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張忠後腦杓又問:“幾年沒回了?”
“這是第四年。”張忠也往後一起身,坐在花壇上。
“算了,也不問原因了,使命擔當。”蘇安希又遞給張忠一張紙巾,“百姓安居樂業,能回家過年團圓,也是你們的奉獻和成全。”
張忠接過紙才繼續開口:“不過比起徐隊,我這算好的了,徐隊這都是第十年沒回家了。”
“躲我唄。”蘇安希笑道。
“嫂子你還真坦白。”
氣氛算是被蘇安希拉了回來,張忠的思鄉之情也因為蘇安希的玩笑話而有所遞減。
“對了,你是隊裡的神槍手,應該沒人能破你記錄吧?”蘇安希跟張忠嘮了起來。
“有。”張忠頓了頓,繼續,“徐隊才是,我算是他徒弟。”
蘇安希也沒想到,她知道徐彧團體和單兵作戰能力全軍最優,不過槍法,除了上次望留縣醫院她被劫持,第二槍是他補的,才把她成功救了下來,而她當時狀態也不好,隻覺著槍法應該不錯,後來也沒認真問過他的槍法到底多厲害。
這會有現成的人問,便來了興致,“有那麽厲害?”
張忠說起這些就滔滔不絕起來,“徐隊的記錄是第一發子彈命中靶子不到0.5秒,幾乎十環,戰術應用射擊,固定靶換移動靶,不算環,時間大過命中,以35m12發計-->
算,25秒……”
張忠是真癡迷槍械,也真崇拜徐彧,等他一股腦的全倒完,蘇安希點頭笑問:“心情好點了?”
“嫂子,你……”張忠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的撓著他的板寸,點頭笑了起來。
蘇安希起身,“走,接著看春晚去。”
“哎……”
……
十點已過,徐彧執勤回來,擱學習室門口一瞅,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最後一排的蘇安希。
見她手支著下巴看的還挺認真,不自覺的彎了唇角,伸手摘下軍帽,轉身往後門走去。
身邊的椅子被拉開,蘇安希聽到動靜,這才把眼睛從春晚節目裡挪了出來,轉眸一看,嘴角就咧開了。
“值完勤了。”
徐彧點頭瞧著蘇安希,語帶幽怨,“我進來這麽久都沒注意?看來我沒節目好看。”
蘇安希嗔他一眼,“你走前門我肯定能瞧見,走後門了吧?”
“這會兒倒是心明眼亮的。”徐彧暗地裡牽著姑娘的手,裹緊掌心裡,問:“節目好看嗎?”
“沒你好看。”
蘇安希微微一挑眉,眸色裡流光溢彩,比這學習室的燈光還要耀眼。
徐彧心下一動,提議:“出去走走?”
“好啊!”
黛色正濃,天邊懸掛著圓月,蘇安希挽著徐彧的手臂在水泥路上走著。
幽幽的盞盞路燈下氤氳著兩人的影子,相依相偎,纏綿繾綣。
蘇安希抬頭瞧一眼徐彧,問:“明年過年回家嗎?”
“那得看回誰的家了。”徐彧頓了頓,垂眸看向蘇安希:“你家,我家,還是……我們的家?”
“當然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蘇安希故意嗤道。
徐彧伸手捏了捏蘇安希的下巴,問:“那我們家怎麽辦?”
“還沒嫁你呢?”蘇安希淡淡一笑,眼尾瞧人,“哪有什麽我們的家?”
“你不嫁我還能嫁誰?”徐彧停下腳步,轉身面向蘇安希,伸手就把人摟進懷裡,沉聲留一個性感的尾音:“嗯?”
蘇安希微微往後仰,手支在他的窄腰兩側,似笑非笑,“求婚了嗎?”
徐彧低頭探一口姑娘的唇香,這才不疾不徐的低語:“我以為我們早有默契了,那些個過場不用走。”
“我可是個俗人。”蘇安希噗嗤一笑,望著徐彧提醒,“不過你也別打算這會兒跟我求婚對付過去,我可不接受。”
“蘇安希。”徐彧好整以暇的瞧著她,眸底一片沉著狂妄,連帶著語氣都是霸道的,“對付你,一招就夠。”
“什麽?”
“往死裡睡。”
蘇安希瞪他,一邊理著他的軍裝領子,一邊說:“穿著這一身說這話好麽?”
“好得很。”徐彧說完又低頭親了一下,這才重新讓她挽著繼續往前走。
話題繼續,蘇安希說:“先前不小心撞見張忠給家裡打電話,打到哭。”
“每年都哭。”徐彧說著也是無奈,“不只是他,隊裡不少小孩看著看著春晚都偷摸著躲一邊跟家裡打電話,不打還好,一打準憋不住。”
蘇安希聽著心裡都有些惆悵,她緊了緊徐彧的手臂,問:“你呢?哭過嗎?”
徐彧淡淡一笑,“我一大老爺們兒不至於,再說了,我沒回去,我爸也會來。”
“從來都沒哭過?”蘇安希望著徐彧,有點不信。
“難受是肯定的。”徐彧對上蘇安希的視線,繼續:“要能哭出眼淚來還來真沒有。”
蘇安希嘖嘖兩聲,偏著腦袋笑的有點雞賊,“我可聽說了,你當年喝醉了喊了一夜我的名字,準哭了。”
“沒哭。”
徐彧死不承認,那時候是最難過的一段,喝了酒情緒更為放縱,被送回宿舍一個人躺在床上,眼淚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泄,那顆心也像是死了一樣,整個人宛若行屍走肉。
現在瞧著當初讓他幾乎去了半條命的女人,那些過往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卻就這麽變成了彌足珍貴的回憶。
“嘴硬。”蘇安希哼哼一聲。
徐彧笑著把薄唇送她面前,沉聲說:“來咬咬看到底有多硬。”
蘇安希抬手擱他下顎上往上一抬,正聲道:“別鬧,好好走路。”
“是,首長。”
兩人聊著聊著來到了食堂,炊事班在包餃子,蘇安希終於找到了自己會乾的活,拽著徐彧進去幫忙。
炊事班的班長老葛的媳婦兒也在,見蘇安希擼袖子笑著打趣徐彧:“小徐,上哪兒找的這麽個既漂亮又能乾的媳婦兒?”
