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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第17章
第17章 執法者

  【他】六

  他說可以為她叫一輛出租車,或者送她回家。

  「有人在家等你嗎?」

  她告訴他,她有個七歲的兒子,但是今晚她請了保姆。

  他明白這是暗示,她不介意晚回去,如果一切順利,她也可以不回去。

  他怎麼會錯過這樣的暗示。

  他說:「我還有很多這樣的木雕。」

  ——

  執法者

  「路克斯。」

  弗恩鬆開繩子和鐵鏈,讓路克斯靠在他肩膀上。弗恩覺得他渾身冰涼,像極了夢中的屍體。突然一陣恐怖感攫住了他,冰冷的感覺從路克斯身上傳向他的手臂和胸膛。

  這是怎麼回事?弗恩感到極度恐懼,全身汗毛直立。如果他可以像凱勒一樣發熱,他會想讓這冰冷的身體立刻暖和起來,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盡量抱緊他,希望這樣會讓他覺得好受些。

  凱勒靠著樹根,光頭上全是血,腦袋低垂著,昏迷不醒。

  弗恩試著把路克斯放到背上,但感覺到他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想靠自己的力氣站起來。

  「別動。」弗恩對他說。路克斯的樣子很可怕,弗恩真怕他忽然之間死於虛弱。

  「要是你非要逞能,我就打暈你。」弗恩說,「我已經打暈了兩個,不在乎多一個。」

  路克斯笑了,他還有力氣笑,弗恩的恐懼感像潮水一樣退去,目光又恢復了沉穩。他把路克斯送回巴倫克的家,中途路克斯在他背上昏迷了。走在街上時,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但弗恩旁若無人地走過。

  安頓好路克斯之後,他又重新折返樹林,挨個把昏迷不醒的凱勒和芬克送到警局門口。

  老沃倫在不斷的敲門聲中被驚醒,匆匆忙忙地戴起老花鏡過來開門。

  「你好,沃倫警官。」

  「你好,有事嗎?」

  弗恩把只開了一道縫的玻璃門整個推開,抓著凱勒和芬克的衣領拖進來。

  「牢房在哪?」

  「在裡面。」老沃倫一臉驚慌失措地望著他,「你想幹什麼?」

  「把他們關起來。」

  「他們犯了什麼錯?你打了他們?」

  弗恩沒有回答,拖著兩個沉重的傢伙找到警局裡的牢房。牢門鎖著,他對沃倫看了一眼,老沃倫立刻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但是下意識地這麼做了之後,沃倫警官才忽然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語調嚴厲起來。他說:「你必須告訴我他們幹了什麼?小鎮是我管轄的地方。」

  「警長。」弗恩說,「如果你看不到罪惡在哪裡發生,以後我會提醒你。」

  老沃倫滿是皺紋的臉漲紅了。弗恩把凱勒和芬克分開關,搬來椅子把他們銬在座位上。為了安全起見,他給芬克蒙上眼罩,塞住耳朵,這樣他在看不見又聽不到的情況下就沒法找到目標對別人的腦子動手腳了。

  弗恩把凱勒弄醒。凱勒睜開眼睛時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思緒還停留在折磨路克斯的那段時間,連續三次的撞擊讓他腦子裡的記憶少了一截。頭部傳來的疼痛不是芬克制造出來的假象,傷口的血有一部分凝固了,還有一部分仍在往下流,他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來。直到發現弗恩就在眼前看著他,凱勒才真正恢復了神志,從喉嚨裡冒出一句難聽的粗話。

  「你把我關起來了,幹得好。」他說,「沃倫,你也覺得我應該被這個狗娘養的雜種關起來?」

  沃倫警官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徵詢過他的意見。

  弗恩說:「凱勒,我知道你對他做了什麼,但我不知道如果我沒有找到他,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

