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何況小豹子還在他們的手中,我們必須謹慎行事。”又嘆了口氣“賭尊”黃千接著道:“到目前只收到對方派人交來的一張紙條‘人平安,暫居他處。’卻再也沒了下文。”
“這就奇怪了?如果是敵人擄掠了那小子,應該再有下文才對,如果不是敵人那麼又為什麼要如此神秘兮兮?”佐佐木想不透道。
“所以蕭姑娘懷疑這事和那個姓甄的神秘客有關,才會喬裝去刺探消息。”
“如果蘋兒醒了過來,那麼一切就可迎刃而解。”佐佐木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這時卻有一層淡淡的憂慮。
“說起來也真是奇蹟,受了那麼重的箭傷,而且箭上又有毒,蘋兒居然會沒死。當我們趕到時她是一點鼻息也沒有,我們全都嚇壞了,要不是佐佐木先生體適時趕來,說不定延誤了就醫,那老夫可真要遺憾終身,百死莫贖前衍了。”
雖然佐佐木與“賭尊”之間的恩怨在小豹子的調停與安排下,他們似乎已捐棄成見,但是佐佐木的心態還是不能一下子平衡過來。
“你們懂什麼?蘋兒自小接受忍術嚴格的訓練,想必她也發現箭上有毒,要不然她也不會做出那麼冒險的決定。據我們事後調查,要不是敵人的箭在那個時候恰好射完。那一切的後果恐怕難以想像。”
對於佐佐木的冷言冷語,“賭尊”當然聽得出來,卻沒放在心上,畢竟他能瞭解他現在的心境。
這個時候,一個“六粒骰”的門人匆匆入了大廳,從他臉上慌張的表情,在座的諸人全都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鄭歧迎了上去,一陣低聲詢問後,他臉色已漸漸凝重。符聽完來人的話後,他遲疑的來到“賭尊”面前。
“鄭吱,什麼事?你就說好了,佐佐木先生算起來也不提外人。”“賭尊”黃千沉聲道。
“是,老爺子。剛才阿順來報,說‘賀蘭山莊’賀見愁帶著大隊人馬和他的女兒賀如美正朝著堂口前來。”鄭岐大聲道。
佐佐木他們不知來的是什麼人,可是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也看得出來,來人絕不會有什麼好意。
“鄭歧開中門準備迎客,佐佐木先生麻煩你們到後面照顧蘋兒,還有古塘你立刻前去‘萬花樓’看看能否尋到蕭姑娘,請她暫時莫管那姓甄的,我怕賀見愁這次前來絕非善罷甘休,另外所有門人保持最高警戒,沒我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賭尊”黃千一疊聲的道。
“賭尊”黃千還想說什麼,這時候大廳前院已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顧不得再客套了,“賭尊”黃千率領眾人迎了出去。
以對待一方豪主,幫會龍頭的禮數,“賭尊”把賀蘭山莊近約二十名的大漢迎進了大廳。
雙方分賓主落座後,只見賀見愁滿臉含煞,大喇喇的一抱拳道:“夤夜造訪,情非得已,罪過之處黃老爺子多擔待。”
“賭尊”黃千回了一禮笑道:“哪裡,賀大莊主能大賀光臨,這才是蓬孽生輝。但不知所為何來,倒叫老夫惶然不何所措。”
臉上可以用刀刮下一層薄冰來,賀見愁不怎麼好看的臉上愈見陰沉,他沉聲道:“我來要人。”
看了一眼前些日子被小豹子羞辱而回的賀如美一眼,“賭尊”黃千笑了笑道:“但不知千里迢迢的賀大莊主跑到金陵來找老夫要的人是誰?”