徐彧也脫了軍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緊實的一截小臂,上手和面。
一聽見老葛媳婦兒這麽問,勾唇一笑,瞥一眼蘇安希,回答:“一出生就盯上了,絕對沒跑。”
蘇安希一聽抬頭覷他一眼,抿唇笑著繼續著手包餃子。
下餃子的時候,軍嫂們踩著時間都過來了,蘇安希推著徐彧先回學習室,說一會兒端餃子過來。
徐彧聽話的拎著外套走了。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炊事班和軍嫂們端著餃子,端著裝著碗筷的盆兒走進了學習室。
瞬間學習室裡就煙霧繚繞,熱氣騰騰起來。
戰士們一一過來盛餃子,蘇安希盛好了朝徐彧走去,遞給他,笑意妍妍。
“有沒有覺著很幸福?”她笑問。
徐彧朝著餃子努努嘴,對蘇安希說:“要不你喂我,我可能感受的更深刻些。”
蘇安希噗嗤一笑,“你的隊員們都在,請隊長你自重啊!”
徐彧示意蘇安希看去,“都在搶餃子吃。”
蘇安希回身看去,還真是一個個吃的熱火朝天,喜笑顏開的。
“出去吃。”蘇安希暗自推著徐彧往外走。
走到外面花壇坐下,對面路燈的燈光錯錯落落的打在他倆身上,左邊的樹木剛好擋住了學習室的門。
徐彧偏頭看向蘇安希,笑問:“真要喂我?”
蘇安希前白他一眼,從他手裡抽過筷子去碗裡夾了一個,慢慢的送到徐彧嘴邊,見他笑著把腦袋湊過來接,她反手一拐送到了自己嘴裡,嘴巴包著餃子嘟囔著可愛的不行,還朝他擠眉弄眼。
徐彧勾著唇瞧著皮實的姑娘,隨即手一伸捏著她下巴往下輕輕一拉,把嘴巴送了上去,伸出舌頭就撬開了她的唇齒,直接從她嘴裡咬了一半餃子才松開,慢條斯理的咀嚼著。
蘇安希半個餃子還在嘴裡含著,徹底傻眼,居然還有這項操作?
“味道不錯。”徐彧咽下餃子特地還舔了舔唇角,問:“還來麽?”
蘇安希趕緊把嘴裡的餃子囫圇下去,見他又湊過來,趕緊伸手阻止,梗著脖子瞪他,“你個臭不要臉的。”
徐彧笑的開心,瞧著蘇安希威脅:“再不喂,臭不要臉的又來了。”
蘇安希敗北的只能照辦,你一個我一個的吃的差不多了,耳邊響起了來自學習室此起彼伏的拜年聲。
徐彧拉著蘇安希往學習室走去,一進去,隊員們就跟他倆拜年。
“徐隊,嫂子,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兩人也一一回應。
而後,徐彧看著蘇安希,唇角輕揚,“你還沒跟我說。”
蘇安希望著徐彧,言之鑿鑿,“你也沒說。”
徐彧滿目縱容,寵溺的一笑,“新年快樂!蘇安希。”
蘇安希也莞爾一笑,眸子裡都是眼前人。
她拉著他的手,望著他,柔聲說:“以後每年都陪你,新年快樂!徐彧。”
“籲……籲……”耳邊是戰士們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徐隊,嫂子,親一個,親一個……”
蘇安希笑著跟徐彧視線相對,而後轉身看著眼前鬧騰的戰士們,一一掃過這一張張年輕而燦爛的笑臉,笑意越發的深邃。
頭枕邊關月,心系天下安。
謝謝你們,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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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一過,這時間就像是坐上了穿梭機, 仿若一眨眼的功夫年就過得差不多了, 請假回家的隊員們也陸續歸了隊。
蘇安希的假也休的七七八八,回了渝江, 又跟徐彧開始了異地軍戀的日子。
這天夜裡,兩位異地軍戀的同志又結束了一次膩歪的通話。
徐彧掛了手機,昂首立在操場邊上瞧著玩球玩的樂不思蜀的喜樂, 勾唇一笑, 不自覺的就摸出煙盒抖了根煙出來, 微低頭用嘴咬住,正準備摸打火機,身邊就有人遞了過來。
‘啪嗒’一聲, 火苗躥了起來, 一閃一滅,徐彧吸了口煙,這才不疾不徐的將打火機遞還給邱東遠,慢慢吐著白煙笑問:“今兒不回去?”
“陪陪你。”邱東遠也點燃支煙夾在手指尖, 跟徐彧並排而站。
徐彧‘嘶’的一聲,大幅度的往旁邊挪一步,瞥一眼邱東遠,故作嫌棄, “老邱, 我怎麽聽著你這話犯惡心。”
“去你的。”邱東遠給氣笑了,一腳踹過去, 被徐彧輕易躲開,他吸一口煙,語調也正經了不少,“哎,我聽我爸說你跟他提了想調走的事?”