  其實他心中早就有一個可怕的答案,只是希望不是這樣,他不想看到太醜惡的人心。

  凱勒笑起來:「我不會殺他,如果他死了,不知道又會有哪個殺人狂闖進來。可我也不會放任他在外面逍遙自在,吃個午飯,看一場小電影。」他的嘴裡有血,像個吃人的怪物,「我會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讓他變成一個沒有辦法思考,連本能都喪失的廢物。我會讓他活上幾十年甚至更久。他是人人敬畏的使者,可只要有你在,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廢物,對不對?這樣小鎮就太平了,永遠不會有人做惡夢。既然他假惺惺地不敢用使者的能力,為什麼不給我?使者應該是我,是我!」

  弗恩往他嘴上貼了塊膠帶,停止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謝謝你的回答,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弗恩說,「從現在開始,你只有吃飯和喝水的時候可以用嘴。」

  他鎖上牢門,把鑰匙收起來,對站在一邊的沃倫警官說:「他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放他出來。」

  「你不是法官。」沃倫說,「不能判他有罪。」

  「是的,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警長。」弗恩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傷口,儘管並沒有說什麼,沃倫卻以一個遲鈍的老人不該有的敏銳察覺到了。

  「我是警察。」他發著抖說,「我是這個小鎮唯一的執法者,我有責任保護這裡的人。」

  弗恩不再和他爭辯,只是問:「牢房有備用鑰匙嗎?」

  老沃倫仍然在發抖,抖得很厲害,但最後還是回答了:「沒有,所有鑰匙都在這。」

  「很好。」弗恩說,「如果你真的想負起責任,就看好他們,這才是執法者的職責。」

  他離開後,老沃倫搖搖晃晃地回到辦公室,在那裡坐了很久。

  弗恩回到家,路克斯躺在床上,仍是他離開時的樣子。他很難分辨這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不醒。凱勒對他的折磨雖然沒有造成真正的燒傷,但那種灼燙的感覺已經超過了人所能忍受的極限。

  弗恩想到凱勒對他咆哮的那些話——只要有你在,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廢物。凱勒真是個很會戳人痛處的傢伙,但此刻弗恩的心冷硬如岩石,不為所動。他拿來藥箱,慢慢替路克斯擦掉血痕,清理傷口。被凱勒踢到的肋骨周圍腫起來,弗恩一點一點摸他的骨頭,沒有發現骨折。這讓他鬆了口氣,無論在這裡還是在外面的世界,他都一樣痛恨暴力犯罪,憤怒之餘,想到路克斯為此做出的犧牲又讓他滿心無奈。

  弗恩坐在床邊守著他,等他醒來。時間在無聲中悄然而去,小鎮死寂如墳墓。

  夜晚來臨,弗恩也沒有開燈,繼續在黑暗中等待。終於,他聽到床上的人動了一下。

  路克斯虛弱的聲音說:「弗恩。」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克拉克警官。

  「我在。」弗恩問,「你覺得怎麼樣?」

  「很糟糕。」

  「你可以讓自己好起來對嗎?只要在腦子裡想一想,你立刻就好了。使者無所不能。」

  「然後你就得躺在床上,讓我來照顧你了。」路克斯在笑,「你不能這麼狡猾。」

  弗恩把手掌放在他的額頭上,他開始出現發燒的徵兆,所以才一直昏昏沉沉。弗恩倒了杯熱水,從巴倫克先生的藥箱裡找了兩片退燒藥。

  「為什麼不用使者的能力?」餵他吃藥的時候,弗恩忽然問。路克斯毫無防備,嗆得咳嗽起來。弗恩握住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

  「我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他肯定地說,「否則不會對你這麼關心。聽著,路克斯。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因為你說過你知道每一種能力會讓隊列裡的人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所以這不是一件不可控制的事情,弄壞一個燈泡我會添一條用不了兩天就會痊癒的小傷口,那一定也有一種既可以自救又不會讓我受重傷的能力。把凱勒他們弄暈這種程度,我應該不會死,是不是?」

