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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朝》第52章
五十二拾夜飯

  李驚濁猶豫了一下,說:「爸他……」

  李夫人說:「前幾天我和你爸爸看到你在書房放的畫,我就跟他講,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沒有讓你繼續畫畫。以前還沒有覺得,這幾天……我總覺得對你不起,沒有讓你做最喜歡的事。去吧,把小柳叫進來。我不想你去他家的時候被他父母為難,所以我和你爸爸也不會為難他。」

  李驚濁說:「其實學醫我也高興。」

  「你別安慰我。」李夫人拍拍病歷本,「學得高興,會學出這個病來?」

  李驚濁說:「現在不是都好了麼?」

  「幸虧。要不然我不曉得還要怎麼樣後悔。」李夫人突然想起什麼,又擔憂道,「HIV那個事,你剛才在爺爺奶奶面前的保證的話,其實沒有那麼有把握,是不是?」

  李驚濁說:「媽,人出個門,也沒有把握就一定不遇到意外,何必想那種小概率事件?」

  李夫人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說:「哪裡來那麼多意外?一張嘴巴也不會講點好聽的。」她看了一樣窗戶,又說,「那小柳呢?小柳怎麼想的?」

  李驚濁說:「他陪著我。」

  李夫人說:「他曉得這個事了,也陪著你?」

  「嗯。他是真的很好。」李驚濁忽而有種王婆賣瓜的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可又忍不住繼續賣,「他帶我去山上散心,給我做飯,還給我吹笛子……」李驚濁的聲音在母親的目光中低了下去,臊得扭頭就跑,「我現在出去叫他。」

  李驚濁跑到外面,竟然看見一向不抽煙的柳息風在陪父親抽煙。

  李父抽著煙一言不發,柳息風被嗆得不行,嘴上還在搭訕著講這煙真好。

  李驚濁趕緊走過去,把柳息風手上的煙給拿走熄了,說:「不會抽就別抽了。」又對父親說,「爸,你也把煙戒了吧。我都講過多少次了。」

  李父本來被柳息風討了根煙要一起抽就不自在,現在李驚濁一來,他看著這兩人舉手投足這股親密勁就更不自在,當即便在原地待不住了,一句話沒講,把煙一熄就回了屋。

  李驚濁把剩下的一截煙伸到柳息風面前,說:「這煙真好,嗯?」

  柳息風一臉嫌棄,又怕李父聽見,小聲道:「快拿開,熏死我了。」

  李驚濁笑他:「為了進我們家門,你也是渾身解數都使盡了。」

  柳息風說:「我哪裡比得上你?為了讓我進門,你真是什麼鬼話都講得出來。」

  李驚濁正經道:「我總以為,談戀愛是個互相學習的過程。你身上長處不多,我找了半天,也就找到會講鬼話這一樣,只好學了。」

  「只有一樣?」柳息風的眉尾和眼尾微微挑了起來,「我的其他,長,處,你不清楚麼?」

  「閉嘴。」李驚濁耳根一紅,一腳踢向柳息風。

  柳息風大笑著去躲,沒想到這一躲,直接掉進了門前的水塘裡。

  「哎——」李驚濁萬萬沒想到柳息風能掉進水裡去,連忙脫了鞋和上衣準備往水裡跳。

  柳息風狼狽地在水裡對李驚濁喊:「別下來!我自己上去。」

  李夫人聞聲出來,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驚濁尷尬道:「我就踢了他一下……」而且還沒踢到。

  李夫人說:「你幾歲的人了?還打架?我去找條毛巾過來。」

  李驚濁把游到岸邊的柳息風拉了上來,只見柳息風全身濕透,褲子上和鞋子上還沾滿了黏稠的髒泥,濕發貼在臉上身上,整個人就像一隻在顏料桶裡蘸了幾個來回的毛筆頭。

  李夫人把毛巾遞過來,柳息風接過了,習慣性地就有禮道:「謝謝姐姐。」擦了兩下頭髮才突然呆住,覷著李夫人的臉色說,「阿姨?」

  李夫人忍不住笑起來,說:「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等李夫人一走,李驚濁就對柳息風說:「我差點成了你外甥,柳舅舅。」

  柳息風說:「失策。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喊過人阿姨。」

  到了浴室,李驚濁要走,沒想到被柳息風一把給拉了進去。李驚濁低聲道:「快放開我,要是讓他們看見我們兩個人一起進來,不曉得他們要怎麼想我們。我才剛把話講通,你表現好一點,老實規矩一點,好不好?」

  「這樣多刺激……我又不真的做什麼。」柳息風不捨得鬆手,可摸到李驚濁背上被打出來的那條腫痕時,還是放了手,說,「算了。你去衣櫃裡拿套衣服給我,不要平時穿的,找一套正裝出來,讓我好好表現一下。」

  從前,李驚濁已經覺得柳息風很愛打扮,可今天他突然發現,以前的柳息風也許從未認真打扮過。柳息風對於李驚濁找來的東西挑三揀四,袖扣在哪裡?領針和袖扣為什麼不相配?我是不是需要兩個袖箍?不,我不能在你家長輩面前束粉色的髮帶,我要深灰色或者純黑色的髮帶,還要定型噴霧,你能去拿一下我的禮帽嗎?