“嗯。”徐彧也不拐彎抹角,“順嘴問了問,八字還沒一撇。”
邱東遠沉默了幾秒,又說:“也對,淺水困蛟龍,深海才是你的天下。”
徐彧勾唇一笑,看向邱東遠,“怎麽,舍不得,上情緒了?”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邱東遠也偏頭看向徐彧,似有感悟的繼續道:“我跟你也送走了不少老兵,早就料到了也有送你的一天,我看得開,倒是你那些兵,不知道心裡怎麽個情緒法。”
“老邱。”徐彧聽到邱東遠這麽說,心中略帶惆悵,“你懂我的,我跟我媳婦兒這一路走的太不容易,本來是打算轉業的,可她不準,跟她媽對抗的厲害,我這輩子還能重拾她這份感情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頓了一頓,像是誓言一般的鄭重其事,“所以,有限的范圍之內,我必須盡我所能萬事為她考慮。”
邱東遠一聽卻驟然一笑,銜著煙問:“跟蘇醫生打結婚報告了嗎?領證了嗎?一口一個媳婦兒喊的倒是挺溜。”
徐彧一聽也笑,轉眸瞧著犬丫頭活潑可愛的模樣,驀地想起了另一張漂亮的臉,聲線也倏然慵懶了幾分,“我這人認死理,跑不了。”
“是跑不了,老婆奴嘛!”邱東遠打趣。
徐彧微眯眼眸,上下打量邱東遠,“彼此彼此。”
……
半個月後,沙肯的恐怖組織在方泉邊境活躍,走私運毒並且槍殺了一名邊防武警,此事引起了軍方的震驚和憤怒。
警方和軍方再一次聯合行動,要求立即實施封控,搜索,排查,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沙肯在境內的製毒工廠,以及散貨的合作夥伴。
這段時間,徐彧基本上每天都在支隊指揮室開會,就差睡在裡面了。
這天開完會,邱國文叫著徐彧跟他聊了兩句,說起了他調職的事,無奈的哼笑道:“渝江那邊還真是嗅著味兒來要人來了。”
徐彧當然知道這是他爸起了作用,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他確實沒辦法離開這兒,他看向邱國文,軍姿一站,敬了個軍禮。
“支隊長,不抓到沙肯我不調職。”
邱國文其實也舍不得徐彧,可是這小子不能一輩子窩在這兒,他有大好的前途,再舍不得也不能誤了人家。
畢竟渝江那支隊伍是全國武警部隊裡數一數二的尖銳部隊,那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現在聽他這麽一說,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最近大家壓力都大,他只能點點頭,拍拍徐彧的肩膀,應聲:“好。”
……
三月中旬,公安部門不枉夜以繼日的排查和取證,終於找到了沙肯在境內的製毒工廠和合作夥伴,網已撒盡,到了秘密收網階段。
公安和武警聯合行動,目標位置是位於方泉市南面江汶縣北面山區,地勢較高,方位隱蔽,山間房屋眾多,而其中一間便是隱匿其中的製毒工廠。
此次行動確保萬無一失和絕對的保密性,在各方面都做了最為穩妥的部署,禁毒支隊參與行動的隊員全部喬裝打扮,武警支隊封鎖整個北面山區,層層包圍,勢必將一眾犯罪嫌疑人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是夜,山林裡偶有鳥鳴,偶有風聲,除此之外一切平靜的就像是高清電視裡靜止的無聲畫面。
徐彧的隊伍全副武裝,臉上是辨不清容貌的油彩,狙擊手佔據各有理狙擊位瞄準待命,突擊小組分四隊前後左右緩緩行進,夏俊楠操控無人機監視裡面的情況,一切準備就緒,所有人都在等待上級指示。
指揮部一聲令下,催淚瓦斯率先一步探路,而後一系列破門破窗,混亂的槍聲,警告聲,投降聲……驚擾了這三月間的迷朦夜色。
此次圍剿行動大獲成功,將一乾製毒販毒人員緝捕歸案,共繳獲大量的毒品,半成品,槍支彈藥等等。
天亮之際,方泉武警特戰隊成功抓捕沙肯在中國的重要合作夥伴老豹,交給公安帶回去問話,勢必要從老豹這裡得知更多關於沙肯的消息。
……
三月底,渝江公安部門得到派出去聯絡員的消息,朗雲博士遇害,他這一輩子辛辛苦苦的的研究技術,終是落入了沙肯的手上,這件事讓軍委也為之震怒和重視。
畢竟朗雲博士的研究是國家非常重視的生物高科技技術,如果落入不法分子或是其他國家的手裡,對我國是一個非常不利的後患。
沙肯的一系列動作引起了公憤,在中國國境內殺人擄掠,販賣毒品,殺害邊防武警,現在連朗雲博士也殘忍殺害,每一項都是重罪,哪怕他不是中國籍公民,也難逃中國的刑法。
雖然國民並不知道這些事,可是軍方警方對於沙肯恐怖組織的惡劣性,連續跟東南亞多國相關領導開會研究,最終得到支持,配合我方進行抓捕行動。
我國軍警的任務是各方全方位掌握更多的證據,找到沙肯在東南亞的藏匿地,部署嚴密的抓捕行動,將其活捉回國,接受中國法律的製裁。
與此同時,方泉公安終於從老豹的口中得知了一系列關於沙肯的信息,立即與渝江那邊開會探討下一步的計劃。
又是一周每天呆在指揮室裡的日子,可是每個人都精神奕奕,因為這一次大家都知道是為什麽而戰,為逝去的朗雲博士,犧牲的邊防武警還有為我國國民的安穩,以及那面永遠高懸飄揚的國旗。
那句‘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
四月中旬,一切準備就緒,代號‘釣鯊’的絕密跨境抓捕行動提上日程。
渝江和方泉兩方派遣精銳部隊成立聯合抓捕小組,徐彧作為行動隊長,立即趕回渝江跟上面派過來的領導面對面開會,部署任務。
本來是打算開完會抽時間去看看蘇安希的,可當他踏入會議室的一刹那眸色就緊縮了一下。
有沒有告訴他本來該在武警總院急診科的蘇醫生為什麽出現在‘釣鯊’行動組的隊伍裡?
蘇安希對上徐彧視線的時候,看到他本是冷峻的臉色瞬間沉了不知道多少個度,連眸底都是一片凜冽,她不敢再看他,怕被他的眼刀殺死,只能湊到一邊跟身邊的軍醫說話。
會議結束,徐彧直接把蘇安希拎小雞仔似的拎到後樓梯,立她跟前沒好氣的問:“隨行軍醫,誰他媽給你的能耐,嗯?”
“動用了一點點關系。”蘇安希插科打諢的伸手比了比一點點的手勢。
徐彧現在根本就不吃蘇安希這一套,現在講的是作戰,是真槍實彈的戰鬥,這臭丫頭從來沒隨軍上過戰場,這不是胡鬧是什麽?
“這是保密計劃,誰告訴你的?”
