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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風華今眇然》第31章
第31章

  「回來了?」祁襄又驚喜又憂慮, 驚喜於白君瑜回來的比預計的快,在京中怎麼都是好辦的,憂慮於不知道白君瑜具體情況如何, 有沒有痊癒的可能。

  「是啊,剛到府上,皇上免了他面聖,讓他好生休養。四皇子也跟著回來了,派人來跟我說的。」賢珵趕緊拉了他一把,「你去換身衣服, 咱們去看看。」

  祁襄下意識地往屋裡走, 但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轉身道:「爾勉, 我不去了。」

  賢珵眼睛一瞪, 「為什麼啊?」他覺得他們幾個人裡, 祁襄肯定是最擔心白君瑜的, 怎麼人回來了反而不見了。

  祁襄讓自己扯出一個看起來很淡定的笑容,「現在他府上肯定忙成一團, 太醫應該也到了。加上無論是真關心還是想試探的人到訪問候,我這身份去了也說不上話。所以我想等過幾天單獨過去, 也更方便些。」

  「原來如此。也是,皇上那就派了三個太醫去。這次克驪族退了, 君瑜也是有功,賞賜肯定也快到了。你這個時候去的確只能看個人影,說不上話的。罷了, 我去看看就是了。」他就說祁襄不可能不關心白君瑜,也正是因為太關心了,才更想能坐下來說說話。他還是打聽好白君瑜那兒什麼時候人少些,再讓祁襄去吧。

  「嗯,太醫那邊診完了,無論如何,你讓人來跟我說一下情況。」

  「放心吧。那我先過去了,你也別急,只要性命無礙,別的都會好的。」賢珵也知道這時候說這種話很無力,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不光是安慰祁襄,也是安慰自己。

  「我知道。你去吧,也早點回去把情況跟太傅說一聲,太傅應該也很擔心。」

  「好,我走了。」

  四合院的大門關上,郤十舟走出來,「怎麼不跟著去呢?」

  他不太信祁襄那些理由,這種可能無法說上活的事怎麼能阻止得了祁襄的關心呢?

  祁襄無奈道:「師父,我現在沒辦法平靜地面對這種情況,可我若表現得太激動,君瑜也會多想吧。」

  「還有呢?」郤十舟不覺得理由這麼簡單。

  祁襄失笑,「還有,我做這些事真的一點紕漏都沒留下嗎?我不敢保證。他現在傷著,可能無心多想,但君瑜的聰明並不在我之下,只是他習慣了正直待事。可只要他願意去琢磨,恐怕能猜出我在這中間做過什麼。我還沒想好怎麼應對,所以暫時不能見。」

  「他就是猜到又怎樣?沒有證據。」郤十舟確定別人再懷疑,也拿不到確鑿的證據,根本不必擔心。

  「是沒有證據,但萬一萬他猜到,我也不能直接跟他這麼說吧?」那樣大概會完全顛覆白君瑜對他的認知,他不怕白君瑜發現,只是現在並不是時候。

  「行吧,你自己有想法就按你的來。」郤十舟能理解祁襄,畢竟感情不同,他們不在意的,祁襄會在意。

  祁襄想了想,又道:「師父,那些太醫不管能不能治,我都信不過。所以還是要想個法子請您幫著看一看。」

  這對郤十舟來說不是難事,他也想去看看白君瑜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果是那種受了傷就性情大變,牽怒他人的,他也不放心把祁襄交給白君瑜,「沒問題,你看著安排吧。」

  剛過中午,小松就來回話了。

  「公子,太醫不確定能醫好白將軍,只能試試看看。盡人事,聽天命了。」小松一臉低落,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不滿。

  祁襄是個文人,不好罵人,但他已經在心裡罵了不只一句,「也就是說太醫對治療根本沒把握,全靠蒙?」

  「是。」小松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雖

  是個下人,但從不曾被這些與賢珵較好的少爺們刁難苛待,現在白君瑜受了重傷,他也難免傷心。

  祁襄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現在身體如何?心情又如何?」

  小松認真回道:「太醫說外傷沒有大礙。這腿可能是摔到哪了,傷了經脈,才導致無法動彈。想試著用針灸,開的藥也多以去淤癒合為主。心情嘛……小的看不出來,白將軍向來不愛笑的,您也知道。加上遇上這事,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煩悶也是難免的。」

  「奉北將軍和白夫人怎麼說的?」祁襄問。

  「奉北將軍的意思是再尋覓一下民間聖手,看可否有得治。白夫人沒說什麼,也沒哭,大概是怕白將軍煩心吧。」

  現在所有人的情緒都很穩定,祁襄也就放心了,心不定,何談治療?

