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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朝》第31章
三十一拾噩夢

  第二天週五,李驚濁去上泰拳課。他走之前把二樓所有臥室都找一遍才知道柳息風昨晚臨幸了哪一間。柳息風躺在床的一側,在睡夢中冷得找被子,被子卻蓋在床另一側的畫捲上。李驚濁走過去,幫柳息風蓋好被子,蓋完本想直接走,但一想又覺得自己應該索取點什麼,於是他在柳息風唇上親一下,還順走了柳息風放在床頭的一條天藍色銀紋髮帶。

  出了門,李驚濁想起什麼,往西牆去看一眼,昨天的四個叉變成了五個。前天三個,昨天四個,今天五個。計數,他皺起眉,想,這是在計數,關於天數的計數。是不是有哪家的小孩在上幼兒園或者剛上小學,在學數數?如果是這樣,那便無關緊要,如果不是,難道有人在附近監視他?這個標記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是天數,今天是第五天,那麼這個計數就是從週一開始的。週一發生了什麼?他去上泰拳課,回來吃飯,飯後王四爹和他的兩個兒子來送魚,他和柳息風再將魚還回去。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普通的一天。

  李驚濁想不通。報警?農村多的是亂塗亂畫的事,不知有多少牆壁上被人寫畫了不同的文字或圖案,因為五個叉就報警,好像太小題大做。而且,如果有人每天在監視他,那麼那人肯定住在附近,這附近都是些熟人,如果來了生人常住,很難不被發現。鄉村在某種意義上是安全的,所有人都知根知底,鄉村在某種意義上又像泥沼,根連在那裡,走出很遠還是有斬不斷的東西。

  ——想太遠了。

  李驚濁決定先去上課,不再多想。他走之前寫了一張便條貼在牆邊:文明做人,禁止塗鴉。

  然後他進屋鎖好所有的窗戶,接著從堂屋裡側掛上了大門的門栓,自己再從西屋廚房對外的小門出來,並從屋外鎖上了小門。這樣一來,整棟屋子對外就是封閉的了,除了在屋內的柳息風,和帶著鑰匙的他自己以外,沒有人能進屋了,就是有賊來偷,也要費一番工夫。

  如果現在有人走進李宅,那麼只能看見床上的柳息風。

  柳息風習慣晚睡晚起。他吃了很多糖,睡得很香。睡夢中他感覺到冷,他睡著以後永遠找不到被子,他凍醒以後永遠發現被子其實就在不遠的地方。但是今天,他沒有凍醒,他感覺到了溫暖。

  所以他甚至沒有再做那個重複的夢。

  在以前那個夢裡有藍色的、冰冷的海,海水將他向下拖,拖到溫度更低的海底。他看見海底綠油油的海草、巨大的貝殼、還有一條金魚。海水裡不該有金魚,但是他的夢裡有。金魚帶他去看貝殼裡面的樣子,那真是一隻漂亮的貝殼,裡面一直在結珍珠,源源不斷地結個不停。金魚說,貝殼產珍珠很痛,如果珍珠太大,貝殼就會死去。他被珍珠迷惑了,他殺死了金魚,搶佔了貝殼,他逼迫貝殼產出最大的、最炫目的珍珠。可是他忘了他是人,人不能生活在海底,不能只和珍珠為伴。等他想要抱著貝殼離開海裡時,卻發現雙腿已經被海草牢牢拷住。他永遠被囚禁在冰冷的海底。他身邊結滿了珍珠,只有珍珠,冰冷的珍珠。

  今天的夢不同。

  今天的夢裡有草地,有一地陽光,還有一隻兔子,皮毛潔白鬆軟的紅眼睛兔子。紅眼睛兔子鑽進他懷裡,遞給他一捧糖果,並告誡他不要吃得太多。這隻兔子可愛極了。他抱著兔子,撫摸兔子,然後忽然發現兔子的紅眼睛原來是兩顆紅寶石。

  他被紅寶石迷惑了。他想要紅寶石。

  兔子說拿走紅寶石,它就會瞎。兔子說會給他更多東西,但是不要拿走它的紅眼睛。他問兔子:你還能給我什麼?

  兔子說:我有的,都給你。我的草地,我的陽光,我的糖果,都給你。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嗎?

  他的手停在兔子的眼眶邊,說:我喜歡你。可我還是想要紅寶石。

  突然,兔子從他懷裡消失了,草地,陽光,糖果也全部消失了。藍色的、冰冷的海水從天上倒灌下來,把他澆了個透。海水越來越深,漫過他的腿,他的肩,最後漫過他的頭,他無法呼吸了。

  他無法呼吸。

  他是真的無法呼吸!

  不是做夢!

