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抹殺（8）

　　【是這個世界抹殺了她！】

　　木九往前走了兩步，漆黑的眼睛看著她的臉，「那你又是誰？你不是黃青青，也不是黃婷，你是誰？」

　　她拿著刀的手一頓，眯著眼睛看著木九，沒有說話。

　　木九：「你叫什麼名字？」

　　她慢慢搖了搖頭，淡然道：「我沒有名字。」

　　木九：「你的身份是保護者，你一直在保護黃青青。」

　　她看著木九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木九繼續道：「工作時出現的是黃婷，殺人時又變成了你。」

　　旁邊的人都聽著有些暈，怎麼一會兒黃青青，一會兒黃婷，一會兒又是你。

　　她聽著卻淡淡地笑了，用有些探究的目光看著木九，「你居然都知道？」

　　「黃婷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木九頓了一下，「應該說黃青青的第二人格。」

　　「在她還是7歲的時候，被這個畜生□之後，青青去和她媽媽說了，可她的媽媽根本不相信青青說的話，還讓她不要亂講，呵。」她嘲諷地笑了下，「青青不能和任何人說，只有憋在心裡，久而久之黃婷就出現了，不，那時候她不叫黃婷，她叫小蘭，青青把小蘭當做是朋友，這些不能告訴別人的事情都告訴了小蘭，所以小蘭知道青青所有的事情。」

　　木九瞭然道：「所以一旦面對外面的人，其實出現的都是小蘭，在小蘭眼裡這些事情都是她朋友發生的，她感受不到這種痛苦，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她點頭，「沒錯。」

　　木九：「之後呢？黃青青逃離了她的繼父來到了Y市，重新開始生活，她做了演員然後遇到了韓佳麗。」

　　「那時候一個富商看上了青青，讓韓佳麗給他牽線，那個女人幫青青化好妝，說是向她介紹一位導演，讓她去試鏡，結果，哼。」她的臉上浮現出憤怒的情緒。

　　木九替她說道：「結果黃青青發生了與韓佳麗死時一樣的事情。」

　　「可還沒完，接著，在她最傷心最痛苦的時候，她遇到了顧文輝，那時候顧文輝已經有了老婆，但是青青太傻，後來居然懷上了顧文輝的孩子。」

　　木九：「但顧文輝不可能離婚，所以當黃青青告訴他時，他就讓黃青青把孩子打掉，在孩子打掉之後，第三人格，也就是你出現了。」

　　「沒錯！」她瞪大著眼睛，憤然喊道：「青青打掉孩子後，還為他自殺過，可他呢？依舊是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世人眼中，憑什麼所有的傷害都要讓青青承受！」

　　木九依舊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開口：「所以你決定報復那些人，那些傷害過黃青青的人。」

　　她猙獰地笑了笑，「是，我不會放過他們，於是我開始計畫，機緣巧合之下，我認識了那個叫黃婷的女孩，她那時已經病得不行了，本身就是孤兒，還被男友拋棄，身邊沒有一個人，所以我和她說了青青的事，她就答應了。在她死後，我幫她安頓了後事，整了容，讓小蘭將她的身份取而代之，之後就做了韓佳麗的助理。現在韓佳麗死了，顧文輝也死了，最後就該讓青青的繼父償命！」

　　秦淵冷聲道：「他會受到法律制裁。」

　　她覺得可笑，「法律制裁？他們會認為青青是個瘋子。你們聽了難道不會這麼覺得嗎？他們會因為一個瘋子的話而判他罪？」

　　秦淵：「我保證。」

　　她搖了搖頭，堅定地道：「我不會相信任何人，這世上沒人可信，你現在這樣說，不過是想讓我先放下手上的刀，我不會信，青青也曾經相信韓佳麗，相信顧文輝，可結果呢，她得到了什麼？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什麼都沒得到！所以我能信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握刀的手。」