  「太誇張了。」李驚濁把所有東西一收,「現在,我拿什麼,你穿什麼。」說罷,他便去拿了最尋常的白色襯衣、黑色長褲、黑色皮鞋。

  柳息風不肯穿,李驚濁說:「你要麼穿著這個出來,要麼光著出來。」

  柳息風極度委屈地穿了那身衣服,可照鏡子的時候竟也覺得自己很好看,也就將就穿著那身普通衣服了。他還想折騰自己的頭髮,李驚濁幫他吹乾了,用根黑髮帶乾淨利落地綁好就不要他再動,待他再去照鏡子,真的就像家長都喜歡的那種樸素清爽的正派男人了。

  果然,李父再在廚房裡看見正捲起袖子炒菜的柳息風的時候,突然就覺得自在了不少。這麼看,也是個好人家的兒子嘛,不是妖魔鬼怪。

  柳息風訂了食材叫人送來,然後一下午都像個居家好男人似的在廚房裡做飯,從下午忙到傍晚,但逢有人要進來幫忙,他都笑著跟人家講不用。

  李夫人悄悄問李驚濁:「平時都是他做飯?」

  李驚濁睜眼說瞎話:「當然。」

  她看兒子一臉理所當然,又問:「你什麼都不做?」

  李驚濁故意學著柳息風的姿態,驕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外科醫生的手金貴得很。」

  李夫人埋怨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會體貼人?」

  李驚濁說:「媽,你看,以後我在醫院裡,哪裡抽得出時間來做飯?他的時間比較自由,家務事就都讓他做吧,我以前也沒做過,做不來。」

  李夫人說:「有你這樣過日子的嗎?你這樣,誰肯跟你過?」

  李驚濁得意道:「他肯啊。」

  李夫人說:「他現在肯,就一輩子都肯嗎?人家又不是童養媳,人家也是有事業的,你這樣不曉得心疼人,要是人家哪天不願意了,你到哪裡哭去?」

  李驚濁循循善誘:「媽,你看要不這樣,你們多心疼心疼他,讓他曉得我們家的好,以後也就捨不得走了。」

  「好啊。」李夫人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這裡等我。講了半天,就是怕我們不心疼他。」

  李驚濁咧開嘴,憨厚一笑。

  夏天天黑晚,堂屋裡又都是書,柳息風便把圓桌擺在了屋前的坪裡,正好可以看著西偏南方向的落日餘暉吃夜飯。

  李老人一覺睡到要吃飯時才起床,一出大門便看見大木圓桌上鋪了繡紋精細的白底銀邊青竹桌布,桌布上各色菜餚擺了一大桌,眾人已經坐齊,但都沒有開動,好像就只等他了。他坐到上首,嘗了一口自己的那盅海參湯,只覺又香又濃,恰到好處的一點胡椒味像引子,一下將高湯裡的蔥香味、香菇味、海參味全引了出來,他剛欲問是誰這麼會煲湯,便看見柳息風端著剛做好的最後一道菜從廚房裡走出來。

  李老人心裡還是不舒服,便把勺子放了,一聲不響地坐著。

  李老太太用胳膊肘撞一下李老人,對大家說:「都吃,都吃,小柳做了一個下午。」

  一頓飯下來,倒也平安無事,李老人不時地嘆一口氣,可飯菜卻沒有捨得少吃一口,既然吃了人家的,嘴便短了,難聽的話也講不出口。可是他還沒有放棄抱重孫的希望,幾句話來回來去地講,總之一定要李驚濁以後從驚瀾那裡過繼一個回來養。

  李夫人看一眼柳息風,說:「驚瀾哪裡又捨得哦?」

  柳息風大度地笑笑,說:「驚濁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當自己的來養。」

  李老人這才滿意了一點。

  李驚濁在桌子底下握上柳息風的手,柳息風翻過手來,在李驚濁的掌心寫下兩個字:你敢。

  李驚濁低頭一笑,在柳息風的手心上寫:我不敢。

  柳息風的手繞到李驚濁的大腿上,寫:除非是你生的。

  李驚濁把柳息風的手扔開,比了個口型: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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