  弗恩嚴肅地追問:「我會死嗎?」

  「不會。」路克斯回答。

  「那我會怎麼樣?」

  「弗恩。」

  「我會怎麼樣?」

  「我不想傷害你。」路克斯說,「不想傷害任何人。你應該知道在這裡,能力和代價沒有一個統一的合乎邏輯的標準。你可能會患上不治之症,會衰老,會受傷,會痛苦得發瘋,猶如活在地獄,你能想到的一切災難都有可能發生。我不想從中選擇一種來讓你償還,這不該是你付出的代價。」

  「路克斯,聽我說。」弗恩捧住他的臉頰,不讓他迴避自己的目光,「我們來做個約定,我不想死,也不想得絕症,更不想變成沃倫警官那樣的老人。同樣的,我也不想讓你死,不想讓你在遭遇危險受盡折磨時沒有還手之力。你睡著的時候我檢查了你的傷勢,我簡直不敢想像你是怎麼忍受這一切的。如果在小鎮之外,我可以把凱勒抓起來,交給法官審判,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在這裡,我能做什麼呢?除了作為代價換取你得到一些自保的能力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我們做個約定,把代價控制在不致命的範圍,我願意代你償還。」

  「不。」

  「答應我,路克斯。不要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那會讓我很心痛。」

  弗恩看著他,藥效起作用了嗎?路克斯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泛紅。

  「讓我想一想。」他說,「我沒法立刻答應你。」

  「你確實應該好好睡一覺。」弗恩放開他,路克斯躺下去,閉上眼睛。他不可能這麼平靜地入睡,即使疲倦已經佔據了他的所有感官。

  弗恩起身離開臥室,為他關上門。

  不管路克斯是不是答應和他的約定,今天這樣的事都不能再發生。

  晚上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相信今晚沒人能睡得著。不只是路克斯,還有凱勒、芬克、艾伯特、沃倫警官、薇洛麗卡以及在街上目睹了一切的小鎮的人們。

  弗恩望著天花板,等待天亮。

  只有在沒有退路的時候,人們才會做出不敢去想的決定。

  等待是個無聊而漫長的過程,但是從深夜慢慢轉為白晝的感覺總是很奇妙。房間裡的影子挪動了位置,日光從棉麻窗簾之間透進來。每一次日月交替,晝夜輪轉,都讓小鎮的怪誕變得不那麼明顯。無論如何,他們都存在於世上。

  弗恩去臥室看了路克斯一次,沒有驚動他。

  從巴倫克的家出來,弗恩沿著小路走向廣場。

  中心廣場並不大,一個圓形的許願池旁豎著黑色鐵桿,頂端有四個擴音器,幾條綵帶連接著兩邊的路燈,綵帶上綴滿五顏六色的小燈。

  弗恩抬起頭望著那四個擴音器,它們的聲音能傳遍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嗎?是用來廣播什麼的?小鎮有需要廣而告之的事情嗎?

  他向道路另一側望了一眼,看到薇洛麗卡在占卜店的玻璃後面偷看他。他走過去,薇洛麗卡打開門,雖然她的眼眶始終深陷著,弗恩還是覺得她哭腫了眼睛。

  「早上好。」弗恩說,「你知不知道廣播室在哪?」

  薇洛麗卡搖了搖頭。

  「那宋差先生在嗎?」

  霍爾克像有一對野生動物的靈敏耳朵,在裡面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說:「廣播室在警局後面那棟綠色的房子裡,但是不知道那鬼東西還能不能用。」

  「謝謝。」弗恩說,「今天也沒生意。」

  「哪天都沒有。你最近好像有很多麻煩事纏身,要不要我幫你占卜一下。」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只是搞破壞,算命一定是假的。」

  霍爾克不知道是笑了還是在咳嗽,弗恩向薇洛麗卡道別。

  「他想幹什麼?」霍爾克自言自語地翻開一張牌。

  月亮。

  他不喜歡這張牌。

  薇洛麗卡關上門,走進來看著他桌上的塔羅牌。

  霍爾克又翻開一張。

  戀人。

  他忽然認真地問薇洛麗卡:「你覺得我的占卜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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