　　木九：「把他殺了之後呢，你打算怎麼做？黃青青可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我的身後無路可退，後面就是深淵，但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跳下去一切就都終結了。」她的語氣顯得格外輕描淡寫。

　　秦淵厲聲道：「可你不是黃青青，你不能決定她的生命，就像你說的，你只是一個保護者，但你不能剝奪她的身體。」

　　「剝奪？青青早就已經死了，在她打掉孩子，選擇自殺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不是我，是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抹殺了她！」她吼叫著，表情猙獰，像是癲狂了一般。

　　「我求求你，你不要衝動。青青，青青，是我啊，沈逸雲！青青，你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的！我小時候就答應要保護你的，可是我沒有做到，但是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青青，相信我，相信我！」

　　她看著沈逸雲跪在地上，撕裂地吼叫著，她皺著眉，強忍著內心裡的突然出現的波動。

　　木九知道沈逸雲的話讓原本一直沉睡著的黃青青有了反應。

　　她努力想把黃青青壓制下去，「保護，你拿什麼來保護，能保護她的只有我，是我替她報了仇，讓她不會再受傷害。」

　　木九出聲想要喚起黃青青的意識，「黃青青，你不能再逃避了，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受到過傷害，但是你眼前這個跪著的男人，在你沉睡的三年裡，他也這樣等了你三年，你沒有錯，你不需要消失。」

　　這時屬於黃青青的聲音響起：「我沒有錯嗎？」

　　沈逸雲驚喜地看著她，頓時潸然淚下，「青青！青青，你沒有錯…」

　　「住口！他們都在騙你，你只有相信我，想想你未出世就被打掉的孩子，那個3個月大的孩子，你看見過他的不是嗎？是你親手把他扼殺了，因為誰！這是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你要付出的！」

　　黃青青的眼神一黯。

　　「那個從小帶給你痛苦的男人就在你旁邊，殺了他，你就能為你的孩子報仇，你也能解脫了。」

　　黃青青低頭看著那張醜惡的面孔，咬著牙，握緊手裡的刀，殺了他，殺了他，她的內心的聲音在叫囂。

　　黃青青的身體現在重新又歸由她自己控制，秦淵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他慢慢往黃青青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衝向了她。

　　但黃青青還是發現了秦淵，她鬆開握刀的手向後退去。

　　「對不起。」她流著淚看著同樣向她衝來的沈逸雲道。

　　一切都結束了，她苦笑著向後倒去。

　　「青青！」

　　只是差一步，秦淵放下手站在那裡看著墜落的黃青青。

　　「青青，不，青青！」沈逸雲跪在地上嘶吼著，不斷用手砸向地面，「啊啊！」

　　木九看著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一切，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死裡逃生的周成偉被押了下去，混亂的場面一下子歸於安靜。

　　其他人都下了山，木九走到秦淵的旁邊，看著黃青青跳下去的地方，「她最後自己放棄了。」

　　秦淵偏頭看著她，她的臉上沒有表情，說出的話平緩沒有語調，但秦淵卻感受到了一種悲傷。

　　木九緩緩道：「我的媽媽也是人格分裂，她一直說希望我死，一直在說為什麼我沒有死，但我一直在找她，可是那麼久了，我還是沒找到她，她應該是不想見我的吧。」

　　這是這麼久也來木九第一次和他說她自己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這個看上去有些特別、彷彿無所畏懼永遠像旁觀者一樣看所有人所有事的姑娘表達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她從來都不會展露自己的內心，但其實她也會受傷。

　　秦淵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會找到她的。」

　　木九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頭一歪靠向秦淵的胸口，用頭蹭了好幾下。

　　胸口傳來的奇異的感覺讓秦淵一僵，他看著木九突然的有些像是撒嬌的動作，最終還是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等到下山的時候，木九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趙強在山下看到秦淵和木九這麼晚出現，奇怪地問：「頭，你們怎麼這麼慢才下來？」

　　木九：「去看鬼了。」

　　趙強：「……」