“其實具體什麽任務我不清楚。”蘇安希頓了頓,語氣盡量討好:“就打聽到你們武警特戰隊會參與行動,湊巧這邊首長在我們這兒挑人,我就……”
大致情況徐彧也能理解,雖然說是絕密的人任務,可是他倆畢竟在一個系統,想要知道也不難,而且這女人腦子還那麽好使,她想知道的一定會知道。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參與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一想到這兒,他立即轉身,一邊走一邊說:“我去跟首長說。”
蘇安希一聽趕緊追上費盡全力拽住徐彧,“你聽我說完。”
“這事沒的商量。”徐彧手已經在門把手上擱著,回頭瞧著蘇安希,說:“什麽都依你,唯獨這事。”
“你有沒有想過,能讓我去首長們是一定評估過風險的。”蘇安希拽著徐彧死都不放手,“我是軍人,徐彧,我跟你一樣,也是軍人。”
徐彧定住了,沒回頭也沒動。
蘇安希見狀趕緊補充:“我的急救能力毫不誇張的說在渝江各大醫院都是有排位的,在軍醫中更是佼佼者,這也是首長選我的理由,再說了,我們是在後-->>方待命不是。”
徐彧暗自歎氣,“你總有你的理由。”
蘇安希走到徐彧面前,望著他,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與其讓我擔驚受怕,我更想與你並肩作戰。”
“只能在後方,凡是聽從命令,明白嗎?”徐彧臉色緩和了一些,一字一頓的警告著。
蘇安希用力一點頭,起手朝徐彧敬了個軍禮,“是,一定服從命令。”
“想我沒?”
“想。”
“抱一下。”
……
兩天后,‘釣鯊’行動組在南部邊境準備踏上了軍用直升機,沿著湄公河和層層綿延的山脈進入了金三角,目的地是一個在地圖上並沒有標識的林地。
枝繁葉茂的萬裡叢林,獨樹一幟的林中別墅,既隱蔽又四通八達,退可守進可攻,那裡就是沙肯的窩。
因為只有蘇安希一個女軍醫,加上她沒有隨軍作戰的經驗,所以她所乘坐的直升機在接近目的地的安全地帶必須降落。
又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這裡宛若一個獨立小島,最近的醫院也離這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萬一情況緊急,可能還來不及送到醫院,人就沒命了。
所以上面給他們配備了最齊全的手術設備,取就近位置並支起一個野地醫院,原地待命。
是以,她跟徐彧定然不在一架直升機裡。
上機前,全服武裝的戰士們做最後一次檢查,蘇安希也是一襲作戰服,利落瀟灑的跑向準備登機的徐彧跟前。
“怎麽了?”徐彧滿臉油彩,一雙眸色冷靜而嚴肅。
“沒有。”蘇安希笑了笑,望著徐彧,“就說一句話。”
“說。”
“我等你回來。”
螺旋槳旋轉的越來越快,地上的灰塵被拍打了起來,幾架直升機噪音很大,蘇安希最後一句話基本上淹沒其中。
徐彧沒回答,隻微勾唇角點點頭,朝她比了個大拇指,便轉身跳上了艙門。
……
蘇安希落地後,立即與其他軍醫和補給人員準備好,時刻聽從指令進行搶救傷員任務。
不過他們都默默的希望,希望他們這些醫療儀器和器械一樣都用不上,希望行動一切順利,戰士們全勝而歸。
另一邊,徐彧他們的直升機不能接近腹地,會打草驚蛇,他們需要從直升機上垂降,隱匿在叢林裡行軍。
特戰隊隊員快狠穩的從直升機上一一垂降而下,立即按照計劃分為幾組前往腹地,做戰鬥準備。
不得不說沙肯的安保系統確實厲害,耳麥裡夏俊楠罵爹罵娘的罵了一通,這才擾亂了對方的監控。
突擊一組打頭陣,秘密繞到各方守衛保鏢身後,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招製敵,毫無招架之力。
徐彧戰術手勢一揮下,幾組突擊小組慢慢朝別墅行進……
一天一夜過去了,跟希望的不同,陸續收到消息接應受傷的戰士。
蘇安希看著被血浸染透的作戰服,心裡隱隱泛著不太好的預感,而每次問受傷的戰士有沒有徐隊長的消息,都得到搖頭的答案。
終於在第二天清晨,天灰蒙蒙將亮未亮的時刻,直升飛機在上空盤旋,慢慢下降,在不遠處懸停。
蘇安希立即跟人跑過去接應,艙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她雙眸觸及艙內,瞬間猶如晴天霹靂。
雖然是一張滿是油彩辨不清樣貌的臉,可是她一眼就認出了是誰,再看他的作戰服,全是血。
“徐彧。”蘇安希突然覺得渾身都痛,喊他的名字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嫂子。”
她抬頭看向夏俊楠哭花了油彩的臉,沒時間詢問,厲聲吼道:“別他媽顧著哭,把人抬下來,快點。”
隨行軍醫早直升機上給徐彧做過簡單的處理,現在必須手術,他一邊跟著往手術室裡跑一邊快速說明情況:“貫穿傷已經處理過問題不大,要命的是胸口的穿透傷,很危險。”
送進手術室,上了搶救台,護士立刻上儀器,蘇安希跟其他軍醫快速著手剪開徐彧的作戰服,眼前的一幕幕都讓人觸目驚心。
蘇安希不敢哭,不敢抖,暗自調節自己的呼吸,忍住眼淚,強裝鎮定的說:“準備手術。”
因為夏俊楠那聲‘嫂子’,在場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蘇安希跟徐彧是什麽關系,於是有軍醫對蘇安希說:“蘇醫生,你先出去,我們來。”
蘇安希盯著徐彧,此時此刻冷靜的仿佛失去了靈魂,她隻說了一句:“我的男人,我來救。”
話音剛落,儀器上刺耳的聲音讓所有人為之一顫,伴隨著起伏的心跳線慢慢變成直線劃過。
“心臟驟停。”
蘇安希就像是聽不見似的,面無表情的立即上手做心外壓,腦門上背上全是汗,但是她就是不停,眼睛直直的盯著毫無反應的心電監護儀屏幕。
“回來,徐彧你回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話不算話……”蘇安希咬著牙,忍著淚一邊用力的按壓他的胸口,一邊喊:“我在等你回家,回我們的家,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求求你,回來……回來……”
這一幕無助到在場所有醫護人員看到聽到都眼眶發燙,鼻子發酸,喉嚨哽咽,卻又無能為力,只能默默祈禱徐隊長你挺過來,你最深愛的人在拚了命的救你。
“徐彧,我等你回家,我等你回家……”
……
徐彧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他一個人站在一個暗無天日的黑洞裡望不到盡頭,四周一片漆黑,靜謐的他只聽的見自己行走的腳步聲。
他記得剛才他一路追擊Ken,被他重金聘請的國際頂級雇傭兵纏上,那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他擊斃了那名雇傭兵,而他也沒討到什麽便宜,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帶著重傷繼續追擊Ken,又是一場硬仗,胸口挨了致命的一槍,他耗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將其綁了,最後癱倒在地等待增援。
望著蔚藍的天際,柔軟的白雲,一望無垠的青山,捂住胸口的手五指縫裡全是血,迷迷糊糊的瞬間他聽到了很多聲音在耳邊盤旋。
“我不喜歡他。”
“徐彧,明天好好考,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徐彧,你到底想怎麽樣?”
