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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努斯之歌》第23章
第23章:第一個夢

  「睡著的時候,你最希望發生什麼?」

  「做一個夢。」

  「一個好夢?」

  「不,只要是夢就行了。」

  「你從沒有做過夢嗎?」

  「也許有,但我不記得了。」

  「如果是噩夢呢?」

  「我只想要一個夢,什麼夢都好。」

  「好吧,睡吧,睡著了你會有一個夢的。」諾爾做了一個夢。

  這是他從那個裝滿液體的箱子裡醒來後做的第一個夢。

  他不太確定這算不算一個夢,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夢見,只是一片漆黑。他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四周空空如也,無論往哪個方向走去,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這是個簡單,直接、沒有災難的世界,原始而荒涼,又有一種令人害怕的完美。似乎世界的起源就該如此,漆黑、均勻,沒有多餘顏色,沒有風,沒有雨,沒有四季,死一樣寂靜。

  他選擇了一個方向往前走,彷彿在快步行走,又似乎是原地踏步。這黑色像極了伊恩身穿的戰鬥服,也像極了暗民籠罩下詭秘恐怖的絕對黑暗。

  可是他可以確定,在這片黑暗中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其他東西。

  它不在具體的某一個地點,不在頭頂或者腳下,不是來自任何一個方向。它像空氣一樣飽滿,充盈於天地之間,也如同這片漆黑的世界一樣無邊無際。

  不知走了多久,夢裡絲毫不覺疲倦,忽然,他看到一座山。

  他走在一片虛空之中,越往前走黑暗越稀薄,越往前走濃霧越深厚。

  他看到,他看到,他看到……

  他從夢中醒了過來。

  吉普車在荒涼的公路上顛簸,伊恩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劃破了諾爾夢中的黑暗。

  他揉了揉眼睛說:「早上好。」

  「早上好。」伊恩回過頭來看著他,「睡得好嗎?」諾爾伸手擋住這刺痛眼睛的光芒,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黑暗。就像第一次醒來時那樣,陽光總是讓他措手不及,在毫無防備的時候傷害他。

  「我做了一個夢。」他告訴伊恩,說完後有些意外地想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件事。

  「一個什麼夢?」

  「我夢見了一種情緒。」諾爾想了一會兒說。

  「情緒?」伊恩皺眉,似乎難以理解這個回答。

  「我沒有做過夢,不知道一個人的夢中究竟該出現什麼。」

  「沒有人不做夢。」伊恩說,「你覺得沒有做夢是錯誤的,每個人都做夢。」

  「我沒有。」諾爾堅持說,「這是我的第一個夢。」他停頓一下,又糾正自己:「也許我以前做過夢,在被塞進箱子之前,但那也沒有辦法證明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在意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夢?」伊恩認真地望著他,並不認為這只是個毫無意義的晨間閒聊話題,「按理說做不做夢不是一件值得留意關心的事,通常我們醒來後就會很快忘記夢的內容。」

  「我覺得……有人在提醒我。」諾爾說,「有可能那只是我腦子裡的一個想法,它一直在反覆提醒我,要我做一個夢。」伊恩沉默了一會兒,羅比和雷吉安靜地當個旁聽者。諾爾關於做夢的話題很離奇,如果不是伊恩保持著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羅比一定會認為這個剛醒過來的傢伙瘋了。

  「你說你夢見一種情緒。」伊恩問,「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可能是,不自在。」諾爾思考了好久才說出答案,「我覺得很不自在,那種感覺就像,被暗民包圍了。」他忽然問:「山有什麼意義?」

  「山?」這不是他第一次問伊恩關於山的意義,遭到暗民襲擊時他就在那片令人恐懼絕望的黑暗中看到一座山。

  伊恩往窗外望去,他們在這條荒涼的公路上行駛,聞著長滿刺薊的曠野寂寞的風,拔地而起的群山像巨大的怪物匍匐在地平線盡頭。不管發生什麼變化,地面上的高山也不會在視野中失去高度和頂點,永遠安靜、沉默地屹立於遠方。

  「我不知道山有什麼意義,在以前比較積極的修辭中,山是一種高度的象徵,高於一切平凡,甚至是神聖。人們以攀上高山作為朝聖的儀式、精神和靈魂的昇華,山也代表了意志、榮耀和征服,可實際上你怎麼看待一座山完全出自於你本身對它的看法。」

  「所以所有意義都只是人們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而刻意創造出來的?」諾爾想了想說,「我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是來自於你們的解釋,它有點太複雜了,如果人們不賦予那些平常普通的東西任何意義,讓它們保持原來的本質,山就是山,天空就是天空,曠野就是那麼一成不變,會不會減少很多麻煩?」伊恩問:「你不瞭解這個世界,那你心中記住的世界裡有些什麼?脫離了對這個世界目前所遭遇到的變化,你仍然可以正常生活,你的記憶中保留著身為人類最基本的常識,我想知道它的範圍在哪裡。」

  「我知道怎麼開槍。」

  「還有呢?」

  「我也知道怎麼格鬥。」羅比像是無意識地笑出了聲。諾爾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眼,羅比透過後視鏡和他對視,挑釁般地提醒他當初沙漠裡發生的事,還有不知天高地厚劫持伊恩反而被擊倒的事。

  諾爾沒有在意他的嘲弄,那確實是他對環境判斷不足導致的錯誤,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對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有了更深的瞭解和體會,學會了如何保持警惕、審時度勢。