  窒息感讓柳息風從夢中醒了過來,但是他的眼睛和口鼻全部被蒙上了,他什麼也看不到。他在被人拖著往什麼地方走。他用力掙扎,但無法掙脫,對方不止一個人。他掙扎得越厲害,肺裡的氧氣失去得越快。

  難道今天真要被人弄死在這裡?連被誰弄死的都不知道?那也太無趣了。

  「咚咚——」

  樓下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柳息風用力踢地面,他想製造出更大的動靜,好讓外面的人聽見。

  老宅的隔音果然並不很好,外面響起耳熟的聲音:「驚濁?有人摔了?」同時,樓下的大門傳來踢門聲。

  柳息風只感覺被人用力一摜,摜到了地板上,然後有腳步聲遠去。他在地上歇了十來秒,才積攢了些力氣去撕眼睛和嘴巴上的膠帶,看來對方沒想要他的命,因為鼻子上蒙的不是膠帶,而是布。

  樓下的踢門聲和喊聲還在繼續,柳息風下樓去開門。

  門栓剛抽開,木門就被從外面用力推開了,差點把開門的柳息風推到在地。

  「出什麼事了?」小雲老闆焦急道,「驚濁在哪裡?」

  柳息風呼吸尚不順暢,深呼吸半天,才說:「看見什麼人沒有?」

  小雲老闆一頭霧水:「什麼人?我只聽見像是有人摔倒。有沒有人出事?」

  柳息風擰著眉,說:「我是問,剛才有沒有人從屋子裡出去。」

  小雲老闆說:「你自己出來看一看。大門,小門,窗戶全部落了鎖,我就守在大門口,進都進不去,哪裡還有什麼其他人?」

  柳息風神色一凜,現在他和小雲老闆站在大門口,如果沒有其他人進出,那麼剛才襲擊他的人就是現在還在屋子裡了。

  柳息風又問:「你來之前,門窗就已經鎖了?」

  小雲老闆說:「我跟你講了,全部落鎖。」他四周看了看,又說,「到底是什麼事?驚濁人在哪裡?」

  柳息風說:「他去鎮上泰拳館了。門窗應該是他走之前鎖的。」他一邊說一邊思索:窗戶在屋外開不了,大門小門在屋外也可以開,但是分別由兩把鑰匙管,鑰匙都在李驚濁那裡。現在門窗都未遭破壞,小雲老闆也確實不曾看到有人進出,那麼確實只有一個可能:襲擊他的人,從李驚濁今早離開前,到現在這一刻,從始至終都在屋子裡。

  這是個密室。

  柳息風覺得有一絲怪異的興奮自他的脊椎骨上竄上來。

  有新故事了。

  小雲老闆聽到李驚濁去了鎮上,就問:「他現在上泰拳課?幾點鐘回來?」

  柳息風說:「一點多到家。」他看了看小雲老闆,說,「你上次騎車載我。多謝。現在,你有沒有手機可以借我?」

  「不謝。」小雲老闆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柳息風接過,按下110,小雲老闆說:「報警?你還沒講出了什麼事。裡面進了小偷?」

  電話接通,柳息風講明時間地點,還有自己被人襲擊的情況。他最後特別說了一句:「從頭到尾門窗緊閉,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屋子裡。」

  小雲老闆看了看門裡面,只看到堂屋中無數座書塔,遮遮掩掩,看不清楚全貌,他緊張起來:「還在屋裡面?」

  柳息風掛了電話,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頓一下,又提議道,「小雲老闆,警察來之前我們一起守門吧。」他手一攤,十分坦然地承認,「我手無縛雞之力。」

  小雲老闆點點頭:「應該的。」

  屋子裡什麼動靜也沒有,小雲老闆遲疑說:「人真的在裡面?」

  柳息風說:「除非這棟樓還有其他出口。」

  小雲老闆想了想,說:「應該沒有。我進去坐過,這種兩層樓房的結構家家戶戶都差不多,西屋中屋東屋連成一氣,坐北朝南,沒有門窗從屋後面開。我們站在前面坪裡,只要有人進出,就一定看得到。」

  柳息風左右四顧,說:「我是不是該去借根魚竿什麼?」他講罷,正好看到屋子窗邊立了幾根竹竿,便去拿了兩根,遞給小雲老闆一根,說,「要是有人出來,我們可以打一套棍法抗敵。」

  小雲老闆沒想到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接口說:「少林棍法?」

  柳息風說:「也想過要學。只是捨不得紅塵。哦,紅塵倒還其次,主要是捨不得頭髮。」

  小雲老闆笑起來,笑一會兒,又看看遠處的路:「警察怎麼還不來。」

  柳息風說:「這裡有點偏。」

  小雲老闆說:「不止一點。估計這一片也很久沒人報過警了,不曉得找不找得到路。」

  柳息風說:「我打的報警電話,不是外賣電話。肯定找得到路。」他看看小雲老闆,又打趣說,「小雲老闆怎麼今天過來?除了太平文房,還經營牛蛙外送生意?」

  小雲老闆有些驚訝,眼神複雜起來:「今天什麼日子,你不曉得?」

  柳息風想了想,雙掌一合,恍然大悟:「今天七夕。」

  小雲老闆說:「還有個日子。」

  柳息風想了一陣,說:「還有什麼日子?」

  小雲老闆看著柳息風,略微皺眉,不明白為什麼他都跟李驚濁住在一起了,還不曉得李驚濁生日是哪一天。

  柳息風察覺小雲老闆神色,便又問一句:「什麼重要日子?」

  小雲老闆無奈地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驚濁生日。你不記得,他不高興的。」

  「今天是他生日。」柳息風沉吟一下,問,「他生日一般做什麼?」

  小雲老闆說:「我跟他也好幾年沒見過,不曉得他要做什麼,只記得他以前的習慣是每年過生日都給他媽媽訂一束花。他——」

  正在這時,遠遠地,警笛聲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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