“徐彧,你是不是傻?”
“你剛說我是你什麽?”
“徐彧,你今天必須選,走還是留下。”
“我們分手。”
“你得賠我的下半輩子。”
“徐彧,我愛你。”
“好,我陪你去爭取我們的未來。”
“……”
他眼皮很重很重,慢慢闔上雙眼,耳邊縈繞的這些聲音從稚嫩到成熟,很熟悉,好像是誰對他說過?
渾身已經沒了知覺,姑娘的聲音還在耳畔盤旋,他卻慢慢的勾起了唇角。
對,是他從小愛到大的姑娘。
那個叫蘇安希的姑娘。
而後,他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就是現在這般情況,沒有疼痛,頭腦清晰,卻走不出去。
他想自己可能是在地獄吧?
一想到這兒,他不由的自嘲起來,他明明是保家衛國的武警戰士,為什麽會淪落到下地獄這麽淒慘的地步。
轉念一想,他的笑蕩然無存,對,他該下地獄,因為他始終是負了那個叫做蘇安希的姑娘。
一想到這兒,心驟然跳動起來,痛,無以複加的痛,比針扎還痛,痛到無法呼吸。
他緊緊的摁住左胸口,步履蹣跚的往前繼續行進,走著走著,耳邊好像又出現了一道聲音。
聽不清,好像是前方傳來的,他艱難的邁著大步往前走,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徐彧,我等你回家。”
是這句,沒錯,是這句。
他越走越快,姑娘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他忍著渾身的疼痛一直往前。
她在呼喚他,蘇安希在呼喚他,她在等他回家。
他越走越快,越快就越痛,他管不了那麽多了,抬腿就往前跑,發了瘋的往前跑。
終於,一道白光乍現,他看見光芒深處那個姑娘,伸出手對他說:“徐彧,我等你回家。”
他笑了,奮不顧身的跑去,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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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彧,我等你回家, 我等你回家……”
蘇安希終是忍不住, 眼淚瘋狂的落下,她用力的捶打, 一下一下震碎的是每一個聞著傷心,見者流淚的醫護人員們。
就在大家以為真的回天乏術之際,就在蘇安希悲痛欲絕, 哭聲震天之時, 心跳監護儀平靜無波的直線有了幅度, 跳躍了起來。
“蘇醫生。”其中一名護士喜極而泣,“心跳恢復了。”
蘇安希一聽趕緊抬頭看去,隨即整個人虛脫一般的跪倒在地, 一隻手還扶著手術台的邊緣發抖。
不, 是整個人都在抖,抖得十分厲害。
“我來主刀,你先出去休息。”其中一名軍醫對蘇安希說道。
蘇安希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手術,於是她點點頭, 看向剛才說話的軍醫,鄭重其事的對他說:“秦醫生,麻煩你了。”
“一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徐隊長。”
……
徐彧醒過來的時候人躺在病床上,耳邊是儀器的聲音, 再往遠一點看去, 是被陽光浸染的窗台。
四月的驕陽,穿過窗戶折射在地上, 薄薄的一層撲灑在他蓋著的被子上,光暈間來往漂浮的都是流連人間的塵埃。
原來,他沒死。
病房門被推開,他轉眸看去,對上一雙紅腫的雙眼,四目相對他勾起了唇角,而她卻面無表情的轉身。
他本想起身,卻突然聽見她對門外說:“你們隊長醒了。”
而後,一群人簇擁了進來,把病床圍的團團轉,都是一張張熟悉的笑臉。
“徐隊,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兩天了。”
“是啊,醫生說你再不醒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呸呸呸,什麽永遠醒不過來,咱們徐隊是誰,能醒不過來麽?”
“就是,不過徐隊,你可把咱們給嚇慘了。”
“徐隊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徐隊你餓不餓,想吃啥我給你買。”
“……”
一群人滔滔不絕,徐彧這才方感真實,他回來了,回到了戰友身邊,回到了她的身邊。
“行了行了,徐隊剛醒,你們別叨擾人成不?”夏俊楠難得正經。
“我們這不是開心嘛!”
“就是就是。”
“……”又是一群麻雀叫喳喳。
邱東遠上來的時候,就看見蘇安希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垂眸抹眼淚,他以為徐彧怎麽了,緊張的跑過來詢問情況。
“不是出什麽事了吧?”
蘇安希一聽,趕緊擦拭了一把眼睛,掀眸看向邱東遠搖搖頭,“沒事。”
“嗨,給我嚇得。”邱東遠舒了口氣,奇怪的問:“那你哭什麽?”
“迎風淚。”
邱東遠一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哪有風啊?
蘇安希指了指病房,“人醒了,都在裡面。”
“醒啦?”邱東遠一聽喜笑顏開,“我去看看。”
說著就人就邁進了病房,看見一群小子圍著徐彧轉,咳了幾聲,難得嚴厲,“想讓你們隊長二次手術嗎?”
話音一落,鴉雀無聲。
邱東遠把人轟走,這才坐在病床邊看著徐彧,也不說話,就看著,看得病床上的人心裡毛毛躁躁的。
“你別一副纏纏綿綿的眼神瞧著我,真得犯惡心。”徐彧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
“什麽感覺?”邱東遠沒頭沒尾的來這麽一句。
徐彧莫名其妙,“什麽什麽感覺?”