  「還有嗎?」伊恩繼續問。

  「我還想吃肉。」諾爾說,「不是你背包裡那種大小分毫不差的方塊濃縮肉,是真正的肉,我記得烤牛肉和烤雞的味道,還有酒、新鮮水果。」

  「諾爾,我們來把你的記憶做個分段,可以從某個年代出現的科技作為參考,你告訴我你是否聽說過,知道它們的存在。」伊恩說,「那份健康報告上記錄當時你的年齡是23歲,如果因為瘟疫爆發而停止研究,最多只過了一年。」

  「這是個好主意。」諾爾問,「這種小塊的濃縮食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人們對待食物的態度比較謹慎,濃縮肉類雖然可以提供遠高於普通肉類的營養和熱量,但讓人們接受它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最後它只是被當做緊急狀況下的軍隊配給口糧。」

  「所以它無法作為參照,那膠水呢?」

  「推廣到常用創傷治療藥物的時間至少是十年前。」

  「十年?」諾爾沉默片刻,心中有種難以形容的不安。伊恩又提出幾個即使生活在偏僻小鎮上,只要經常收看電視的老人也會聽說過的科技名詞。諾爾的眉頭越皺越緊,時間越往前推移,他的疑惑和不安就更深。

  伊恩看出他的心神不寧。說實話,他和諾爾有著相似的不安和疑惑。

  「看來你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只停留在剛出生的時候,可你又會使用槍械,知道怎麼對付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有成年人的理智和正確判斷事物的方式。我不知道究竟怎樣才可以把一個人關於過去的所有記憶都消除得一塵不染,又保留了一個成熟、完整、沒有缺陷的人格。」

  「我先當做是誇獎。」諾爾說,「這是現在我能想到的最好和唯一的假設,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清除了我的記憶,但我仍然是一個正常人。」

  「最壞的假設呢?」

  「最壞的假設有很多,假設……」諾爾停頓了一下,「我是被製造出來的,按照他們的要求具備了現在的人格,至於其他記憶,也許不需要,也許他們還來不及創造。」

  「你認為他們製造了一個人類,通過什麼?」

  「這應該是你來回答我的問題。」諾爾說,「以你對這個世界擁有的生物科技的瞭解,他們有沒有可能製造出一個不會被病毒感染的健康免疫體?」可是伊恩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有可能嗎?如果諾爾是在實驗室中被製造出來的人類,卻可以完美地抵禦讓全體人類都措手不及的病毒感染和神秘詭譎的暗民侵襲,背後隱藏的深不可測的關聯更令人不寒而慄。這些關聯不但包括病毒是哪來的,還必須包括暗民究竟是什麼,以及那座突然出現的高塔的真面目。這不只是一個秘密,不只是一個秘密研究,而是需要整個人類世界共同面對的戰爭和災難。

  「我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但也無法告訴你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伊恩說,「因為它不像一種口味不同的人造食物,或是可以在商店買到的稀罕物品,它是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接觸到的機密。」實際上最讓伊恩感到意外的是,諾爾提出這個假設的態度完全是平靜的,彷彿在說一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

  如果這是真的,他難道不會為自己的命運感到異樣的不安和困擾嗎?

  「我們需要更多線索。」諾爾若有所思地說,「B.W生命科技公司不可能只有一個研究基地,也許還有其他關於我,甚至是和我相同的人的研究文件,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那些資料。你知道機構停止運作前,還有哪些地方設立了B.W的研究室?」

  「B.W公司的總部。」雷吉忽然說,「一個叫卡帕基地的地方,如果我們有足夠儲備,可以稍微繞一點遠路……」

  「嘿!」羅比忍不住朝他喊了一聲,「現在不是你出餿主意的時候。」

  「難道你不想搞清楚真相嗎?」雷吉對他瞭如指掌,「從第一次走進那個廢棄的沙漠研究所開始,你就一直在嘀咕我們錯過了揭發一個絕密事件的機會。」

  「是的,但不是現在。」羅比很煩躁,他也在極力忍耐,盡量不在伊恩面前發火。

  「我們的補給不夠繞遠路。」伊恩說,「就算走直線路程也會很艱苦。」他不等羅比開口就接著說:「所以我們要盡量再搜集一些用得上的東西。」

  「超市、雜貨鋪、加油站的便利店早就被那些貪婪的強盜搶光了。」

  「B.W公司總部所在的卡帕基地就像一個小城市,城裡有非常完整的社區系統,研究員們大多會把家搬去基地。那裡肯定有足夠多的餐館、旅店、超市、雜貨鋪、便利店和加油站,甚至還有公園、學校、劇場、電影院。但這個基地是封閉的,有嚴密的隔離措施,只要大門關閉,整個基地就是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普通人沒有能力突破那扇門闖進去。」

  「掠奪者們進不去。」諾爾說,「我們又要怎麼進去?」羅比說:「只剩下幾顆手雷了,想把樂園的圍牆炸開一個洞可沒那麼容易。」

  「我們只需要電。」伊恩說,「電力可以讓基地重新運作起來。接著還需要一張有權限進入基地內部的身份識別卡。」

  「我們要去哪裡弄一張這樣的卡?」

  「一台可以接入通訊網絡的電腦,一份拷貝資料,林斯會幹這個。」雷吉說,「肯定有人還保留著研究員磁卡,卡帕基地中有各個科學領域的頂尖人物。」

  「什麼?」羅比不明就裡地望著他。

  「我是說,擁有磁卡的人很可能早在瘟疫爆發前就已經前往斯威頓研究中心參與對高塔的研究,如果有辦法聯繫到范寧教授,可以請他想辦法把識別信息傳過來。」諾爾懷疑地問:「會有B.W公司的人肯乖乖交出身份信息,讓我們進去他們的老巢把秘密翻個底朝天?」

  這回羅比笑了:「你難道沒有遇到過嗎?只要有個絕妙的好故事,任何人都會乖乖把口袋裡的東西交出來。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而且永遠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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