一拍座椅扶手,賀見愁臉上一變要然喝道:“‘賭尊’,我敬你是武林前輩,一切循著江湖規矩,若是你還是這麼不上道,打哈哈,未免太不把賀某看在眼裡了。”
抬手阻止了蠢動的“六粒骰”的門人,“賭尊”黃千哈哈笑道:“這就奇了,一在淮中,一在金陵,‘六粒骰’與‘賀蘭山莊’素來無往,賀莊主不把話講明,怎可還怪罪老夫頭上。”
“爹,你該知道女兒那天為什麼會受盡窩囊氣了吧。小豹子就是受了他們的唆使哪。”賀如美還真會找時間起鬨。
因為時間的倉促,佐佐木不知道來人是來找麻煩,而不知其他,現在他可弄明白了這“賀蘭山莊”一大票人來的原因是來此要人,而且要的人居然是小豹子。
“你說你們來這裡要的人是小豹子?”他冷漠的發言倒讓賀見愁為之一怔。
抬眼看了看這個身穿異邦衣著的獨腳怪人,賀見愁自大慣了,冷哼一聲道:“你是誰?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在問你們是不是來找小豹子。”佐佐木的聲音一成不變,仍然冷得令人極不舒服。
“不錯,我們找的就是他。”賀見愁緊盯著對方。
“找他有什麼事?”佐佐木追問。
“找他……咦?奶奶的你這怪模怪樣的獨腳客怎麼管得那麼多?你是誰?問這個幹什麼?”賀見愁本來想要回答,繼而想到讓這個陌生人如此盤問臉上甚覺無光,不禁開吼。
“我叫佐佐木次郎,也是你們口中的人——未來的准岳父”佐佐木也盯著對方,他可不在意賀見愁是不是連鬼見了都發愁的一雙眼睛。
“岳父?”賀見愁一時會意不過來,他嘴裡喃喃念道,驀然“你……你說什麼?”他突然想通了站起來喝道。
“我說我是小豹子的岳父,也就是你們俗你的泰山大人。”
佐佐木對漢學可真是下過苦功,要不然像這麼有“深度”的話又怎說得出來。
佐佐木的話就像一棍木棒,這棍木棒不僅敲得賀見愁一陣發暈,就連賀如美也險些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爹——”
抬手阻止了賀如美的哭叫,賀見愁簡直像看到了妖怪般瞬也不瞬的望著佐佐木。
“你剛才說什麼?”賀見愁陰鷙的站了起身。
“我想每一個人都已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想再聽一遍也未嘗不可。”佐佐木顯然有種神氣的意味。他的臉上竟有了難得一見的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說你是小豹子的岳父?”賀見愁還真再問了一句。
“不錯。”佐佐木這回的答覆可是斬釘截鐵。
“哈、哈……”賀見愁昂首狂笑。
“你笑什麼?”佐佐木厭惡喝道。
笑聲突然停止,賀見愁指著對方道:“你是小豹子的岳父,那我是誰?她又是誰?”
看了看賀如美,佐佐木滿臉疑惑。
他當然搞不清楚小豹子和對方的一筆爛帳,不過他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敢情這一夥人興師問罪而來卻是來和自己爭女婿。
“你有沒有弄錯?”佐佐木皺起眉頭問。
“弄錯什麼?我還想問你有沒有弄錯呢。”賀見愁凶道。
再看了一眼賀如美,佐佐木心裡暗道:八格野鹿,小豹子這小子如果真有這麼一位老婆,我寧可切腹。
他當然不相信,打死他他也無法相信。
“可有這事?”佐佐木回頭問“賭尊”黃千。
苦笑一下,“賭尊”黃千把前幾天賀如美前來尋小豹子的經過概略說了一遍。
冷笑數聲,賀見愁緩聲道:“不錯,我看你們最好交出人來,這種障眼法騙騙三歲童子還可以,要想唬過我賀某人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賭尊”黃千為情勢所逼確有不得已之處,然而佐佐木可不管對方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他不待“賭尊”開口,已經挑起戰火道:“話,剛才黃先生已經說過,就算小豹子在這我也絕不相信他會看上你這醜得嚇死人的女兒,再說就算所有人都沒異議,還得通過我這一關。”
賀見愁最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是誰都不能當著他的面說他的女兒長得醜。
佐佐木現在已經犯了他最大的忌諱,他的臉色已經一下子變成鐵青的顏色。
眼睛裡已有殺機出現,賀見愁不怒反笑:“是嗎?你說你叫什麼來著?佐佐木是不?很好,佐佐木,我操你個先人,你他媽的是‘毛坑裡點燈——找死’。”
佐佐木聽不懂這種損人的歇後語,可是他卻看得出人家眼中的殺機。
當賀見愁語落手中的月牙鉤扶著雷黴萬鈞之勢擊來的時候,他已經早有準備。
他脅下的枴杖就是他的兵器,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一隻腳能夠飛快的旋身拒敵,甚至比一個正常的人行動還要來得快。
鉤狠——
拐毒——
這兩件重兵器甫一接觸,一串串的鋼鐵撞擊聲加上一溜的火花立刻四處迸濺,敢情佐佐木手中之拐竟是精鋼打造只是外表漆上木頭之色。
兩個人彷彿是世代宿仇般,他們的出手沒有一點留情的地方,人身上什麼地方最脆弱,什麼地方是要害,他們就朝什麼地方招呼。
轉眼之間,數十個回合已經打畢,看樣子他們己全打出了真火,如果沒有外力干預,他們恐怕要一直打下去,直到一方躺下為止。
好在佐佐木不是“六粒骰”的人,要不然“賀蘭山莊”的二十多條大漢早已和“六粒骰”的人引起了一場混戰。饒是如此,雙方的每一個人全都互相警戒著,只要有任何蠢動就可引起一觸即發的廝殺。
大廳中兩條人影很難分得清誰是誰,他們忘情的搏命,卻急壞了“賭尊”黃千。
他當然不希望這兩個人就這麼打下去,因為再這麼打下去總有一方會見血。而這個時候只要一見了血,無論是哪一方的血,恐怕事情就會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