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秦朝辰看了一眼顧懷露泛紅的臉頰，柔聲說︰「別在意，我媽對顧導一向欽佩，對你也印象很好，所以今天見到我把你帶來了，她很高興。」

　　「那可是事實，當初你媽沒少誇顧廷川。」

　　隨著這句話進入室內的，是秦方慕微微上揚的神色。

　　顧懷露窘了一下，這才對秦朝辰的父親點了點頭︰「秦叔叔，好久不見了。」

　　「露露出落的更漂亮了，這麽優秀的顧家女兒，難怪我兒子恨不得明天就想帶你去辦結婚證。」

　　秦方慕風度翩翩，在老婆邊上落座，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親了一下臉頰。

　　秦朝辰對這一幕習以爲常，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問他︰「爸，菜都點了嗎？」

　　秦方慕知道兒子是怕女朋友餓著肚子，笑著將外面的服務員喊了進來︰「人到齊了，上菜吧。」

　　顧懷露在這種輕鬆的氛圍中總算放鬆下來，笑的如同一朵花兒。

　　秦朝辰的父母都是相當優秀的人物，徐晴旎年輕時是芭蕾舞團的首席女舞者，由於受傷離開了舞臺，成爲了當紅影星，後來擔任了大學的客席教授和一流舞團的總編舞，不負盛名。

　　懷露以前就聽過不少他們年輕時候的傳言，那時秦方慕還是「朝陽集團」的董事長、總裁，不僅投資過顧廷川的電影，據說有些電視劇都是他為徐晴旎度身定做的。

　　對秦朝辰來說，父母喜歡他的女朋友是預料之中的事，更何况有上一輩的交情在，很多情感就更順理成章了。

　　顧懷露在飲料單上點了一杯檸檬氣泡汁，「ZY會所」有各個地方的菜系，蟹肉糕、龍蝦湯味道鮮美，鬆子桂魚、黑椒牛柳一樣也是這裡的特色，秦方慕爲「未來兒媳」點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色，葷素相間，令人垂涎欲滴。

　　因著今晚高興，秦方慕還特意讓人開了一瓶紅酒，席間聊了不少話題，最終繞回了兩人的終身大事上面。 r

　　「這麼說來，我們阿辰這次上門……顧導還算挺滿意

　　？」

　　顧懷露放下酸酸甜甜的檸檬汁，點頭︰「我爸一開始就對我們交往沒什麽意見，不過，我覺得可能……現在結婚的話大家都還沒做好準備。」

　　她有一點不好意思，秦方慕馬上笑著回答︰「也是，反正你們什麽時候做好準備了，需要我們去『提親』，我們立刻就行動。」

　　這時候的懷露已不覺得與他們的交流有什麽緊張了，她大方地笑了一下，習慣般地抬頭看了一眼秦朝辰。

　　男人的眼底同樣是期待的目光。

　　顧懷露起身去了一次洗手間，等到出來的時候，發現阿辰和秦叔叔都不在原位了，她臉上詫异，再看徐晴旎仍是品嘗著一桌佳肴，淡淡地說︰「他們有事去隔壁露個臉，馬上就回來。」

　　她愈發不知對方是何方人物，竟然要秦家的父子兩人同時去打招呼？

　　「是『朝陽』的一位股東。」徐晴旎似是看出了顧懷露的疑惑，特意解釋了一下，隨手撥了一下耳邊的發，笑道︰「讓他們去吧，我們繼續吃我們的。」

　　顧懷露乖乖地應下，却聽對方輕聲說了一句︰「我真的要謝謝你，露露。」

　　「……什麼？」

　　她微微一怔，抬頭望向美婦人的臉龐。

　　「他以前都過的不開心，哪怕我們已經盡力給他用最好的來彌補，但還是缺失了什麽。」徐晴旎眉眼彎彎的，可神色流露出一絲惆悵，「直到有一天，他對我們說，找到了喜歡的女孩。」

　　那時候她看到兒子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當真是體會到了許多讓人爲之高興的情緒，而且，他也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姑娘……顧懷露看到了徐晴旎心底的幾分內疚與豁然，突然就懂了。

　　秦朝辰在過往受過的那些疼痛，就像掩蓋在海水之下的森冷沉默，而對於兒子的痛楚，母親必然是最揪心的那一個。

　　幸而他們還是把他養育成了一位了不起的男人，不管是少年時將黑白棋子落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的男孩兒，還是將世間珠寶和傳奇手藝都收入眼底的年輕人，他都受得起世界上最好的贊美之詞。

　　「我應該謝謝你的，徐姨，謝謝你把秦朝辰教的這麼棒。」顧懷露由衷地說著，垂著頭神情專注地看向她，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我也沒想到會遇上像阿辰這樣好的男孩子。」

　　徐晴旎想到了過去的一些事，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愛情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對不對，就像我當初……也沒想過會喜歡阿辰的爸爸。」