“又死一次的感覺。”
“你那時候什麽感覺?”徐彧問。
邱東遠回憶起自己那會兒的情況,不由得一笑,“想著我爸我媽,我媳婦兒,我兒子,放不下,就挺了過來。”
徐彧咳了咳,扯著傷口一陣痛,他緩了緩,才看向邱東遠,說:“這次真沒你想的那麽多,就夢見蘇安希說等我回家,就撐過來了。”
“什麽夢見。”邱東遠頓了頓,繼續,“俊楠回來就大肆宣揚,當時把你送上手術台,他在外面等,沒一會兒就聽見蘇醫生哭著喊你回來,說等你回家,聽俊楠那小子說那聲音悲傷的他都在外面跟著哭。”
徐彧見邱東遠這麽說,總算琢磨明白剛才蘇安希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是怎麽回事,合著自己重傷送上了她的手術台。
“難怪。”他淡笑道。
“難怪啥?”邱東遠不明所以。
徐彧透過邱東遠,瞧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病房門,輕聲笑了起來:“剛我醒了,她看見我沒有那種開心的表情,反而一臉埋怨的樣子。”
這麽一說,邱東遠結合上了,他暗自搖搖頭,看向徐彧,“你可把人給嚇壞了,剛我來,人姑娘擱病房外面哭呢!”
徐彧一聽趕緊起身,卻被邱東遠眼疾手快伸手摁住,“別瞎折騰,我幫你叫。”
“懂事。”
……
蘇安希進來的時候,先檢查了一下徐彧的狀況,再看看點滴,這才看向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徐彧。
“蘇醫生,你能坐下嗎?”徐彧聲音溫柔的不像樣,就直愣愣的瞧著蘇安希,眼都不眨一下。
蘇安希就著椅子坐下,硬邦邦的問:“喝水嗎?”
“喝。”徐彧乖乖的點頭。
蘇安希起身倒水,調高床墊,讓他微微靠著,喂他喝水。
喝完了水,蘇安希剛剛放下杯子,手腕就被徐彧攥住,一用力就把她拉到床邊坐下。
蘇安希差點碰到他的傷口,微擰了眉頭,語氣都噙著緊張:“小心點,沒碰著傷口吧?”
徐彧把蘇安希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這才不疾不徐的搖搖頭,沒心沒肺的笑著:“碰著也不打緊。”
“你以為你好得很,差點沒命。”蘇安希沒好氣的低吼他。
徐彧知道這次是真把人給嚇著了,斂了笑,認真的瞧著他,心疼的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語氣越發低柔的哄著。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就這麽一句,就讓蘇安希紅了眼眶,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堅持走出手術室的,也不知道那漫長的等待裡自己還有沒有心跳,直到秦醫生說手術成功,她的三魂七魄才得以歸位。
然後是這兩天沒日沒夜的照顧,知道他一定怕家人擔心,於是她聯合韓放一起瞞著徐叔和徐來他們,誰都沒通知。
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他躺在這病床上,想到他可能會醒不過來,就忍不住掉眼淚。
剛才看見他醒了,心情很複雜,又開心又難過又生氣,又忍不住掉眼淚,自己都覺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挺莫名其妙。
“你也知道讓我擔心了。”蘇安希還繼續端著,“之前不讓我參與行動教訓我教訓的一套一套的,你再看看你現在。”
“是是是。”徐彧點頭,“媳婦兒說的對,你不用客氣,使勁兒罵我。”
話音剛落,就被蘇安希伸手抱住,耳邊是她有些嗡的聲音,“以後不能這麽嚇我了。”
徐彧本以為蘇安希還真會不遺余力的臭罵她一頓,哪知道會突然這麽溫柔的跟他說話,心尖尖都柔軟的一塌糊塗。
他的雙臂緊緊的回抱住蘇安希,偏頭親了親她的耳朵,輕言細語的在她耳畔說:“絕對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別抱這麽緊,碰到傷口了。”
-->>“一點都不痛。”
陽光甚是美好,不如這方愛情美好。
……
後來總隊,支隊的領導知道徐彧醒了,來了一波又一波。
文慶國說起這次任務,可以說是大獲成功,雖然不少軍警戰士,包括他這個隊長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慶幸沒有戰士犧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沙肯已經緝拿歸案,他所犯的種種罪行,也將會得到我國法律的嚴厲製裁。
徐彧認真的聽著文慶國說完,最後淡淡的一笑,說:“親手抓了他,也算是我跟他的一個了結,錯就錯在他選錯了敵人。”
“哦?”文慶國看到了徐彧眼底的利劍,不由得笑問:“他的敵人?”
“中國軍人。”
文慶國認同的點頭,此刻他在徐彧眼中看到的不止是利劍,還有澎湃的熱血,堅定的信念。
他是以這身軍裝,以軍人的頭銜而感到無比的自豪和驕傲。
有的人天生就胸懷天下,鐵骨錚錚,比如眼前這位鐵血男兒。
……
一個月後
大家都覺著徐隊這幾天情緒不佳,往日裡跟嫂子打完電話都跟吃了蜜糖似的,這段是時間就像是啃了冰塊,渾身散發著森森寒意。
後果自然不用說,隊裡的隊員們被練得體無完膚,每天過的就跟渡劫似的。
最後,大家只能指望大慈大悲的邱指導員,讓他去打聽打聽,說說好話,別再搞他們了,真的快要死了。
這天訓練完,隊員們拖著沉重的步伐,擠弄著哀怨的眼神回去洗澡換衣服。
邱東遠逮著徐彧就問:“你這幾天搞什麽,弄得那些小子們一個個怨聲載道的。”
“還能搞什麽?”徐彧也是一身汗,把作訓帽擱桌子上一放,就去接水喝,一邊接水一邊說:“你知道我情況,趁我還沒走,讓他們體能再上一個台階。”
“不還有幾個月嘛!”這麽一說邱東遠都憂傷了,“我怎麽有一種你立馬就要調走了錯覺。”
徐彧把杯子一噔,哼笑一聲,擺明情緒化了,“我倒是恨不得現在就去渝江。”
邱東遠就知道徐彧有問題,端著杯子問:“跟蘇醫生鬧別扭了?”
一說起這個,徐彧來勁兒了,直接走到邱東遠辦公桌前,一屁股擱桌子上斜倚著坐,盯著邱東遠就哼哼:“跟我說什麽援非醫療隊那邊有個醫生得了病要派遣回來,她決定過去接替別人的工作,你說氣人不氣人。”
“蘇醫生這是大愛無疆,挺好的啊!”邱東遠笑道。
“好個屁。”徐彧越說越來氣,“援非,西非那邊,那什麽地兒也不查查地圖,我跟你說,她這是擺明報復我。”
“報復你幹啥?”
