們的!主君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龍宿軍來了又如何?我們還有後援!我們放了狼烟!後方兵馬還會相助!」

  --

  周天子在船上下令:「今夜丹鳳台,一個都不留。」

  范翕與楚寧晰下令:「今夜丹鳳台,一個活口都不留。」

  而齊國的統帥同樣下令:「今夜丹鳳台,誰也不能逃出!」

  齊國統帥目中閃著暴虐和興奮,他疾奔到關押虞夫人的黑暗屋捨中,將虞夫人從中扯了出來。統帥讓人綁著虞夫人,隨他一起登上了丹鳳台最高的天露臺上。

  天露臺上點起了燈火,備起了筵席,有僕從端著食具,一一擺弄。此處之安靜,與他處之厮殺,全然不同!

  虞夫人盯著這裡安詳的一切,眼眸微暗。

  那統帥走過來,不再憐香惜玉,而是一把拖住她,將她拖到天露臺邊緣上而站。寒風凜冽,統帥大笑:「夫人,即便公子翕、楚國公主、周天子都想救你,可是兵力不足,現在占據上風的人,仍是我方!」

  「我甚至迫不及待,想讓他們過來,想將他們一網打盡!」

  統帥道:「夫人與我坐在這裡,靜觀其變。等著你夫君和你兒子的屍體送上,夫人與我一同宴飲如何?」

  虞夫人輕輕.顫抖:「你做夢!」

  統帥瘋狂大笑。

  他高聲:「夫人恐不知,我齊國爲了引出天子,投了多少兵在楚國!今夜就是天子的死期!你若肯投我國君,我主君或許會饒你一命。」

  虞夫人別目,已不肯理會此等小人。

  統帥大笑之後,吩咐身後將士:「將消息傳出去!告訴公子翕,告訴周天子!我就與虞夫人坐在這裡宴飲,看他們肯不肯來救夫人!」

  統帥掐住虞夫人的下巴,滿懷惡意道:「夫人,我告訴你,你兒子與你夫君的兵馬,都是遠弱於我齊國的。到了現在,他們應該也看出自己不是我方對手了。你猜,他們還會不會拼命來救你?」

  「這裡的兵馬,才是最嚴的——你猜他們會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自投羅網?!」

  虞夫人閉了目,臉色蒼白,兩行泪落下。她依然渾身動彈不得,她知道自己到底成爲了一個靶子,被敵人拿去威脅人。

  虞夫人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若是、若是……她死了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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