　　顧懷露的眸光清澈溫柔，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出挑。

　　徐晴旎看著她的模樣，感覺得到他們非常般配，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又都是恰到好處的給予了對方，他們做父母的除了送上欣喜和祝福，實在沒有其他選擇。

　　等到秦家父子回來，秦朝辰看顧懷露與母親的臉上都染了幾分特別的笑意，他借著爲她添茶的姿勢看過去，「你們聊了什麽，這麽開心？」

　　她望著對方清越的眼睛，當著他的面只是說︰「當然是互相誇你，秦六段。」

　　他聽了之後，眼角眉梢都浮現出一層細細碎碎的溫柔喜悅之意，鋪滿了清隽的眉宇，讓她看得不由陷得更深。

　　這一刻，燈火茶香，情意濃濃。

　　家在心間，君在身側，哪一樣都是最安定的存在。

　　……

　　隔天，匆忙的雨勢又回到了S市，一時雨水落在高樓大厦的屋檐之上，也落在家家戶戶的窗臺，敲擊聲如碎玉落了滿地，且絲毫不見停歇之勢。

　　在見過雙方父母之後，家人之間的聚會也變得頻繁和融洽，沒過幾天，他們就約了顧妍與白源一道看舞臺劇。

　　盡管四人一起行動已不是第一次了，顧懷露總覺得今天氣氛和往常有所不同。

　　離場的時候，白源把手裡的外套替顧妍罩上，這才一起往外走。

　　顧妍挽著男人的手臂，半秒鐘都不曾鬆開，她邊走邊回頭說︰「露露，一會要不要去吃個夜宵？」

　　顧懷露剛打完一個哈欠，前天她趕稿子熬夜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可又有點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正想順勢答應下來，秦朝辰已經微微蹙眉，就做主替她說了︰「下次吧，今天她要早點睡了，不能再熬夜。」

　　顧妍彎著眉毛，眼睛明亮地笑了一下︰「知道了，小朋友你就乖乖回家睡覺吧。」

　　他們剛走出劇院，迎面就是一層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秦朝辰打了傘，嚴嚴實實地擋住顧懷露嬌小的身子，她窩在他的身邊，一時覺得溫暖安寧。

　　顧懷露想了半天，還是沒得出結果，就問身邊的男人︰「我怎麽覺得……我姐他們和平時不太一樣？」

　　秦朝辰眸色微沉，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想了片刻，才篤定地告訴她︰「他們睡了。」

　　顧懷露︰「……」

　　這是屬於處-男的第六感嗎。

　　她心頭的驚訝之情如洪水泄閘般流出來，沉默地由男人徑直帶到停車的地方，才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

　　其實轉念想想，也不用太驚訝。

　　顧妍和白源認識這麽多年了，每一個日夜都壓抑著內心的男女之情，如今突然爆發，肯定是想收也收不了，就這麽睡了一覺也……顧懷露想到這裡，好笑地調戲起她的男朋友︰「你也會有忍不了的一天嗎？」

　　秦朝辰楞了楞，他渾身氣血都像是被這樣一句話調動了，俯身就用一個熱切的吻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被這個意外的吻留在原地，男人撩撥似得用舌尖挑了一下她的唇瓣，很快地輕輕咬了一下。

　　傘面稍稍傾斜，擋開了四周的人影，也擋住了路人們的視綫，他淺嘗輒止，在離開柔軟的唇瓣同時，一雙眸子漆黑中燃起火焰。

　　「……你會拒絕嗎？」

　　顧懷露被這句話問的啞口無言，她聽得出這個男人話中的暗示，抬頭的時候透過這層薄薄的雨色，對方的眼底更是沒有遮掩的赤-裸。

　　她想了一下，還是决定聰明地把這個問題丟還給他︰「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我會不會拒絕？」

　　秦朝辰還想說什麽，手機在這時候愉悅地響起來，接通之後，對方不知說了什麽，男人的眉宇添了幾絲慵懶的笑意，輕問︰「你的比賽結束了？」

　　那邊回答了一句什麽，他「嗯」了一聲，又說︰「……等等，那我問一下。」

　　秦朝辰抬頭看向顧懷露，那模樣顯然是要征詢她的意見「這個周末我師弟葉湘章想帶幾個朋友來我家下棋，你覺得呢？」

　　這種事為什麼要問她！

　　這樣感覺他們好像一對商量著過小日子的新婚夫婦，太害羞了。

　　於是，顧懷露的臉紅了，熱了，她想了想說︰「我可不可以也來你家？我想看你們棋友怎麼聚會的，那個……保證不會打擾你們下棋。」

　　她嬌羞的神色讓秦朝辰看得很愉悅，順勢抱了她一下，才對耳機那邊的師弟說︰「我家那位同意了，你們過來吧，時間就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