“我讓她三番兩次的擔驚受怕,她也讓我嘗嘗味兒唄,明知道我要調回去了還這麽乾……”徐彧氣不過,搶過邱東遠的杯子也不顧人家一臉不樂意,喝了一口繼續說:“我跟你說,我這媳婦兒從小到大報復心忒重。”
邱東遠可憐巴巴的盯著自己被搶了的杯子,想上手去拿,又被徐彧往嘴裡送,他哭笑不得的問:“沒有商量的余地?”
“人跟我說他媽的心意已決。”徐彧喝光杯子裡的水,Duang的一聲噔桌子上,蹭的站起來,“不行,我得去你爸那兒請個假,不面對面教訓她,還真當我是老婆奴。”
邱東遠補槍:“你本來就是,還用當。”
徐彧:“……”
……
徐彧殺回渝江直接去武警總院逮人,本來兩人就在電話裡鬧得不可開交,蘇安希見著人了也懶得搭理,人徐隊長啥沒有最有的就是耐心,等到下班,直接拖回家去床上解決。
剛開始蘇安希還跟徐彧橫,前前後後連弄了她幾次,人就老實了,這會兒被徐彧摟在懷裡溫順的像隻小貓。
“年底就回來了,能陪你過年,咱不鬧了好不好?”
蘇安希泛著淡淡粉紅的指尖在徐彧的喉結上畫圈圈,嗓子有點啞,之前叫啞的。
姑娘一撒嬌徐彧就沒轍了,現在還溫香軟玉在懷的,心更軟了。
“不是我不講道理,那邊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我怎麽放心。”
蘇安希趕緊望著徐彧,笑的乖巧,“安保做得很好,挨著大使館,又有維和部隊,安全的很。”
徐彧:“……”
蘇安希:“你說我幹什麽都支持的。”
徐彧:“……”
蘇安希:“好了,同意,嗯?”
徐彧:“……”
蘇安希用腿勾蹭徐彧的腿,撒嬌:“彧哥哥,親愛的,寶貝,老公……”
徐彧被這妖精蹭的心猿意馬,渾身又蹭蹭的燃起了火苗,大手掐著她的腰嗓音沙啞:“再喊一遍。”
“彧哥哥,親愛的,寶貝,老公……”
徐彧一個翻身壓著蘇安希,低頭想吻,蘇安希伸手抵著徐彧的肩膀,挑著眼尾,魅惑誘人,“同意了就給你吃。”
“同意了。”徐彧咬著後槽牙,點頭。
蘇安希得逞的一笑,沒有什麽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多睡幾覺。
……
蘇安希出發這天,蘇執良,林青青和徐彧一起來送,林青青自然也不願意女兒去,一路上就沒什麽好臉色,說來說去都是說徐彧你小子那麽愛我女兒,怎麽沒把人給留住了?
徐彧那個怨啊!還不能明說,敗就敗在他這名字沒起好,太重欲。
送走了蘇安希,林青青竟然問起了徐彧的傷勢,又問他什麽時候調回渝江,讓徐彧怪受寵若驚的,這未來丈母娘的態度,他有點琢磨不透。
後來送了林青青去單位,蘇執良跟徐彧說他受傷那事蘇安希跟他們講了,也說了他今年調回渝江的事,母女倆很平靜的談了一次,當媽的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看到今天這態度,蘇執良告訴徐彧:“你這女婿的地位看來是穩了。”
徐彧一聽高興的恨不得立刻就管蘇執良喊爸。
……
時間飛逝如梭,一晃眼九月了,徐彧送走了那麽多戰友,這一次換戰友們送他。
可能是前段時間知道隊長要走了,情緒過早的宣泄出來,真的到了這一天怕隊長難受,所有人都默契的沉穩了起來。
徐彧看著這群他帶出來的戰士,立在他們面前,掃過一張張成熟堅毅的臉,當初這當中好些刺頭,好些娃娃兵都是被他一個一個親手矯正過來,錘煉成如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如今,除了不舍還有欣慰。
“戰友們,之前安慰的話說得太多了,部隊就是這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是咱心中這團火不滅,無論走到哪兒咱們都永遠不會散。”他頓了頓,呼口氣,緩解一下情緒,繼續說完:“記住,萬家燈火萬家寧……”
“鐵骨錚錚魂不息。”眾戰士齊聲接道。
徐彧噙著淡笑鄭重點頭,喉頭有些哽咽,深眸淬著炙熱。
朝陽下,他起手朝大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禮畢,說完最後一句。
“不忘初心,永葆本色!”
“是,徐隊。”
他眼前是一同戰鬥過的戰友,他們身後是光芒下紅的耀眼的國旗,飄揚的國旗身後是滿目蒼翠的祖國河山。
是情誼,是信仰,是責任。
守這滿目河山,護這萬家燈火,我與你們同在!
所以,就此珍重,兄弟們!
尾聲
十月國慶期間,徐彧的妹妹徐來的婚禮如期舉行。
瞧著自家妹子挽著父親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行走, 走向那個風姿卓越, 如松柏般挺拔立於原地等待的男人。
看到妹妹臉上幸福的笑容,他很明白這便是得到最完美愛情應有的神態, 心中滿是安慰和不舍。
再看著走在前面開路的平安和喜樂,他心裡更是難以言喻的……別扭。
那隻叫平安的搜救犬幹嘛總是去蹭他家犬丫頭,公然耍流氓這是?
他再瞅一眼站在那兒穿著武警禮服帥氣逼人的靳時川, 心裡只有五個字:犬似主人型。
拋花球那會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那個平安幹嘛搶花球?
搶花球就搶, 幹嘛扔給喜樂?
媳婦不在身邊已經夠煩了,妹子妹夫成天擱人跟前秀恩愛,現在連犬丫頭都被調戲了, 他能不給臉色麽?