  「這樣,明天上午你讓賢珵抽空過來一趟,說我有重要的事跟他商議。」

  「是。公子若沒別的吩咐,小的就回去了。」

  「去吧,路上慢些。」太醫無用,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給太醫折騰,萬一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必然後悔一輩子。

  白君瑜的房間裡,忙活了一上午加一中午,他總算能安靜一會兒,跟榮滄聊幾句。

  榮滄因為內疚,已經有好幾日沒休息好了,鬍渣也冒了出來,顯得十分頹廢。

  「殿下,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的傷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當時那種情況,換作任何人都會去幫榮滄。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而已。

  榮滄搓了把臉,「我原以為太醫一定法子,現在看來,都是庸醫。」他不能當面說,皇上會不滿,但抱著希望回來,卻得到一個失望至極的結果,他怎麼受得了?

  「事已至此,只能看看民間是否有能治的大夫了。我這樣,日後是沒辦法為殿下效力了,還望殿下自己勤思,我才能放心。我父親和太傅,還指望殿下多照顧。」白君瑜說得很平靜,他這樣,辭官是早晚的事,早交代也是好的。

  「你別這麼說,奉北將軍和太傅我自是要顧全的,但以你的才智,就算不做武將,也可做個文官,並不耽誤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並不是他想跟榮滄談的重點,「我受傷之後無事可做,閒來多思,想到些不解之處,跟殿下說說吧。」

  榮滄拖了把椅子坐到白君瑜床邊,道:「你說。」

  「我們出征時那些摻了石頭的軍糧,無疑是何隸做的,這沒什麼可說的。但皇上沒多久就以添糧為名為我們送新糧,何隸和三皇子就算再急於除掉殿下,也應該想想皇上為何短時間內送第二次糧。就算是給將士添士氣,加些什麼不可以,卻偏偏是糧草。三皇子不提,左丞相向來謹慎,怎麼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再送一批摻石糧來。」

  榮滄倒沒細想過這事,「說不定他們心存僥倖?」

  「他們大可以途中換糧,沒必要從京中開始就冒這個風險。」

  「或許路上換糧難度太大?」他們還沒問過審問的情況,暫時也都是猜測。

  白君瑜壓低了聲音,「拋開這個不提。祁邑的糧倉,我相信祁襄有辦法知道地方,但你不覺得找來的糧保存得也太好了嗎?」

  榮滄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

  「糧倉就算做得再好,那糧也是放了五年或者更久的時間,怎麼會沒有半點霉味?」

  「你懷疑祁襄?!」雖然驚訝,但榮滄還是把聲音壓得特別低,以免被人聽到。

  「我不確定,也沒證據。但這事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三皇子和何隸想害你,無庸置疑。祁襄可能只是順水推舟,讓事情直接在京中揭發,省去後患了

  。」白君瑜也不能憑白冤枉祁襄。

  榮滄想了想,嘆道:「如果是祁襄順水推舟,也無可厚非。當初祁邑投靠三皇子,可祁邑出了事,三皇子一黨沒一個站出來幫祁家說話的,祁襄怎麼能不恨?而且這事本就是何隸先做的,祁襄此番也怪不得他。」

  白君瑜點頭,「我也知道不能怪祁襄,而且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也留了後手,新糧和援軍都及時到了,不然現在如何還說不好。」

  「是啊。你分析的不無道理,但我們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祁襄沒有要害你我,這就夠了。」榮滄後半句說得很篤定,他已經知道了祁襄的心思,自然也知道祁襄不可能害白君瑜。

  「我知道,跟殿下說這個,是想著萬一真被我說中了,哪天事發,還得望殿下保住祁襄。」他是不能了,現在只能靠四皇子,「當然了,這事我們不提的話,事發的可能很低。舊糧燒了個乾淨,將士都緊著新糧吃,現在也沒剩下多少。臨離開前,我也讓白如拿錢悄悄去鎮上買了些保存一般的陳糧,換出了幾袋新糧帶上了路。邊關吃著發現有陳糧,自然不會多想,有好有壞很正常。而新糧我們路上已經吃完,也沒留下把柄,這事就到這兒斷了。」

  「你想得這麼周全,肯定沒事的。」榮滄不禁在想,如果事情真是祁襄干的,那祁襄拉下了何隸,對他們來說是百利無一害,而白君瑜幫著收了這個尾,更是滴水不漏。如果這兩個人能聯手,這京中估計無人能敵了吧?

  「希望如此。」白君瑜說:「我這還有一事要麻煩殿下。」

  「直說便是。」

  「我想見見何玉恩,還請殿下幫我安排。」

  沉浸在祁襄和白君瑜很配的篤定中,榮滄都忘了有何玉恩這個人了,「怎麼想見她了?」

  「也沒什麼,想看看她對何隸的事知道多少。她一個姑娘家,若被連累,這一生也就完了。」

  「你想救她?」

  白君瑜搖頭,「救是救不了了,律法當前不容私情。只是勸她幾句,若知道什麼就早些交代,說不定皇上願意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

  榮滄不作評價,道:「行,我幫你安排,今晚去嗎?」

  「可以。」

  白君瑜的話音剛落,白如就匆匆跑了進來,「殿下,少爺,剛得到消息,何隸在牢中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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