擠兌妹夫, 妹夫還有理,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詭辯的頭頭是道。
成,你的犬想泡我的犬, 也的看老子答不答應。
他一聲令下,喜樂就朝他跑來了,心中甚是安慰,果然還是老爹重要。
就在喜樂朝他跑了一半的時候, 徒然停下, 轉身就朝外跑去。
徐彧一瞧,喊了一聲沒搭理, 趕緊的抬步追去。
也沒跑多遠,他騰地停下腳步。
噴泉正在噴灑水花,雕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也不及池子對面的人耀眼。
穿著杏白色連衣裙的姑娘,正蹲下身子一下一下撫摸著喜樂的腦袋,一顰一笑都牽動著男人的心跳。
蘇安希抬頭望向徐彧,她眸中浸潤著光芒,卻獨獨籠罩著他一人。
她站起身來,朝著他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直至走到他面前,抬眼望向他。
他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暈染出花開的絢爛。
“我回來了。”
徐彧瞧著蘇安希,眉目間全是柔情蜜意,嘴角的弧度越發彎曲上揚。
頭頂疊雲蒼穹,腳踏一方土地,瞬息千言萬語,不及他一句:我回來了。
他伸手,一把將姑娘攬進懷中。
……
蘇安希回來無疑讓大家都開心不已,特別是徐來,本來就抱怨她不在,都不能當她的伴娘,現在能及時參加她還沒結束的婚禮,也算是得到了安慰。
事實上蘇安希要年底才能回,中間有了新的安排,她本來就是替代去的,所以人員完整的情況下,她可以提前回國。
夜風微涼,蘇安希跟徐彧沒去鬧新人,而是在河邊散步。
她身上穿著徐彧的禮服外套,一邊挽著他踱著步,一邊繼續說:“本來想趕回來給你們一個驚喜,時差加上飛機延誤,所以我已經盡力了。”
“確實很驚喜。”徐彧笑容滿面的說道。
蘇安希一聽抬眼瞧著徐彧,攤開一隻手掌心,“這麽驚喜,有沒有獎勵?”
徐彧停下腳步,一轉身立在蘇安希面前,偏頭瞅了瞅旁邊的垂柳輕拂河岸,不答反問:“記得這兒麽?”
蘇安希四下一看,雖然周圍的建築物變化了很多,可是這河還是這河,這河岸依然是這河岸,連柳樹都還是這柳樹。
沒錯,這是他們當年吃完畢業吃散夥飯飯點對面的河岸邊,是他倆正式在一起的地方。
“當然記得。”蘇安希朝徐彧眨眨眼,“你第一次親我的地方。”
徐彧笑著點點頭,又問:“還記得打水漂還欠我一個條件麽?”
蘇安希也記得,去年去袁惠嫂子那兒祭拜吳大哥,下午她跟他去釣魚,偏偏不知死活跟他比賽打水漂,輸給了他。
“所以現在是要我兌現承諾了?”她覷他一眼,“這麽斤斤計較?”
“就是這麽斤斤計較。”徐彧挑眉點頭,卻顯得痞氣又無賴。
蘇安希願賭服輸,問:“說吧,什麽條件?”
徐彧似笑非笑的盯著蘇安希,一字一頓的說:“嫁給我。”
蘇安希的心驀地漏跳半拍,隨即越跳越快,面上卻表露的雲淡風輕。
她微微偏頭瞧著徐彧,說:“雖然我應該兌現你的條件,可你這個是不是太隨便了。”
“那你想怎樣?”徐彧笑問。
“至少得有戒指吧?”
蘇安希本是隨口一說,可話音剛落,她就眼睜睜的看著徐彧從褲兜裡摸出一枚閃著銀光的鑽石戒指,心跳徹底紊亂了。
徐彧斂去了一臉慵懶的痞笑,認真的凝著蘇安希,修長的手指捏著戒指,他就這麽在她面前慢慢的單膝下跪,背脊打的筆直。
他深深的看著她,低沉的嗓音裡泛著一絲難掩的緊張,“這兒見證了我們的開始和回憶,我希望這兒能見證我們的現在和未來。”他頓了頓,“所以,蘇安希,你願意嫁給我,跟我一起走現在和未來的路嗎?”
蘇安希第一次這麽低著頭看他,看到他深眸裡的期許,看到他俊顏上的真誠,看到他手指尖的銀光。
她眼中有淚,與河岸燈火相融。
她心間有光,與滿天星河相應。
“願意。”她鄭重點頭,伸出左手。
徐彧咧開嘴角,突然像個大男孩,喜悅的笑容掛在臉上,被興奮和幸福交織著。
他將泛著銀光的戒指慢慢的滑進她的指縫間,是一枚樣式簡潔的鑽戒,可是配上了他們獨一無二的愛情,它的意義也就變得獨一無二起來。
徐彧站起身來,將蘇安希攬進懷裡,低頭吻上她的雙唇,為這場沒有精心設計,沒有親友見證,沒有華麗台詞的真誠求婚,烙上一個印記。
他松開她的唇,柔情萬丈的看著她,勾唇一笑,將她緊緊的扣進懷裡,深情相擁。
“哎,什麽時候買的?”
“你走那天。”
“每天都揣兜裡待命?”
“睹物思人。”
“切,又不是我選的。”
“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這話?”
蘇安希咯咯一笑,抬起頭看向徐彧,倏然認真道:“徐彧,我愛你。”
徐彧親了親蘇安希的額頭,溫柔而篤定回:“蘇安希,我愛你。”
蘇安希莞爾,擁進了徐彧的懷裡,聽見了他為她動心,那方鏗鏘有力的跳躍之聲。
這一刻,時光的隧道仿若開啟了一場歲月之旅。
冬日暖陽裡,我駐足於大院的香樟梧桐下。
春暖花開時,我穿過那校園的林蔭小道中。
夏至未至間,我追逐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秋風意濃下,我擁抱著鐵血柔情的男兒漢。
日升月落,四季輪回。
風起徐徐,我彧歸來。
謝謝你,成為我的青梅竹馬。
謝謝你,願為我的一生所愛。
——【網絡完】——
作者有話要說:
十點十分更,取個十全十美的好意頭!
所以,到這裡,萬家團圓的除夕,將近三個月的陪伴,彧哥和安希在這裡就跟你們說再見啦!
有幸遇見彼此,就是最大的幸福!於他們如是,於我們亦是!
本來攢了一肚子的話突然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那就感謝,感謝你們的喜歡和追隨,你們應該知道這本我寫的很困難,卡文卡的生不如死,一邊摳頭一邊推翻重寫再推翻再重寫,但是到這裡我已經盡力寫好了我心目中的他們,不只是愛情還有其他我想告訴你們的,都在裡面了~~~
剛開文的時候我就希望每一本至少是在進步的,希望沒有讓你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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